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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直接横冲直撞?还是丢个火把进去,然后等着他们跑出来?亦或是大喊刺客,然后借着救人的名义冲进去?
丫鬟传完话还没离开,“杜姑娘。‘百毒居’并非只是名字。”
……
杜纷纷干笑道:“当然当然,‘百毒居’是唐掌门的住所,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毒呢?呵呵,不过我以为以唐掌门之毒,他身边方圆几百里都不敢有其他毒物靠近才是。看来是我想得太天真,百毒百毒,原来是容纳百川一起毒啊。”
丫鬟掩嘴一笑道:“‘百毒居’后面的花园里荷花开得正艳,杜姑娘何不去欣赏欣赏?”
“也好也好。”杜纷纷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后走,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向叶晨交代。
或者,干脆她自己瞎编一套说法?
只是不知道唐夫人会说什么呢?
她想起自己曾与唐夫人的一面之晤。
唐夫人似乎知道凶手是谁。
难道凶手真的唐葫芦?可是当初她明明说真正的凶手表面上并不那么憎恨贾琼……这样看来,似乎唐菁菁的母亲唐开心又有了嫌疑。
“杜姑娘。”
一声轻唤将杜纷纷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她望着眼前容貌娇艳如花的妇人,吃惊道:“唐夫人。”
唐夫人微笑道:“杜姑娘上次好像答应了我一件事。”
杜纷纷赶紧改口道:“乔姨。”
唐夫人这才满意地笑笑。
杜纷纷疑惑道:“乔姨不是不见外客吗?”
唐夫人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又怎么算是外客呢?”
杜纷纷想起她曾经手下的玉镯,心中暗道:果然是拿人手短。这样一来,她如何还好意思提起查案之事。
唐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才关切道:“我听说前几天,你和叶大侠被封在山洞里,几乎丧命?”
杜纷纷想起这件事还心有余悸,道:“是啊。说起那天,那可真是惊心动魄,千钧一发。”说着,她将那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唐夫人听罢,面有异色,“如此说来,炸山洞的人应该是霍瓶瓶了。”
“应该是吧。毕竟做事要有始有终嘛。”她见唐夫人若有所思,不由轻声道,“乔姨以为是谁?”
唐夫人眼眸轻轻一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像霍姑娘这样的人,看上去实在不像杀人不眨眼之人,所以有些惊讶罢了。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交朋友应该更加审慎才是。”
她神情和蔼如慈母,让杜纷纷的心顿时软成烂泥,嘴里忙不迭地答应道:“嗯嗯!”
“不过洞口被炸,你们又是如何出来的呢?”唐夫人顿了顿,又捂着嘴巴失笑道,“我差点忘记了。叶大侠武功天下第一,对他来说,莫说将山石推开,就算从山腹再凿出个洞来也不是难事吧。”
“呃,是啊。”杜纷纷想起当初劈山石的一幕,心中恍惚。总觉得当时有件很重要的事被忽略了。
唐夫人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道:“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杜纷纷回过神,连忙道:“我只是很久未见乔姨,心中挂念……”
唐夫人笑道:“不是为了案子的事?”
“……呃,呵呵,那也是原因之一。”
唐夫人对她的坦白似乎不以为意,“那你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了?”
……
若是说怀疑她的儿子,她大概会扭头就走吧。呃,也许会先把玉镯要回去砸个稀巴烂,再扭头走。
杜纷纷舔了舔嘴唇道:“有。”
“是谁?”
