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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沉默着倾听谈话的张,罕见地说出讽刺之语。
“有了刚才那档子事,明天开始让他来正常上班也很残忍吧。”
“……也许。”
对于葛原没有特意加以否定的回答,张不得不继续陷入沉默。
自卫团众人加上葛原带来的是十个人之后人数变得很多,在人数上已经接近护卫团的数倍。
即使如此,他们本来还不足以跟张和卡尔洛斯抗衡,但葛原这个存在只凭一人就成为调整跟护卫团众人之间平衡的重心,他伫立在原地。
在完全取得平衡的互相对视之中,最先采取行动的是葛原。他将刚才从部下那里没收的枪毫不犹豫地交给卡尔洛斯。
“是你的吧。”
“哦呀……这么简单就还给我了?有可能会在你交给我之后射击你哦?”
“用这把没有子弹的枪?还是用藏在你身上的其他枪?”
“哎呀呀……暴露了?”
自己手里的牌被看穿,卡尔洛斯转而对面前葛原这个男人积蓄起警戒心与尊敬之意。
他没想到葛原会这么轻易地还枪,但这个疑问不是由卡尔洛斯,而是从张的口中提出。
“你不是讨厌枪吗?”
“在日本……不是警察或军人就不该拿着枪。我的看法没有变。”
说完自言自语般的话之后,他以冷静的声音向东区众人说。
“虽然我对你们有某种程度上的信任,但是还是让我心情好不起来。尽可能不要在我面前……用枪的话就帮大忙了。”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警告一样,在围观群众和包括自己部下在内的全体人脑中回荡。本来就没拿枪的张和一部分护卫部队队员倒是没有特别在意,但卡尔洛斯则是一幅窘迫的表情流着冷汗。
葛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咔嚓地弄响脖颈,审视周围的状况。
“那么……为部下的不礼貌赔过不是了……接下来,来处理工作吧。”
不含暴力的声音。但是,他的一句话就让周围的紧张感不得不升高。
“……来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吧。……东区的‘护卫部队’……”
△ ▲
——把人带到医生那里就结束了。不得不结束。
跑了好几分钟了。
——把人丢在医生门前,不报上名也不露脸地离开。只能这样。这样是最好的。
弟弟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却无视了两件他从现状中读取出的事实。
一件,是姐姐不知道岛内医生的所在之处。
另一件——是姐姐正毫不犹豫地朝地上方向——他们居住的废弃旅馆奔去。
黑暗之中,话语在起舞。
“……知道了。爆炸在废弃品放置场吧……?那么就没有问题。”
那个声音没有抑扬顿挫,是一句既不包含感情,也没有任何声调的台词,也是一个诡异的语言漩涡。
“……呼呼,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我很着急啊……还以为是误炸呢。”
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讲电话的男人,在房间中翘着椅子继续对话。
但是,他的脸被包裹在阴影之中。他连室内灯光都没有点亮,像要把脸摆在更深的黑暗中一般坐着。
“啊啊……知道了。葛原似乎也出动了……你也小心点。”
之后男人立刻挂断了电话,缓缓地站了起来。
“呼呼……葛原……吗……以前讨厌到连你的名字都不想叫出——现在心情好像反而变愉快了。”
明明是跟人名有关的话题,从男人的声音里却感觉不到喜欢憎恨爱情或嫉妒。只是仿佛在表示某种记号般说出“葛原”这个单词。
“……嗯?”
黑暗似乎注意到了我方。
能发现我设置的摄像头和监视器,这男人也可以说是相当敏锐了。
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虽然很小声……还是能听见吧?
重复一遍。这样下去很危险。
如果行动不妥,恐怕会暴露。
这样下去很危险。
“……唔……居然对我所做的事进行窃听……算了,也罢。”
Mayday,Mayday*②。
“弹簧腿乔普林”致“弹簧腿乔普林”。
这样下去现实的触手恐怕会伸向我。
因此,接下来我方暂时恢复普通的岛民。
观测拜托了。
观测拜托了。
“喂,设置这个的家伙……能听见吗?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设置的……但你知道的吧?即使映出我的脸也无济于事……即使计划泄露,也无法阻止了……”
我把五官感触交给你了。
所以,只要之后把结果交还回来就行。
像往常一样,像往常一样————
“如果你一直从我背后看着我就另当别论了……呼呼呼。”
窃听器和摄像头的电波同时被切断——弹簧腿乔普林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陷入了黑暗!
弹簧腿乔普林。之后拜托了。之后——拜托了。
了解,弹簧腿乔普林。
之后由弹簧腿乔普林继承。
译注
①言灵:信者认为在言语中,有着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誓言或诅咒为其行使的例子。不信者则认为,不过是“自我催眠”,或是不自觉的驱使信徒去实行而已。
②Mayday:国际通用的无线电通话遇难求救信号。“Mayday”一字原为法语的“m'aider”,以英语发音变成了“Mayday”。在无线电内发出Mayday呼唤,是指遇上了威胁生命的即时危险情况。发出Mayday时必须连续呼叫三次(“Mayday; Mayday; Mayday”),以免误听,被噪音盖过或与其他通讯混淆。
间奏2 阿葛过失
间奏2 阿葛过失
那是已经想要忘掉的记忆。
却又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记忆。
葛原宗司时常对自己这么说。
今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而且,今后也会一直做这个梦吧。
因为自己已经只能在梦中接受惩罚了。
葛原如此考虑着,今天也再次——做着无药可救的噩梦。
△ ▲
——我想成为英雄。
——不是战士,而是英雄。
——虽然嘴里这么说,其实不是的。
——我只是……太恐惧了。
——对于杀人。用自己的手结束别人的人生。
所以,葛原宗司——找到了办法。
像电视剧和漫画里警察常用的绝技一样。
他相信自己也能做到。为了从杀人的恐惧中逃开————
于是——这让他得到了最糟的结果。
△ ▲
在葛原面前,一个男人按住自己的右手颤抖着。
“右手,我的、我的右手……”
男人一脸哭相地怒视这边,又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满是鲜血的手,摇摇晃晃地跑开。
“等等!”
