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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释了,”她回答,“我也跟你一样奇怪。 他说他去拜访是想从你那里获得关于我的消息,他以为你还住在那儿。约瑟夫就告诉了辛德雷,他就出来了,问他一直作些什么,怎么生活的,最后要他走进去了。本来有几个人坐在那儿玩牌,希刺克厉夫也加入了。 我哥哥输了一些钱给他,发现他有不少钱,请他今晚再去,他就答应了。 辛德雷荒唐得不会谨慎地选择他的朋友,他没有动脑筋想想,对于一个他践踏过的人应该有不予信任的道理。 但是希刺克厉夫肯定说,他跟从前迫害他的人重新联系,主要因为要找一个离田庄不远的住处,可以常来常往,而且对我们曾在一起住过的房子还有一种眷恋;还有一个希望,希望我会有更多的机会到那儿去看他,如果他住在吉默吞,机会就少啦!他打算慷慨解囊以便住到山庄,毫无疑问我哥哥因为贪财而接受他,辛德雷总是贪婪的,虽然他一手抓过来,另一手又丢了出去。”
“那倒是年轻人的好住处!”
我说,“你不怕有什么危险吗,林敦夫人?”“对于我的朋友,我不担心,”她回答,“他那坚强的脑袋会使他躲开危险的。 对于辛德雷倒有些担心。 可是他在道德方面,总不能比现在更坏吧?至于伤害身体,我是要从中阻挡的。 今晚的事情使我跟上帝和人类又和解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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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愤怒地反抗神。 啊,我曾经忍受过极大的悲哀啊,耐莉!
如果那个人知道我曾是那么痛苦,他就该对他那因无聊的愤怒而不知去向的往事而耻辱哩。我一个人受苦,对他还好些,如果我表达出我时常感到的悲痛,他也会像我一样地热望着解脱这悲痛的。 不管如何,事情已过去啦,我对他的愚蠢也不会报复,以后我什么都能忍受啦!即使世上最下贱的东西打我的嘴巴,我不但要转过另一边让他打,还要请他原谅我惹他动手。 而且,作为一个保证,我马上就要跟埃德加讲和啦。 晚安!我是一个天使!“
她带着这样自我陶醉的信心走了,第二天她显然已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打算。 林敦先生不仅不再抱怨(虽然他的情绪看来仍旧被凯瑟琳的旺盛的欢乐所压倒)
,而且居然不反对她带着伊莎贝拉下午一起去呼啸山庄。 她用这么大量的甜言蜜语来报答他,使得全家有好几天像天堂一样,不论主仆都从这无穷的阳光中获益匪浅。希刺克厉夫——以后我要说希刺克厉夫先生了——起初倒还是谨慎地使用着拜访画眉田庄的自由权利,他仿佛在掂量田庄主人将怎样看待他的光临。 凯瑟琳也觉得在接待他时把她高兴的表情稍稍节制一下更好些,他渐渐地得到了他被接待的权利。 他还保留不少在他童年时就很特别的缄默,这种缄默刚好能够压制情感的一切令人吃惊的表现。 我主人的不安暂时平息了,以后的情况又使得他的不安马上转到另一个方面去了。他的烦恼的新根源,是从一件没有预想到的不幸的事而来的,伊莎贝拉对这位勉强受到招待的客人,表示了一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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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子就无法抵挡的爱慕之情。 那时她是一个十八岁的娇媚的小姐,举止还是孩子气的,虽然具有敏锐的才智和感觉,如果给惹气了,还有一种尖锐的脾气。她的哥哥深深爱着她,对于这荒诞的爱情惊骇万分。 且不说同一个没名没姓的人结婚有失身份,也不提他若无男嗣,他的财产就很可能落在这么一个人的掌握之中——把这些都搁在一边不说,他也还能理解希刺克厉夫的性格。 他知道,虽然他的外貌变了,但他的心地是不能变的,也没有变。 他害怕,他使他反感,他没法想像把伊莎贝拉交付给他,像有什么预感似的。 如果他知道她的恋情是未经被追求就自己涌现出来了,而且对方以毫不动情作为回答,他就更要畏缩了。 因为他一发现这恋情的存在,就责怪希刺克厉夫,认为是他精心策划出来的。有一段时间,我们都看出林敦小姐不知为什么事而心烦意乱,而且很忧郁。 她变得古怪而且消沉,常常叱骂揶揄凯瑟琳,眼看着就有耗尽她那有限的耐性的危险。 我们多多少少原谅她,借口说她不健康,她就会在我们眼前萎靡憔悴下去。 但是有一天,她特别倔,不肯吃早餐,抱怨仆人不照她所吩咐的去做,女主人不许她在家里作任何事,而且埃德加也不理睬她,又抱怨屋门敞开使她受了凉,而我们把客厅的炉火熄了是存心惹她生气。 此外还有一百条琐碎的牢骚。 林敦夫人断然要她上床睡觉,而且把她痛骂一通,吓唬她说要请大夫来。 一提到肯尼兹,她立刻大叫,说她的健康状况十分好,只是凯瑟琳的苛责使她不快乐而已。“你怎么能说我苛责呢,你这怪脾气的宝贝?”女主人叫起来,对这毫无道理的论断感到莫名其妙,“你一定没有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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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 我什么时候苛责啦?告诉我!“
“昨天,”伊莎贝拉抽泣着,“还有现在!”
