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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我们班长去!”我就艰难的说,然后又是嗷嗷叫。
“好好我去!”马达班长就穿衣服。
“好,那你去。”参谋长就说,“万一是阑尾炎赶紧报告我!”
“是!”马达就点头穿鞋子。
“放心吧。”猫头警通中队长就说,“如果是阑尾炎,我们就给他送医院。”
“要送就送军区总院。”我们一个弟兄冒出来一句,我们弟兄就哄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开玩笑?!”参谋长就吼。
都不笑了。
马达就背我:“走!不要紧吧?”
我就含糊点头,还是嗷嗷叫豆大的汗珠哗啦啦下来。
我们就出去了,俩猫头兵一个前面打手电一个后面押着去医务室。
医务室自然也是帐篷,是个男干部。
我就被放倒床上检查。
医生刚刚俯下身子要检查,我一个锁喉就给他按住了。
俩猫头兵马上就拿枪要拉栓,马达咣咣就是两个重拳啊!——这孙子的拳狠着呢!——俩猫头兵都捂着脸眼睛就花了,马达戴着散打手套我戴着护具都觉得跟庐山升龙霸似的,何况现在是什么都不戴上来就是脸?!
医生是不会武的我控制他跟控制小鸡似的。
马达一个胳膊一个夹住俩兵脖子谁都喊不出来,想动手马达就使劲就喘不上来气——我上来就是两脚踢在他们脸上,这两脚是绝对狠的,因为我心里恨啊!我还穿着军靴,你想想他们俩的滋味?!
第149节 胶带
就拿出他们身上的手铐给他们铐住还用胶带粘住嘴——真是一家人啊手铐和胶带都和我们一个型号的啊!——医生也是一样就是没有手铐了,直接就是胶带都粘上了。
一人一把95一把92披挂好了。
马达就拿一个猫头兵身上的手榴弹。
我已经拿了4个了,但是我一伸手:“都给我!”
马达就一愣:“干啥子啊?”
“都给我!”我眼睛都冒火了。
“好好给你!”马达就都给我。
我就有了8颗发烟手榴弹。
我们就小心的出去了。
黑夜,探照灯在晃。
发电机嗡嗡响着。
很隐约很隐约,我听见什么音乐响。
马达在前面,一看我往相反方向走:“你干啥子啊?!车场在那边!”
我不答理他:“你自己走吧!”
马达急了但是不敢喊:“你去干啥子啊?!那边是猫头的大队部!你找死啊?!”
我哗啦一声拉开95枪的保险,继续大步跑去。
一个猫头哨兵看见我了,就喊:“口令?!”
马达没法子了,一下子跳出来哒哒哒就一梭子空包弹:“去你奶奶的!”
猫头哨兵纳闷的看他,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吹哨。
马达向一边跑去,边跑边打枪:“龟儿子来抓我啊!”
我知道他在引开猫头兵们。
但是我没有时间感激他,因为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我冲向猫头大队部!
我的心中都是恨意!
一个猫头兵冲上来拦我我起脚就是一个凌空边踢,他被踢中脖子在空中一个后滚翻重重摔在地上!
第二个猫头兵上来锤我,我低头闪过他的拳,然后重重的一枪托砸在他的肚子上只听见一声惨叫!
我继续冲向大队部。
我听见身后人声嘈杂我知道他们在追我但是我不回头!
我知道老猫在什么地方,因为我听见音乐响!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音乐但是我知道是交响乐!
我知道野战军听这个玩意的干部不多,所以我敢肯定老猫就在那儿!
我冲进大帐篷。
帐篷角落有一个老的唱片机,磁头在沙沙响着,音乐完了但是没有人去换唱片。
一个瘦子背对着我,穿着迷彩服,头发微微秃顶。
我知道他就是老猫!
