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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妈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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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毫无信心的句子,寄到美国,寄到台中,寄到桃园,她七个孩子居住的地方。    
    母亲写信时十分郑重,看她端坐在桌前,像小学生练字一样毕恭毕敬,看到我们哪一个走过,又毫无信心地要我们查看字句是否通顺,哪个字又该怎么写?写信的母亲,像乖乖的小学生。    
    除了记账鲜见提笔的母亲,一定为写这么多信伤透脑筋。往往在一张信纸中,出现好几种墨迹,字句也是接力式的,大概一封信要写好几天。有时候很不忍心看她如此劳累,要她不用写了,虽然心里还是很希望看到这种五彩的信,织锦的信。可是她还是战战兢兢地写下去,拍着自谓封了水泥的头,写下去。    
    母亲的童年很寂寞,外祖父和外祖母在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见不合分居。外祖父工作忙碌,常常一整天看不到人影,偌大的果园只留母亲一人看守。外祖父很疼爱母亲,买一整桶的糖果饼干放在家里,任母亲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可是那么多糖果饼干,一个人吃不完,一个人吃也没意思,只好放得发霉。母亲提起这件事,便要叹息一回说:“唉,那么好吃的东西。”其实东西有什么好可惜,可惜的是人寂寞,东西也寂寞了。    
    外祖母不识字,不能写信给母亲,只能趁外祖父不在的时候,偷偷去看母亲。外祖父出门一定把大门锁起来,谁都不能出入,母女只好隔着竹篱笆喊话,外祖母一面喊母亲的名字,一面把铜板丢过竹篱笆,母亲在树丛里一面捡钱一面哭。    
    我想母亲第一次讲这件事给我们听的时候,一定哭了,后来大概讲了好几遍,现在说起来只是一副镇定的神态,幽幽的口吻里已经没有悲哀,只是眼神一下飘得老远老远。她又说那时好想跟外祖母通信啊,可是外祖母看不懂。一辈子没和母亲通过信,一定是件很悲伤的事情。    
    不知道母亲在给我们写信的时候,会不会再度想起那段往事?会不会怀念已经过世的外祖母?那个有钱便来看女儿的母亲,不能写信的母亲,终日想念的母亲。    
    所以,母亲很坚持要写信给我们。她和国外的大姐通信多年,感染美国人亲昵的语气,在称呼上很洋派地冠上“亲爱的”三个字,每次看到这里,我总要甜甜笑一回。其实母亲表达感情的方式一向含蓄,这么露骨的话,大概是闭着眼睛横着心写下来的。这都归功于大姐在信上喊了许多年“亲爱的妈妈”的缘故。    
    母亲写信的句子很平淡,因为平淡,偶尔有一句曲折的句子,就会吓坏人,像“光阴如流水,一晃已是白发苍苍,尤其时值深秋,倍加思亲”,还有“春天好怪哦,自己要保重”。她又喜欢自创新语,如“勿误思”是不要误会的意思,“烦恼”变成“心带愁的”。不知怎的,看了就是鼻子酸。    
    母亲常说等她有时间,要好好给我们写一封完整的信。好不容易等到有一年冬天,母亲到纽约探望大姐,在那里度过大雪纷飞的圣诞节。终生劳碌的母亲难得这么清闲,不但全身酸痛消失,而且听说在雪地上,像孩子一样奔跑着,我们都以为是怪事。    
    那一段时间,她给我们写了好多信,上自父亲,下至我们兄弟姐妹。读信的时候,我常想起在异地的母亲,如何在雪地上奔跑,如何在灯下,一字一句写出羞怯的语句,那些羞怯的语句呵!伴随着异国的雪,温柔地飘落在我心间。    
    我们目前的工作,都不在母亲的计划之中。依她的希望,孩子最好都住在家乡的镇上,都教小学生,她认为女孩子教书最高尚,所以她要我们一个个去考师专,我们都去了,但也都落榜。幸好落榜,才能继续往上念,后来大姐和青妹念博士硕士,那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这时我发现母亲开始看一些书,在这之前她只埋头于工作中。她说这是为了能赶上女儿,赶上时代。有一阵子,我在报社服务,她更勤于读报纸,也会给我一些意见。但是她的信依然是腼腆的,羞于展示刚学到的新名词新观念。    
    我常心折于文学作品里缠绵的爱情,也喜欢拼凑一些美丽的句子,但是与母亲写信尽量朴素,惟有朴素才能表达更真挚的感情。母亲的信中,写的无非是天气凉了,热了,家中大小如何,努力加餐饭之类的句子。我则喜欢告诉她,吃过什么东西,如何好吃,胖了几公斤,买件漂亮新衣。生活还原到吃饭穿衣,句子也简化到清清如水。在这样朴素的对话中,已不必再去渲染情绪的高低起伏,以及生活中的得失荣辱,像心灵所能照顾于身体的那样:饥么?寒么?    
