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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菊阏氏一怔:“怎么啦?”
独龙奇凑到她的跟前说:
“前两回咱俩都是明着跟老头子商量,都是老头子出面,明面上也说得过去。后来你使的那把软刀子,不管它有没有用,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以后要干,那只能靠咱俩了,也不能再兜圈子找借口,只能单刀直入地设法干掉他。干好了,我们活,冒顿死;干不好,那就难说了。冒顿又手握重兵,你怕不怕?”
矢菊阏氏被哥哥这番话说得浑身凉嗖嗖的,一种早先出现多次的恐怖感猛地袭上心头。她害怕,当然害怕。她瞧瞧哥哥的脸色,哥哥那双阴鸷的眼睛正逼视着她。一时间,她不知怎么回答哥哥。
独龙奇见妹子那副紧张的神情,怕吓退了她的决心,忙缓和了下口气,说道:
“当然,咱们还得小心行事,你放心,我也不会傻干,总不能没套住狼,倒叫狼咬了,只是得担些风险。”
矢菊阏氏望着哥哥那张多变的脸,咬了咬牙,说:
“行!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哥你说,咱俩怎么干?”
《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诡计迭出(6)
“嘿,嘿。”独龙奇先干笑两声接着说:
“去年我不是讲了,对付冒顿的方法还有两条:硬的不行来软的,明的不行来暗的。现在,还有暗的一手能使。咱们瞅准机会,趁他不备,暗算他!”说着,他左手猛地下切,脸上是一股凶悍之气。
听哥哥说出“暗算”两字,矢菊阏氏心头一阵慌乱,她马上想到难道说哥哥要她去行刺,刺杀冒顿,那事她可干不了。心中这么想,不由得嘴上便喃喃地说了出来:
“你……你要我去……去行刺?”
“不,不,不,你别紧张,我怎么会让你去干那种事。那种干法,太危险,就是干成了,也难收场,现在还不到时候。”
矢菊阏氏松了一口气,忙问:
“那,那怎么暗算他?”
独龙奇下意识地往帐门口望了一眼,把妹子拉到身边,凑在矢菊阏氏耳边,恶狠狠地低声说:
“下毒!毒死他!”
矢菊阏氏惊恐地转头望了望哥哥:“下毒?”
独龙奇点点头。
“那……”矢菊阏氏一时间思绪纷乱,不知是喜,不知是忧,只是感到一阵紧张与恐惧。她有许多要想的,有许多要问的,望着哥哥那双阴鸷的眼睛她刚要问下去,这时,帐外传来吆喝:
“单于陛下回帐……”
独龙奇马上做了个手势,让矢菊阏氏噤声,又匆匆叮嘱:
“别漏半点口风,好好想一想,咱俩三天后再商量。”
四
第三天午后,矢菊阏氏趁头曼单于午睡,带了两个女奴,骑马来到独龙奇的营地。
右大将独龙奇的大帐离头曼单于的大穹庐不远,只三四里之遥。这儿像座兵营。四周有木栅栏围起,戒备很严,独龙奇的三百亲兵前后左右拱卫着独龙奇的大帐。
独龙奇屏退了左右,与矢菊阏氏进了内帐。这儿十分安全,没人敢擅自闯入,也没旁人打扰。矢菊阏氏松了一口气,在软软的毡毯上随意地坐了下来,对着哥哥说道:
“唉,这两天可把我害苦了,心里老是你提的那事,怎么也放不下。”
独龙奇也盘腿坐了下来,喝了口早已准备下的奶汁,故作轻松地问:
“怎么,吓着你了?害怕了?不敢干了?”
矢菊阏氏斜了哥哥一眼,说道:
“你别笑话人,你真的一点都不怕?你骗不了我,你也害怕……好了,不说那些废话了,赶快谈正事吧。我先问你,要下毒,那些东西你准备下了没有?”
“那些东西我这儿都有,再要搞也不难。这几天我琢磨的是用哪一种?怎么用?”
“用哪种,用鸩酒嘛,那东西厉害,让他喝了马上送命!”
