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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大妙了。我们杭州叫这班人‘古董鬼’,凡是玩古董字画的,几乎没有一个不
会用心计,假的说成真的,真的反而说成假的──”
“慢来,慢来!小叔叔,假的说成真的,在他们理所当然,何以真的反而说成假的?”
“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连这点都想不通。”胡雪岩笑道:“真的说成假的,你
当然不要了,他就可以到手了。”
“啊,啊!”孙子卿恍然大悟,怔怔半晌,爽然若失地说,“请教假内行没有用,请教
真内行又怕他欺我。这就难了!”
“就是这话,这行买卖不是外行做得来的,道理就在这里。不过照现在这样子,你有个
做法,好在外行遇外行,你的价钱出不高,对方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不管好歹,大批收下来
,慢慢儿沙里淘金,总有几样好东西出现。”
孙子卿细想了一会,欣然答道:“小叔叔这话不错。好在我也不是拿它当正经生意做,
还是保存文物的意思。收下来整理装裱好了,多请几个人来看看,价钱出得相当就脱手,不
然自己留着玩。”
“这样想法,就不会有烦恼。我们的生意,还在第一样、第二样上面。等明天我跟刘三
爷再细细谈一谈,就好定局了。”
***
第二天,四个人分做两起,孙子卿与小王去找贩卖军火的洋人,胡雪岩与刘不才在家筹
划如何从松江开始,经嘉兴、海宁到杭州,联成一条线,又可以帮官军反攻,又可以自己做
生意。这是极艰巨的一番布置,头绪纷繁,当然不是一天半天的功夫谈得出结论来的。
相形之下,孙子卿经手的事,就容易得多了。洋人那面已经谈好,照陈世发所要的数目
,买两百枝长枪、一百枝短枪,一半现货,一半期货,价钱也还算公道,孙子卿已经付了五
百两银子的定洋。
“现在就要看怎么运过去了。”孙子卿说,“华尔的队伍,现在改了名字,叫做‘常胜
军’,最近在关卡上查得很严,想从小河□偷运出去,未免危险。请英国人护送,一则另外
要加费用,再则风声也太大,反倒害了陈世发。小叔叔,你看有什么好办法?”
“再慢慢想,办法总有的。”胡雪岩说,“我刚才跟三爷在商量,想拿陈世发邀到上海
来,当面谈一谈。”
这个主意,近乎离奇,“他肯来吗?”孙子卿问:“他不怕陷在这里?”
“他对我是相信得过的。”刘不才说,“如果他真的不相信,我们留个人在那里当押头
──。”
“我去!”小王脱口说道:“我在那里当押头。”
“你肯去,再好都没有。”刘不才又说,“不过,不知道陈世发另外有没有顾忌?如果
他肯来、敢来,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所谓“顾忌”,所谓“敢来”,是设身处地为陈世发着想,他的“官阶”不高,而且
一直在受排挤,行动自然得要谨慎。
如果私下到夷场来一趟,可能会有人去告密,追究起来是很严重的罪名。
因此,陈世发是不是无此“顾忌”而“敢来”?谁也无法断言,为今之计,只有回到原
来的题目上,研究怎么样将那批长短枪运出关卡?
“这件事有两条路,一条路我去走,可以走得通,不过时间上比较慢,而且最好陈世发
能来一趟。”胡雪岩停一下又说:“还有条路,就非要请教松江老大不可了。水路上的把戏
,只有他玩得转。”
“老大到浦东看朋友去了,今天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不能回来怎么办?”孙子
卿问:“小叔叔,你那条路要多少时候才走得通?”
“说不定,至少也得十天。”胡雪岩有意宕开一笔,向大家征询意见:“是多等些日子
,办妥当了再去,还是先去通知陈世发一声,拿难处告诉他,请他耐心等一等?”
这一层上,看法不一,刘不才认为时间隔得太久,夜长梦多,甚为不妥;而孙子卿觉得
办妥了再去,是个切实的交代,才能取信于人。谈到最后,仍旧要胡雪岩来作决定。
他却没有确切的表示。因为他另有一种想法,而此想法,出入关系甚大,要一段时间来
考虑。
“暂时不谈吧!我们舒散脑筋,到哪里去玩玩?”
孙子卿附和胡雪岩的意见,“替刘三叔接风,也是替刘三叔压惊。”他说,“我请刘三
叔吃花酒去!”
“应该这么说,”胡雪岩笑道:“是替三爷庆功。”
“不是!”刘不才拍着小王的肩说,“是犒劳我们这位小老弟。”
“不管是啥名堂?”突然间,朱姑奶奶从一架东洋屏风闪出来,插嘴说道:“你们请刘
三叔好好去开开心,这一晌他也太苦了。不过,你们不要带坏了小王,他今年年底就要讨亲
了。”
“逢场作戏,又有何妨?”孙子卿深怕扫了小王的兴,赶紧这样介面,然后拿话扯了开
去:“刘三叔,请你挑地方。”
照规矩,既是孙子卿请客,自然是在他的“户头”那里,不过刘不才很机警,不肯这样
说。因为虽说朱姑奶奶伉爽如须眉,从不干涉丈夫在欢场中的应酬,但蛾眉善妒,千古一例
,还是谨慎小心为妙。
“快说啊!”孙子卿又在催了。
刘不才心念一动,“要我说,我就说。不过,我说了你们得依我。”他说,“不然我就
不必开口了。”
“自然依你。快说!”
“那天小王提到小桂芳,我倒想去看看她。”
“小桂芳?”孙子卿说,“□二地方不如长三。刘三叔你‘叫局’不是一样?”
胡雪岩懂他们两人的意思,一个是要去捧小桂芳的场,而一个是因为做主人,觉得□二
不免简慢。但既然良朋聚首,看花饮酒,自以适性为主,所以他作了仲裁:“依三爷吧!就
到小桂芳那里。”
小桂芳那里叫艳红院,孙子卿也来过,但从未在这里做过主人。既然是迎合刘不才的意
思,为小桂芳捧场,也就不必先挑人,直接在小桂芳房间里坐,不过首先声明:一切是他请
客。
这在欢场中是罕见的例子,在刘不才和小桂芳都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