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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想过浪漫生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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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月光皎洁的寒夜,我和她一起走了回去,谈到了她会过美满幸福的生活时,我的口气肯定是忧郁和冷漠的。“你说得这样悲伤,我听了差点儿要哭出来,”她说。    
      那天晚上回旅馆时,我有一种洋洋自得的感觉,因为我能使她觉察了我的忧郁,这说明我的个性给她留下了印象。    
      卡诺又派我演《不吭声的鸟》;说来又气又好笑,一个月不到,我的嗓子已完全复原。我虽然对演《足球赛》的经过情形十分失望,但是却竭力不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这一个念头却缠绕住了我:也许,我是不配代替韦尔登的吧?此外,我在福雷斯特游艺场的那一次的出丑,就像一个魔影似地隐藏在这个念头后面。由于我的自信心始终不曾恢复,所以,每逢要扮演一出独幕喜剧里的主角时,我就会受到一次恐惧心理的考验。现在,那个叫人担心和需要作出决定的日子又到了:必须通知卡诺先生,我的合同已经满期,我要增加薪酬了。    
      对于那些他看不中的人,卡诺是会丝毫不给情面的。由于他喜欢我,所以我总算还不曾见到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但他确是会采用一些下流的办法,使出他那令人难堪的一套。演他的那些独幕喜剧时,如果哪一个丑角不合他的意,他就会站在条幕后面,捏着鼻子咂嘴儿,发出了你听得很清楚的嘲笑声,但是,有一回他做的次数太多了,那个丑角走下场来,对着他就是一拳头;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玩那种下流手段了。再说,现在我要和他面对面进行新合同的谈判了。    
      “好呀,”他冷笑着说,“你要加薪,可轮回上演的戏院要减价。”他耸了耸肩膀。“自从在牛津游艺场砸了锅,我们就只是听到人家埋怨。他们说,这个剧团不够水平——是个草台班。”    
      “可是,他们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怪我呀,”我说。    
      “他们就是怪你嘛,”他回答时紧盯着我。    
      “他们怪我什么呀?”我问。    
      他亮了亮嗓子,低垂了眼光。“他们说你演得不行。”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拳头打在我心窝里,同时激起了我的愤怒,但是我镇静地回答:“别人并不是这样想法,他们愿意比这儿出更多薪酬。”这是一句假话——其实并没有人来邀我。    
      “他们说,戏演得太坏了,丑角也不行。喏,”说到这里,他拿起了电话听筒,“我现在接伯蒙德赛区明星戏院,你可以自己听听……我听说,你们上星期卖座不好呀,”他对电话里说。    
      “糟透了!”传来了那面的声音。    
      卡诺咧开了嘴。“你说,这是什么缘故呀?”    
      “戏演得没劲!”    
      “挂头牌的丑角卓别林怎么样?他还不错吧?”    
      “他坏得发了臭!”    
      卡诺递给我听筒时咧开了嘴。“你倒自个儿听听。”    
      我接过了听筒。“也许他是发了臭,”我说,“可是一半儿也抵不上你那马桶戏院臭!”    
