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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惠君明了,回头掏出手绢,无限怜惜地轻拭去小云儿的泪水,柔声轻间:「云儿不哭喔!来,告诉娘,你为什么会掉进莲池里呢?」
柳慕云看看余惠君又看看春桃,小小心眼想着:一定要等晴姐姐回来才能说,因此只是轻声啜泣着。
余惠君见他不说,以为是惊吓过度,更是心疼不已地将他拥在胸前,怜惜也安慰他。
「云儿别哭了,娘就在你身边喔!」
「娘。」小云儿顺势紧楼着余惠君的颈项,甜腻地轻唤一声。
春桃一双美目直盯着小少爷。
刚才他一双小俊目滴溜溜转着,小小心眼里定然另有主意,她和小姐从小一起照顾他长大,深知这个小少爷的小小心眼,机灵得很呢!
一会,任紫晴换好衣服来到柳慕云房间,看见娘亲也来了,遂轻唤一声:「娘。」余惠君转首看着女儿。「云儿为什么会掉进莲池里呢?」任紫螓蝶首微摇。「我也不知道。」
心里十分自责,只因一时疏忽,让云弟弟离开了自己身边,才会发生这种事。
这时,柳慕云松手离开余惠君的怀抱,垂首边擦眼泪边道:「我……我想去摘朵莲花给晴姐姐,因为晴姐姐最喜欢莲花了。」
母女俩相视一眼。任紫晴在床沿坐下,张臂将他搂至胸前,既感窝心又怜爱地轻骂道:「小笨蛋!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就跑去做这种事。」
柳慕云埋首于她的胸前,闷声啜泣:「我只是想采莲花送给晴姐姐。」语毕不忘抱怨一句。「那个池水好难喝!」
任紫晴就是拿他没办法,只能掏出绢帕,怜惜地帮他拭去泪水。
「别哭了!晴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
不会吧!这个年方五岁的小鬼头,已经知道如何讨小姐欢心了吗?春桃看着小少爷心里这么想。
余惠君心怜这个稚憨娇儿,思忖片刻开口说:「明天就叫老何把莲花挖起来重种在池畔边,把鲤鱼捞起放在假山下的水塘里,莲池的水放低一点。」
任紫晴拥着柳慕云点点头。「这样也比较安全一点。」
一旁的春桃却听得直摇头。
老爷、夫人和小姐实在太宠爱小少爷了!到时候可别把小少爷宠坏了。不过,比起同时期进任家庄当奴婢,如今被派去照顾表小姐的夏儿,她的际遇可好多了,因为夏儿老是向她抱怨表小姐是多么地任性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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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庄的林秉勋,正想请教任家庄的谭总账房,如何融懂帐目、对帐及核算的事。
当他一踏进账房,乍见心仪爱恋的任紫晴也在里头,不由心中暗喜,绽开一抹迷人的微笑。
「真巧,晴妹妹也在这里啊!」
任紫晴听见脚步声,转首看见是他,心中亦涌上一股异样感受,遂绽开一抹人比花娇的微笑。
「表哥有事吗?」
她那浅浅的一笑,如同出水芙蓉、空谷幽兰般令人舒畅。
林秉勋只是双目发直,迷醉地看着她,片刻才回神,待察觉到自己似乎失态了,俊面不禁泛起酡红,垂眸不敢与之对视。
「那个……表姨父要我来向谭大叔学如何管帐。」
自林秉勋回家之后,对任紫晴一百念念不忘、朝思暮想,几乎相思成疾;最后更央求父亲修书一封,希望以向任汉文学做生意为借口,让他到任家庄住一段时日,好多多亲近任紫晴,更期盼能掳获佳人芳心。后来,任汉文回函应允他的请求,林秉勋遂动身来到任家庄,开始学习如何做生意。
任紫晴闻言朝外看了一眼。
林秉勋只是微笑点头。
任紫晴翻开帐簿,纤指指着上头帐目名称,逐一解释说明。
林秉勋聆听那宛如出谷黄莺般的娇脆悦耳嗓音,更频频转眸偷觑佳人赛雪般的粉嫩肌肤,那吐气如兰的气息,散发自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不禁令他心醉神迷……
任紫晴将所有帐目名称解释一遍后,转首问:「我这样解释,表哥懂了吗?」
林秉勋这才猛然回神。刚才他只顾凝睇佳人,根本没专心听她解说,不觉胀红了一张俊脸,吶吶地说:「愚兄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所以……所以听不太懂。」
任紫晴只是嫣然微笑,理解地说:「我也是如此。谭大哥第一次为我解说的时候,我也听不懂,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多解释几次。」