这男人是谁,现在没必要想起。葛原只知道他是不得不抓住的犯罪者。
葛原毫不犹豫地追在他身后——
但是,在那个瞬间,葛原看到了自己还很幼稚的那一天。
满怀希望和荣耀担当职责的年轻警官——看到了不得不看的东西。
从隐蔽处延伸而出的一道红色液体。
而其根源——是一个俯卧小孩过于纤细的手臂。
“可恶……可恶……!手……竟然把我的我的手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听到男人的喊声时,葛原的脚步已停下。
他完全僵住的脚一步也迈不动了。
——也许还活着。
——也许自己的子弹不是原因。
他向神祈祷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微薄的希望。
总算迈出步伐的瞬间——梦中的世界软绵无力地扭曲了,远方的少女和血腥的场景猛地被拉向这边。
然后——时间像是倒流了一般,少女和子弹的幻影在葛原身旁飞过。
现场查证的鉴定官数次说给葛原的话复苏为映像。
子弹从低角度射中仓库一边的水泥墙,又成为扭曲的飞弹,稍微改变了角度继续突进。
从葛原所站的位置,朝向正好是个死角的位置。
朝向一位藏在那里的少女的头部。
压瘪的子弹造成了比正常情况下更为严重的弹痕——最终侵入了少女的头盖骨。
于是——
于是——
于是——
幻影终于全部收束为滚落面前的肉块。
“喂、喂……”
头的一部分被射飞,形状扭曲的少女之脸。
才刚刚进入小学吧。还很适合玩人偶的少女,她的身体像在宣称自己就是人偶一般一动不动。
没有呼吸。
没有脉搏。
没有意识、声音、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希望。
也就是说——她失去了生命。
明明知道这个简单的答案,葛原却在让人误以为是永远的时间中彷徨着。
如果那真的是永远可能也好,但是错觉的时间宣告结束时,总是残忍地不留给葛原任何时间。思考的时间,后悔的时间都不留——
“唔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梦中呐喊。
在现实中还能发出这样的喊声吗?还是能用远超这种的喊声响彻四周呢。连葛原自己都不知道。
他曾经为了打破现实而呐喊……现在则为了抹消过去而呐喊,在他沉没的瞬间,眼前的少女之脸粘糊糊地崩毁,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
“哟。”
“————!”
那个男人的脸跟过去见过的所有人物都不同,他以平衡感很奇怪的五官冷静地笑着,盯住葛原。
“害怕杀死坏人,就用自己的手杀死女孩,感觉如何?”
“你是……谁?”
——我知道。
——我知道这家伙。
“害怕害怕害怕杀死坏人,就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杀死女孩,感觉如何?”
“住……口。”
“害怕害怕害怕杀死坏人,就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杀死女孩,感觉如何?”
“住口……!”
“害“怕“害怕害怕“杀死坏人“害怕“就用“自己的手“杀死“女孩“感觉“如”何“杀死”坏人“如何”“感觉”“坏人“杀死”无罪的女孩感觉如何坏人女孩杀死无罪坏人女孩自己的手恐惧无罪如何坏人女孩恐惧无罪”罪恶自己的手无女孩罪恐惧人恶分何感孩罪如女觉“””””“”呢”””“的””孩”“””“””“””无罪“””“坏””””“““““””“”””“”“”“““““”””””“”””““””“”““””””””“”””””“”““”“““““”“””“””“”““”“”“”“”““““““”””””““““““““““““““““““““““““““““““““ “““““””“” “”“””””“”“”““”“”””“”““”“”“””“““””“”“”“”““”“””“““”“”““”““”“””“”“””“”“”“”“”“”“”“””“”““”“”“”“”“““““““”“””““”“””“”””“””“”“”“””““”“””“”““
男人的脸依次变化。
背负着自己的罪恶被射死的上司之脸,
杀死上司的少女父亲之脸,
在他身旁嚎啕大哭的少女母亲之脸,
通知自己子弹贯穿了少女的鉴定官之脸,
还有少女的脸,
接下来是,葛原自己的脸————
于是,葛原回想起来了。
容貌不断变化的面孔,只有声音完全没变。
声音的主人就是自己用枪打到右手的逃犯——
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他被拉回了现实。
△ ▲
“阿葛~起来啊,阿葛~宗司,宗司!”
感觉到身体被摇晃了好几次,葛原静静地睁开眼睛。
“你呻吟的好厉害啊,宗司。没事吧?”
身旁是——熟悉的女人之脸。
雪白的肌肤和红色的眼瞳。美丽端庄的面孔上却浮现着孩子气的表情。
“啊啊……凯利……吗……”
“怎么回事啊,宗司。做什么梦了?”
在表情茫然的女人面前,葛原回想起自己正身处“蓝蓝电波”的移动放送局——也是蓝蓝电波的DJ凯利·八房之家的大型货车里。
——是吗,这么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在跟这家伙一起时做那个梦……
葛原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一边起身一边把手伸向旁边的上衣。
“真是的,我今天一直在放《暴欲团》的CD哦~真是该怎么说呢,窝囊废的时代终于要来临了的感觉?听着令人怀念的美国派(译注:Yankee)青春记录,就会想重返胡子稀疏的时光啊,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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