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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不是一直自己睡?”宋言谨弯下腰身,眸光柔柔,轻声询问阿源。
阿源两只小手紧紧握着交织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阿源想要和妹妹一起睡。”
“而且,今天外面有打雷哦,阿源有点害怕。”阿源怕宋言谨不同意,忙又指了指窗外,替自己找借口道。
阿源认真的眼睛实在让人不忍拒绝,宋言谨点了点头,摸着阿源的头发出声道:“可以,不过只能今天。”
阿源已经是独立的小朋友了,不能太顺着他。养成了习惯,那之前培养的独立就等于完全抛掉了。
“嗯嗯。”阿源咧开大大的笑意,能睡一晚,阿源已经很开心了。
得到宋言谨的允许,阿源早已爬到了父母的大床上,看着抱着恰恰的顾临深拍了拍床边提醒:“爹地,让妹妹睡在这儿。”
“妹妹还没睡。”顾临深垂首看了一眼格外有精神的恰恰,眼角笑意正浓。这个小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有精神。
“让妹妹睡这儿,我可以陪妹妹玩。”阿源朝床的里侧睡了睡,挪出一大块地方继续说着。
宋言谨整理着沙发,捋了捋自己耳侧的长发,也说道:“他要和恰恰玩,就让他和恰恰玩一会儿,你这个做爸爸的,可不能每天都霸占着。”
父子俩明显在恰恰之间隐藏了一份明争暗斗,之前这种争风吃醋宋言谨也感受过。不过现在,她在这对父子心中,地位明显的矮了一大截。但难得是宋言谨并不吃味。
今晚,一家四口睡在一张床上。这是第一次,想必也是最后一次。顾临深能允许阿源睡一次,已经实属难得。
阿源迟迟不肯睡,躺在恰恰的身侧,不时的想和恰恰说悄悄话,倒是恰恰早已睡着了。
外面下起了大雨,宋言谨倒是睡的格外平稳。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担心的事稍稍有了着落,精神依然褪去,疲惫只能靠睡眠补充回来。
一周后,严子琼忽然打了电话给宋言谨。她要见宋言谨。
严子琼约她的地点是严家楼下的猪脚面线店,这个店面,严子琼之前告诉过她,是严子琼未嫁给白起之前常来的店面,她也是和白起在这个店面确定的关系。
严子琼点了一碗面线没有动,她穿了一身碎花裙坐在桌旁,眼睛一直看着那碗热热冒着雾起的面线。她的坐姿规范的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宋言谨掀开门帘进来时,看着她憔悴的背影喊了她一声:“子琼。”
严子琼的肩头微动,略微侧过了身子,苍白的脸色冲宋言谨露出一抹笑意:“你来了。”
宋言谨径直走了过去,坐到了严子琼的对面。看着严子琼现在这身打扮,宋言谨有一种恍惚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感觉。
“想吃什么?”严子琼把餐桌上简陋的餐盘递给宋言谨。
宋言谨接过来反扣在桌子上,并没有点:“我在家里吃过了晚饭。”
“那点一些喝的吧。”严子琼说着,已经让老板替他们开了两瓶玻璃瓶汽水。她听到汽水冒气的声音,微微一笑:“以前还没有嫁给老白,下班后我也喜欢来这儿。忙碌过后,一碗猪脚面线,一瓶汽水能开心很久。”
“子琼”宋言谨担心的看着严子琼,她真的怕严子琼想不开。
严子琼两只手捧着玻璃瓶子,狠狠喝了一口:“放心吧,我还有孩子,我不会去找他。”
孩子两个字,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心酸。
“老白他知道你有孩子吗?”