“昨天,”她嫂嫂问,“什么时候呀?”
“在我们顺着荒野散步的时候,你吩咐我随便去走走,但你却跟希刺克厉夫先生闲逛啦!”
“这就是你所谓的苛责吗?”凯瑟琳说,笑起来,“这并不是在暗示你的陪伴是多余的,我们才不在乎你跟不跟我们在一起。 我只不过觉得希刺克厉夫的话你听着也未必觉得有趣。”
“啊,不,”小姐哭道,“你愿意我走开,因为你知道我喜欢在那儿!”
“她神智清楚吗?”林敦夫人对我说,“我要把我们的谈话逐字逐句地背出来,伊莎贝拉,你把其中对你有吸引力的话指出来吧。”
“我不在乎内容,”她回答道,“我要跟——”
“怎么?”凯瑟琳说,看出她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说全这句话。“跟他在一起,我不要总是被人打发走!”她激动地接着说,“你是马槽里的一只狗,凯蒂,而且除了你自己希望谁也不要被人爱上!”
“你是一个胡闹的小猴子!”林敦夫人吃惊地叫起来,“可我不能相信这件蠢事!你没法博得希刺克厉夫的爱慕——你不能把他当作情投意合的人!但愿我是误解你的话啦,伊莎贝拉?”
“不,你没有,”这入了迷的姑娘说,“我爱他胜过你爱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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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加,而且他可以爱我的,只要你让他爱!“
“那么,就是给我王位,我也不愿意是你!”凯瑟琳果断地说,她好像很诚恳,“耐莉,帮帮我,让她明白她在发疯。告诉她希刺克厉夫是什么样的人:一个野性的人,不懂文雅,没有教养,一片长着金雀花和岩石的荒郊。 要叫我把你的心交给他,我宁可在冬天里把那只小金丝雀放到园子里!可惜你不懂他的性格,孩子,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这种可悲的糊涂,才会让那个梦钻进你的脑子里。 求求你,别幻想他在一副严厉的外表下深深埋藏着善心和恋情!他不是一块粗糙的钻石——乡下人当中的一个含珠之蚌,而是一个凶狠的,无情的,像狼一样残忍的人。 我从来不对他说,‘放开这个或那个敌人吧,因为伤害他们是不正大光明的,残忍的。’我说,‘放开他们吧,因为我可不愿意他们被冤枉。’伊莎贝拉,如果他发现你是一个麻烦的负担,他会把你当成麻雀蛋似的捏碎。 我知道他不会爱上一个林敦家的人。 但是,他也很可能同你的财产和继承财产的希望结婚的。贪婪跟着他成长起来,成了易犯的罪恶。 这就是我对他的写照。 而且我是他的朋友——就因为如此,要是他真打算提到你,也许我应该不开口,让你掉在他的陷阱里去哩。”
林敦小姐对着她嫂嫂大怒。“羞,羞!”她生气地重复道,“你比二十个敌人还坏,你这恶毒的朋友!”
“你不肯相信我?”凯瑟琳说,“你以为我说这些是出于阴险的自私么?”
“我确实知道你是的,”伊莎贝拉反唇相讥,“而且我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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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就浑身发抖!“
“好!”另一个喊道,“如果你有那勇气,你就自己试试吧,我已经吃了亏。对于你的傲慢无礼,我也不跟你争了。”
“但还得为了她的自私自利受苦!”当林敦夫人离开这屋子时,她抽泣着,“一切,一切都同我对着干。 她把我唯一的安慰也毁掉啦。 可是她说的是假话,不是吗?希刺克厉夫先生不是一个恶魔,他有一个可尊敬的心灵,一个真实的灵魂,不然,他怎么还会记住她呢?”
