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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紧迫,我就忙着到处去找房子,最后是在韦维稍北科西尔村的德班别墅定居下来。我们不曾想到,那所房子占地三十七英亩,有一片果园,里面除其他水果外,还有大颗的黑樱桃,鲜美的青皮李,苹果和梨;再有一个菜园,里面种有草莓、玉米和极其可口的芦笋,后来,无论我们外出到哪儿,遇到这些蔬菜当令时节,总要老远地赶回来。阳台前面是一片占地五英亩的草坪,四周是葱茏的大树,衬托着远处的湖泊和群山。
我聘用了几位很得力的助手:雷切尔·福特小姐给我们安排家务,后来当了我的总管家,比尔尼埃太太担任我在瑞士的英文秘书,这本书的原稿经她打过了好几遍。
我们起初看了气派这样大的一所住宅,有点儿胆怯,不知道我们的收入可够维持开销吗,但是房东告诉了我们所需的费用,我们算算自己的钱还是够的。这样我们就住进了人口有一千三百五十人的科西尔村。
至少是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我们才适应了当地的环境。孩子们暂时进科西尔的村校。要他们一下子样样都使用法文,的确是很吃力的,我们担心这样会在他们心理上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但是,不久他们已经能说流利的法语,看到他们能这样很好地适应瑞士生活方式,我们是很激动的。连孩子们的两个保姆,凯凯和平妮,也用功地学起法语来。
这时我们开始斩断自己和美国的一切关系。结束这件事,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到美国领事馆去缴回了我的再入境签证,对领事说,我已决定不再去美国住了。
“你不打算回去了吗,查理?”
“不去了,”我说时几乎像是在道歉,“我年纪太老了,再招惹不起那些无谓的麻烦了。”
他没发表什么意见,只说了这么几句:“好吧,你如果再要回去,随时凭普通签证都可以去。”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在瑞士长住下去了。”我们彼此握了手,于是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这时乌娜决定放弃她的美国国籍。于是,趁去伦敦的时候,她通知了美国大使馆。但是使馆人员说,办这个手续至少需要三刻钟时间。“这可是胡说!”我对乌娜说,“要这么长的时间,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我陪你一块儿去。”
我们一到大使馆,我过去由于种种侮辱和诽谤所受到的气一时迸发,就要像一只气球似地爆炸了。我大声问移民局办事处在哪里。乌娜觉得不好意思。一间办公室的房门开了,一个人走出来说:“喂,查理,你和你太太进来好吗?”
他肯定已经看出我的来意,所以第一句就说:“一个美国人要放弃他的国籍,必须经过全面考虑,并且是在头脑清醒的时候考虑。所以我们要履行询问的手续,这是为了保护一个公民的权利。”
不用说,我觉得这话有它的道理。
他是一个年近六旬的人。“一九一一年我在丹佛旧王后戏院看过你的演出,”他说时带着责怪的神气瞅着我。
这一来我的气当然平息下去了,于是我们谈到多年前那些快乐的日子。
讨厌的询问结束了,所有的文件都签好了,我们和和气气地道了别,这时候想到自己对这种事缺乏感情,我又觉得有些难过了。
去伦敦的时候,我们偶尔也会见一些朋友,这些朋友当中有西德尼·伯恩斯坦,艾弗·蒙塔古,爱德华·贝丁顿-贝伦斯爵士,唐纳德·奥格登·斯图尔特,埃拉·温特,格雷厄姆·格林,J·B·普里斯特利,马克斯·莱因哈特,以及小道格拉斯·范朋克等。虽然有些朋友我们不常会晤,但想到了他们时也会感到一种快慰,就像我们有时候要驶进某个港口,知道自己在那儿有个什么可以停泊的地方而感到高兴似的。
有一次去伦敦,我们接到通知,说苏联大使馆将在克拉里奇旅馆举行宴会,赫鲁晓夫和布尔加宁想要在那儿会见我们。我们到达旅馆时,休息室里已经挤满了来来往往、神情激动的人群。我们由一位苏联使馆人员陪同着,在人群中一路挤了过去。忽然,我们看见赫鲁晓夫和布尔加宁从对面走过来;他们也是一路挤着,脸上的那副表情说明,他们已经感到厌烦,不高兴再等,正要退了出去。
