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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也带了几分女气,似乎要讨好她的意味。
〃怎么样,喝不了就别喝!〃每次有人劝酒,老头总要看那女人,殷勤地说。
〃没关系的。〃女人没看他,态度很有些冷漠。
酒席上真正的明星却是坐在李彤彤和那女人之间的那个小公子,这是夏阳夫妇
的心肝宝贝。李彤彤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她,不时给他夹菜,哄他多吃一点。夏
阳一面同别人应酬着,眼睛也不时落在儿子身上,那眼光似乎影响了所有的人,大
家都不约而同地把关注集中在那九岁的小男孩身上。
〃这孩子看上去很聪明,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的。〃那老头看着那小男孩,微笑
着对夏阳说。
话题便转移到这男孩身上, 那女人问李彤彤:〃这孩子真是可爱,你将来想让
他干什么?〃〃这得看他自己了。〃李彤彤拍拍小孩的脑袋。说。
〃我要当官,当老板!〃小男子昂起头,大声说。
除了梁毅以外,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小家伙有志气!噢,读书怎么样?〃老头摆出一副教师爷的派头,问。
夏阳马上告诉他,他儿子成绩在班上总是排第一名,智商高出同龄孩子许多,
才念二年级就已达到了四年级的水平,老师说他这样学下去太可惜,他准备让他跳
两级。
〃好, 好,是块读书的料,好好学,将来也考个清华北大,就象这位梁叔叔一
样。〃老头指着梁毅对小男孩说。
小男孩却不买账,歪了头一本正经说:〃我才不哩,爸爸说要送我上哈佛大学,
回来当大官。 〃老头看看夏阳,笑着:〃小家伙,真有志气!〃梁毅坐着没说话,看
着夏阳夫妇那美滋滋的模样,心想那老头原来也是很会拍马屁的。对夏阳来说,世
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他这个宝贝儿子更重要了,包括他自己在内。听金哲说,有
一次他同夏阳夫妇到车站送小姨子,小姨子要上厕所,便让夏阳夫妇帮她照看自己
的三岁的小孩,夏阳的宝贝儿子不知为什么总要去掐那比他更小的孩子,夏阳为满
足儿子的欲望,竟把小姨子的小孩抱住,好让自己儿子顺利地掐那孩子的小腿,那
小孩哭得叫爹叫妈,他们夫妇却象看把戏一样乐哈哈的看着。金哲说他当时在一旁
看着很难受,却没敢告诉小姨子。
〃谁要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我就敢毁灭整个人类!〃那一次夏阳的儿子在学校
被人打了,夏阳正在气头上,就对梁毅说。
那是梁毅第一次看到夏阳到目露凶光。梁毅不知道夏阳能用什么办法去毁灭整
个人类,那时的感觉却告诉他,倘若夏阳具有那等能耐,他会那样去干的。梁毅由
此想到,这样的人去干政治实在是太可怕了。那次同楚光谈到诺查丹玛斯的预言,
正好报上刚刚刊登了一个关于小行星要撞击地球的报道,那篇文章当时在京城引起
了很大的恐慌,好象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了。楚光那些日子正在看《圣经》,他说
真正能够毁灭人类的不是那撞击地球的行星,也不是诺查丹玛斯说的地震、洪水和
瘟疫,而是人类自己。人类的邪恶加上能够毁灭人类多次的核武器,就象悬在人类
头上的达摩克理斯神剑。设想一下,要是希特勒当年造出了原子弹会怎么样?现在
有了足以使人类的毁灭的原子弹和氢弹,谁又能说不会再出现另一个希特勒?
