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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他怎样?”
大伙儿都乐了,一个个都满面堆笑地瞅着我。我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个世界突然变了,从此我将获得它的爱宠,受到它的照顾了。后来,汉密尔顿先生递给我一张他写给塞恩斯伯里先生的字条,说我可以到莱斯特广场绿厅俱乐部里去找他,于是我踌躇满志地离开了那儿。
到了绿厅俱乐部,我受到了同样的接待,塞恩斯伯里先生把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唤出来看我。他立刻交给我桑米的脚本,说桑米是他这出戏里的一个重要角色。我有点儿紧张,生怕他立刻叫我念台词,那我就要当场出丑了,因为我几乎是不会阅读的,幸亏他叫我把脚本带了回去,等空了的时候再读,他们要再过一个星期才开始排练这出戏。
我乘车回去时,一路上高兴得傻傻惚惚的,这时候我才充分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突然摆脱了贫苦的生活,开始实现长期以来憧憬的理想——也就是我母亲从前常常谈到的,一直羡慕的那个理想。我就要成为一位演员了!瞧这一切来得多么突兀,多么意外啊!我一页一页不停地翻我的脚本——那是一本棕色纸封面的小册子——它是我有生以来拿到手的最重要的文件。车子一路走着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突破了重要的一关。此刻我已经不是贫民窟中的一个野孩子,我已经是戏剧界中的一位人物了。我激动得要哭出来。
我把经过情形说给雪尼听时,他的眼睛湿润了。他蹲在床上,摇晃着脑袋,频频地点着头,出神地向窗外面望着,最后,他严肃地说:“这可是咱们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要是母亲在这儿和我们一起为这件事高兴,那该有多么美呀。”
“你倒想想看,这件事有多么好,”我高兴地接着说,“要演四十个星期,每星期有两镑十先令。我对汉密尔顿先生说,一切都要由你来负责处理。所以,”我急切地接下去说,“咱们也许还可以多讨一些。无论如何,咱们今年可以省下六十镑!”
等到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以后,我们考虑到,扮演这样一个重要角色,拿两镑十先令好像太少了一点儿。后来雪尼跑去交涉,希望可以把薪酬再提高一些——因为我说:“不妨这样去试一试。”——但是汉密尔顿先生拿定了主意。“最多是两镑十先令,”他说,于是我们也就高兴地接受了。
雪尼把脚本读给我听,还教我怎样记那些词儿。脚本很长,大约有三十五页,但是我三天里就把它记熟了。
《吉姆》在德鲁里巷戏院楼上大厅里排练。由于雪尼极其热心地辅导,我几乎每一句词儿都念得很准。只有一个名字使我伤脑筋。原来的一句台词是:“你以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呀——皮尔庞特·摩根先生?”可是我老是念成了“普特普林特·摩根”。塞恩斯伯里先生叫我记牢了它。最初的几次排练,给了我不少启发。排练为我展开了一个技术的新世界。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叫作舞台技术,如怎样配合时间,怎样停顿,怎样递点子给一个演员,叫他转身或坐下等:这一切我都很容易地学会了。塞恩斯伯里先生只矫正了我一个错儿,那就是,我说话的时候会扭动脑袋,做作得过了火。
演艺生涯初登戏台(2)
排练了几场以后,他感到惊奇,想要知道我以前是否演过戏。看到自己居然能叫塞恩斯伯里先生和戏班里其他的人高兴,我感到多么得意啊!然而,我又把他们的高兴看作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吉姆》将在金斯顿戏院试演一个星期,然后再去富勒姆戏院试演一个星期。这是一出情节剧,是模仿亨利·阿瑟·琼斯的《银皇帝》编写的,讲的是一个患了健忘症的贵族,他怎样同一个年轻的卖花姑娘和一个叫桑米的报童(由我扮演)住在一间顶楼里。在道德方面,这出戏完全是正派的:姑娘睡在顶楼里的菜橱上,我们叫他公爵的那个人睡在榻上,而我则睡在地板上。
第一幕的布景是法学院德弗罗巷七号A,阔绰的律师詹姆斯·席顿·加特洛克的房间里。衣衫褴褛的公爵去找这位他从前的情敌,要向他讨几个钱,去救济那个卖花姑娘,因为卖花姑娘在他患健忘症的时候养活了他,是他的恩人。
在一场吵闹中,反派对公爵说:“滚出去!你和你那卖花的姘头一起给我去饿死吧!”