    给儿女的信,是母亲一生所有的作品,她没有为自己写过只字片语,甚至从未写过情书。母亲和父亲在同一条街长大,订婚后才谈恋爱。沉默寡言的父亲表达感情的方式是——在外祖父家静静坐一上午或一下午,眼光不敢往母亲那里抬。母亲走进走出,也只敢从眼角偷瞥父亲一眼。这两个沉默的影子还来不及交换一个字就结婚了。    
    我想每个人多多少少会在某些人身上,寄存一些文字,这些文字莫不是感情的保证。未曾在恋人那里寄存文字的母亲,将凭借什么去回忆爱情?而未曾以文字表达的爱情,是不是深沉如夜?母亲在我这里寄存的文字,是美好回忆的凭借,也是心灵永恒的依靠,我将珍藏。    
    我很幸运地选择了文字工作,这一生不知要把玩多少新奇美丽的句子,不知要爬过多少稿纸格子?但是,最诚实简朴的句子要留给母亲,最纯洁善良的心境要还给母亲。像心灵所能照顾于身体的那样——除了珍重还是珍重。


第五部分:难忘慈母恩难忘慈母恩(1)

    叶蝉贞       
    湖南醴陵县南二区的江夹洲,又叫叶家洲,水秀花繁,是夹在江中的一片陆地。洲上的居民,多属叶姓。但我家的稻田和茶山,在四十华里外的南四区。江夹洲居民在抗战前,还一直保持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风。    
    母亲名叫絮才,是醴陵北乡石坪陈家的小姐。她端丽娴雅,喜读诗书,十八岁和我父嵩鳌公结婚,夫妇感情弥笃。新婚不久,父亲即负笈远游。祖父是个纵情诗酒书画,淡泊名利,不事家人生计的人,一切家务及财产的管理经营,都由母亲协助祖母在幕后主持。    
    结婚次年,母亲做了妈妈,大哥出世,给家中带来无限温暖。但是母亲渐渐感觉到,父亲一天天变得神秘莫测了。他似乎像天边的白云,倏忽飘来,又倏忽地远逝。即使在家的日子,也是时而紧张,时而沉默。他在外面的通讯处址,也一个月要变换几次,直到父亲体验到,在家中,他需要一个合作的伙伴,母亲心上的问号,才有了正确的答案。    
    “天!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多少我也可以帮帮你呀!”“革命”两字,在母亲听来,虽觉陌生,但她明白,父亲是献身于一种光荣而神圣的事业。    
    渐渐地,外间已有清廷捉拿革命党人的风声了。    
    在一个大雪纷飞、急景催年的残冬,一阵紧急的叩门声,是父亲。他疲惫的神色和狼狈的行装,给母亲心上投下一片暗影。    
    “发生了什么事吗?”就寝前,母亲低声问道。    
    “我们的组织被破获了,党人名册也被搜去了,我是昼伏暮行,由长沙跑路回来的。现清廷正侦骑四出,水陆交通点都开始搜查了。”父亲因疲劳过度,躺下来不到五分钟,便鼾声如雷。待他悠悠地醒来时,发觉母亲独坐灯下,缝制衣物。    
    “你得马上逃啊,差狗子会马上来捉人的。我们和妈妈商量去,事情到了这步,再也无法隐瞒了。”母亲咽住了自己的热泪,递给父亲一个包裹,“这是洗换的衣服和日用品,穿上这件丝绵背心吧,记住,前襟的丝绵内,夹缝有约十两重的金叶,可作不时之需。”    
    父亲凝视着母亲高高隆起的腹部,说道:“你快临盆了,我又不能在旁照拂你。”    
    母亲伴着祖母,望着纸灯笼微弱的光亮,照着父亲魁伟的身躯在雪夜消逝。回到自己的卧房时,她听见一阵群犬的狂吠声。她轻轻地爬上楼,凭栏一望,但见四周人影憧憧,此刻离父亲出走,不到半小时,她赶紧下楼去通知祖母,却感到一阵昏眩,由梯楼的中腰滚了下来。待用人闻声来护救她时,那些人群已破门而入,母亲对老仆说:“不管他们问你们什么,只说不知道,不能告诉他们先生晚上回来过哪!”母亲又吩咐用人,杀鸡煮酒,待那班差狗子吃得酒醉饭饱,扬长而去时,已是上午九时,父亲已经安抵目的地了。    
    就在当日的下午,母亲产下了二哥,早产了两个月。    
