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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船-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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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摇头。他本应当在心上承认这提议了。因为心忽然又转了方向,他记得经太多了。
  “经上不是说… ”王贵也知道师兄是多念了廿年经的人,就引经上的话。
  “经上只说佛如何被魔试炼,佛如何打了胜仗。”
  “那你为什么不敢试来被炼一次?”
  “话该入拔舌地狱。”
  “不会有的,舌子不会在亲嘴另外一事上有被拔去危险。”
  “… ”这师兄,不说话,却喝酒。
  酒喝急了,呛了喉,连声的咳,王贵就用眼示意,要女人为其捶背。
  女人走到这道师身边去捏拳打,一旁嗤嗤的笑,被打的师兄还是无所动心,因为被打同时记起的是刚才到理发铺被打的情形。同是被打,同是使他一无所得,他太缺少世界上男子对女人抽象的性的发泄的智慧了。
  说是目不旁视的君子吧,他也不到这样道学的。不过无论何时这师兄他总觉得他自己是自己,女人是女人,完全为两样东西,所以这时虽然女人在身边,还做着近于所谓放肆的事情,他也不怎样难过。
  顽固的心是只有一件事可以战胜的,除了用事实征服无办法。王贵就采用这方法了。
  他把女人抱起,用口哺女人的酒。他咬女人的耳朵,鼻子,头发,复用手作成一根带子,围在女人的身上。他当到这顽固的师兄作着师兄所不熟习的事情,不象步斗踏星,不象念咒咬诀,开着怕人的玩笑,应知道的是师兄已经有了一些酒到肚中,这个人渐渐的觉得自己心是年青人的心了。
  他不知不觉感到要多喝几杯了。
  在另一方面的人,却不理会师兄,仿佛除在两人外没有旁人在身边的样子,他们笑着吃酒,交换着拿杯子,交换着,做着顶顽皮顶孩子气的各样行为。
  他们还互相谈着有一半是很暧昧字言的话语,使他只能从这些因言语而来的笑声中领悟到一小部分所谈是什么事。
  然又正因所能领悟的一小部分可以把他苦恼,他就不顾一切的喝酒。一壶酒是小翠新由外面柜上取来,这师兄,全不客气的喝,行为真到另一时自己想起也非吃惊不可的放荡行为了。他把头低下。不望别人的行为,耳朵却听到如下面的话。
  听到王贵说:“小翠,你为什么不象我说那个办?… 你量小,又饿。吃够了即刻又放手。… 你不那样怎么行?”
  听到女人笑了又笑,才在笑声中说:“我以为你只会念经。”
  师弟又说:“师兄吗?别看他那样子。… ”女人又说:“你总说你师兄是英雄。”
  师弟又说:“你看他那鼻子。”
  女人又说:“我拧你鼻子。”
  师弟似乎被拧了,噫噫作声。这师兄,实在已九分醉了,抬起头来,却不曾见师弟脸边有一只手。他神色惨沮的笑着,全身不自然的动着,想站起身到客房去睡觉。
  那师弟,面前无一物,却还是继续噫噫作声。“鼻子”有灾难,这师兄,忽然悟出这意义了,把头缓缓的左右摇摆,哑声的说道:“明天也不走了。后天也不走了。我永远也不走了。”
  “哥,你醉了。”
  “我醉了,我才不!你们对不起我。… 你们是饱了。我要问你们,什么是够!∧忝浅怨涣恕∧忝强旎睿… 吃你,咬你,你这个小嘴巴的女人!”
  说着,他隔桌就伸了一只手,想拉着女人的膀子。手拉了空,他站起身,扑过来了。
  女人还坐在师弟身上,就跳下躲到门背后去。
  这师兄,跌到地板上了,摊下如一堆泥,一到地下就振作不起了,师弟蹲身下去想把他扶起,颈项就被两条粗粗的手臂箍着。
  “哥,不要这样,这是我!”
