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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或孙老大问到,你们尽管‘装胡羊’。不要紧,越装得没事越好。”
各人都将他的话体味了一下,虽有莫测高深之感,但莫不是这样在想:不管它!听他的
话没有错!
***
上灯时分,孙祥太到了,容光焕发,笑容满面,看上去是心情很舒畅的样子。
客厅中挂起明晃晃的一盏打气煤油灯,照得里外通明,灯下设筵,干湿果盘,早已摆好
。主客一到就开席,孙祥太首座,其次是松江老大,再次是刘不才,孙子卿半主半客,末座
相陪。朱姑奶奶起先不肯入席,后来是孙祥太说了句:“莫非朱姑奶奶真的当我客人看待?
”她才坐在她丈夫肩下,帮着安席斟酒,做她“小叔叔”的女主人。
酒过三巡,厨子戴顶红樱帽来上鱼翅,胡雪岩便捧酒向上相敬,“孙老大、松江老大,
这杯酒专敬两位。”他说,“自己人不用客套,老实央告,有件大事,非两位老哥点头,我
不敢做。”
听得这话,孙祥太笑容顿敛,是极其郑重的脸色:“朱先生,你请吩咐!只要做得到,
我孙某人不是半吊子。”
“多谢,先干为敬。”胡雪岩一仰脖子,将酒干掉。
孙祥太跟松江老大对看了一眼,亦都很爽快地干了酒,然后,孙祥太开言相问:“是怎
样一桩大事?”
“杭州眼看要克复了。我是从杭州被围以后逃出来的;老百姓盼望的事,我最清楚。真
正叫‘世上无如吃饭难’!盼望的是粮食。我想运一大批米到杭州城外,等官军克复,这批
米从上海运过去,全靠两位老哥保我的镖。”
“我道啥为难的事。这个,一句话!不过,朱先生,”孙祥太很关切地说,“现在‘白
粮’来路不畅,你筹划好了没有?”
“筹划好了!一万石。”胡雪岩若无其事地说,“多亏大丰老板娘帮我的忙。”
“大丰!”孙祥太将眼睁得好大,楞住了。
“是的!大丰。”胡雪岩若无其事地说。孙祥太想了一下,突然问道:“朱先生,你跟
大丰的老板娘有交情?”
胡雪岩还不曾答话,七姑奶奶先笑了起来,“啊呀,孙大哥,你这句话说错了!应该罚
酒。啥叫啥跟大丰的老板娘有交情?”
一经点破,孙祥太才知急不择言,当然,这也不过开玩笑的话,他便笑笑答道:“我罚
酒,我罚酒!”说着干了一杯。
经朱姑奶奶这样一穿插,孙祥太不再是那样面色凝重,而胡雪岩也就更容易说话了,“
提到这一层,孙老大,我又要敬你一杯,打你的招呼。来,”他举杯说道:“请!”
这下,孙祥太不肯轻易接受了,不过话仍旧说得很漂亮:“不敢当!朱先生有话,尽请
吩咐!”
见此光景,大家都有些替胡雪岩担心,因为孙祥太的态度有所保留,如果胡雪岩是替李
小毛说情,未见得一杯酒,一个招呼就能了事。
可是胡雪岩本人智珠在握,毫不在乎,从从容容地说道:“我跟大丰老板娘先不认识。
有次吃花酒,遇见个后生叫李小毛,他在大丰管事,托他经手,大丰老板娘才肯帮忙,后来
听我们小张老弟谈起,才知道李小毛是你老哥逐出门墙的徒弟。照此说来,倒显得我冒失了
。说实话,如果有第二处地方弄得到这一万石米,我一定不跟李小毛打交道。为来为去,为
了杭州城里百万生灵,老大,请你成全!”
“朱先生,这话说得太重了,万万当不起。”
胡雪岩是用顶大帽子扣在他头上,老于江湖的孙祥太,即令愿意勉力抗起这顶大帽子,
然而不能表示坦然不辞,因为那就狂妄得太离谱了,所以必得有此一番推托。可是这一来,
下面的话就很难接了,说得轻,显不出殷切之意,说得重,孙祥太越发不敢承受,结果会形
成僵局。
于是朱姑奶奶又开口了;“孙大哥不必客气!招呼打过了,自家人点到为止,多说不值
铜钱。”
这是快人快语,胡雪岩紧接着便说:“我听七姐的吩咐,不再多说。自家人相处的日子
还长,欠了孙老大的情,总有补报的日子。”
话就说到这里了。接下来便谈这一路运米到杭州,该如何部署,当然都是松江老大和孙
祥太的话。且饮且谈,直到二更时分,方始散席。
这时候的小张很机警,托词有个花丛之约,告个罪先行离去,这是有意与孙祥太分道,
好让他腾出身去办事。
果然,接下来便是孙祥太告辞。刘不才要伴他回客栈,孙祥太坚决辞谢,到底一个人去
了。
等他走后不久。小张去而复回,一进门便说:“松江老大爷,你派人。打听了没有?”
“打听什么?”
“自然是李小毛的消息。”
“不必!”松江老大摇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说:“九转丹成的火候,就在这
一刻,一动都动不得!”
一句话说得小张大有领悟,便即问道:“松江老大爷,那么你看我呢?”
“你回客栈睡你的觉,明天一早到大丰去看看。”
“好!我懂了。各位,明朝会!”
小张说完,翻身就走,回至客栈,先到孙祥太住处看了一下,房间漆黑,声息不闻,尚
未归来。这原在意中,小张管自己回房,熄灯上床,心悬悬地只挂念着李小毛的吉凶,辗转
反侧,不能入梦。
到了钟打两点,客栈里已经静下来了,却听得窗外有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停住,随即便
是孙祥太轻声在喊:“小张,小张!”
这就有点意外了!记着松江老大的告诫,小张不敢造次,等将应付的态度想得妥当了,
方始应声。然后下床,将洋油灯捻亮了,才去开门,同时揉着眼睛,表示刚从梦中被唤醒。
“两点钟了!”他看一看自鸣钟,然后看一看衣冠整洁的孙祥太,“你刚回来?”
“小张,我有句话问你。”孙祥太答非所问地说,“小毛跟朱先生打的交道,你晓得不
晓得?”
这句话很难回答,深浅之间,不易把握,略想一想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