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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4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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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挪了挪身子,放松了一下坐姿。 
   “您超额完成了您的工作,累计可换取两小时的感觉体验。” 
   “现在请用您手中的感应器选择您想体验的感觉。” — 拿起铁板后,屏幕上排列出密密麻麻的黑字。我一排排看过去,“半身不遂”、“饱餐”、“奔跑”……我将感应器指向了“饱餐”。对于“饱餐”的解释是这样的:饱饱地吃一顿。 
   其余的黑字一点点褪去,整个屏幕上只留下了“饱餐”两个大字。 
  “现在请您将感应线从胸顺缠到腰部,将感应器贴心脏放置。”我照做了。 
  胃部最初感觉到的是温热,暖暖的,从胃壁的一角开始蔓延,我感觉到干皱的胃壁被滋润着,舒展开来,渐渐变得丰厚肥硕有弹性。温热继续注人,顺着胃壁一圈圈滴落,有弹性的胃袋盛着这些温热,温热在增加,胃袋开始沉甸。这种温热的力量是强大的,它开始渗出了胃袋,进入我的血液,血液带着这些温热流经我身体的每个细枝末节、我开始觉得晕乎乎的,很像站在家里唯一的一扇窗下任光照着的感觉。我甚至想美美地睡上一觉。我闭上眼,温热包裹着我。 
  睁开眼的时候,温热已经消失了,我的胃,依旧是冷冷的一个存在。 
   
  3 
   
  不想呆在屋子里的时候,我就打开门,在暗中等待,等到一个比我个子矮小的人出现,就从隐藏的角落里冲出去。握得紧紧的拳头似乎破开了空气凝结的那层薄膜,这力量合上对方自身的重量,把他重重地压向地面。有时他会直接倒到地上,有时却只是几个趔趄,在好一会的摇摆后又重新站直身子。很偶然的几次,我的拳头落了空,自己的力量牵引着我向前一头栽下去。 
  虽然没有绝对的胜利,但作为偷袭者的我兰般还是占着上风,几个拳打脚踢之后,我就把对方压在了身下。现在我们身上的泥壳都已经被震出了一道道裂痕,裂痕的走向没有规则,这些细小延展的曲线把我的手指引入其中,从一根到另一根,手指沿着那些曲里拐弯的边沿摸索,总有尽头,顺着抠进去,裂痕便开始扩大。运动着的线路遇上了静止的,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一块。我很喜欢这样,把别人身上的壳一块块揭下来。没有壳的地方呈现出一种朦朦胧胧的白,这种白在朦朦胧胧的光下慢慢蜷缩起来,那个人会因此张开嘴,单调地重复着开开合合。这刺激着我不停地去揭,我想看到一具白生生的肉体完整地呈现在我面前。当然对方会反抗,所以我只能用整个身体压住对方,一只手招架对方乱挥的双手,腾出另一只手来揭。这样进展的速度就很慢,周围开始聚起越来越多的人,他们先站在旁边看上一会儿,然后,热力渗出,渐渐压迫起整个空间,这个空间被越冲越鼓胀,于是某个下一瞬间,他们一起向我们扑来,这时候,凭经验,我该走了。否则,我会和那个人一样被那群人压在底下。 
  我的个子并不特别高,我知道也有很多人在暗中窥视着我,想把我一拳打倒,再看着我裸露出来的皮肤迅速蜷缩。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天我出门是为了去“感觉,中心”,在我想穿过马路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冲向我,我本能地往旁边闪了一下,结果他自己扑倒的同时扑倒了我。我们在灰蒙蒙的地上扭打起来,我的壳就在那时裂开了一条缝。他的一对白色眼球突然涨大了。壳顺着最初的裂纹呈放射状崩溃,剧烈的灼痛刺激着我。这时,一根粗砺的手指伸进来,触到了我的皮肤,火辣辣地痛。这种痛我曾经在“感觉中心”体验过,就像“赤裸了身体,被马匹拖着,经过布满砂石的路”。 
  我痛得缩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把我们全压在了底下。我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痛了,使出所有的力气,在人群下面滚,在地上滚,地上全是尘土,滚一层,皮肤上的灼痛感就减轻一点。因为我的剧烈运动,导致很多原本在我上面的人滑了下来,我就这么一直滚到了街对面。没有人来追赶我。 
  我看着他们,眼前是一堆蠕动的山,不停地改变着形状。伸手从左眼球上揭下一层薄膜后,能看出是一座土黄色的山。右眼球上也往下揭一层,山离我更近了,看得见土黄色的胳膊和大腿在舞动。第二天,这些被我揭下扔掉的薄膜就会重新长上。看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自己上街的目的。 
   