“看来我还真小看你小庄了。”
老猫头也不回的说。
外面的猫头兵跑向这里还在叫喊。
我拿出一个发烟手榴弹拉了弦往地上一扔砰的就一声黄烟起来。
我又拿出来一个发烟手榴弹拉了弦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黄烟又起来。
我一口气扔了8个发烟手榴弹。
帐篷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了除了黄色烟雾。
我知道很呛但是老猫没有咳嗽我也不能咳嗽!
我们就那么在里面呆着。
然后很多手把我拖出帐篷按到在地下就开锤。
我就不吭气任他们锤!
奶奶的!我看你老猫怎么收拾我!
我看见那双蹭亮的大牛皮靴子出来了,站在我的面前。
我被猫头兵按到在地上所以我只能看见靴子!
“停手吧。”
我听见老猫淡淡的说。
猫头兵们都一愣。
“这个是你的了。”
我抬头,我看见一个什么东西慢慢飘下来其实当时的速度不慢——但是我回忆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慢动作没有办法,回忆的时候就是这个操性的!
胸条。
一个蓝色的胸条慢慢的飘下来。
落在我的眼前。
我被猫头兵们拉起来。
我流着鼻血看见了老猫的脸。
还是那么似笑非笑。
我就那么看着他。
老猫淡淡的看着我,撕掉我的胸条:“这个是我的。”
这没什么说的,我们同归于尽我的胸条本来就应该撕掉。
“致电导演部和蓝军战区司令部,我退出演习。”老猫对身后的一个猫头干部说。
干部一怔,但是还是立正:“是!”
老猫看看我的军衔:“上等兵,我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从来没有中过一枪一弹——我第一次被意外袭击,就是被你!”
他慢慢抬起右手。
我以为他要锤我,就那么梗着脖子。
但是他的右手给我敬了一个军礼。
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傻了。
猫头兵们放开我,我还不知道该不该还礼呢。
老猫已经转身走了。
第150节 瘦瘦的背影
夜色中,我看到他孤独的瘦瘦的背影。
夜色中,我好像听到交响乐的旋律。
夜色中,老猫的背影渐渐的消失了。
我还在那里站着。
我阵亡了。
老猫也是。
一个是上等兵。
一个是上校。
你们觉得值得吗?
两个人的地位如此悬殊。
但是,你说哪个更贵重?哪个更卑贱?
你说的出来吗?
——关于老猫,我后来只见过他一面,就是演习结束以后他去和何大队叙旧。
据我所知,半年后,老猫死于一次意外的车祸。
事情就是很巧,那天他的司机结婚,临时换了个新手。
老猫的三菱吉普车和一辆运煤的大卡车接吻。
于是,老猫死了。
其实,客观来说,老猫是个难得的特战指挥官甚至可以说是个天才,他其实真的比何大队要高一筹的,好像就是因为具有艺术思维的缘故。如果他不死,我想应该是会比何大队现在的地位高的,他也更年轻,学历也更高。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
最优秀的天才就是这么不知道为什么离开这个世界。
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
我停止写作几个小时的原因,是想让自己彻底清醒一下,能够理智的看待我的特战生涯中的这段伤心的往事。当年的小庄不怕死,别说是演习,就是真的战争,只要一声令下,小庄就敢赴汤蹈火。士兵的鸟其实就是这个概念——但是我不知道那件事情我到底该怎么看待,现在是知道了,但是当时是真的真的不知道。
我在那种难言的懵懂中得出的结论就是——何大队出卖我们弟兄。
是的,他出卖了我们弟兄。
换句话讲,还只是演习,他就出卖我们弟兄。
如果是战争呢?
那我们弟兄就是死了也不知道啊!