可以看出,赫鲁晓夫即使是在懊恼的时刻,仍旧带着一副幽默的神气。他正挤向出口,陪同我们的人唤道:“赫鲁晓夫!”但是赫鲁晓夫向他挥了挥手,表示不高兴再等了。陪同我们的人喊:“赫鲁晓夫,查理·卓别林!”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都止住步,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喜悦。我真感到得意。我们在汹涌的人潮中互相介绍了。赫鲁晓夫谈了几句话,由一位译员翻译,说苏联人非常喜欢看我的电影,接着我们就喝了一些伏特加。我以为它里面是洒了不少胡椒粉,但是乌娜觉得它的味儿不错。
我们好容易在一小圈腾空了的地方一同拍了照。由于声音太吵闹,我根本没法谈话。“让咱们到隔壁屋子里去吧,”赫鲁晓夫说。一群人觉察出了我们的意思,于是一场混战开始了。我们由四个人护卫着,被猛地推进了里边一间屋子。一离开了人群,赫鲁晓夫和我们所有的人都“嘘”地舒了一口气。这时我才定下神来,可以安心谈话了。
这时候一个美国记者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听说,赫鲁晓夫先生,令郎昨儿晚上离开了学校,进城寻欢作乐来了。”
赫鲁晓夫露出了半恼半笑的神气。“我儿子是个很规矩的青年人,他准备做工程师,读书很用功,但是我想,他有时候也要找点儿娱乐。”
我们谈了几分钟,有人来通知,说哈罗德·史塔生先生在外面候见赫鲁晓夫先生。赫鲁晓夫向我转过身来开玩笑说:“您不介意吗?他是一个美国人。”
我笑了起来,说“我不介意。”后来,史塔生先生和夫人同葛罗米柯先生和夫人一起快步走进来。赫鲁晓夫回了我们一声,说他只过去说几分钟话,接着就走到屋子那面角落里去同史塔生和葛罗米柯谈话了。
永别好莱坞定居瑞士(2)
为了找一些话说,我就问葛罗米柯夫人,是否准备回苏联。她说要去美国。我说她和她丈夫已经在美国住了很久。她笑了,那样儿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倒不在乎,”她说,“我喜欢那个地方。”
我说:“我不相信,真正的美国是在纽约或者太平洋沿岸;就我个人来说,我更喜欢美国的中西部,比如,北达科他,南达科他,明尼阿波利斯和圣保罗。我觉得那些地方住的才是真正的美国人。”
史塔生夫人突然激动地说:“喂,我听了您这话真高兴!我和我丈夫就是明尼苏达州人呀。”她又兴奋地笑着重复了一句:“我听了您这话真高兴。”我心里想,她原来以为我受到美国那些恶意中伤后仍耿耿于怀,要对美国大发牢骚。然而实际并非如此,再说,即使是如此的话,我也不会向史塔生夫人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太太发泄满腹怨气。
我看赫鲁晓夫还有好一会儿工夫要和其他几个人谈话,就和乌娜站了起来。赫鲁晓夫看见屋里乱腾腾的,就离开了史塔生,走过来送我们。我们握手时,我一眼瞥到了史塔生;这时他背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眼光直冲前瞅着。我向所有的人告了别,单单没去招呼史塔生——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觉得,那样做法还是得体的——然而,从那一瞥中,我觉得史塔生这个人是可爱的。
第二天晚上,我和乌娜两人在萨芙伊旅馆烤肉餐厅里晚餐。饭后我们正在吃点心,温斯顿·丘吉尔爵士和他夫人走进来,在我们桌子前面站住了。一九三一年以后,我就一直没见到过温斯顿爵士,也不曾收到过他的信。但是,《舞台生涯》在伦敦放映后,我们联美的分销办事处问我,是否可以将这部影片送到温斯顿爵士宅邸里去放映给他看。我当然非常乐意这样做。过了几天,他寄来了一封信,向我再三致谢,说他很喜欢这部电影。
再说,这时候温斯顿爵士面对着我们站在桌子跟前。“好呀!”他说。
那“好呀!”两字中似乎含有一种不满意的口气。
我赶快站起来,满面堆笑,给他介绍了乌娜,那时她正准备回屋子里去。
乌娜走后,我问是否可以陪温斯顿爵士和夫人一起喝咖啡,接着就坐到他们桌上去。丘吉尔夫人说,她在报上看到我会见赫鲁晓夫的新闻。
“我一向和赫鲁晓夫相处得挺好,”温斯顿爵士说。
但是,我始终觉得温斯顿爵士有什么事不高兴。这也难怪,自从一九三一年以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虽然他个人以百折不挠的勇气和鼓舞人心的词令拯救了英国;然而,我认为,他那篇提到“铁幕”的富尔顿演说并没有取得什么成就,只不过加剧了冷战而已。
后来,话题转到了我的《舞台生涯》上。这时温斯顿爵士终于道出了这么几句:“两年前,我写过一封信给你,祝贺你的影片成功。你可曾收到吗?”