鸩酒是用鸩鸟羽毛浸制的一种药酒,有剧毒,饮之立毙。
“原来我也想用它,可再一想恐怕不行,那药酒仔细闻起来有股怪味,善饮之人不易上当;再说在酒中下毒最容易,最常见,也是人们最戒备,最容易识破的。冒顿这小子是个人精,这毒药酒怎么送进他的口,是个难题,搞得不好,反而弄巧成拙。还有,即使他上当中计,被我们毒死了,这事又难遮盖,上上下下一闹腾,事情会闹大,那时头曼单于也会作难,我们很难摆脱干系,你以为怎样?”
矢菊阏氏听哥哥一讲,觉得有理,便问:
“那你准备用什么?难道还有别的?”
“别的?那当然有,毒物我这儿倒准备了不少。我还用一斤黄金从乌孙国商人那里换来了蛊毒,据说这种蛊毒是用南方一种毒虫做成的,混放在食物中,无色无味,叫人不知不觉中毒。”
“那太好了,就用它!”
“不,我还不打算用它,这种毒物从未用过,不知灵验否?万一出岔子就麻烦了。还有,据说中了蛊毒,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且拖一阵呢。我思忖最好用极平常又极有把握的毒物,事发后又能遮掩过去的。”
“那……”矢菊阏氏钦佩哥哥的精细,前前后后都想到了,尤其是事发后怎么了结,这正是这几天她伤脑筋的一个环节。看来哥哥早想到了。但一时自己却拿不出主意。
“你记得咱老家野羊坡那一片林子吗?”
“记得。”
“那片林子里最多的是什么?”
“那林子……蘑菇啊!”
“对了,各种各样的蘑菇。”
“我明白了,你说是用那种叫蛇信子的毒蘑菇。”矢菊阏氏是个反应敏捷的人,一下猜着了哥哥的主意。
“那儿长的几种毒蘑菇都可以用,那金灿灿、红艳艳的蛇信子,几个就要人命,你不记得了,有一次还差点要了你的小命?”
“当然记得。”
《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诡计迭出(7)
她怎么会忘记,那印象太深刻了。那时她才六七岁,头一次跟两个女奴去野羊坡采蘑菇。在一段长着滑滑苔藓的松木下,她见到几个又鲜又红的花蘑菇。她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把它们都采了下来。她很得意,随手将一棵蘑菇放在嘴里,用小牙咬了咬,咂了咂滋味,觉得不好吃,有些腥,有些涩,舌头上还有些麻,便“呸,呸”地吐出来。这时,那个年长的女奴看到了,她大叫一声,赶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手中的花蘑菇夺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踏着,直到那几个花蘑菇成为泥浆。这时,小矢菊当然不干,她大哭大闹要那女奴赔她的花蘑菇。那女奴对这小主人说,它有毒,不能吃。小矢菊根本不信也不听。回来后,她便告诉阿妈,要阿妈治那女奴的罪。谁知阿妈问了女奴情况后,大惊失色,继而又勃然大怒,斥骂那两个女奴大胆,没看住自己的宝贝女儿,险些送了她的小命。她恶狠狠地命令侍从把两个女奴拖出去剥去上衣鞭打一顿,又赶紧召来巫医,给小矢菊灌了不少很苦很苦的草药汁,叫她大吐一场。其实她只尝了尝,根本没吃下那毒蘑菇,这番折腾把她治得够戗。以后她听阿妈告诉她,吃了那种毒蘑菇,不消两个时辰,就会口吐白沫,浑身泛青,僵硬而死。恰好不久,她即见到两个误食毒蘑菇的死者,两个很壮实的汉子死得形容可怖,舌头都伸了出来。从此,她知道那种毒蘑菇的厉害。
现在听哥哥说,要去搞那种毒蘑菇,她马上说:
“好啊,快派人去采,这事可要机密。”
“那还用你说。”
“弄来了,把它们扯碎了,与好蘑菇一块炖,不怕冒顿这小子不上当。对了,这样出事后,也可以交待,别人若要追究,最多查出一个误食了毒蘑菇,是个意外事故,谁也怨不了,只能怪他自己贪嘴。好,这办法好……不过,那……”矢菊阏氏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独龙奇知道妹子在想什么,问题接触到最关键之处了,也是最危险的一环,那就是怎样才能把那些毒蘑菇送进冒顿的嘴里?这重要的一环他一直没想好,也无能为力。这副担子,正是他要搁在妹子肩上的。此刻,正是时候,他突然猛地一把抓住矢菊阏氏的手腕,把妹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盯住她的眼睛说:
“下面的事,要靠你了,如何下手?让谁下手?得你拿主意。不是哥哥推托,我是近不了冒顿这小子身的,他见了我的影子就咬牙切齿。你在单于庭总有方便之处。”
矢菊阏氏挣脱了哥哥的手,她霍地站了起来,斜了哥哥一眼。她早估计到,要下毒,哥哥会找到她,把这事推给她,这可是件危险的差使,便悻悻地说:
“他难道不恨我,不想吃了我?我也近不了他的身啊。”
“你在内庭,机会多嘛。也不一定要你亲自去干,我也不忍心让你去冒险,所以得想个办法,瞅准机会嘛。再说,咱们这么不顾死活地干,不全是为昆脱这孩子嘛!”