    武昌首义,像破晓的鸡啼,带来了民族的曙光和胜利的欢呼。不幸紧跟着革命初期胜利而来的,是袁世凯的称帝,军阀的割据,父亲侧身戎旅,连年的征讨,疲于奔命。    
    民国四年,蔡松坡先生在滇起义,讨伐袁世凯,那时,父亲驻节衡阳,首先响应。袁氏调兵遣将,倾力来攻,祖母殷忧成疾。父亲得电,派了一个副官回家探视,在那副官返衡阳复命的当天,大哥彧龙忽然失踪,急得举家大乱。后来得到父亲的电报,才知道他已到衡阳,那个副官是在火车上才发现他的。    
    大哥那时十二岁,因向往革命军紧张冒险的生活,所以离家出走,冀图一显身手。不料到了衡阳,首先挨了父亲一顿痛骂,接着又被派担任临时勤务兵。两个月后,父亲强将他送回老家求学。大哥回到家里,一见祖母竟放声大哭:“婆婆,爸爸压根儿没让我上前线哪!一个北佬也没打着,硬将我送回来了!”但在那一段时期,他学会了骑马,放枪。    
    民国六年,护法军在湖南失败,父亲退守柳州,北洋军阀在湖南烧杀劫掠,民不聊生,祖母和母亲决定全家逃到广东去,以便和父亲联系,那时还没有粤汉铁路,只得联络戚友,结成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晓行露宿,路经永州、白水,都是土匪出没的巢穴。家人戚友,相顾踟躇,大哥挺身而出说:“让我武装先行吧,你们保护家眷,追随在后,如果遇着土匪,我当鸣枪示警。”如是,他荷枪实弹,单骑前导。到了柳州边境,父亲策马出郊迎接。时正黄昏,父亲极目北望,烟树苍茫中,有单枪匹马直奔前来,稍近,才发现马上坐的是个小兵。仔细一看,才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听了大哥的报告,才知道大队人马,还在后头,他是做尖兵,打前哨的,看他神气十足,父亲忍不住问他:“你今年几岁啦?”


第五部分:难忘慈母恩难忘慈母恩(2)

    大哥答的非常妙:“不小哪,明年十五岁整。”    
    父亲想了想笑说:“不错,你今年十四岁。”    
    母亲又怀孕了,她已生了六个孩子,中间两个孩子都在风雨的征途夭折。民国九年暮春,母亲才又带着两个在郴州、广州先后生产的女孩,回到故乡来。大哥二哥已在长沙进中学。这时母亲坐在火炉边绣着小孩的风帽,祖母抱着小妹在怀里逗她笑,大一点的我则在火炉边蹒跚地转圈儿。    
    忽然跟随父亲多年的忠仆老刘回来了,进来说:“老太!先生已经…在长沙…不在哪!”    
    “老刘!你说什么?先生什么?说清楚呀!”    
    “先生被害了!是前天…在长沙…被杀害了啊!灵柩已由水路运回,三两天可到……”    
    原来,父亲系奉派由粤返湘,策动地方武力,伺机起事,响应北伐。事泄,与多名烈士同时遇害。其时,两个哥哥均在长沙雅礼中学念书,敌人扬言要斩草除根,因雅礼是教会学校,哥哥们立即受到外人的保护。哥哥他们不敢回家奔丧,家中亦不敢举哀,一门孤弱,闭门饮泣。    
    次年新年,母亲生下一个女孩子。她伤心憔悴,面对白发盈头的翁姑,嗷嗷待哺的孤儿,她在悲痛的深渊里挣扎着,渐渐冷静下来。一肩负起侍长抚孤的责任。    
    母亲以诱导的方式管教儿女,但律己极严,即使冰天雪地的严冬,也不肯穿著皮袄,以纪念父亲死事的惨烈。    
    有一次,是大雪纷飞的腊月,大哥向我们大家提议说:“天气这样冷,姆妈穿得这样薄,如果姆妈不穿皮袄,我们便不吃饭,好吗?你们做得到吗?”    
    “好,如果姆妈不穿皮袄,我们大家不吃饭!”    
    开饭的时候,我们大伙儿坐着不动。一会儿,母亲来了。“妈!天气这样冷,你穿上皮袄吧?”大哥低低地向母亲说。    
    “姆妈不穿皮袄,我们不吃饭!”我们异口同声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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