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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卿跟松江老大至亲,小王又是他的“自己人”,所以听朱大器这一说,很慷慨地答
道:“既然小叔叔这样说,除了刘三爷的一份以外;其余都归老大好了。”
“刘三爷我也可以替他作主,不必分。盈余怕不会多,一分就没有了。”胡雪岩又说:
“我倒还要劝老大,这笔款子不要打散,弄个什么事业,让弟兄们大家有口苦饭吃。分到每
人手里,三两五两的,两顿酒、一场赌,到头来依旧两手空空,没啥意思!”
“小叔叔这两句话是金玉良言,我谨遵台命。不过,”松江老大很坚决地说:“刘三爷
的功劳最大,那里可让他白辛苦?
小叔叔前面的两句话,我就只好心领了。”
“无所谓,无所谓。刘三爷光棍一个人──”
一句话未完,突然触发了孙子卿的灵机,是由“光棍一个人”这句话上来的,“小叔叔
,老大,”他抢着说,“我有个主意。单子上提两样东西出来,归刘三叔,这两样东西,刘
三叔一定用得着。”
“噢!”胡雪岩很有兴味地问:“什么东西他用得着?”
“那要查起来看。”孙子卿将刘不才交来的那份目录,凑近鼻端,就着月光仔细看了一
遍,欣然说道:“有了!有一双金镶玉的翠镯,一对玛瑙花瓶,提出来送刘三叔。”
“太重了一点吧!”胡雪岩问,“你先说,怎么对他有用?”
“拿来做聘礼。刘三叔不要再打光棍了。”
“好!”松江老大脱口赞成,“我亦早有此意,想替刘三叔好好做个媒,只是一时没有
适当的人。”
“只有慢慢来。”胡雪岩说,“时候不早了,散了吧!”
于是胡雪岩跟孙子卿作一路而行,刘不才仍旧留在那里。
第二天破功夫陪陈世发观光,从吃早茶开始,一直到看完夜戏才回来──依然是以怡情
老二为女居停,宵夜聚谈的亦是不多不少的原班人马。
“程学启这方面,真所谓欢迎之不暇,这原在我意料之中,不过,兹事体大,一时难有
定论,也是实在情形。”孙子卿说,“现在要看陈老弟的意思,是先回去;还是再在上海玩
几天?”
“谢谢!我要回去。”陈世发又转脸说道:“刘三哥不必再辛苦了。好在来去也很方便
,有事随时可以接头。”
“不!我还是送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不要,不要!”陈世发是直心肠的汉子,没有想到刘不才那句话,是交朋友不得不然
的词令,所以极力辞谢:“你送我,我送你。何必?我又不是初次出门的人。”
“既然这样,明天再玩半天,下半天再走。”
“对了。”孙子卿介面:“我也想留客半天,有件事说不定陈老弟可以帮忙,趁明天上
午谈好了它。”
“何必明天上午?”陈世发说,“此刻就请你说好了。”
“我声明在先,这件事可办可不办,不必因为彼此的交情,勉强去做。事情是程学启谈
起来的,与常胜军有关,说起来也可气。”
这件可气之事发生在几天以前。太平军攻青浦,华尔统带的常胜军,会同英国陆军,星
夜驰援,兵到城下,青浦已为太平军攻破,留守的客军,正在放火突围,总算接应到了。
哪知原守青浦的常胜军帮统富尔思德,舍不得在青浦所掳掠而得的“战利品”,出而复
入,以致被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富尔思德在青浦的行迳,跟海盗没有什么分别。被俘活该!”
孙子卿说,“不过在淮军看,既然同在一起打仗,总要互相照应,所以程学启跟我提到,想
请问你,能不能帮忙?”
“怎么帮法?”
“第一,要请你打听,富尔思德的生死。人,大概没有死,要想晓得他的下落。第二,
能不能请你代为接头,把富尔思德赎回来,请你们这方面开条件。”
“两个忙我只能帮一个,此刻就可以告诉你:富尔思德监禁在乍浦。因为会攻青浦,有
一支军队,是由浙江平湖的乍浦从水路去的,富尔思德落在他们手里,当然带回乍浦。”陈
世发很直爽地说,“至于第二个忙,我没有功夫来帮,因为统属不同,要间接托人,很费事
。”
“好!你帮这一个忙,我朋友面上也好交代了。”孙子卿说:“本来洋人助战,我们应
该出力照应,不过富尔思德是为了这个缘故被俘,我们就可管可不管了。”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么现在已经谈好了,我决定还是明天上午走!”
陈世发的意思很坚决,所以这顿宵夜,便算饯别。酒后的言谈,更见率直,也更见性情
,谈得益加投机,竟成了个长夜之饮,直到曙色初透,方始散席。陈世发乘着酒兴上船,松
江老大特地派了个弟兄照料,刘不才就不必再送去了。
奔波半年,能做的事,大致都有了结果,待做的事,时机未到。胡雪岩是闲不住的人,
反觉得日子不容易打发。
刘不才的心情也不好。因为他的家乡湖州终于城破了!从正月初二大钱口一失,粮道一
断,湖州便已陷于绝境,大家估计最多只能守一个月,而赵景贤守了四个月,最主要的原因
是,二月初一打了一个大胜仗。那天他率领三千勇士,出南北门分击,踏破十余座敌垒,夺
得太平军的大批军粮,运到城内,又得维持一个月的军民口粮。
到了三月里,罗掘俱穷,终于遭遇了与杭州被围的同样命运,但是,赵景贤跟王有龄不
同,湖州乏食的十一万百姓八千兵,仍在他一手控制之下,因而还能苦守两个月。当然,人
和以外,湖州亦得地利,而赵景贤以土著又能善用地利才能出现那种万不可守而竟能守的奇
迹。
从洪杨军兴以来,太平军攻陷各城,往往用掘地道,埋火药的方法,而此法在湖州无所
施,因为湖州的地势比较低,掘地三尺,就有泉水涌出。而且城外四面环河,云梯卫车等等
攻城的战具,亦无展布的余地。唯一策略,就是叠石为垒,伐树作栅,团团围住,渐渐进逼
,困死赵景贤及湖州军民。
这样到了五月初三,长毛终于逼到城下,垂毙的军民,心余力绌,想守不能,湖州到底
沦陷了!
消息到上海,已在半个月以后。湖州侨居在上海的士绅,在听取亲友的生死存亡以外,
对赵景贤不论识与不识,无不关怀他的下落,最后得到确实音信,已被移送到苏州,监管甚
严。“侍王”李世贤威胁利诱,百计劝降,而赵景贤不为所动。还有个说法,李世贤打算将
他送回湖州,藉此收揽民心,而谭绍光坚持不允。此说真假,没有人能证实,不过赵景贤确
实未死,有人见过他,长毛的监禁虽严,供应无缺,赵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