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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黄牛有没有?要个十来条。”
“十来条黄牛总找得到的。”
“那更好了。”刘不才说,“我要五百包面粉,十来条黄牛,杀好,拿盐腌过,用干净
麻袋装好,摆在露天底下,让它冰冻。再要一个木架子,一丈多长,五六尺宽,四五尺高;
木架子要坚固,经得起重东西压。千万、千万!”
要完东西要人,要一个洋人。就像投效官军一样,太平军各营中,亦往往有洋人受雇,
或任教练、或任炮手。此辈大都是由白齐文那里散出来的,在蔡元吉那里就有两个,一个英
国人、一个法国人。英国人狡猾,法国人脾气坏,刘不才认为狡猾不怕,只怕脾气坏不可理
喻,要紧关头会误事,所以决定用那个叫艾立克的英国人,此外又要了一个通事,姓沈,恰
好是他的湖州小同乡。
第二天仅白昼一天,准备妥当,到得黄昏时分下船。一大一小两条,小船中是蔡元吉与
王锡驯,直航萧山。大船中是刘不才、艾立克、沈通事,此外五百包面粉下面还有杨二全家
──木架子的妙用在此,用来隐匿活口。好在面粉包中空隙甚多,不怕闷死,苦的是杨二鸦
片大瘾,不能开灯抽吸,只好吞烟泡挡瘾。
冬天当然刮西北风,扬帆向东,舟行如箭。刘不才安安稳稳先睡了一觉;五更时分起身
,推开船舱一望,旭日如火,风平浪静,是个极好的天气,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亲自到沈通
事舱里,将他唤了起来,说有话要跟艾立克谈。
“洋人吃饭睡觉,都有定时。这个家伙不到七点钟不起床。”沈通事说,“刘三爷,你
有话跟我说好了。”
“也好。我先请问你,你们跟我来,干些什么,杨二爷告诉了你们没有?”
“只说要到上海去一趟。一路听你老的指挥。”
“指挥不敢当。现在大海茫茫,同船合命,请你帮忙。”刘不才说,“到了上海,我跟
杨二爷都会重重酬谢。”
“刘三爷言重了。彼此同乡,无事不可商量,请吩咐!”
“今天是个好天,我们的船,一定会遇见巡逻的官军水师,或者外国兵舰盘查。到那时
候,我们要冒充常捷军的采办船只。请你跟艾立克说清楚。”
“这个──”沈通事面有难色。
“怎么?”刘不才问道,“艾立克很难说话是不是?”
“这个人很贪。”
“那不要紧。他说好了,要多少钱?”
沈通事想了一会,突然说道:“有钱何必送他?我看这样,遇着官军水师,反正他们听
不懂洋人的话,我来应付好了。遇着外国兵舰,就跟他们说实话,也不要紧。”
“说实话不要紧吗?”刘不才指着面粉包说,“那下面还有人。”
“不要紧。”沈通事答说,“外国军队的规矩,不伤害老百姓的,只要跟他们说了实话
,说不定还会护送我们一程。”
听他说得这样有把握,刘不才放心了。同时觉得这沈通事态度诚恳、言语爽利,加以又
是小同乡,便有心要结纳他了。
“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台甫。”
“不敢当!草字文山。”
“文山兄,”刘不才认为此时透露真相,已不碍事,所以这样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海
宁的局势要有变化了?”
“我知道。”
“怎么?你们‘头儿’跟你说了?”
“头儿”是指蔡元吉,他谨守约定,只与极亲信的几个太平军将领谈过归降之事,以沈
文山的身份是不可能与闻机密的。他笑笑答道:“只看面粉包下面的一家人,就可以猜想得
到。”
“老兄眼光很厉害,佩服之至。”刘不才问道,“海宁局势起了变化,你作何打算?”
“到了上海再说。海宁,总归是不会回去的了。”
“宝眷呢?”
“我孤家寡人一个。”
“跟我一样,无牵无挂,在这个乱世,再干净痛快不过。”
刘不才很高兴地说,“文山兄,光棍一个人,住在上海最好,吃喝嫖赌,样样方便。你
如果不嫌弃,我们一起做生意好不好?”
“怎么不好?”沈文山笑道,“我一上船,把事情看清楚以后,就盘算好了,到上海还
是回我的老本行。”
“你的本行是啥?”
“我们都是湖州人,你想想看,会是啥行当?”
“这样说起来,我们不但是同乡,还是同行,你一定也做丝生意?”
“对了。”沈文山说,“我本来是宝顺洋行跑街,专门兜揽丝生意,那年经过嘉兴,为
长毛抓住,一直脱不得身,现在可是要脱离苦海了。”
听他这一说,刘不才越发高兴,既是做丝的内行,又会讲外国话,跟洋行有过渊源,应
该是胡雪岩极好的一个帮手。
因此,两人谈得越发投机,自晨及午,始终在一起盘桓。
到了午饭时分,一帆顺风,已经过了澉浦,突然间,水手□然,连呼落帆。刘不才与沈
文山急忙出舱,只见两只“快蟹大扒”的外海水师战船,分左右兜截,船头上有人不断挥旗
,是示意停船的信号。
“来了!”刘不才很沉着地问道,“要不要通知艾立克?”
沈文山想了一下答道:“我去告诉他一声,让他在舱里,不必露面。”
“好,你去通知艾立克,我去通知杨二。”
等他们分头取得联络,再回到船头时,水师官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