      卡诺想要制服我,但是结果没成功。我对他说,如果他也是这样想法,那就不必再和我续订合同了。卡诺在许多方面都很精明,但他不是一位心理学家。即使是我发了臭,他也不应当让另一个人在电话里说给我听。当时我的薪酬是五镑;虽然对这件事信心不足,但我却要加到六镑。没想到卡诺竟会照数给了我,我又获得他的信任了。    
      卡诺剧团美国分部经理阿尔夫·里夫斯回英国来了,于是大伙儿窃窃私议,说什么他这次来是为了物色一位演喜剧的主角,要把他带到美国去。    
      自从在牛津游艺场演砸了以后,我就一心想去美国,这不但因为那地方给人刺激和富有冒险性,而且因为它重燃起了我的希望,想要在一个新的环境中重振旗鼓。说起来时运也真好,我们剧新编了一出由我主演的短剧《溜冰》,在伯明翰演得很红,而这时正赶上里夫斯先生到那儿去找我们,于是我就把我所有的绝招儿都使了出来,结果是里夫斯拍电报给卡诺,说找到了他要带往美国去的喜剧演员。但是当时卡诺打算让我演别的戏。于是,接连着几个星期,我一直被这件事情扰得心神不宁,到后来,卡诺对一出短戏《银猿》发生了兴趣。这出戏是取笑一个人怎样被介绍进秘密社团的事。里夫斯和我都认为它荒唐无聊,并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但是卡诺却迷信这出戏的内容,坚持美国有很多秘密社团,认为取笑这类社团的戏会在那里大受欢迎,于是,我又是快慰又是兴奋,卡诺挑选了我去美国,在《银猿》一剧中演主角。    
    


演艺生涯第一次出国(4)

          我正需要有这样一个去美国的机会。我觉得自己在英国的发展已经到了顶点,再说,我在这儿的机会将会受到限制。我几乎不曾读过什么书,如果我在游艺场演丑角失败了,那么,除了去干一些粗活以外,就再没其他的事可做了。但如果到了美国,我是可以有更光明的前景的。    
      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伦敦西区漫步,走过莱斯特广场、考文垂大街、马尔街和皮卡      
    迪利街,我沿途停下,感到很凄凉,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伦敦了,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在美国长住下去了。我一直走到夜里两点钟,沿途尽量领略那些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的诗意,增添了自己的愁思。    
      我最讨厌向人家辞行。你去向亲友道别,他们来给你送行,那无非是徒乱人意罢了。我早晨起身时刚六点钟。所以我不去惊醒雪尼,只在桌上留了一个字条:“启程赴美,将经常给你信。查理。”    
    


演艺生涯初赴纽约(1)

         我们的船开赴魁北克,冒着十分恶劣的天气,在大海上航行了十二天。有三天,我们的船舵坏了,差点儿抛锚。但是,想到自己是往另一个国家去,我就感到很轻松愉快。我们乘的是艘取道加拿大的牲口船,虽然船上那一次没载牲口,但是却有许多老鼠,它们傲然盘踞在我的舱铺脚头,后来我把一只鞋向它们扔过去,它们才跑开了。    
      那是九月上旬的一天,我们的船在迷雾中绕过纽芬兰。最后我们看见了大陆。那天下着细雨,圣劳伦斯河两岸显得很荒凉。从船上望过去,魁北克好像是老哈姆雷特的鬼魂在上面徘徊的那堵城墙,于是我开始猜想,不知道美国是个什么样儿。    
      但是,当我们的船向多伦多前进时,田野在一片秋色中越来越美丽了,这就激起了我更大的希望。我们在多伦多换火车,到美国移民局办理手续。一个星期日,早晨十点钟,我们终于到达纽约。我们在纽约时报广场走下有轨电车时,我感到有些扫兴。报纸在大街上和人行道边被风刮得到处都是,百老汇大街看来很不齐整,像是一个刚起床还没梳妆打扮的女人。几乎是每一个拐角上,都摆着有搁脚板的高椅子,人们只穿着衬衫,很舒坦地坐在那些椅子上,让擦鞋的人擦亮他们的皮鞋。他们给人的印象是:收拾打扮的事都是在马路上进行的。有许多人像是外地来的,他们都无所事事地站在人行道旁,仿佛是一些刚离开火车站的人,趁调换火车的间歇在这里消磨时间。    
      然而,这就是纽约,这就是富有冒险情趣、令人茫然失措、使人感到有点儿害怕的纽约。相反,巴黎给我的却是一种更亲切的感觉。虽然我不会说法语,但是,到了巴黎,我在设有小酒店和露天咖啡座的每一个拐角上都受到欢迎。然而,纽约基本上是一个做大生意的地方。高大的摩天楼好像是高傲无情的,它们根本不理会到普通老百姓的方便;即使是在那些酒吧间里,也没有给顾客们坐的地方,只有一道长长的铜栏杆,可以让你在它上面搁搁脚,那些大众光顾的饮食店,虽然收拾得很干净,铺着白色的云石,但看上去却是那么冷落,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    