〃梁毅,你怎么不说话!〃听到夏阳的声音,梁毅的心思回到了酒桌上。看到夏
阳脸上那副微笑,心想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
〃你来劝两位老师一杯酒吧。〃夏阳说着,让旁边站着的小姐给梁毅倒满酒。
〃好吧。〃梁毅说着端了酒杯站起来,对老头和那女人笑了笑,把杯里的酒喝了
进去。
第十章
楚光躺在床上,正想着与白雪的事,父亲推门进来,在几步远的地方站住,看
着他。父亲看上去还是那样矮小,背佝偻着,脑袋也小,白发如霜,豆大的眼睛深
陷进眼眶里,幽幽地看着他,似乎要说什么。面对父亲,他感到有些心虚,愧疚地
低下头去。过了许久,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哀叹声。他抬起头来,却见父亲的背影
已经远去。他叫一声父亲,拨腿追赶,却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体往前
一扑,摔倒在地……
睁开眼睛,楚光发现自己仍在床上躺着,手压在胸口上,底下的心扑腾腾地跳
着,身上也有些汗湿,才知道是一场梦。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手搓揉着胸口,
想使狂乱的心平息下去。
想着梦中的情景,楚光心里很不好受。父亲去世六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
他的梦境中。梦中的父亲什么也没说便走了,但他能理解父亲的心意。从那声幽幽
的哀叹里,他感到了父亲的失望。
〃你也该结婚了!〃父亲最后一次说这话是在八年以前,那时他刚从学校回家去
过暑假,同父亲一起坐在桌前吃着家乡的倒缸酒。听到父亲那话,他感觉到四周的
空气正在凝固,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你年岁不小了,该结婚了!〃沉默了好一阵,父亲又强调了一次,脸上的表情
是那么凝重。
记忆里父亲总是沉默寡言的,感情也很冷漠。那天父亲说话很吃力,似乎并不
习惯与他进行那样严肃的谈话。的确,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同他认真地交谈过,
他与父亲之间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直接的思想和感情交流。听了父亲的话,开始他想
笑,后来心里却有些发涩,眼泪也快要流出来。
外表冷漠的父亲那天显得特别沉重,楚光从他的声音里能感受到,只是低眼看
着手里的酒杯,不敢抬头去看父亲的脸。父亲后面的话便有了种悲壮的意味,他说
自己也是七十来岁的人了,活一天是一天,这辈子也再没有别的想头,就指望能活
着看他结了婚,生下孩子来。要不然,他真会死不瞑目的。楚光低头听着,闷头喝
着酒,却一点也没喝出酒的滋味来。
那时母亲也在场,却没有搭话,不过楚光从她眼神里能看出她的心意。父亲与
母亲一起不过是搭伴过日子,心意却不相通,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绝对是不谋
而合的。
楚光很能理解父母的心意。生他那年,父亲已经五十二岁,母亲也快四十了。
他们是在生下了四个女儿以后才有了他这么个宝贝儿子,对他的珍视自是非同一般。
不过同那些出身贫贱的父母亲不同,他们从来没有指望儿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却想要他尽快娶妻生子,过上安稳日子。在别人眼里,楚光绝对是一个很争气的儿
子,街坊邻里没有不羡慕的,父亲与母亲却从来不在别人面前炫耀。无论他考上大
学还是上研究生,父亲和母亲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来。
奇怪的是那以后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再没有当他的面提过要他结婚的事。父
亲和母亲从来没有融洽地在一起生活过,却在同一年走完了自己的生命里程。母亲
病重时,他回去过两次。那时母亲已没了人形,却对他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
很害怕母亲会提到要他结婚的事,然后到他离开那天,母亲什么也没说,他终于没
有能守在母亲身边给她送终。半年以后孤寂的父亲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楚光一直
守候在他的身旁,看着那衰老的生命灯火慢慢熄灭下去。父亲临终前也始终没说过
一句要他结婚之类的话,不过他死后眼睛的确也是睁开的。当楚光帮他把眼睛合上
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惊恐。
楚光本来是诚心诚意地想着要满足两位老人的心意的,即便在老人过世后,每
每想到你亲那次的谈话,也会感到汗颜。命运却总是让那他有心去爱的女孩与他擦
肩而过,而把那些他没法去爱的女孩推他的眼前。有时候他也想过,为了父母亲,
好歹找个女孩结了婚算了,有很多次,他也的确尝试过。可当他试图向那些他没法
去爱的女孩表白莫虚有的情感,总会感到慌恐不安。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没法对自
己不爱的女孩说〃我爱你〃!他不能欺骗别人,更没法欺骗自己。
看着窗外的曙光,楚光又想起了白雪。为什么刚才在梦中他没有把白雪的事告
诉父亲?要是知道了他和白雪的事,父亲的在天之灵或许能得到一些安慰。这个念
头刚冒出来,心里却有些惶惑:她真是我要找的女孩?
