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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起玛卡在大帐中曾向他密报过,说近日来,独龙奇与矢菊阏氏接触频繁,常常凑在一起密谈,矢菊阏氏还找过彩虹阏氏。当时他只问了一句:“那,独龙奇有何动作?”玛卡回答:“没见大的动静。”听说独龙奇没什么大的动作,他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独龙奇不突然离开单于庭,不外出调兵,他就不怕,他只担心独龙奇也破釜沉舟对他搞突然袭击。他想,独龙奇与矢菊阏氏嘀嘀咕咕已司空见惯,彩虹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也干不了什么大事。
现在,他都想起来了,那零零星星的蛛丝马迹像一颗颗散乱的珠子都穿在一起了。他恨自己太大意,失去了该有的警惕,他应该记住每一件异常的事例后面都可能隐藏着针对他的阴谋。现在他得仔细对待跟前的那锅羊羹,得验证一下他头脑中串起的那根线。
他用铜勺仔细地翻动着那锅羊羹,一块块鲜嫩的羊肉没什么异样,那些漂浮的蘑菇也是经常采摘吃的。可他很快发现了不少可疑的蘑菇碎片,花花绿绿的,那些碎片与红丝丝的羊肉与野葱葱末搅在一起,不叫人注意。他又舀了一勺汤,抿了一口,咂吧着嘴细细品味。汤汁十分鲜美,然而细细品味,舌上感到有些麻味,可疑的麻味。他明白了,果然有鬼,这锅羊羹掺入了毒蘑菇,一定有那东西。他明白如果他把这小锅羊羹吃下去,那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口吐白沫,周身青硬而死。好阴毒的妇人啊!他“啪”的一声甩掉手中的铜勺,脸色陡然大变,心头冲起一股怒火,转身一把抓住了虹阏氏的手腕。他瞪着虹阏氏刚要发话,见虹阏氏眼中露出惊异的、不知所措的目光,而不是害怕、惊慌的神情,他迟疑了。他喘了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渐渐松开了抓住虹阏氏的手,问道:
“这羊羹是谁做的,真是你亲手炖的?”
虹阏氏见冒顿王子突然神色大异,不知发生什么事?现在听丈夫问她羊羹是谁做的?心便怦怦乱跳。她又想起姑妈的叮嘱,不能说漏了嘴,便勉强点了点头。
“那你先尝尝怎样?”冒顿问道,一边逼视着她,看她的反应。
虹阏氏听丈夫让她尝那锅羊羹,不知怎么回事,便茫然地抓起一把铜勺,一边盯着丈夫看,一边伸向了那锅羊羔肉,心想该不是这锅羊羹让姑妈做坏了?太咸了还是太淡了?
《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诡计迭出(10)
冒顿王子见虹阏氏并不犹豫,还细细品味了一小勺肉汤,尝后又呆呆望着他,似乎在问:“怎么啦?这羊羹?”看来,她不是下毒的人,不然不会这样神色坦然,她也不知内情。于是,他又问道:
“我看,这锅羊羹不是你炖的,是别人做的,是吗?”
虹阏氏的谎话被丈夫戳穿,她毕竟面嫩,心虚,不敢硬顶。她脸色飞红,十分慌乱讷讷地说:
“我……我……我回去好好学,下回一定亲手给殿下做。”
冒顿王子冷笑一声,心想果然如此,那不用说,定然是矢菊阏氏使的手段,利用这没心眼的族侄女来下毒。那现在他该怎么办?几乎没有多想,他便决然地说:
“那好,等你学会了我再吃吧!我最讨厌说假话的人,来啊,把那锅不干不净人做的东西给我端出去倒了!”