      我去第四十三街附近,也就是如今纽约时报大厦那地方,在一幢褐色砂石砌的房子里租了一间后房。房间阴暗龌龊,这时我就开始怀念伦敦和我们的那小套住室。地下室里是一个洗衣房,平常每天熨平和烘干衣服时散发着臭气,更使我感到不舒服。    
      头一天我就很窘。到饭馆里去点菜,我简直是在受罪,因为我说的话是英国口音——并且话讲得很慢。许多人说得那么快又急,我就感到很不自在,担心我那样结结巴巴地讲话,会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我不习惯于那种轻快的节拍。在纽约,即使是一个做小买卖的,他干起活来也是那么利落。擦皮鞋的人那样利落地抖动他的擦鞋布,酒吧间的伙计那样利落地送上啤酒,然后让那杯酒在光滑的柜台上一直滑溜到你面前。卖苏打水的伙计给你来一客鸡蛋麦乳精牛奶,那样儿就像是一个灵活的杂技演员在变戏法。他飞快地抄起一只玻璃杯,抓到了什么就往里面放,一些香料,一团冰淇淋,两匙麦乳精,再来一只生鸡蛋,他叭地一下子就磕碎了那只鸡蛋,然后加上牛奶,把所有这些东西装在一个容器里摇了摇,不到一分钟就给你端上来了。    
      第一天,在大马路上,我看见许多人都显得很寂寞孤僻;另一些人则端起了架子大摇大摆,好像那块地方是他们买下来的。有许多人的举动好像很冷落生硬,仿佛你待人和蔼客气就是表示软弱无能似的。但是,一到了晚上,当我随着一群穿夏令衣服的人沿着百老汇大街走过去时,我的心就安定下来了。我们离开英国时是峭寒的九月中旬,但抵达纽约后却进入晴暖宜人的晚秋,气温在二十六七度。我沿着百老汇大街往下走,千百万盏电灯亮了,五光十色,像是一些鲜丽的珠宝。在那温暖的黑夜里,我的态度转变了,我认识到美国的意义了:那些高大的摩天楼,那些绚烂悦目的灯光,那些争强斗胜的广告,燃起了我的希望,激发了我的冒险心情。“这就是那个地方呀!”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应当呆的那个地方呀!”    
      百老汇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像是从事娱乐性行业的;演员,玩杂耍的,演马戏的,表演其他游艺的,到处都是:马路上,酒店里,旅馆里,百货公司里,他们都在谈论自己的表演。你可以听到许多戏院老板的名字:李·舒伯特,马丁·贝克,威廉·莫里斯,珀西·威廉斯,克劳和厄兰格,弗罗曼,沙利文和康西丁,潘塔吉。不论是打杂的女佣,还是开电梯的工人,侍者,电车上的卖票员,酒吧间里的伙计,送牛奶的或制面包的:他们谈起话来都像是一些开戏院的人。你可以在街头听到一些谈话的片断,几位样子像农村妇女的慈祥的老太太说:“他刚去过西部,给潘塔吉一天演三场。只要有合适的脚本,那孩子将来准会是一个挂头牌的歌舞剧演员。”一个看门的说:“你看到艾尔·乔尔森在冬花园里演戏吗。他肯定还有更好的戏码留给杰克戏院呢。”    
      每天报纸上都用整版的篇幅刊载舞台新闻,编排得就像是赛马的表格式预报一样,并且,也像报道那些引进赛跑的马,把轻歌舞剧按照其受欢迎被喝彩的程度分别列为第一、第二和第三。我们的戏班还不曾进入比赛,但我急于要知道,它赛完后将在表格上排什么名次。我们约定只在珀西·威廉的轮回上演戏院演六个星期。暂时还没有其他戏院来邀我们续演下去。我们在美国待多久,全要由这次演出的成绩来决定。如果演砸了,我们就得回英国去了。    
      我们定了一间供排练用的房间,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排练《银猿》。演这出戏的戏班子里,有绰号“怪物”的老沃克,他是著名的德鲁里巷丑角,那年已经七旬开外,虽然有着一条低沉宽亮的嗓子,但是我们在排练时发现他咬字不准,而这次排练时主要是由他来解释剧情。比如“要做出过火的招笑举动,adlibi-tum”这样一句话,他就怎么也不会说。头一天晚上,他急忙中把它说成了“Ablib-blum”,后来又把它说成了“ablibum”,他始终不曾说对过。    
      卡诺在美国名气很响。所以报纸上把我们的戏码排在第一流演员的上边。我虽然讨厌这出独幕剧,但当然要竭力把它演好。我也希望,像卡诺所说的那样,这出戏“最合美国人的胃口”。    
      这里我不必再去描写,头一天晚上出场前我是多么紧张着急,一直捏着一把汗。再有,看见那些美国演员在条幕后面望着我们时,我又是多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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