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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秋月看了伫立一旁的春桃。
因为她是小少爷的奶娘,身分特殊,所以余惠君只派她到厨房帮忙挑菜、洗菜等轻松的工作;而厨房也是女人最多、最容易传话的地方。因此她便假藉闲话家常,把夫人和任老爷之间的约定,以一种不经意的态度,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果真……
池秋月注视任紫晴,微微一笑点头。
「夫人临终前,的确是向老爷提出两方结为亲家的事,而任老爷和夫人也亲口答应了。不过……」她话顿了顿,语气转为无比的体谅。「只是当时双方都没问也没想到,小少爷和小姐的年纪会相差这么多;如果将来老爷因此解除婚约,夫人地下有知,一定也会谅解的。」
语毕,她慈爱地看着小少爷,笑意中有着深深的谅解。
「毕竟小少爷还这么小,对小姐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任紫晴听她的讲述,垂睁注视怀里安静吸吭小拇指的云弟弟,心想着是否该去向爹娘求证这件事。
池秋月瞬了春桃一眼,又见任紫晴神情微有恍憾,她知道初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临走前,她曾在夫人坟前暗暗发誓。
无论用什么方法、费多少心机,她都要让小少爷在任家取得一定的地位,以报答柳家夫妇对她的救命大恩。
她静悄悄离开,留下默然无语的一对主婢。好一会,任紫晴抱着已有睡意的柳慕云站起,神情透着毅然。
「好!我这就去把事情问个清楚。」
小春桃也跟在她身后,往老爷和夫人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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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汉文和夫人余惠君在后院小花厅里,边喝茶边想对策。
他亲口答应柳夫人将女儿许给柳慕云的事,似乎已在家仆间流传开了。他不想也不会去追究这事是谁说的,因为这是他亲口答应的事,大丈夫一言九鼎,但难办的是……他该如何向女儿开口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同声轻叹了口气。
「老爷……」余惠君轻唤丈夫一声。
两人在返家途中,一直都在想这件事,回家这么些天来,还是想不出个办法。这时,任紫晴抱着小云儿走进来,唤了声:「爹、娘。」正思索出神的任汉文和余惠君,被女儿这一唤不禁心头一惊。
任汉文微笑道:「小云儿怎么了吗?」
自柳慕云来到这个家后,女儿十分喜爱他,无时无刻不将他带在身边;除非是柳慕云尿湿了衣服,女儿才会将他送来给夫人处理、更衣。
余惠君上前从女儿手里接过双眼半合,有了睡意的柳慕云;伸手试试,并没有尿湿衣裤的情形,不禁微笑柔声道:「怎么了,觉得小云儿不好玩了?」
任紫晴摇头。「不是的!云弟弟还是很可爱,只是……」
任紫晴迟疑再三,胀红了小俏脸,垂首问道:「我听说……听说……云弟弟是我的未婚夫,是爹娘亲口许的,真有这回事吗?」
任汉文和余惠君陡地一惊,不由相视一眼。任汉文暗叹一口气,只得将事情始末娓娓道出。
「都怪爹胡涂!当时也没向妳柳伯母间个清楚便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也没想到妳柳伯母的长子瑞云早夭,而次子慕云竟然还这么小,我……」任汉文只得又叹口气,此事真让他觉得愧对女儿。
余惠君悌了丈夫一眼,又低视怀中已沉入梦乡的柳慕云。
「天下父母心,我们也明白当时妳柳伯母的心境。只是我和妳爹也想过,毕竟妳和小云儿相差了十岁,我们也不能拿妳的终生幸福开玩笑。小云儿我们会把他当亲生子一样看待,等他长大了再帮他娶房贤慧的媳妇,这样也就不负妳柳伯母的期望。」
任汉文微笑向女儿点点头。他决心自已背负起这「背信」的罪名,因为真正的错是在自己。
任紫晴见爹爹虽微笑着,但眼中却有一丝难掩的痛苦。她看看爹又看看娘,最后将视线停驻在已睡着的云弟弟身上,虽然无法完全了解爹娘的话中之意,但她却明白,这门亲事事关爹娘的诚信问题,她亦感受到爹娘为此而心生烦忧痛苦。
