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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隆阿甚为机警,防备太平军夜袭,每每扎营以后,又复他去,敌人常常扑空,反为多隆
阿所伏击,死伤甚众。
到了七月下半月,太平军集合余部,获得四五万人,重新进入集贤关,筑新垒四十余座
,预备固守。集贤关是桐城与安庆之间的一处要隘──安庆府北30里,有座大龙山,稍东
相接的另一高峰,名为小龙山。两山盘亘,下瞰长江,南面两山相夹之处,名为门山,形容
其为两山之门,再向南有白麟、火炉诸峰,山脉潜而复现,耸起如脊,所以名叫脊现岭。集
贤就是脊现二字,以讹传讹的谐音。集贤关就在脊现岭上,离安庆府15里,安庆的北门,
即以集贤关得名,叫做集贤门。
从以上介绍的形势,可知集贤关易守难攻,但为解安庆之围,实亦不容此处的太平军,
固守自保,所以从七月二十起,这四五万太平军,分10余路猛扑曾国荃所部的长壕。城内
太平军亦在四门列队,准备接应,这样到了七月廿八,始终无功。
其时城内外两处太平军,一线交通,就靠菱湖通安庆水门的河道,城外太平军以小艇偷
运粮食接济城内,城内则以因为欠缺火药而废置无用的枪炮,接济城外太平军。不幸在七月
廿九日,双方的接济,都为在菱湖巡弋的清军水师所截获。
在同一天,朱洪章击退了集贤关向菱湖进攻的太平军,这是安庆之战的最后一仗。从此
,不但城内守军已断指望,集贤关上的援军亦放弃了救安庆之想,退出集贤关外,退桐城、
退石牌、退太湖、退宿松,有的回天京、有的到皖南。
七月三十,城内守军逃的逃,降的降,残余少数,与曾国荃取得联络,以放一条生路为
条件而献城,于是八月一日卯刻,湘军入城,百战艰难,终于克复了安庆。
安庆之克,是平洪杨战史上的一件大事,亦是曾国藩“以静制动”战略成功的一大效验
。双方的重视安庆,可由曾国藩的函札中见其大概,咸丰十一年四月初四日致其长子纪泽的
家书中说:此次贼救安庆,取势乃在千里以外,如湖北则破黄州、破德安、破孝感、破随州
、云梦、黄梅、蕲州等属。江西则破吉安、破瑞州、吉水、新淦、永丰等属,皆所以分兵力
,亟肆以疲我,多方以误我。贼之善于用兵,似较昔年更狡更悍。
吾但求力破安庆一关,此外皆不遽与之争得失。转旋之机,只在一二月可决耳。
在这封信的十天以前,祁门解围,而陈玉成回军皖北,曾国藩急遣鲍超赴援时,曾有信
致其四弟曾国潢,得失萦怀,忧思忡忡,溢于言表:“忽闻四眼狗逼集贤关外,九弟季弟又
十分紧急,不得已抽朱云严五百人,赴安庆助守于壕内,及调鲍春霆带八千人赴安庆助攻于
关外。此次安庆之得失,关系吾家之气运,即关系天下之安危,不知沅、季能坚守半月,以
待援兵否?若安庆能转危为安,则事尚可为耳。”
在此时,曾国藩的全部希望,寄托在鲍超身上,他确信,只要鲍超能够赶到,战局即可
稳定。但其时风雨大作,道路泥泞,即令鲍超能冒雨行军,辎重用羊角车装载,则无法求速
,所以曾国藩所忧虑的是,鲍超未到之前,曾国荃的长壕可能已先为陈玉成所攻破。结果鲍
超不负所望,大败陈玉成于集贤关,所以论克安庆之功,关键系在鲍超身上。
安庆既克,曾国藩当日便在对岸的东流接到了捷报,即时有信覆曾国荃说:接喜信,知
本日卯刻克复安庆。是时恰值“日月合璧,五星联珠”,钦天监于五月具奏,似为非常祥瑞
。今皖城按时应验,国家中兴,庶有冀乎?
安庆克复,竟被视作非常祥瑞,可知关系之重。但文宗却已不见此中兴征兆,于半个月
前的七月十六,崩于热河。如果安庆早克复一个月,病中得此喜信,文宗或许竟能延年,则
辛酉政变,可能无由而作,历史便又是另一样写法了。
安庆之克,是清廷的喜事,但浙江,特别是杭州却大倒其楣。从洪杨金田起事以后,失
守的名城,不知其数,唯有杭州的遭遇最惨,为百年未有的浩劫。
何以安庆克复,浙江会倒楣呢?这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太平军百万之众,皖北不能立足
,皖南又有左宗棠的严密防范,自然得要找一条出路,而浙江是唯一的可以“就食”之区。
当时太平军内部,在战略上亦有两派不同的主张,一派以洪仁?为首,认为自古取江山?