  4 
   
  我坐到一张靠门的桌子前,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撞了我一下,肯定是刚干了点工作,立刻就想交换一些奇特享受的“飞灵”。根据网络新闻台的报道,“飞灵”现象已经引起了管理者的重视。他们大都岁数较小,有自己的家却认为“感觉中心”才是他们的家——潦潦草草地干点活就直奔这里。报道最后指出:没有“感觉中心”,他们的生活就像并不存在一样。不过这对我可没什么妨碍。 
  这一次,我将感应器指向了“接触”。在其余的黑字一点点褪去后,屏幕上忽闪忽闪现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对不起,这种感觉本中心暂缺。” 
  我仔细看了看关于“接触”的解释。 
  1、挨上,碰着,比如皮肤和物体接触后产生的感觉就是触觉。 
  2、(人跟人)接近并发生交往或冲突。 
  看完,我正打算重新选择一种感觉,屏幕上又忽闪忽闪地现出一句话来。 
  “您好,和您一样,961312也希望可以尝试 
这种感觉,您愿意和961312一起创造出这种感觉吗?创造一种新的感觉,并无偿提供给感觉中心的,可以终生享受对折优惠。” 
  我把自己的脸贴近屏幕,力图看清这句话。这些字是黑色的,连起来变成一大块黑色,我认真地看了一会,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小心地轻轻地捏住感应器的一边,最后将它整个抓进手里。就在这时,屏幕上的黑色小点再次有节奏地蠕动开,排成一行文字——“互利交易,让我们创造接触的感觉,961312。愿意?不愿意?” 
  坐在屏幕前,双手平放在桌上,我认真地思考这句话。无疑,这是一个比较节约的方式,可是创造,在我有条不紊的生活里多出这么一件事(显然它和我每天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联系),我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了解到这一切。我竖起一根手指头,轻轻地在桌上叩击着。和或多或少与自己相像的另一个人…… 
  我的确将感应器指向了“愿意”两字。 
  “愿意”在瞬间被分解成无数个小黑点,无声四散、消失。我突然不想再看到这片屏幕了。我把头仰到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天花板;我把头颈往下折到不能再折的位置,看着地上;我还看右边、左边,两边都有人,这些人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不愿意看着屏幕,同时我心里清楚,那片空空荡荡一直在等着我。我慢慢地正视了它。 
  空白平行着移进我的双眼,不紧不慢,一步不停,持续往里推进,一直进到大脑上。我闭上眼,想象这片空白的速度。我想它非常薄,因为它的移动如此轻盈,触到大脑后迅速柔软地舒展开。就这样,空白轻轻蒙在了我的大脑上,整整一周,不留半点缝隙。 
  一片空白中,我睁开了眼。屏幕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句话来,“我们一起吧。” 
  这五个字就像太阳从窗口投射进来的一束光线一样投射到我眼睛的薄膜上,再从那里进入我的内心,我的内心就被这光线一般的五个字照亮了。我摆动自己的脑袋环顾四周,他们,除了这位961312,当然还有我,都把他们的时间和工作成果花在享受别人全都享受过的感觉上,我的天,所有人享受同样的感觉。够了。我伸出自己的手臂,可我不知道要伸给谁。 
   