她缓步上前,从娘的怀中抱过熟睡的柳慕云,轻语道:「既然爹娘已答应了柳伯母,等云弟弟长大后,女儿就依约嫁给他吧!」
女儿孝顺懂事的话,听得两人愕然看向对方。
今天如果是小云儿年长女儿十岁,让小云儿等女儿长大再成亲,当然是可以的;可是现今是女儿年长他十岁,女子的青春十分有限,待小云儿长大成人时,女儿都已过了花儿盛开时期了。届时小云儿是否愿意依约与女儿拜堂成亲,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思毕,夫妻俩相视一眼,满心的无奈与傍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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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玥 娃娃相公
第二章
「紫晴表妹。」一个年约十七,文质彬彬、仪表不凡,但神韵仍稚气未脱的锦衣少年,边追着任紫晴边唤道。
已是及笄年华,亭亭玉立的任紫晴,听见叫唤本能地停下脚步,转身回望,拉着她玉手的柳慕云自然也停下了脚步。
待林秉勋来到面前,任紫晴问道:「有什么事吗?秉勋表哥。」
林秉勋只是露出腼腆的笑容,俊颜亦浮上两朵红云,左顾右盼了会才说:「我听说任家庄的花园美景是苏州数一数二的,所以想请紫晴表妹领我去参观一下。」
任紫晴注视他片刻。基于主人的身分,只得点头应允。
林秉勋见她点头同意,不觉惊喜有加,心儿怦然,连连点头称谢。
「谢谢紫晴表妹!」
任紫晴对他比了个邀请的手势,随即牵着柳慕云走在前头领路。
林秉勋是余惠君的远房表亲,林家世居凤阳,数日前因南下绍兴访友,回程之际兴起念头,遂带着林秉勋至林家作客。
林秉勋初见任紫晴即惊为天人,更对她一见钟情,林家二老也察觉到儿子的心意。在任汉文夫妇热情的挽留下,应允在任家多停留数天。
林夫人对娉婷乖巧、心性灵巧的任紫晴亦十分欣赏。任家是苏州城的大富商,和凤阳大地主的林家,是如此的门当户对;若能结成亲家,定能皆大欢喜。
林秉勋缓步跟在她身后,虽有数步之遥,但隐约可闻那散发自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双胖凝视佳人婀娜多姿的身影,不觉一阵怦然心动。
被任紫晴牵着小手的柳慕云,却频频回首看那露出傻笑的大哥哥。
走着走着,林秉勋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园里盛开的花儿,惊叹道:「好漂亮的牡丹花呀!」
任紫晴闻言亦停下步伐,看了之后睇他一眼,不置一词,只是点头微微一笑。
这时,从她身侧探出一张俊秀小脸,稚嫩地说道:「大哥哥看错了,那花叫芍药,不是牡丹。」
从小,每当晴姐姐带他来花园游玩时,总会逐一告诉他,园里的花花草草叫什么名字;久而久之,他自然也认得花园里栽植的各种植物。
林秉勋被他说得一愣,接着羞红了一张俊脸,不觉吶吶地说:「是……是……芍药呀!抱歉……我……看错了。」
任紫晴见状心念微转,心想不该让远道而来的客人难堪,正想找个台阶让他下,
不意,小云儿却揪着他界面说:「我就不会看错!」
这话只教林秉勋更加羞得无地自容,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任紫晴转眸白了云弟弟一眼,柳慕云见了忙缩回头,躲进晴姐姐的身侧。
任紫晴遂微笑说道:「因为牡丹和芍药的花形有几分相似,所以有很多人都会看错,表哥不用介意云弟弟的话。」
闻言林秉勋腼腆笑笑说:「我平日甚少注意什么花花草草的,只在画里见过牡丹的模样,所以……」
任紫晴只是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思。
林秉勋见她柔美动人的笑容里有着深深的谅解,爱慕之心不禁更为炽烈,更认定她是好妻子的不二人选。
穿过紫藤花攀爬的拱形花道后,林秉勋看见树荫下有数只白蝶飞舞,有了方才的教训,他不敢再贸然赞说蝶儿漂亮,免得再次出丑。待细看清楚之后,却讶然发现那不是真的白蝶,而是一棵攀附在树上的奇异植物所开的花朵。
他忙唤住任紫晴。
「紫晴表妹,那是什么花?我从没见过。」
任紫晴停步顺势看去。