“他不知道。”严子琼浅笑摇了摇头:“我还没来及告诉他,那天我想当做礼物送给他的,但还没来及说”
严子琼说着,住了口。眼眶红红,苍白的唇却呡了呡,依旧维持着笑意:“也好,这样他对我也算放心。”
“好好的,他才能真正的安心。”宋言谨的手盖在严子琼的手背上出声。
“嗯。”严子琼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此刻店里的装潢,说道:“他想我回到过去,重新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严子琼。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今天开不开心,明天开不开心。我答应他,我会试着去做到。”
她咬住颤抖的嘴唇,抽了筷子,搅动着猪脚面线,用筷子夹了一块送至嘴里。
只一口,眼泪便下来了。
猪脚面线是去晦气,但对她而言则是忘记此刻,老老实实回到过去。
一碗面线吃的严子琼泪流满面,她已经在努力做了,却又怕被看穿她做不到,不停的抽着纸巾擦着眼泪:“辣椒有些辣”
她哭着,又是笑着,辩解着,足足吃了一个小时才将这碗面吃完了。
宋言谨垂着脸,一直未说话,直到严子琼放下碗筷,她擦了擦眼角,抬首看着严子琼问:“这个孩子你要留下来是吗?”
严子琼点了点头:“嗯,我要它。”
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她不可能不留下来。
“好。以后遇到问题给我打电话。”宋言谨尊重严子琼的每一个举动。
严子琼淡笑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有大哥,有难事我会找他。”
严子琼一般喊严竟都是‘哥’,所以,此刻她嘴里喊出来的是谁,宋言谨自然知道,但宋言谨不知道,严子琼会和白霍关系如此和谐。
“子琼,白霍的事,白起就没有和你说过一点?”宋言谨皱了眉头,她想要告诉严子琼白霍的真面目,但又怕怕严子琼承受不住。
严子琼没有听出宋言谨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目光里藏不住一丝难过:“老白二十岁认识的大哥,要是没有大哥,他不会是白起,或许早就死了,大哥帮了他很多。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宋言谨听着严子琼说着,张了张嘴,更是无法开口了。怕是,宋言谨这会儿即使告诉严子琼,严子琼也是不会信的。严子琼已经完全相信白霍是好人。况且,白起没有告诉严子琼,应该就是不想严子琼知晓一丝一毫不干净的东西。
宋言谨没办法做其他的事,只能提白起将这件事继续瞒着严子琼。要是严子琼知道,白起的死完全是白霍造成,她肯定接受不了。
“这么多年朋友,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况且,我答应白起,要好好照顾你。”宋言谨不再提起白霍,只又叮嘱了一句道。
严子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宋言谨:“好。”
今天是在这个猪脚面线馆,严子琼要做回过去的自己,她似乎在告诉别人,她要努力忘掉白起,但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说的忘记,只不过是深埋于心罢了。
宋言谨将严子琼送到严家门口,叮嘱她怀孕期间的饮食习惯,又让她好好休息,看着严子琼进去后,她才打算离开。
严子琼进了院子,又忽然走出来,叫住欲走的宋言谨道:“言谨。”
“怎么了?”宋言谨以为严子琼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明天梦蒙公司有个发布会,你有空吗?可以陪我去吗?”
“什么发布会?”宋言谨有些疑虑。
严子琼垂首简单解释:“是老白之前签署的智能软件项目,他不在了,大哥很有心的把它继续下去,他请我去,我一个人不太想去。”
宋言谨恍悟的看着严子琼,这个智能软件,在出事那天,白霍还和她提过广告的事。
现在他想继续开发,竟把开发者的名字放到了白起的头上。这种人情做的可真是顺水推舟,以后,即使有人指正他们的软件太过像丰临的,白霍是不是也可以完全把过错推到白起身上?他自己全身而退?