林秉勋微笑点头,佳人如此体谅自己,不觉让他更加深一分爱意。
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双目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里头两人,小嘴紧眠,黑白分明的双睁闪动着异样光芒,那是揉合着忿怒与悲凄的眼神。
好一会,小小身影对两人甚是亲昵的举动,已按捺不住心里气愤。他奔向前喊了声:「晴姐姐!」
任紫晴闻声回头一看,看见是柳慕云,不觉秀眉微皱。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要念书了吗?」
柳慕云只是紧扯着任紫晴的衣衫,央求道:「我不要念书!我要跟晴姐姐在一起!」
任紫晴听了眉头皱得更紧。
最近云弟弟不知怎么了,似乎黏她黏得特别紧。
这时,春桃突然出现在门口,神色微显焦急地朝里头张望。
「小姐……」待看见她身边那小小身影,忙上前说:「小少爷,你怎么跑到了这里来了!老师和表小姐都在书房等你,快跟我来!」
柳慕云只是挪动小小身躯,偎近任紫晴身边,猛摇头。
「不要!我不要去念书,我要和晴姐姐在一起!」
春桃见状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只得向小姐投以求助的眼神。
任紫晴只得板起面孔,神情转为严峻。
「你很不乖喔!快点去书房跟老师念书,不然晴姐姐要生气了。」
柳慕云听说晴姐姐要生气了,只得缓缓放开揪住她衣服的手,无限哀凄地仰视她一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春桃离开账房。
林秉勋对这个粉妆玉琢、唇红齿白的小表弟,印象十分深刻。看他犹似拖着十分沉重的脚步往外走,不觉感到有趣。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一听到读书就吓得想跑去躲起来。」
任紫晴目送着他小小的背影离去,心里有种直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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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一个梳着双髻,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正乖巧地坐在书桌前。她面前桌上摊放着一本书,一双灵秀大眼却盯著书房门口。
一旁,垂手随侍在侧的夏儿,一双美眸却盯着年约三十,长相斯文、气质儒雅的男子。
韦夫子是个落第秀才,因屡试不中,又有沉重的家计负担,不得已只好放弃「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志向,经由在任家庄担任账房的好友推荐,到任家庄担任家庭教师。
春桃带着小少爷来到书房,对韦夫子露出歉然笑意,然后让小少爷到椅子上坐好。
董心屏见他来了,立刻绽开甜美可人的笑容。「云哥哥,你今天好慢喔!我等你好久了!」
柳慕云不理睬她,径自打开书本,等着老师开始教书。
董心屏碰了个钉子,不觉嘟高了小嘴,别过脸去也不再理他。
春桃见了只朝夏儿投视一眼,夏儿明了地微点头,春桃遂离开书房,去忙自己的事。
韦夫子看了两个小学生一眼,又看了陪侍的夏儿一眼,心想应该可以开始教课了,遂走到两人面前问道:「昨天教你们的诗,都背好了吗?」
董心屏低着头,抬睁偷觑了老师一眼,小小臻首垂得更低。
韦夫子见状就知她没背,只好转而看向天资聪颖的柳慕云。
柳慕云毫无惧色地直视着他摇摇头。
「为什么?」韦夫子问。
「背不下去,记不起来。」
韦夫子微一思忖,又间:「是老师教得太难了吗?」
柳慕云摇头。「不是,我就是记不住。」
没背?董心屏偏头偷偷瞧着柳慕云。在她小小心里,云哥哥好勇敢喔,竟敢老实说他没背书。
思忖一会,韦夫子只好说:「那我们先来复习昨天的,然后再教一点新的就好。来!跟着我念:空山不见人,但闻……」
不到半个时辰,董心屏已垂首频频点头,柳慕云儿则无意识地跟着老师念诗,心神却老早不知飘向何处。
最后,韦夫子只得暗叹口气,抬手轻抚他头顶,语气轻柔地说:「慕云,专心点。」
柳慕云忙收摄心神,抬眸看了老师一眼,转眼却正好瞧见董心屏侧脸枕着书本睡着了,微张的小口还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涎。