「那是兰花,家父的一个朋友从南方带回来的。据说是生长在深林的大树上,所以何伯把他固定在树上,开出的花常让人误认为是成群蝶儿在飞舞。」
林秉勋听了露出无限惊奇的表情,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花儿的确是罕见呢!」语毕,他转首温柔一笑,含情凝视着她。「睛妹妹喜欢兰花吗?」
从「紫晴表妹」变成「晴妹妹」,情窦初开的任紫晴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更被他看得臻首低垂、娇颜绯红,不敢与之对视。
一旁的柳慕云,看见晴姐姐脸红红的,又见那大哥哥一直看着晴姐姐,小小心眼里虽不知两人是怎么回事,却也十分了解,晴姐姐最喜欢的花是莲花。
他转首看着前方不远虑的莲池,想去摘一朵莲花送给任紫晴;于是他悄然离开任紫晴的身边,往莲池畔走去。
到了莲池边,他一眼就看中了一朵半开的莲花。他知道晴姐姐每次都会剪一枝这样的莲花,拿回房里插在瓶中观赏。
柳慕云跪在池畔,伸长小手想去摘莲花,无奈手臂太短,构不到花儿的长梗,他硬是不死心地拼命倾身向前,只差一点点就构着了……
正当此时,他因身体过于探出岸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扑进水里,喝了一大口水后,他惊慌失措地高声呼救。
「晴姐姐,救命呀!晴姐姐……」
任紫晴与林秉勋正眉目传情之际,忽闻呼救声,两人转首望向发声处。当她看见柳慕云掉进莲池里挣扎呼救时,整个人吓得呆住了。怎么刚才还在身边的云弟弟,这会却跌进了池里呢?
她立刻回神,轻拉起裙摆奔向池畔,也顾不得池水会弄湿衣裙,立时涉入蓄水不深的莲池中,一把将柳慕云抱起拥在胸前。
柳慕云于惊慌害怕中获救,不由哇地一声哭出来,更紧抱着她的玉颈,泣声唤道:「晴姐姐……晴姐姐……」
任紫晴轻拍他的背,安定他的心神,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已经没事了。」
林秉勋这时也来到池畔,见立在莲池中的任紫晴,全身几乎湿透了,本能地就想上前伸手拉她上岸。
这时,一个年约十六、七岁,侍女装扮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怎么了?我听见小少爷在喊救命。」
任紫晴转首对她说:「云弟弟掉到池里了。」
春桃见两人衣服都湿透了,忙伸手去扶她。
「赶快带小少爷回房换衣服,否则会生病的。」
任紫晴走上岸边,主婢二人匆匆忙忙离开池边,只留下犹呆立池畔的林秉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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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主婢两人迅速除去柳慕云身上的湿衣,擦干身子后,连忙再为他穿上一套干净衣服。
柳慕云让两人帮他穿衣,一双小俊目只是盯着任紫晴。
「晴姐姐的衣服也湿了。」
经他这一提醒,任紫晴才察觉自己的罗衫也几乎湿透了。
春桃见状忙说:「小姐,妳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任紫晴见云弟弟不再害怕哭泣,遂点头应好,转身离开小云儿的房间,回到自己闺房换下湿衣。
不一会,余惠君闻讯赶来,神色焦急地走至床边,关心地间:「云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柳慕云扑进余惠君怀里,才刚收起的泪水又涌上来。
「娘,云儿好怕!」
余惠君心疼不已地将他楼在怀里,轻拍背部柔声安慰。
「云儿别怕、云儿别怕!」接着转首问春桃:「云儿怎么会掉进池里呢?」
春桃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听见小少爷的呼救声赶到时,小姐已经把小少爷救起来了。」
余惠君转首不见女儿的踪影,春桃立刻解释:「小姐的衣服也湿了,所以回房换衣服。」
余惠君明了,回头掏出手绢,无限怜惜地轻拭去小云儿的泪水,柔声轻间:「云儿不哭喔!来,告诉娘,你为什么会掉进莲池里呢?」
柳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