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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巴图、良辰美景的“三人探索组”出发,我把自己推测到的巴图
十年神秘生活的线索,拿出来和白素商量,白素皱著眉:“那算什么线索。”
我苦笑:“他半点风声都不露,只好从这些线索上去推测。”
白素忽然问:“你对他过去十年的生活那么有兴趣,原因是什么?”
我想了一想:“自然是好奇,也作为一种对自己推理能力的挑战,更加
……更加……”
白素笑了一下:“概念还十分模糊?”
我用力挥手:“对,而且,十分怪诞,我隐隐感到,他过去十年在做著的事
和那批学生失踪有关。”
白素呆了半晌:“怎么会?”
我摊开手:“说不上来,巴图做起事来,锲而不舍,不会半途把事搁下,去
做另一件事,你没听他说,那天,在选手村附近,他正在跟踪一条狗?”
白素侧著头:“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道:“总之,他有重要的事要做,可是忽然他又调查起失踪事件来,而且
老远来找我,可以推测,他本来在做的事,和失踪有关。”
白素思索著,一时之间,没有表示对我的意见赞成还是反对,过了一会,
才道:“那他为什么不说?”
我问哼一声:“两个可能,一是他自己也是模糊地感到;二是他明知道了,
可是瞒著我。”我气愤起来,不免有点激动:“这家伙,是蒙古人,非我族类,总
有点古里古怪。”
白素望著我,责备说:“你和外星人打交道也不只一次,怎么胸襟愈来愈
窄了?大家都是地球人?”
我笑了起来:“大家全是宇宙人,什么怪物,都是同类了。”
白素一扬手,不和我争下去:“照说,巴图不是吞吞吐吐不爽快的人,恐怕
别有内情。”
我心中很闷,长长吁了一口气,白素道:“希望良辰美景能帮到我。”
我不以为然:“这一双捣蛋鬼,只怕帮倒忙。”
白素十分宠她们,这时,单是想起她们,也口角泛笑,样子喜欢。
当天晚上,在就寝之前,离开书房,经过客房门口时,走廊上的灯光不是
太明亮,我无意向客房门看了一眼,发现在不是很亮的光线下,门上有用特殊
的涂料,涂出的一个记号。
那是一个指示转弯的箭嘴。
所用的透明涂料,是特制的,在干了之后,只在某种亮度的光线下,在特
定的角度,才能看得到。我恰好看到,倒也不是什么巧合,因为一天要在客房
门口经过不知多少次,总有一次可以看得到。
我呆了一呆,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温宝裕和良辰美景,不禁咕哝了一句:
“太过分了。”
因为有陈长青的那幢大屋子任他们玩,还不够,居然玩藏宝游戏,玩到我
这里来了。
可是我继而一想,觉得大有跷馍,现在的年轻人十分现代,就算玩藏宝游
戏,也必然大有花样,各种电子仪器齐出,象这种隐蔽的箭嘴,只有中年人才
用,方法十分古老的了。
我自然又想到了巴图。
可是巴图有话不说,弄这种玄虚干什么?
一面想著,看箭嘴的意思,是要人推门进去,指示房间中大有有乾坤。
我转动门柄,推门进去,著亮了灯。客房的陈设简单,我有时也会进来打
个盹,自己住所的一间房间,当然再熟悉也没有。
我站在房间中心,缓缓转动身子,才转到一半时,就看到一列书架的第三
格上,有一股红丝线,自一本书中垂下来。那可能不代表什么,是有人不小心
夹上去的,但也有可能,又有一项“指示”。
我走过去,将那本书取下来,那本书对我来说,十分有趣,它的书名是《奋
进的卫斯理》,美国作家侯活﹒史奇脱的作品。
这个“卫斯理”自然不是我,而是十八世纪英国一个伟大的基督徒、教会
复兴者和社会改革者。他的名字是约翰,姓氏译成中文之后,恰好是“卫斯
理”。我不知什么时候,偶然经过书店,看到了买下来,看了一遍之后,一直没
有再动过,这种阐释宗教教义的书,几个小鬼头大概不会有什么兴趣,那股丝
线,就有可能是故意夹上的了。
我打开那一页,发现夹著一张极薄的纸,约有十公分见方。
那张纸上,有著隐隐约约的字迹,要用一种笔心软度高的铅笔,小心在上
面轻涂,才能令字迹显现出来 这又是很古老的方法,古老到只有巴图那
一代的人才会使用。
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巴图不知在闹什么鬼,我拈著那张纸,到书房,找
了一支合用的铅笔,在纸上轻轻涂著,心中想:巴图想要传递的消息,一定无
关紧要。因为他提也没有提这件事,我可能一年半载都发现不了玩的花样,
如果是重要事,岂不是全叫耽搁了?