窗外的树叶在舞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楚光感到有些疲惫,叹息着打了个哈
欠,眼皮耷拉下来。
听到走廊里有人在说话,楚光知道别人都来上班了,看看书架上的小石英钟,
正好是八点。他打着哈欠,并没想马上起床。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不到八点半
是不肯从床上爬起来的。这个凌乱的小房间是属于他的天地,办公睡觉都在这里。
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同事们轻易不会进来打扰。他尽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书睡觉,
干自己愿意干的事情。
到这个单位工作快六年了,他一直保持着学校养成的懒散的生活习惯。六年里
他没有为这公司创造过一分钱的利润,也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公司有价值的事情。
有时候他很无柰地想,类似他这种人的存在,对这个以承包制改革名闻全国的大型
企业来说就是一个极大讽剌。
就他所学的专业和个人志趣来说,当初来这里工作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就那
时的情形与其说是被逼无奈,不如说是命运的精巧安排。尽管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个
研究所从名称到内没有好感,但还是硬着头皮去适应着。此外他从内心里不想做一
个被人供养的闲人,他相信利用自己的智慧是可以做一些对企业有价值的事情来的。
到这个单位来以前,他对企业说得上是一无所知,当他第一次踏进企业大门的时候,
甚至感到很大的恐惧。车间里运转着的机器,伴着隆隆的叫声看上去就象庞大的怪
物,张开着血盆大口,似乎随时都会把他吞没掉。但凭着勇气和韧性,楚光很快适
应了过来。尤其在车间当钳工那半年多,他同车间里的许多工人和工程师们建立了
良好的关系。他很快发现,工人们个个都很朴实,也聪明能干,却不象下厂前公司
领导说的那样富有劳动积极性,在他所在的那个班组里,每个工人每天的真正有效
的工作时间绝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他一介书生,度过十几年闲散的学校生活过后,
本也想品尝一下通过自己劳动为社会创造财富的那种滋味,可在那些日子里,他唯
一的感觉就是闲着慌。为了打发时光,他就缠着师傅教他一些钳工技术,师傅们便
从库里领来的角钢切割开来,让他练习电焊。从那时起,他开始感觉到这个企业在
管理和体制方面并不象他们说的那样完美。于是他便有意识地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
观察各种各样的现象,以后他又有幸到经理办公室实习了半年,另外一个偶然的机
会又使他对企业的整个历史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他很快发现,尽管承包制改革在
这个企业的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眼下其自身所蕴含的能量都已释放出来,
而其弊端却暴露得越来越明显,快要到积重难返的境地。这个号称民主管理的企业,
在整个体制却是围绕着个人建立起来的,整个公司的工作作风也明显带有家长式的
意味;这里讲的是〃以人为本〃、〃工人当家作主〃,可工人们连自己的主也做不了,
只是受人摆布的工具,缺乏内在的工作热情。那些外表高大厚实的职工们在楚光眼
里是那样委琐,那样缺乏个性,那样贫乏。〃干部能上能下〃说是废除了干部终身制,
在当时说得上是一个的进步,也起过一定的作用,但这种制度却只是某部份人起作
用,它经常会成为个别人整人乃至为自己寻找替罪羊的最好依托……那时候这个企
业还处于上升时期,楚光却感觉到了这座外表富丽堂皇的大厦里所潜伏的危机,他
知道这座建立在虚空中的大厦总终归是要倒下去的,除非把它拉回来,让它建立在
现实的大地上。
在这方面楚光知道自己是无所作为的,但作为一个企业的研究人员,他还是想
尽量地为企业做一点事情,他这样做只是证明自己在这个企业是个被人供养的闲人,
以稍许得到良心上的安慰。按照研究所的工作范围,他选择了企业人才发展战略作
为研究方向,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对企业的人才资源、人才培养体系、人才的使
用情况作了认真的调查研究,发现了很多问题,也有了许多思考,写下了一系列的
调查报告和研究论文。他满怀热情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