“唐掌门的妹妹,贾琼的妻子,唐菁菁的娘——唐开心。”不管她有没有嫌疑,到这份上,先来顶顶吧。
荷花掩藏的秘密
唐夫人的笑容微僵,望着她的眼睛中顿时充满探究,“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由于这其中牵扯到太多关于唐菁菁的事,所以杜纷纷只能顺手把叶晨拉出来当挡箭牌,“我也不太清楚。呃,是叶晨透露给我的,但他没有说原因。”
唐夫人轻轻“哦”了一声。
杜纷纷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想从这句简单而又复杂的‘哦’中体会出背后深意。但唐夫人没有接下去,只是转过身,顺着阡陌朝桥下的荷花池走去。
杜纷纷只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荷花果然如那丫鬟所说,开得正盛。
大片大片的荷叶层层交叠,如碧波翻浪,一同托起那一朵朵如灯盏般精致轻盈的玉朵。白里透粉又粉中带白的荷花犹如含羞带怯的少女,亭亭玉立于水上,不经意地释放着让人心醉魂迷的芳华。
即便杜纷纷此刻心事满怀,望此美景,也不禁深吸了口气,“好漂亮的荷花。”
唐夫人收住脚步,神不守舍地漫应道:“是啊。”
杜纷纷见她神色复杂,仿佛陷入某场回忆,忍不住出声唤道:“乔姨。”
唐夫人眸光微动,望着脚边一处道:“喏,你看。”
看什么?
杜纷纷伸长脖子朝她手指所指之处看去,却只看到她碧绿色的裙角。
“看到了么?”唐夫人的目光依然一动不动地凝于那处。
杜纷纷只得向前走去,正要探头,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倒栽葱,朝前猛地扑了过去。
前面是荷叶,荷叶下是水。
如果摔下去一定变成落汤鸡。
“啊。”耳边响起唐夫人的惊呼。
杜纷纷囧囧地想,唐夫人果然是唐夫人,连叫声也这样柔媚动人。
不过幸好遇到叶晨之后,她学会了临危不乱。
在脸与荷叶相距一尺的时候,她突然伸出右掌,在荷叶上轻拍了一下。
叶被打入水里。
杜纷纷趁着这一瞬的反弹之力,翻身跃到半空,又稳稳地落回地上。
唐夫人先是诧异地看着她,随即欣喜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这么高。”
杜纷纷愣了下,笑道:“我师父在收我之前也没想到。”她还以为唐夫人开口第一句是‘你没事情吧’。
喜悦过后,唐夫人眉头轻颦,望着水池面有难色,“但是……”
“但是什么?”
“刚刚我见你落水,一心急,不慎将随身玉佩甩到了水里。这是恢弘送给我的,若是被他知道,恐怕……”她神色黯然地看向杜纷纷。
杜纷纷想起唐葫芦身上的伤,立刻惊道:“他会打你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唐恢弘看上去道貌岸然,彬彬有礼的像君子,背地里却是一个经常拿妻儿发泄的变态狂。
这样一比较,叶晨没事下下毒,泼泼水的行为简直就是温柔。
唐夫人眨着明眸,怔怔地看着她,“当然不会。我只是怕恢弘生气罢了。”
“哦,那就好。”杜纷纷略安下心。
唐夫人垂下头,用袖口轻轻拭着眼眶,“可是,我内心实在愧对他。”说着,泪水盈睫,如散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
杜纷纷垂下头,默默地等着她泪水流干。
……
过了片刻。
泪水没干,日头正慢慢地爬上三竿。
杜纷纷等得脖子有点酸。
好想好想吃饭啊,最好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
……
又过了片刻。
杜纷纷已经不奢求红烧肉了,实在不行,酱油拌饭也行,只要能吃就行。
不过唐夫人的泪还没有被截流。
……
又过了片刻后的片刻。
唐夫人还在哭,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她的裙摆湿了一小块,但以杜纷纷的计算来看,那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终于败下阵来,低声道:“从哪里掉下去的?”
唐夫人缓缓抬起头,晶莹的泪仍滞留在眼眶四周,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她轻轻地喘了口气,伸手指着脚下。
杜纷纷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浸到水里。
比想象中的暖。
她点点头,脱掉鞋子,深吸了口气,一头钻进水里。
水里藏着一根根径直的莲茎,杜纷纷随手抓住一根,顺着它往下摸去。
越到下面,她觉得眼前的景色越模糊,淤泥好似因为她的波动而上浮了些。胸腔里的空气渐渐稀薄,四肢也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她不敢多呆,脚奋力向下一蹬,身体重新往上游去。
越往上,身上的压力越轻,视线也渐渐清晰。
她打量着四周,似乎想碰碰运气,看看玉佩会不会被夹在某个石缝里。
突的,她的目光被某一处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唐夫人脚下约三尺的石壁上有一道半人高的石门,门上还刻着一个血红的‘禁’字。
莫非这里是某个唐门禁地?
