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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是这样答应,刘不才其实不愿这么匆匆而行,因为朱家的眷属,还得有个安排──
这几天功夫,陈世发已经对他相当信服,只看这一次能放他到上海,就可以料定,自己说要
到嘉兴去,接家眷,他亦不会不同意,只是怕他说一句:“宝眷接到这里来好了。”那一来
岂不是自己找麻烦?因而决定,暂不说破,相机行事。
在这片刻功夫,小王一个人也在默默动脑筋,已经想了一个办法,可以与刘不才密谈。
所以等他跟陈世发一露面,便即说道:“刘先生,小桂芳那天来看孙老板,一把鼻涕一把眼
泪,诉了好些苦。孙老板要我告诉你。”说着,看了陈世发一眼。
这表示有些无关宏旨,却不足为外人道的私话要说,陈世发便问刘不才:“小桂芳是什
么人?听来像女人的名字。”
刘不才原有个相好叫小桂芳,但那是三年前所结的露水姻缘,不知小王何以突然提到她
?这一层先不必去研究,只答覆陈世发说:“是‘□二堂子’里的。”
陈世发籍隶皖北,不懂什么叫“堂子”,更不知道“长三”、“□二”之分,不免愕然
。于是小王便为他略略作了一番讲解。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世发恍然大悟,“窑子里的姑娘,也有情义重的。你们找个地
方谈去吧。”
就这样摆脱了陈世发的视线,刘不才将小王带到自己卧室中,当然不会闭门,就在窗下
悄悄谈话。
所谈的自非小桂芳,小王将经过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不才。他觉得异常安慰,笑
容一直浮在脸上。等小王讲完,才吸口气说:“我就晓得你们一定懂我的意思。做朋友就要
这样子,才有味道。这一趟真难为你了,你的‘做工’真不坏,恰好在分寸上头。等回上海
,我要跟你们老板说,保你一保。”
小王听得这么说法,自然高兴,但就在这几天,他已大有长进,很矜持地答道:“刘先
生,请你先不要夸奖我,等我把事情办妥当了,大家都好。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是把朱家
老小送到上海,该怎么办,该我做些啥,请你早早交代。”
“这件事我还没有动脑筋。”刘不才压抑了声音,也压抑了内心的兴奋,“这出戏的上
半部,唱得很火爆,我倒有点舍不得草草落场。”
这句话,在小王就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了,“还有下半部?”
他问,“下半部唱什么?照我看,唱到大团圆也就差不多了。”
“小团圆容易。朱家老小,我总可以把他们送到上海。不过,我心里还不肯,费了这么
大的气力,机会又不错,就这样糊里糊涂下场,未免可惜。不但可惜,还有后患,将来除非
不走这条路,除非不遇着他,遇着他,你想怎么过门?”
“他”是指陈世发。小王想想不错,此刻大张旗鼓,装神弄鬼,到头来杳如黄鹤,一场
无结果。陈世发上了这个大当,自然恨之刺骨,一旦冤家路狭,撞在他手里,哪里还有活命
?
“这样说,刘先生,你真的要跟他做这笔生意?”
“那又怎么可以?将来光复了,还要不要做人?小王,”刘不才附着他的耳朵说,“陈
世发很听我的话,这几天听他的口气,长毛好像做厌了,我想拉他过去。”
小王大吃一惊,这个企图太大了,搞得不好,便有杀身之祸,“刘先生,”他正色说道
:“这件事你千万慎重,最好到了上海再说?”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现在先不谈,我们来研究研究,怎么样将朱家老小送到上海?
”接着,他又将他跟孙祥太的关系,以及自己原来的打算,都讲了给小王听。
“原来的打算不错,能够先由嘉兴移到松江,下一步归松江老大想办法。不过,眼前要
先通知孙祥太,朱家老太太也在等你的消息。”小王自告奋勇,“嘉兴我也熟的,我替你去
走一趟。”
这是个好主意,但两人明天就要回上海,小王突然说要到嘉兴去一趟,岂不惹陈世发疑
心?这得要找个很好的理由,不然,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
小王听了他的疑问,略想一想答道:“现在就有个绝好的理由在这里,不如说嘉兴那批
枪──。”
“啊,啊!”刘不才恍然大悟,心急地抢话说:“你用不着说了,我懂了。”
***
这天将小王安置在临时布置的一间客房中,刘不才仍旧睡他自己的卧室,与陈世发的房
间在一个院子里,只不过大小不同。每天晚上陈世发巡营回来吃夜点心,总要找刘不才相陪
,这天也不例外,而且时间特别提早,因为刘不才明天动身到上海办事,少不得还有些话要
谈。
“巡查!”刘不才一开口就说,“我想后天动身。明天让姓王的到嘉兴去看一看,如果
埋在那里的枪还好用,我们把它起了出来,这票货色,反正在我那个朋友算是报废了的,可
以当破铜烂铁的价钱买过来,岂不是两得其利?”
“不错,不错!这个脑筋动得好。”
“既然你答应了,明天就发一张‘挥纸’给他,叫他当天赶回来。”
“可以。”
“我们后天一早走。我大概三天就可以回来,这件事我去办,包你不会吃亏。不过,巡
查,我有句话,本来不该问,不问又难过。”刘不才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懂
点相法,照你的相,少年得志,不过煞气太重。你今年贵庚多少?”
“我今年二十二。”
“这样说起来,明年有一道关口。这道关口怕很难过,如果安然过关,以后一帆风顺,
有三十年的大运。”刘不才自问自答地又说:“我为啥要问这话呢?因为承蒙你看得起我,
我不能不报答,我想帮你过这道关。”
陈世发悚然动容,“刘先生,我跟你也是缘分。”他郑重其事地问:“你说我明年有道
关,当然是难关,怎么样帮我过法?”
“现在还说不出来,不过我及早留心,总有办法好想。说到相法,我倒又有一句话,所
谓‘修心补相’,能够做一两桩阴功积德的事,命相自然会改变,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
说有句话想问不敢问,而又不得不问,就因为这句话与你过关有关系。巡查,话到口边留不
住,我请问你,你要弄这么多枪干什么?”
“这不很容易明白的事?既然我们在打仗,实力总是越充足越好。”
“光是打仗,自然不要紧。战场上拚命,谈不到造孽,只不过枪多了,不要让老百姓遭
殃,这就是阴功积德。”刘不才又说,“巡查,你开张八字给我,我这趟到上海,托人替你
去排一排。看看五行之中,哪里有救?”
“好!”陈世发随即报了自己的生年月日时辰,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