  5 
  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头顶的窗户没有透进一丝亮光。仍是夜晚,可我没能睡着,这从未有过。我从床上坐起,摸索着走到池子边。先将一只脚伸进去,泥水晃荡着分开,包住它。再伸进一只脚,泥水再次分开。我蹲了下去。感觉到泥水往上升起,包住我的肩膀。我抱住自己的膝盖,屏住呼吸,将头一直低了下去。我在泥水里,柔软的,永远包容我、保护我的泥水里。再次回到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径直走到电脑前的椅子上坐下。我,一刻不停地工作,我要把大脑的所有空间都用在按下光点上(看起来它们十分配合,它们满键盘地闪)。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断地变换姿势。当我侧着半边脸向键盘趴下时,食管伸缩着垂到我的嘴边。我一边进食,一边继续工作。除此之外,我不打算做任何其他的事情。我在避免一个念头、。因此我只能坐在那里,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屏幕上飞过的黑字。可是这个念头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着我的大脑,大脑,它迫不及待地,一点一点地接近,想看个究竟。正好有那么一小会儿,键盘全部暗沉了下去,光点不再闪烁,于是这个念头亮了起来。 
  我关了电脑,我本想一直面对着它,可我力不从心了。 
  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我并不打算去“感觉中心”,但我所任自己的脚尖朝着那个方向。也许,我暗自想道,借助感应器,我可以让自己赶走那个念头,而此时,我已到达:感觉中心”的门前。 
  坐在电脑前的人们和我一样,泥水包住身子。我拿起铁板让黑字,管它到底是什么,向我涌来,新的感觉会占据我的记忆。可我当时,抓着那块铁板,摆弄着它,在“恐惧”、“失望”、“妒忌”,所有罗列出的感觉中间进行着选择,却坚持着不指向“愿意”。我往后靠了靠,一边想这次仍然将是暂缺,一边将铁板移向了“接触’\我究竟是怎么了,我本来并没想过要这么选择的,我将体验另一外的一种感觉。暂缺。这个未曾被创造出的感觉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没有我,它将无法存在。 
   拿着感应器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新的选择泛起,向这只手游来,手不禁往后缩了缩。我站起身,将感应器放回桌上,转身离开。 
  我朝着不是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歪着头,打量眼前每一扇房门,一串又一串模模糊糊的数字,从我身体两侧缓缓流过。我开始从眼球上往下撕薄膜,那些数字在干燥的、有尘土的空气里一层又一层,逐渐明亮起来。就是这里,哉的步子越来越慢了,我看到那个数字了。 
  突然,我的脖子一紧,整个人因为背后压下的重量往地上摔了下去。偷袭者趁势骑上了我的身体,陌生的手指在褶皱里贪婪地逡巡着。细小而连续的疼痛从我的尾骨升起,一路长驱直人,贯射进我的大脑。 
  终于,我反抓到了对方手腕,其后的搏斗过程出人意料的简短,在我成功地把那个偷袭者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个体格比我小了好几圈的小个子。碎裂的纹路轻微地,硌着我的手指。顺着那道边缘,可以揭下一整块泥壳,然后就会有新的边缘产生,我正如此打算,重量再一次从背后袭来。这一次是我们两个,被同时重新压回,地面。 
  我又一次成功地逃脱了。我知道,偷袭我的小个子仍在人群之下,但是,我已经见不到他了。我转身,向着961312这六个数字走去。它们写在一扇房门上,房门紧闭。在这一整块封闭的平面前我站了一会,举起手敲门。在连续的敲击中,我想象,门后的那个人,是我。 
   
  6 
   
  半空中平白升腾起一个硕大的圆球,圆球爆开,无数细小的碎屑落下,转瞬不见;圆球一个接着一个,碎屑连成了线。这是我曾经在家里电脑屏幕上看到过的,被老古前的人们称作“花火”的景象。而现在,我紧紧攥起的右手拳头,却让我再一次清楚地回忆起了那二幕。 
  那是一种我在“感觉中心”里从未体验过的疼痛。疼痛与疼痛,原来并不相同。 
  碎屑般细小的疼痛沿着拳头上隆起的四个关节,线一样“倏”地划过,一直滑进我身体内部,消失。这奇妙的感觉让我惊讶,我继续敲击,疼痛一个接着一个绽放。比起我曾看见过的那些“花火”,我感觉它们的体积更为庞大。 
  从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穿过凝固的空气而来,却在我的身体外面停住了脚步。我无法将它们拉得更近,它们并非疼痛。我的左手下意识地伸向自己的左耳,我知道,它们就站在那里。 
  沿着我自己的耳朵一层层盘旋而下,一条长长的、曲里拐弯的纸条,牵引着我粗砺的手指,直到那漩涡般最为核心的封闭空间,那里塞满了一团接着一团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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