在旁侍候的女奴都很诧异,那好好的一锅羊羹……但看到殿下一脸怒容,便不敢违抗,一个女奴橐橐地过来把那锅羊羹端了出去。
坐在一旁的云阏氏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怎么啦?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立时变了,平地起了风波。她傻傻地看着,听着,又自作聪明地以为殿下是因为虹姐姐说了假话才生气的。她知道丈夫最痛恨说假话的人。丈夫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就是她从不说假话,这是丈夫亲口告诉她的。此刻她心想:殿下,你也太过分了,你也得分什么样的假话,其实谁能每句话都是真的?谁没有说过假话?自己也说过假话。虹姐姐那句假话有什么要紧,人家送东西给你吃总是好心,虽然不是亲手做的,也不该这样叫人下不了台。想到这里,她便愤愤不平地说:
“殿下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真是,别说虹姐姐不会做那羊羹,我也不会做,那有什么可恼的?好端端的一锅肉汤,就让人倒掉了,多可惜,你不想吃,我还想尝尝呢。”说着,她斜了丈夫一眼,起身走到虹阏氏身边,抚慰起她来。
冒顿王子对这个直言直语的小阏氏没什么可说的。此刻,对她的絮叨十分烦,便恶声地说:“你少啰唆!”又转身对虹阏氏冷冷地说:
“时候不早了,你走吧。以后,你不用来看我,也不用送什么东西来。你走吧!”说着,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虹阏氏浑身发抖,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她不明白那好端端的局面怎么突然起了变化,又当众受了一场羞辱。现在听冒顿又在赶她走,便霍地站起来,掩着满脸的泪水,冲出了帐房。
事实上,冒顿王子对她还是十分克制的。在这瞬间突变的情境中,他头脑中闪电般转过无数念头。但他凭着直觉立时处理了这个难题,掩饰了这幕被他拆穿的丑剧。他明明知道那锅羊羹中矢菊阏氏做了手脚,但他不能点穿,只用了一句:“不干不净人做的”便把事情掩饰过去。冒顿王子知道,现在他无法与矢菊阏氏算这笔账,找谁去说理?找父亲?只有父亲能处理这件事。可谁知道这不是父亲的主意?或者是父亲默许的?这件事张扬开了,闹大了,如何收场?弄不好可能逼迫父亲向他翻脸。这对自己可太危险了。现在他只能隐忍着,让那位向自己献殷勤的虹阏氏担着罪名,受点委屈。
他对虹阏氏还是手下留情的,就凭她端来这一锅毒汤,就该处死她。要不,让她端回去吃了那锅羊羹也是白白丢了她的小命。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并非顾惜这条美丽的生命,他想的是别把事情搞复杂了,现在他一切都没准备好,不想局面太复杂了。
虹阏氏走后,他端坐在案几前心中很不平静,除了对矢菊阏氏、独龙奇,包括对父亲的仇恨外,他又越来越生自己的气。他恨自己心中还残留着那一丝无用的善良,还有令人可笑的怜悯之心。虹阏氏今晚可怜兮兮地来看他,云阏氏给她说了几句好话,他一时竟会心软了,竟可笑地还想留她住一宿!想起来就叫他脸红,叫他恶心。要不是那偶然的发问,要不是彩虹漏出的一句话,那……那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他一身身地出着冷汗,好险啊,他差一点栽在那锅羊羹上,那太可笑也太可悲了,他一生的英名、历经的种种苦难与所有的苦心谋划差点都成为泡影。他好恨啊,恨自己,恨周围的一切,他越想越生气,一股怒火在胸中翻腾,渐渐使他不能自制。他突然站起来,一脚踢倒了案几,又抄起边上的马鞭莫名其妙地向两个女奴抽去,一边抽,一边喊道:“滚,滚,都给我滚!”那两个女奴被抽得“哇、哇”乱叫着、躲闪着、掩着脸逃出帐房。他又看到搁在锦褥上的那领崭新的战袍。他甩下马鞭,抽出挂在一边的腰刀,用刀尖把那领战袍挑起来扔在半空,接着便挥刀猛砍,嘴里还骂道:“混蛋,我砍死你,砍死你!混蛋……砍死你,砍死你……”他一次次地将那战袍挑起,一刀一刀地猛砍,直把那领战袍砍成一堆碎片。
云阏氏从来没见过丈夫发这么大的火,她吓得蜷缩在一角,脸色煞白。她想殿下疯了吗?会不会杀了她?她吓得满脸泪水,捂着嘴不敢出声。
冒顿王子像头野兽般尽情咆哮了一通,才渐渐平息下心头的怒火。他瞪着眼扫了缩在一角的云阏氏一眼,云阏氏这才“哇”地哭出声来。