  “是你我也要咬你的鼻子下来。我讨厌你这鼻子。”
  他把一切事已经完全忘记了。在梦里,这师兄梦到同人上山赶野猪,深黄色长獠牙的老野猪向大道上冲去,迅速象一枝飞空的箭,自己却持定手板宽刃口的短矛,站立在路旁,飞矛把它掷到野猪身上去,看到带了矛的野猪向茶林里跑去。
  他又梦到在大滩上泅水,滩水如打雷,浪如大公牛起伏来去,自己狎浪下滩,脚下还能踹鱼类。他又梦到做水陆大道场,有一百零八和尚,有三十六道士,有一次焚五斤檀香的大香炉,有二十丈高的殿柱,有真狮真豹在坛边护法,有中国各处神仙的惠临,各处神仙皆坐白鹤同汽车等等东西代步,神仙中也有穿极时髦服装的女子,一共是四五个。
  他望到女神仙之一发愣,且仿佛明白这是做梦,不妨稍稍撒野,到不得已时,就逃回真实。他于是向女神仙扯谎,请她到后坛去看一种法宝,自然女神仙是不拒绝请求,他就引她到了后坛。谁知一到后坛,却完全是荒坟,他明白是神仙生了气,两脚一抖,他醒了。
  他醒后觉得口渴,还不明白是睡到什么地方,就随意的喊茶。一个人,于是把茶壶的嘴逗到人的嘴边了,+嗗嗗的吸了半壶苦茶,他没有疑惑自己环境的心要,不一会又入另一梦境了。
  他又梦到……
  比念经还须耐心,比跳舞还费气力,到后是他流了汗。
  人是完完全全醒了。天还不发白,各处人家的长鸣鸡正互相传递的报晓,借了房中捻得细小的油灯,他望到床边坐得一个人,用背身对了醉人。他还不甚相信。就用手去拉,拉着了衣角,人便回头了。
  “你干吗来的?”
  “没有干吗!你醉了,小翠要我来照扶,怕你半夜呕。”
  “我不是已经呕过了吗?”
  “说什么?”
  “刚才那种呕。”
  “呕吗?吓,颠子。”
  这师兄,明白先一次类乎吐呕的事不与这时女子相干了,才觉悟梦中的不规矩还不曾为女人看破,私心引为幸事。但是,稍过一会,女人又把茶壶拿来了,他坐起,用手抱壶,觉得壶很冷,一些不经意的知识却俨然有用处了,他不喝冷茶。
  冷的不吃,热的则纵不是茶也仿佛不能拒绝,他要女人把灯捻明,好详舷细细欣赏床头人的脸。
  他要她坐拢来,问她年岁,姓名,末了也不问女人愿不愿意听,就告她先一时所做的梦是些什么事。
  女人说:“我以为你们道师做梦也只是梦到放焰口施食!”
  他就不分辩,说:“是呀,一个样子,时间并不短。”
  第二天早上约十点钟光景。师弟王贵在房外说话,他说:“师兄,怎么样?”
  里面没有回声。他醒了,有意不答,口无闲空。王贵又把声音放大,象昨天被师兄喊时,说:“哥,上路!”
  本来是清醒也仍半迷糊着,听到“上路”,人便返元归真了。他坐起了身,他就问:“王贵,是你吗?”
  “唉,是我。昨夜觉得怎么样?”
  “你这人是该入泥犁狱的。”
  “就是推磨狱也行吧。我问你,今早上不上路?”
  “……”
  “到底上不上路?”
  里面的师兄,象是同谁在商量这事情,过了一会才说:“今天七号。”
  王贵笑了,笑的声音说:“是七号,师兄。我们十号到新寨的法事我们应不忘记。还有天早应当多赶二十里路,那是你昨天说的。”
  师兄在里面笑了。
  他笑了一会。这人想走是不走了,看如何答话。
  稍过,他以为王贵会转身到别处去,不再在房外了,就与身边人作着经上所谓吻与吻接的鸟兽之戏,小小的声音已为外面的人所闻。
  “师兄,天气不早了,漱口念经,青天白日不是适宜放肆的时间,我们上路吧。”
  那师兄又不作声了。
  王贵撞进了房,师兄用被蒙了头,似乎这样一来,作师弟不必说话就应肩扛法宝先自上路了。然而王贵却问巧巧,“怎么样。”巧巧不说话,含羞的装睡不醒,但即刻咕的笑了。
  师弟走出房去,带上了门,大声的对用被蒙头的人说道:“哥,我搭信到新寨去,告他们首事人说这里还有事情,你我都忙,所以不能分身,新寨的道场索性不做了。”
  师兄哑口不答。在这个人心中,是正想引经上的话骂王贵侮慢佛祖应入火狱的,可是他这时,自己把被蒙头蒙半天,身上发烧,一个人发烧,时作糊涂梦,又在他心上煽动起一 种糊涂欲望了。
  鸦拉营消灾道场全街竖了两枝桅,若照到这师兄昨天见解,这桅杆用处还可把法师高吊起来示众,今天是两枝桅也有了用处了。但这个时候桅杆下正有小乡绅,身穿蓝布长袍子站在旁边督率工人倒桅,工人则全露着有毛的手肘,一面唱着杭育努力扳动,没有人想到这桅若果留下来也还有别的用处。