——我相信如果是真的战争我们没有人投降(狗头高中队也不会虽然他是个孙子但是他还是个军人),一定会抱着自己的步枪绝望的高喊着“日你奶奶的”绝望的射击,在弹雨中抽搐我们自己年轻的身躯,到死还坚守着自己是一个士兵的信念一个士兵的誓言。我们就会这么在一起为了一个假目标假基地假任务死去,到了天国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我们,是被故意出卖的。
出卖,在弟兄的情谊中,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我长到18岁,第一次被出卖。
我一直是个重兄弟情意的人,从小就是。
我留在狗头大队,不光是我知道我是个军人了,我的一切属于我的祖国和我的信仰。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兄弟们在这儿。
这里面当然不包括狗头高中队,有马达,还有……我们后来一直不敢提及的生子他们……还有炊爷,狗班的狗子他们许多许多弟兄……
还有一个,甚至是占据了最重要地位的。
就是大黑脸军工老大哥——我们的何大队。
我敬佩他信任他热爱他就象对我的父亲,我可以为了他的命令去死毫不犹豫。
我们敬佩他信任他热爱他就象对我们的父亲,我们可以为了他的命令去死毫不犹豫。
但是,我被他出卖了。
我们十几个弟兄都被他出卖了。
出卖——这是个多么严重的罪行?!
在我心里,这比什么罪行都严重。
但是,这是真的。
我想不相信都不行。
18岁的时候,我心中的火焰就是这么在燃烧。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的血液变得沸腾,我的眼睛变得血红。
我的父亲……出卖我。
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18岁的我,就是在承受着这种内心的折磨。
直升机在空中滞空,开始降落。演习并没有结束,但是在特战中我们其实已经以微弱优势赢了——群猫无首是个什么概念?老猫都退出演习了小猫还能怎么蹦达?军事主官就是军事主官,你临阵换将?谁能指挥的动这帮子特种兵?换个外行?还是换个原来的副大队?——都没戏,谁的部队谁自己知道,战斗力是大打折扣的,不是不能打了,是很难打了——一支鸟气冲天的特种部队,部队长就是鸟气的灵魂,这对士气也是一个严重打击。
狗头还是赢了,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是狗头何大队还在,基本上所有的老士官和部分青年军官都还在。
而且士气上就占了一筹。
所以,其实无论演习结果如何,狗头在特战这一亩三分地的地位是不可动摇了。
失去了指挥的交响乐团会是个什么操性?你乐手的素质再高有个屁用啊?再给你换一个对原来的全部谱子和乐手特点都还不熟悉的指挥?那还能听吗?
战争,也是一样。
第151节 临阵换将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小猫们注定蹦达不出什么结果了。
狗头就赢了。
——但是不是我赢了。
我与狗头无关。
我坐在直升机上就是这么想的。
我在演习中阵亡,按照演习规则,我可以退出演习,回到原来的部队休整。
我就坐上了导演部的直升机,回狗头基地。
但是,不再是我的家。
当阵阵朔风吹着我的脸,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是,那里不再是我的家。
他不再是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不会这么……出卖我。
一路上我可以看到群山,丛林,河流……当然,还有中国陆军,那些野战基地,交错的火线,主战坦克兵团,机械化步兵部队。
但是,不再是我的陆军。
不再是了。
我靠在直升机的舷窗旁,闭上眼睛。
我知道,胸中的火焰在燃烧。
我不再是中国陆军,我不属于这个陆军。
万念俱灰是个什么味道?不要说你们有多成熟,我18岁的时候就尝试过了。
直升机缓慢的下降。
下降在狗头大队的林间基地。
“到了!”陆航的哥们招呼我。
我睁开眼睛,笑笑,眼泪就掉下来,拿起自己的背囊武器和头盔就跳下去。
螺旋桨扇起的飓风吹散了我脸上的泪水。
警通中队的弟兄们上来拥抱我,把我举起来扔的很高,他们欢呼着跳跃着,发自背心深处的高兴:
“锤他狗日的猫头!锤他狗日的猫头!”
连原装德国狗爷也在狂吠,好像也在庆祝这个狗头大队难得的节日。
来往的干部们都笑着看着。
远处还在做饭的炊爷们也对还在空中的我举起手中的大勺,也在喊:
“锤他狗日的猫头!锤他狗日的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