宋言谨呡了呡红唇,一时拿不准注意,只能告诉严子琼:“我回去看一看那天有没有别的事。”
“好。”严子琼牵强一笑,侧了身进去:“那我先进去了。”
严子琼进了院子,宋言谨才上车。细想着严子琼刚刚的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白霍到底要冷血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连一个已故人的利用价值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第二百二十八章:夫妻俩一起
次日,宋言谨还是陪着严子琼去了。
严子琼是对白霍没有防备的,她怀孕的事白霍也是知晓。越是这样,宋言谨越是担心白霍会伤害严子琼。一进发布会,宋言谨拼命压制住心里的不安与局促。但白霍还是轻易的看出来了,白霍再见她,表面上维持的神色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依旧带着慈和的笑意,只不过这种笑在宋言谨看来,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没想到顾太太也会抽空过来。”说话中,白霍对宋言谨的称呼早已改变,无形之中,似乎已经拉开了距离。
宋言谨淡淡点了点头,并不接白霍的话。
白霍的目光也未在宋言谨身上多停留,很快便转向了严子琼,说道:“那边有几位阿起的老友想见见你,你过去打声招呼吧。”
“好。”严子琼呡了呡唇,答应着白霍,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宋言谨下意识的拉了严子琼一把,一旦开始怀疑一个人,他所说的什么都令人怀疑。
“顾太太不用担心,那边会有人好好照顾子琼。”白霍疼惜的看着严子琼出声,不像是别有目的。
宋言谨微蹙着眉头却缓缓松开抓住她的手,严子琼投以一个心安的笑意给宋言谨,直直走了过去。
白霍迟迟没有跟过去,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宋言谨身侧,跟随她的目光一同看着严子琼的背影说道:“冷血两个字也是看人对待,我还没有残忍到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
他这句话让宋言谨猛的抬头,眉头蹙的越发深了。
白霍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那阿源和恰恰呢,他们只是孩子,不是更无辜?
白霍看出宋言谨在怀疑什么,折叠着层层纹理的嘴角扬着,笑的越发令人不明白:“当然,父母造孽,那他的子女可就不算无辜了。”
“你说什么?”宋言谨忍不住问出声。
在她的印象里,她和顾临深都不曾得罪过白霍,又何来造孽一说?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白霍轻轻的放下自己手中酒杯,目光盯着那杯残留的液体许久才完全收回放在杯口摩擦的手,掠起苍老的眸子盯着宋言谨,露出怪异的笑容,不把话说透,带着一种情绪的折磨径直离开。
白霍的那个眼神有些吓人,让人心晃晃的厉害。她不懂,又有些不信。情绪是复杂的,但事情似乎也是复杂的,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们只知道白霍是那个人,却忽略了,白霍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宋言谨捏了捏手掌,在整场中,她都未再露出一丝一毫的笑意。唯一让人放心的也就是离场时严子琼还是毫发无损,平平安安的。
宋言谨回到盛墅后,顾默娴正坐在偏厅的藤椅上握着一本书发呆。
偏厅的电视机还开着,里面叽叽喳喳的放着新闻。顾默娴一眼为瞧,坐在摇晃的藤椅之上,她的指尖细细的抚摸着书本的扉页,眼睛垂着,像是再看,又不像是再看。
“妈。”宋言谨放下手中的东西,提醒的叫了她一声。
顾默娴身体微动,像是被惊着了,回过神看向宋言谨:“不是说要下午才回来?怎么这么早?”
“提前结束就回来了,需要饮料吗?”宋言谨开着冰箱回答顾默娴的问题。
顾默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你过来坐,我正好有话对你说。”
宋言谨从冰箱里取了饮料,顺从的坐到了顾默娴的面前,好奇的看着她:“什么事?”
“再过几天就是恰恰一百天了,你和临深打算怎么办?是按照阿源之前那样,还是再多请一些人热闹一下?”顾默娴询问着宋言谨,脸色上不难看出她的疲惫:“依照我的想法,还是大办一番,扫除扫除晦气。”
宋言谨呡了呡红唇,握着手里饮料的手动了动,说出自己和顾临深的想法:“其实我和临深的意思,只是想请一些平日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过来,恰恰还小,大办人多眼杂。”
宋言谨话只说到这儿,顾默娴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最近这段时间算是特殊时期。还是谨慎点较好。”
顾默娴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前几天的事,顿时连她自己也没有兴趣:“那就这么办吧,人来的再说,邀请函都是要准备的,我和张妈晚上去商场看一看。”
“嗯,我陪你们一起去。”宋言谨心口松了一口气,答应着顾默娴。
顾默娴扶着藤椅站起来,放在膝盖上的书毫无预兆的滑落在地,书本摊开在地上,宋言谨弯腰去捡才知道顾默娴不是在看书,而是看相册,此刻打开的相册那一页,上面正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四五个孩子开心露笑的照片。
“给我吧。”顾默娴从宋言谨手中接过相册。
“这是”宋言谨将相册交给顾默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