□镼_而后东南,由上而下,其势顺而易,由下而上,其势逆而难。所以仍主张反攻皖北,?
悃□囍缟H北,黄河以南的中原。另一派则是李秀成、李世贤兄弟的打算,就双方形势着眼?
A以为皖北以上,及江西、皖南等地,“敌无可败之势,譬如食果,尚未合时,其味必苦”?
A这就是说,浙江是一树熟得将烂的果子,振力一撼,俯拾可得。
当然,此时太平军只剩下李家兄弟的兵马,可称劲旅,发言的份量,非洪仁?可比。事?
磥W,“天京”对在外的战将,亦已失去控制。于是李氏兄弟的六七十万人,由常山、开化?
J浙江,行军如蚂蚁搬家,首尾不绝,历时十余日之久,浙东的守将,闭城自保,不闻不问?
C加以鲍超在后路追击,更如驱虎入羊群,鲍超由江西抚州,追到边界,收复铅山,亦解了?
s信之围,便收兵回皖北休息,因为再过去是浙江地界,与己无关。
在鲍超之后还有一队官兵,就是李元度的安越军,兵到衢州,入了浙江地界,大概耳闻
目击,无一处不是乱糟糟的景象,觉得犯不着淌浑水、打烂仗,因而屯兵衢州,观望不前,
以后敌兵阻隔,更到了杭州,尽管王有龄跟杭州城内的官民,如大旱之望云霓,安越军却始
终只在人家的后门口徘徊。
李秀成于九月初二进围浙东的重镇衢州,守将总兵李定太,深沟高垒,务求自保,于是
李秀成舍衢州而去,在严州与李世贤会师,商定了进取杭州的计划,分南北两路,李秀成由
北路直指杭州,李世贤任南路,继续攻严州。这是九月初十的事,7天以后,严州守将张玉
良弃城而走,李世贤连占遂昌、松阳,势如破竹。
大概在九月中旬,上而金、衢、严三府,下而杭、嘉、湖三府,尽是太平军的天下,所
余者,杭州、湖州两孤城,以及宁波、绍兴两府。其时宁、绍为浙江全省的饷源,此两府不
失,王有龄犹可紧守待援,不幸地,太平军毕竟渡过钱塘江,攻向南岸了。
***
当此时也,正为曾氏兄弟扬眉吐气,弹冠相庆之时,曾国藩赏加太子少保衔,曾国荃本
是道员,赏加布政使衔以按察使记名,遇缺题奏;曾贞干的本职是训导,一县的学官,奉旨
免选本班,以同知或直隶州知州,尽先选用;战死三河的曾家老六曾国华,阵亡时的官职是
同知,小官本不予谥,因为“一门忠义、深堪嘉尚”,特旨赐谥“愍烈”;此外湘军将领,
除却李元度以外,几乎无不升官,曾国藩移驻安庆,日日开单办保案,忙得不可开交。
对于军务政事,曾国藩当然亦有一番筹划。湘军的士气可用,纪律亦胜于原有的绿营,
以及其他各省自招的勇丁,但有个先决条件,就是按月发饷。“皇帝不差饿兵”;就肯奉差
遣,也一定是克敌不足、扰民有余。曾国藩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两江总督,不比专领一
军的将官,只管打仗,粮饷可以跟朝廷、跟地方去要,在他的职责来说,吃了败仗,可以指
名参劾失机之将,如果粮饷不能按时支应,就是自己的责任。因此,他不仅以克复城池为已
足;还要维持安定,振兴市面,道路畅通,商旅不绝,方能使唯一粮饷所出的“厘金”,源
源不绝。
就为了这个缘故,王有龄奏请以太常寺正卿左宗棠督办全浙军务,浙江全省提镇以下,
统归节制。他在奏折中对“左京堂”推崇备至,说他“体用普优,才识洞达,韬略素裕,纪
律严明,所部尽皆劲旅”。在左宗棠本人,一向耻于屈居人下,如果“督办全浙军务,浙江
全省提镇以下,统归节制”,便一定是督抚、将军都不能不尊敬的“钦差大臣”,而且方面
之寄,遇事独断独行,可以发抒抱负,亦强似为曾国藩“帮办军务”,所以颇有跃跃欲试之
意。
无奈曾国藩不放他走,因为皖南一地刚刚稳定,而江西则大致已经肃清,非左宗棠着意
整顿,不能确保饷源。
几经筹划,决定先调蒋益沣一军到皖南。蒋益沣字芗泉,也属于湘军系统,此时正在广
西作战,此人湖南安福,少小为乡里无赖,他的部下军纪不好,但能打仗。曾国藩认为左宗
棠有驾驭蒋益沣这种悍将的能力,所以已奏调,等他到达,接替一部分防务,再让左宗棠分
兵援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