听哥哥这么一说,她语塞了,是啊,既然是为了昆脱,她是得多出些力。再说,她的机会确比哥哥多,下一步由她来安排,确比哥哥合适。想到这里,一种肩负重任的悲壮感在她心底升起,她一扫这几天那种疑虑、忐忑的心情,拧起两道细长的秀眉对哥哥说:
“那你就准备东西吧。搞到了马上交给我,下面的事由我来安排。现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干,不过总会有办法的。我就不信那小子不入我的圈套!”
“那好,就这么办。”独龙奇对妹子的心计是信赖的,妹子把最棘手的一环应下了,他感到一阵轻松,也不再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东西我马上派人回去搞。刚下过一场大雨,是个好时机,顺利的话我估计四五天就能回来。东西搞到后咱们再商量。你想得周密一些,这次一定要成功……还有,这件事要不要给头曼单于透个信,我一直在犹豫;给他一个话风是为了善后,可麻烦也大,说不定就办不成了……”
“老头子那儿不说,我顶着。他的心思我明白。再说,即使他不乐意也依不了他,谁叫他当初点头的?谅他也不敢对我怎样。”
独龙奇“嘿”的一声冷笑,说:“那就好,那就好。”
五
矢菊阏氏回来后,独自斜靠在软软的卧榻上闭着眼睛,动开了脑筋。
下毒……下毒……最简单的办法是让老头子头曼找个理由赐食给儿子,在食物中下毒,让冒顿吃了毒蘑菇完蛋。可是……这个办法不行,头曼已经很久没赐食给儿子了,突然赐食,冒顿定起疑心。他本来对头曼与自己就心存芥蒂,这样做太笨拙了。
那么,请冒顿来单于庭,让头曼与他共同进食,在端给冒顿的一份中做手脚。那办法……那办法也不好,老头子肯定不干,父子间总还有情分,让儿子死在他当面,他受不了。以后,在部落首领面前他也无法交代……
这不行,那不行,怎么办?她焦躁地坐起来,又侧身靠下。突然,她两道细眉一拧,心一狠,心想干脆连老头子也搭着,把父子俩一块毒死,省得啰唆!
她为自己这大胆的念头亢奋。这念头太刺激,太诱惑了,只有她这样的智慧才能想得出。她不禁心跳加剧,脸色飞红。
她站立起来,在穹庐里低着头来回沉思。渐渐地,她觉得这办法还不行。头曼老头子现在还死不得,昆脱还小,自己也还需要这面盾牌保护。至少,头曼还得扶持她们母子俩往前走一程。还有,如果……如果冒顿这狼崽子没死、头曼老头倒死了,那怎么办?这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如果他俩都死了,部落首领们闹起来那又该怎么办?……她设想着会出现的种种情景,那可能出现的一幕幕,活龙活现地显现在她眼前。那时,那时她可没法招架,她与儿子、与哥哥都会……她越想越害怕,自己这个念头太可怕,真是太可怕了,它会闯下杀身大祸,会使她陷入灭顶之灾,得赶快丢开,赶快丢开。
她霍地站定,双手在眼前下意识地挥动着,像要驱赶走头脑中那不祥的念头。她擦了擦额上沁出的冷汗,匆匆地喝了几口凉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是的,这件事只能悄悄地办,不起眼地办,要冒顿这小子不疑心不提防,这样才能奏效。因此,这件事惊动的人越少越好,最好除了哥哥与自己之外,没有人再知道。当然,他俩是不能亲自下手的,必须有第三个人参与。而那个人最好也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这是十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