“把他从你的思想里面摒弃掉吧,小姐,”我说,“他是一只不祥的鸟,不是你的伙伴。 林敦夫人说得过火些,但我驳不倒她。 她比我,或比其他任何人,更熟悉他的心。 而且她绝不会把他说得比他本人还坏。 诚实的人不隐瞒他们所作的事。 他怎么过来的?他怎么阔起来的?他为什么要住在呼啸山庄?那是他所痛恨的人的房子呀!他们说恩萧先生自从他到来之后就越来越糟了。 他们接二连三地整夜不睡,辛德雷把他的地也给抵押出去了,什么事也不作,除了打牌喝酒。我只是在一星期以前才听说的——是约瑟夫告诉我的——我在吉默吞遇见他。‘耐莉!
‘他说,’我们房子里的人得请个验尸官来验尸啦。 都要死掉的一个为了拦住另一个像呆子一样扎自己,他本人也差点把手指头砍断。那就是主人,你知道,他是想去受最高审判。他不怕那些裁判官,不怕保罗、彼得、约翰、马太,他一个也不怕!他挺像——他还想腆着脸去见他们哩!还有你那个好孩子希刺克厉夫,你记得吧,他可是个宝贝!哪怕真正的魔鬼来了,他也会笑,把别人葬送掉。 他去田庄时,就从来没有说过他在我们这儿过的美妙的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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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方式——太阳落时起床,掷骰子,白兰地,关上百叶窗,还有蜡烛,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然后,那傻瓜就在他卧室里乒乒乓乓乱闹一场,使体面人都羞得用手指头堵起耳朵来。 那个坏蛋呢,他倒能毫不知耻地又吃又喝,到邻居家跟人家老婆去瞎扯。 当然啦,他会告诉凯瑟琳小姐,她父亲的金钱是如何转到他口袋里去,她父亲的儿子倒如何流落在大街上,同时,他跑到前面去给他打开栅栏吗?
‘听着,林敦小姐,约瑟夫是个老流氓,可不是个撒谎的人。 如果他所说的关于希刺克厉夫的行为是真的话,你绝不会想有这么一个丈夫吧,你会吗?“
“你跟别人勾搭在一起,艾伦!”她回答,“我不要听你这些诽谤。 你真是多毒辣呀,想让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幸福!”
如果让她自己去想,她是会丢开这些幻想,还是永久保存它呢,我从不能断定。 她也没有什么时间多想了。 第二天,邻城有个审判会议,我的主人不得不去出席,希刺克厉夫知道他不在,就来得比平时更早些。 凯瑟琳和伊莎贝拉坐在书房里,彼此怀有敌意,但是谁也不吭声。 小姐由于她最近的卤莽,还有她在一阵暴怒之下泄露了她秘密的感情,颇感不安。 而夫人已经考虑成熟,真的在同她的同伴呕气。 如果她再讥笑她的无礼,就得让她瞧瞧对她这可不是什么可笑的事。当她看见希刺克厉夫走过窗前时,她真的笑了。 我正在扫炉子,我注意到她嘴角上显现出恶意的微笑。 伊莎贝拉专心在想,也许在专心看书,直到门开时还留在那里。 再打算逃掉已是太迟了,如果办得到的话,她真的愿意逃掉的。“进来,对啦!”女主人开心地叫,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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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边。“这儿有两个人急需一个第三者来融解他们之间的冰块呢。 你正是我们俩都会选择的人。 希刺克厉夫,我很荣幸终于让你看到一个比我自己更痴情于你的人。 我希望你感到得意——不,不是耐莉,别瞧着她!我的可怜的小姑一想到你身体上与道德上的美,她的心就都碎啦。 要是你愿意作埃德加的妹夫,你完全办得到!
不,伊莎贝拉,你不要跑掉,“
她接着说,带着假装闹着玩的神气,一把抓住那手足无措的姑娘,但她已经愤怒地站了起来。“我们为了你吵得像两只猫一样,希刺克厉夫。 在倾诉爱慕的誓言这方面,我可是被打败了。 而且,我已被告知,如果我只要懂得让贤的规矩,我的情敌(她自己认为是这样的)就要把爱情的箭射进你的心窝,使你永不变心,而且把我的影子永远遗忘!”
“凯瑟琳!”伊莎贝拉说,想起了她的尊严,不屑同那紧紧抓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