杜纷纷虽然很想查探一番,但想起唐夫人还在上面等待,此刻显然不是最佳时机,只好暂时抛了这里,先浮出水面。
唐夫人见她上来,微微送了口气,“谢天谢地,你没事吧。”
她喘了口粗气道:“我没事。不过,乔姨,下面的水太深,我找不到你说的玉佩。”
“这样啊。”唐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你在下面仔仔细细地看过了?”
“嗯,仔细看了,但是下面有淤泥,太黑了。”杜纷纷打定主意,如果唐夫人再哭,她就陪着一起哭,总之无论如何,她都是铁了心不再下去。
不料唐夫人伸出手道:“你快上来吧。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杜纷纷立刻骨碌爬上岸,抖了抖衣服,小心翼翼道:“那玉佩……”
唐夫人微微一笑道:“我让下人来打捞吧。”
……
杜纷纷无比囧地看着她。
乔姨,之前有那么多机会,你怎么不说?她明明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次的机会啊。
她正要捶胸,但转念一想,若非如此,她恐怕还发现不了那个写着禁字的石室,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早有天意安排吧。
唐夫人见她湿得像只落汤鸡,不由担忧道:“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再喝完姜汤。不然得了伤寒,我难辞其咎。”
杜纷纷正因发现了石室而心热,当下也不罗嗦,一溜烟地回‘善心居’找叶晨报告这个新发现去了。
‘习毒居’。
叶晨单手提着钓竿,坐在池边垂钓,形容悠闲。
唐葫芦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头顶道:“你不是说来查案吗?”
“是啊。”
“你不问我?”
“你会回答吗?”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问?”
唐葫芦眼中闪过疑惑,“那你来查什么?”
“查查你池塘里鱼的肉质够不够鲜嫩。”
“……”
当叶晨满载而归的时候,杜纷纷已经在门口盼得两眼冒星了。所以他一出现,她眼睛里的星星立刻化作唾沫星子铺天盖地地喷出去。
“你怎么去得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叶晨缓缓抬袖抹了把脸,“纷纷啊。”
杜纷纷立刻缩头,敛容,垂目,以示低调和忏悔。
“虽然我很高兴你出门来接我,但是问候语不对哦。”
……
杜纷纷退后三步,赔笑道:“重来。”
叶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向前三步,真诚道:“叶晨大人,您今天外出,又造成了多少伤亡?后果严不严重?”
叶晨微笑回答道:“一个,很严重。”
……
难道唐葫芦已经……
可是,他是唐门掌门之子啊。虽然唐哄哄看起来也不是很待见他,但他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以唐门护短的性格来说,倾巢而出,千里追杀是逃不走的了。
杜纷纷不由倒抽了一口亮气,颤巍巍道:“那我们还是快点收拾包袱吧?”
叶晨含笑不动。
杜纷纷含泪劝慰道:“虽然您武功盖世,英勇无敌,英俊潇洒,绝世风流。但是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双拳难敌四手,遇到群殴的状况,先跑路总是没错的。”
叶晨双眉微微向中间聚拢,“可是……”
“不用可是了。到时候我冲锋,你断后。”冲锋的人跑得比较快。
“不过……”
“好吧,如果你非要先走的话,我断后也可以。”唉,叶晨大人果然是叶晨大人,连这点亏都不肯吃。
“但……”
“叶晨大人。”杜纷纷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一副他再不答应简直就羞于为人的模样,“事以至此,你就不要再逞强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任你武功再高,也经不起乱刀啊。如果你实在不甘心,大不了离开蜀中之后,去各地招兵买马,以后再杀回来。”
她越想越心急,“对了,你把尸体放在哪里了?”
尸体若是藏得好,说不定还能多争取点时间。
叶晨慢悠悠地伸出手,手上勾着一根绳子,绳上拴着一条鱼。
鱼正老老实实地翻着白眼。
……
杜纷纷眉毛间歇性地抽动着,“你说的那一个……”
叶晨晃了晃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