公爵虽然身体衰弱,但是从桌上拿起了一把裁纸刀,好像是要刺那坏人,可这时候他的癫痫发作,手里的刀落在桌上,自己昏倒在坏人脚跟前。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坏人的前妻,也就是这位衣衫褴褛的公爵一度爱过的那个女人,走进房来。她也替公爵求情,说:“他追求过我没成功;他打官司又输了!无论如何,你现在得帮他一点儿忙!”
但是,坏人拒绝了。在达到高潮的这一场戏里,坏人骂他的前妻不忠实,说她和这个流浪汉有染,还说出了她的种种丑事。她狂怒之下,就拿起了流浪汉手中落下来的那把裁纸刀,刺中了坏人,坏人倒毙在他的扶手椅里,这时流浪汉仍旧昏倒在他脚跟前。女人逃走了,公爵清醒过来,发现他的情敌已经死去。他说:“老天爷呀,瞧我怎么干出这种事情来了?”
戏里的情节继续发展下去。公爵搜死人的口袋,找到了一只钱包,在包里摸到了几个金镑、一只钻戒、以及一些首饰,他把这些一起拿了;越窗逃走时,他转过身来说:“再见啦,加特洛克到底还是亏你帮了我的忙。”幕落。
第二幕是公爵住的那间顶楼里。幕启时,侦探独自向一个菜橱里张望。我吹着口哨上场,一看见侦探我就站住了。
报童 哦,你!你知道那是小姐的卧房吗?
侦探 什么!那个菜橱?你过来!
报童 瞧他这样老脸皮!
侦探 别没规没矩的。走进来,关上门。
报童 (向他走过去)邀人家到他们自己的会客室里去,你这算是客气吗?
侦探 我是侦探。
报童 什么,警察?我走啦!
侦探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要打听几件事情,这对某些人是有好处的。
报童 有好处!如果这儿有谁走运,他绝不会是靠了警察!
侦探 别胡说。需要我向你说明,我是侦缉队里的吗?
报童 不用你费事。我一看你这双皮靴就知道了。
侦探 这儿住的是谁?
报童 公爵。
侦探 知道,可是他真名字叫什么?
报童 那我可不知道。他说“公爵”是个“nom de guerre”,可是,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是人。
侦探 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报童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已经花白,面孔刮得精光,戴一顶大礼帽和一个单片眼镜儿。他妈的,瞧他这样戴着眼镜儿瞅你!
侦探 再有吉姆——他是谁?
报童 他?你意思是女的她呀!
侦探 啊,原来她就是那个女的,她……
报童 (接口说)她睡在菜橱上面——这间屋子是我们的,是我和公爵的,等等。
这个角色的道白和动作还有许多,说也奇怪,观众们都觉得他十分有趣,我想,这是因为当时我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更小的缘故。我每念一句台词,就引起了一阵笑声。但是有一些舞台上的动作却使我很伤脑筋,比如:在台上真的沏茶那一场。我老是被闹胡涂了,不知道应该先在壶里放茶叶还是先冲开水。还有一点是很矛盾的:我念台词反而比做动作更容易。
《吉姆》的演出并不成功。剧评家毫不留情地批评了这出戏。但是我却受到了赏识。我们戏班里一位查尔斯·罗克先生拿给我看的那篇文章更是对我赞誉备至。罗克先生是阿德尔菲戏院颇有声望的一位老演员,我有好多场是和他合演的。“年轻人,”他严肃地说,“你看了这篇文章,可别脑袋发胀呀。”他先向我大谈其谦虚与和蔼的重要,然后读给我听《伦敦热带时报》上刊载的一篇剧评,后来我逐字逐句地把那篇剧评记住了。文章先讥笑了那一出戏,接下去写的是:“但是,幸而有一个角色弥补了它的缺点,那就是报童桑米,这出戏之所以招人笑,多半是亏了有这个灵活的伦敦流浪儿童。桑米一角虽然在剧中被写得陈腐而平常,但是查尔斯·卓别林这位玲珑活泼的童伶却把他演得十分有趣。以前我不曾听说过这个孩子,但是,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会看到他的巨大成就。”雪尼买了一打《时报》。
演完了两星期《吉姆》,我们接着就开始排练《福尔摩斯》。在这段时期里,雪尼和我仍旧住在波纳尔弄,因为我们在经济上仍旧不大有把握。
在排练期间,雪尼和我曾到凯恩-希尔去探望母亲。起先那些看护告诉我们,说我们不能去看她,因为那一天她人不大好。后来她们把雪尼领到了说话不会被我听见的地方,但是我还是听见雪尼说:“不,我想他是不要去看的。”接着他就转过身来,伤心地说:“你不要到软壁病房里去看妈吧?”