“哦,收到了,”我热情激动地说。
“那么,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我没想到那需要回信,”我表示歉意。
但他可不是你能哄得过去的。“哼,”他悻悻地说,“我还以为那是你对我表示见怪哩。”
“哦,绝对不是,”我回答。
“不过,”他接下去说,而这样一来就把我的话岔开了,“我是一向爱看你的影片的。”
像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竟然会留心这样一件琐屑的事情,还记得两年前一封不曾见复的信,这一点使我觉得很有趣。但是,在政治上,我的看法始终是和他不同的。丘吉尔说:“我到这儿来,并不是为了主持瓦解英帝国。”这样说法可能是妙于词令的,然而,面对当今的世事,这样说法是不现实的。
他所说的“瓦解”,并不能将其归咎于政治活动,革命军队,共产党宣传,暴力煽动,或者是肥皂箱上的演说。真正的阴谋者倒是那些肥皂包皮纸,我意思是指那些国际间的广告宣传,包括无线电、电视和电影,此外,再有汽车和拖拉机,科学的发明,交通和速度的加快,等等。一些帝国的瓦解,实际上都是由这些革命势力促成的。
刚回到瑞士,我就收到尼赫鲁的一封信,内附蒙巴顿勋爵夫人的介绍信。勋爵夫人认为尼赫鲁和我会有许多地方是意气相投的。她说尼赫鲁将路过科西尔,也许我们有机会见一次面。尼赫鲁去洛桑参加大使年会时寄来了这信,说希望我去他那儿过夜,第二天再搭他的车回德班别墅。于是我就到洛桑去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尼赫鲁和我长得一般矮小。他的女儿甘地夫人也在那里——那是一个对人亲切、态度安详的妇女。尼赫鲁给我的印象是:他遇事十分警惕,思虑辨析入微,既是富于感情的,又是严肃和敏锐的。起先他显得很腼腆,但后来就熟了,他应我的邀请去我家午餐,于是我们一同离开洛桑,驱车去德班别墅,而他的女儿则取道日内瓦,乘了另一辆车尾随在后面。一路上我们谈得很高兴。他盛赞蒙巴顿勋爵,说他任印度总督时,为结束英国在印度的利益作出了极大的努力。
我问他印度在意识形态方面将朝哪个方向发展。他说:“不论它是哪一个方向,那总是为了改善印度人民的生活,”接着又说,他们已经开始执行一项五年计划。在整个途中,他一直高谈阔论,而他的汽车夫则以每小时七十英里,或者更快的速度沿着陡狭的公路飞驶,时不时来一个急拐弯。尼赫鲁只顾说明印度的政策,可是,老实说,他的话我有一半不曾听进,因为我只想到要去干涉那个车夫。汽车不时发出尖厉的声音突然刹住,我们向前面撞了出去,可是尼赫鲁仍旧显得那样若无其事。谢天谢地,后来总算让我定了一会儿神,原来汽车暂时在十字路口停下了,尼赫鲁的女儿要和他分路走了。只是在这个时刻,他才显出是一个体贴入微的慈父,他拥抱着女儿,亲切地对她说:“你要自个儿当心呀,”听来这更像是一个做女儿的应向父亲说的话。
正当朝鲜危机紧迫,全世界人都十分焦灼地注视着那极端险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