  作于一九二九年
…  网络图书 独家推出 转载请保留

  ***「文学视界(white…collar)编辑整理」
  后记沈从文
  这一本书,为六月所写。算是最近的东西了。
  说到最近,最近似乎因为身体太坏的原故,文章写来,方法完全与从前东西两样了。
  这话是有熟人说过的。自己呢,也象很明白,从这一小本集子上看,可以得一结论,就是文章 更近于小品散文,于描写虽同样尽力,于结构更疏忽了。照一般说法,短篇小说的必需条件,所谓“事物的中心”,“人物的中心”,“提高”或“拉紧”,我全没有顾全到。
  也象是有意这样作,我只平平的写去,到要完了就止。事情完全是平常的事情,故既不夸张也不剪裁的把它写下来了。一个读者若一定要照什么规则说来,这是失败,我是并不图在这失败事业上加以一言辩解的。在我其他任何一本著作上,我想都不免有这种毛病,虽然如《雨后》这一本书,有人说过如何好,但那也不过是吃点心的人,为书铺方面写写广告的话罢了,那类批评,相信不得。我还没有写过一篇一般人所谓小说的小说,是因为我愿意在章法外接受失败,不想在章法内得到成功。
  但是,这一集与过去一些小册子,另外还有不同处,是仿佛近来性情更沉郁了一点,往日能在文章中生感慨,近来没有了。近来牢骚很少。在忧郁情调中找出诙谐的风致,把一个极端土地性的人物,不知节制似的加以刻画,一切皆近于自嘲,是自己所看出的特色之一。这作风,于我没有好处也很明白的。显而易见的是近来这类文章送到别一杂志去,已经很有被退回的经验了。被退回不一定是完全糟糕,但从这试验中,则很可以知道我的方向是已转入了更不为人欢迎的路上,退回就可以当好证据了。
  以后我是继续这样,还是另走名利双收别人所走过的路?
  以我这时想,则或者都不是。我当把笔放下,另找一种事业才行。到了明年不再写小说了,也许当真还乡去,仍然在那有生趣的司书生的职位上过几年。几年以后中国人趣味大约不一定还维持到三角恋爱与徒有血泪字样的文学上,我的书稿有销路,就仍然可以动手写我自己不精彩的文章了。
  这一集编成的时候是十八年六月二十二日,因为没有火食,一家人并一个久病在床的老母也饿了一餐。同时正得到福建一个书铺来的快信,很客气的称我为天才作家,要帮忙,但钱呢,说是好办,慢慢的看吧。这些聪明人,其实早几天就已在《申报》的广告上把我名字嵌进去了,我没有能力去说没有钱这样办是不行的,写在这里可以看看自己生活,真值得有识人的嘲笑。
  沈从文记
…  网络图书 独家推出 转载请保留

  ***「文学视界(white…collar)编辑整理」
  还乡沈从文
  我很无聊的在船上过了四十天。……
  忽然船已到了辰州关,一排船,完全照秩序先后泊定到税关码头前,一些嘈杂声音把我惊醒了,我就扒出舱外来看热闹。
  十年来的税关还是现样子:河边仍然是长旗。仍然是高的石凳。仍然是庙门大匾。仍然是系趸船的大棕绳。……一 切如昨天。就是坐在那高岸石栏干上的兵士,也仍然还是在那里很悠闲的唱着军歌。这使我欢喜极了。
  我想上岸去,因为离这地方太久了。十年来好象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地方,但一到眼前,却又恢复以前一切记忆了。我想上岸到那税局门前去看看,是不是还有卖糕的人。我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人在亭中打盹。当年军队驻防到这地方时,我是无日不到这岸边大石板路上玩,看来去船只为乐的,如今是十年了!这时我坐的船因为后到,不能直傍岸旁,我就从别一只船沿上走近岸边去。我很小心从这一只船逾过那一只船,我同时还可以望到这些船上舱中人吃大烟情形,这也是从前的一种姿势。不到一会我的脚就踹到岸上了。
  我要找我那些熟习的旧地方,就向税关衙门那大路上走去。我到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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