他脸上一把拧上她脸颊,骂道:「睡什么觉!还不赶快起来念书。」
董心屏睡得正甜,突然被吵醒,脸颊又被拧得疼痛,不心生怒意,伸手就朝他脸上用力抓了一把。
柳慕云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击,不觉将刚才在账房所受的怨气,一古脑发泄在她身上,也毫不客气地伸手用力去扯她发髻。
「我好心叫醒妳,妳还敢抓我!」
「啊」董心屏被他扯得好痛,也不甘示弱地伸手去扯他头髻。
此举更激怒了柳慕云,他再伸手用力去拉扯她另一边的发髻。
董心屏被他扯痛了,也毫不迟疑地加以反击,抓起他的手张嘴就咬。柳慕云吃痛便用力甩开她;不一会,两人竟扭打成一团。
韦夫子和夏儿见了大惊失色,连忙丢下手中书本,和夏儿双双上前,一人抱起一个。
发髻被扯散的董心屏,左颊又痛又肿,混战中还挨柳慕云打了两拳,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慕云左颊有三道红红的抓痕,右手背也遭董心屏咬了口,他灵秀的眼眸饱含晶莹的泪水,小嘴却紧抿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韦夫子和夏儿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不由相视一眼,暗问道: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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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春桃来到柳慕云的房里,准备唤醒他,再到书房去和韦夫子念半时辰的书。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念书!」
柳慕云死命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只要春桃一靠近,他双腿便乱灯乱踢,不让她靠近。
「小少爷!」春桃秀眉紧皱,神情透着焦急与无奈。
「我不要念书,我要晴姐姐陪我!」
春桃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转身去找小姐来。
一会,任紫晴走进到柳慕云房里,走至床边轻唤一声:「云弟弟。」
柳慕云听见晴姐姐真的来了,连忙翻身爬起扑进她怀里,哽咽轻唤一声:「晴姐姐!」
任紫晴拥着他,玉手轻抬起他小脸,轻抚着他左颊,再拉起他小手,手背上那明显的齿印更让她心疼不已。可是,小孩子偶尔打闹也是正常的事,只是这次打得特别凶,竟双双挂彩。
她暗叹口气,柔声问:「快起来,跟老师念书的时间到了。」
柳慕云猛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念书!」
任紫晴秀眉微皱。「你怎么可以不去念书呢?」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你再说不要,晴姐姐要生气了。」
柳慕云垂着头,只是低声抽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任紫晴不明白一向乖巧听话的云弟弟,为什么会突然闹起别扭。
这时,余惠君由侍女陪同来到娇儿房间。
她走至床边坐下,张臂将柳慕云拥进怀里,无限怜惜地说:「云儿乖,娘最疼你了!」语毕,拉起他的小手,无限疼惜地注视那明显的齿痕。「屏儿也真是野蛮!竟把云儿咬得这么严重。」
任紫晴觉得娘亲这话太偏袒云弟弟了,遂道:「娘,您太偏爱云弟弟了,屏妹妹的脸颊也被他捏得又红又肿的。」
闻言,余惠君不由向女儿眨眨眼。
刚才她已到小姑房里去看过小屏儿了,幸好小姑也十分明理,认为小孩子闹脾气打架是在所难免的事。
任紫晴见娘亲猛向她眨眼,才明了那是安抚云弟弟的话。
柳慕云在她怀里撒娇、哭诉道:「娘,我不要去念书!我要晴姐姐陪我!」语毕更是放声大哭,将隐忍心中多时的委屈,一古脑地宣泄出来。
余惠君将他拥在胸前,柔声说:「好、好!不想念就不要念了,我们好好玩几天吧!」
「娘,这怎么可以」
余惠君横了女儿一眼。
「为什么不可以!又不是要去考状元,休息个两三天又有什么关系。要一个才六岁多的孩子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