“不要,不要!我受不了!”我说时直退缩。
但是雪尼去看了母亲,她认出了他,人比以前清醒了。过了一会儿,一个看护来告诉我,说现在母亲情况很好了,问我要不要去看她。于是我们一起到她那间软壁病房里去坐。我们离开那儿之前,她把我引到一边,忧心忡忡地低声说:“你可别迷了路呀,他们会把你关在这儿的。”她在凯恩-希尔待了十八个月,才恢复了健康。我出去巡回演出时,雪尼经常去探望她。
在巡回演出中扮福尔摩斯的H·A·塞恩斯伯里先生,跟《河滨杂志》里那些插图上面画的活脱一个样儿。他那张长脸上有着一副精明的神气,前额显出他是一个十分聪颖的人。在所有扮演福尔摩斯的角儿当中,他被认为是最杰出的一位,甚至胜过了编写这个剧本和最初扮演福尔摩斯的威廉·吉勒特。
演艺生涯初登戏台(3)
我第一次巡回演出时,戏班管事决定让我同班里做木工的格林先生和管行头的格林太太住在一起。这一安排使我感到很不高兴。再说,有时候格林先生和他的太太要喝酒。我又不愿意老是凑他们的时间吃饭,并且不喜欢他们吃的那些菜。如果我和格林夫妇一起住下去,他们肯定会比我更感到厌烦的。所以,过了三个星期,我们都同意分开了;由于我年龄太小,不适合和班里其他的人同住,我就单独住开了。到了陌生的城镇里,我举目无亲,一个人住在一个后间里,晚上演出之前,难得和其他的人见面,只有自言自语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声音。有时候我到班里演员聚会的酒馆里去,看他们打弹子,但总是感觉到,我只要一去,就会使他们的谈话受到拘束,而他们也毫不隐瞒地使我觉察到这一点。我每次笑他们那些轻浮的举动,他们就向我蹙起了眉头。
我开始变得忧郁了。星期日的晚上,到了北方的城镇里,我沿着灯火已熄的大街上走着,听见教堂里传来凄凉的钟声,这时就感觉到自己在孤寂中没有一点儿安慰。平时,我总是去逛逛市场,走走商店,买一些肉和其他食品,让房东太太烧一些菜。有时候,我找到了兼管膳宿的人家,就和房东一家人在厨房里吃饭。我喜欢这样儿,因为北方人家的厨房都收拾得干净卫生,灶头是绿色的,炉条擦得闪亮。房东太太烘好了面包,这时候,度过了寒冷阴暗的一天,你对着兰开夏人家厨房里的熊熊炉火,看见灶头摆满了一盘盘不曾烘的面包,坐下来和房东太太一家人喝茶,一本正经地尝那刚出炉的热面包,涂上新鲜奶油吃着:这一切确是可爱的。
我到外省去了六个月。在这段时期里雪尼并没能够在戏院里找到工作,最后他不得不抑低了做演员的雄心壮志,去河滨大街科尔-霍尔酒店当一名侍者。他在一百五十个应征的人当中被录取了。但是,也可以说,他不惜屈尊俯就,这是一次丢面子的事情。
他经常写信给我,向我报道母亲的近况,但是我却难得回他信,这主要是因为我有一些字还不大会写。他有一封信深深地感动了我,也增强了我和他亲密的关系;他怪我为什么不给他回信,提到我们俩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