这一夜,冒顿王子无法入睡,吓坏了的云阏氏也抽抽搭搭地,不时从梦中惊醒。冒顿想的是:果然,一切都没结束,一切都在进行,只是在暗中,只是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措手不及。现在,他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只有更加警惕,因为对手们又下手了……
《飞镝弑父》 雪地遇险黑色的秋天(1)
“羊羹”事件不久,出了桩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大事虽然发生在南边的秦廷,却震荡着单于庭,加快了单于庭内这场权力争斗的进程。公元前210年的秋天,是历史上难忘的一个黑色的秋天。
百骑长苏勒派出的细作给冒顿带来了惊人的消息:秦王朝统兵三十万镇守上郡的大将蒙恬突然被逮捕下狱,监军秦公子扶苏被父亲下诏赐死。据说罪名是:公子扶苏任监军以来懈于职守,不能辟地立功,且多次上书毁谤皇上,为自己不能回咸阳立为太子而怨恨朝廷。而蒙恬与扶苏朋比为奸,拥兵自重,有反叛朝廷之意,故而也被秦王赐死。只是这位老将不服,怀疑秦王的诏书有误,要面见秦王申辩,不肯自裁,现已被秦王使臣逮捕下狱。上郡暂由副将王离镇守。秦丞相李斯派了心腹家臣为护军,到上郡监视王离,控制军队。
当年,蒙恬击败匈奴夺取河南之地,置四十四县后,便奉命在北部边疆修筑长城。那道长城西起临洮,东至辽东,延绵万余里。他又奉命修直道,自九原(今内蒙古五原县)至云阳(今陕西淳化县),堑山湮谷,长达一千多里,工程浩大,牺牲很多。这些措施都为了加强北部边防,抵御匈奴南下。老将蒙恬为了秦王朝的巩固可说是披肝沥胆,含辛茹苦。
两年前(即公元前212年),长公子扶苏因劝说父亲不要坑杀犯禁的儒生,施仁政以收揽民心等等,触怒了秦王,被贬到上郡蒙恬军中做监军。这固然是秦王对儿子的一种处罚,也是给扶苏的一次磨炼。秦王心中很疼爱这个大儿子,将他遣往蒙恬军中是想让他在严酷的斗争现实中,变得更强硬,更有为,丢掉一些无用的仁爱之心。
长公子扶苏与大将蒙恬在朝野都极有威望,都是秦王的心腹之人,怎么突然会遭逮捕杀戮,冒顿王子既惊讶又怀疑,他马上让苏勒乔装潜入上郡,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
七八天后,苏勒飞马赶回来了。他不仅证实了上述的消息,还禀告道:这次事变使秦国上下震动,边关一片混乱。人们纷纷议论,说那专横暴虐的始皇帝一定老糊涂了,不知听了谁的谗言,下了这样黑白颠倒、是非不明的诏书,把两位大贤人害了。蒙恬军中大小将佐都不服,嚷嚷着要营救蒙恬,要回师咸阳,到秦王前问个清楚,除去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以清君侧,正朝纲。听说蒙恬不让他们轻举妄动,说只要他回咸阳面见大王,自己的冤情一定能雪洗。蒙恬要部下切切不可举兵抗逆朝廷,不可坏了蒙氏一门三世忠义的好名声。
苏勒又向冒顿王子禀告:上郡已有人私下传说,说秦王嬴政其实已在出巡途中死了,只是随行的丞相李斯、太监赵高等亲信大臣封锁消息,秘不发丧。这事的主谋是赵高,赵高是个太监,为人机敏,又熟悉刑法,秦王让小儿子胡亥跟他学习,渐渐宠信,任中车府令,兼行符玺令事,成为秦王的近臣。他原本与蒙氏兄弟有仇,因犯事差点死在蒙氏兄弟手下。秦王死后,他与李斯密谋,定下了这条杀人毒计。因为如果长公子扶苏当了皇帝,那一定会重用蒙恬等人,他们就会失势;立胡亥当皇帝,他们就能继续执掌朝政。因此,他们在秦王死后,即矫诏将扶苏赐死,立胡亥为太子。李斯是丞相,秦王的符、玺又由赵高执掌,周围又多有亲信,假传诏书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们还把蒙恬的兄弟蒙毅也抓了起来。蒙氏兄弟在朝廷都身居要职,握有重兵,除掉一个扶苏容易,要铲除蒙氏家族则费劲多了,但不这么干,胡亥的江山就坐不稳。
苏勒还说:上郡等地军民人心惶惶,高级将领们怕受株连,下级军吏们也都心存疑虑,个个怨气冲天,关禁松弛,军无斗志,守边的士卒已出现大批逃亡现象。
这正是个惊天动地的巨变,苏勒带来的消息、描述的气氛与以前传来的秦王焚书坑儒、营造阿房宫、骊山地宫,引起朝野不满的种种传闻结合在一起,使冒顿王子十分兴奋。没想到铜墙铁壁似的秦王朝竟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内讧。如果真是秦王驾崩了,那正是个群龙无首的天赐良机。使他越发兴奋的是匈奴人的克星蒙恬竟让自己人给害了。克星已除,重振匈奴,挥师南进,夺回失地的时机出现了。
冒顿王子仔细盘算了下一步的方略,便兴冲冲地赶去单于庭,去找父亲头曼单于申述自己的主张。
二
这两天单于庭十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