想著,已经令薄纸上的字迹显了出来:车后防撞杆下。
我咕噜著骂了一句,巴图这种古老的手法,很叫人不耐烦,可是却也有一
定的吸引力,一步一步,非叫你跟著走下去不可。
我下楼,白素在楼上问:“出去?”
我道:“不,巴图玩了点花样,你没留意到客房门上,有一个很不容易被发
觉的箭嘴符号?”
白素道:“没有。”
我道:“他说……多半藏了什么东西在我车子保险杆上,希望不是一枚计
时炸弹。”
在汽车的后保险杆下,我轻而易举地把一只象一包香烟大小的铁皮盒子
取了下来,铁盒子的一边,有磁性相当强的磁铁,所以会吸在保险杆上。这种
盒子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物事,通常用来放置杂物。
我性急,一取盒子在手,就想打开来。可是一转念间,又觉得十分不妥。
巴图如果真要向我传递什么讯息,我和他在一起三天之久,他没有道理不直
接说,而要用那种鬼头鬼脑的办法。
如果这只是一个游戏,只是一种恶作剧,那么,大有可能,盒子一打开,就
会有令我十分狼狈尴尬的事发生,例如有不知名的毒虫飞出来咬我一口之
类,而这种狼狈的事,也必然会成为日后的笑柄。
所以,我不立时打开,拿著铁盒子上楼,白素在书房门口,她一直喜欢浅
色的丝睡袍,修长而飘逸,淡雅动人,我在她颊边亲了一下,她也显然看到了
那张薄纸:“手法真古老,盒子里是什么?”
我笑:“不敢随便打开,因为很怪,怕是巴图童心大发的恶作剧。或者他
只是想玩小把戏开玩笑,却叫我领了去,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白素也笑了起来 当时,随便我们怎么想,都不会觉得事情有什么严
重,有很多事,实在一点也无法预料。
白素道:“总得打开来看看的。”
我点头:“当然。”
我有一副专门设计来在这种情形之下使用的装备,那是一个强力钢化玻
璃罩子 这种玻璃,可以抵挡点三八口径的手枪近距离射击。在罩子中,
是一副遥远控制,操作十分灵活的机械臂,全部是云氏家族精密仪器制造厂
的出品。
我把设备取出来,接上电源,把盒子放进去,然后,利用机械臂,把盒子打
开,那样著重其事的结果,是令得我和白素两人都哑然失笑。
铁盒子内,只是一柄钥匙,相当长,一望而知,是银行保险箱所用,还有一
小张纸条,上面有一个签名式。
我和白素相视笑了一会,又同时感到事情也可算是相当不寻常。
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不会收藏在银行保险箱中。巴图行事很有分寸,
恶作剧,也决不会闹到利用银行保险箱的程度。由此可知,他是真正有点东
西要交给我。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也神色惘然,显然她也不知道巴图何以要这样做。
我把盒子取了出来,钥匙上有银行的名字,那个签名式看来十分复杂,但
是愈是复杂,愈是容易摹仿,巴图的意思很明白,要我假冒签名,去打开这个
保险箱。
白素提议:“再到客房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花样。”
银行晚间不营业,非得等明天早上不可,我的脾气,有了这样意外的发
现,自然一定要作各种各样的设想,所以多半睡不著,白素的意思是,如果再
发现一些什么,也可以消遣长夜。
我们到了客房门口,白素先研究门上的箭嘴,发现门在推开时,箭嘴十分
容易看到,而且直指书架 这个发现,推翻了我事情不会严重的假设。那
自然也使我更心急想知道保险箱中是什么。
我和白素花了将近一小时,在客房中寻找,可是却没有再发现什么。
当晚,我果然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醒,到达银行,还没有开始营业 等
了十多分钟,银行大门才打开。签名式早已练熟,绝没有问题,打开保险箱,
不禁脱口骂了一句“他奶奶的”。
那是六卷录音带。
录音带自然是相当好的讯息传递方法,可是有一个缺点:没有机械的配
合,就无法知道内容是什么。而且,那六卷,是超微型录音带,带子卷著,不会
比一枚一毫硬币更大。
我知道这种超微型录音带,是顶尖科技的产品,决不是普通人所能得到
的。以巴图的身份来说,要得到,自然不是难事,而且一小卷录音带,用特定
的速度,可以运转六十分钟,用来记录谈话,十分好用。一共有六卷之多、若
是全记录了声音,那么,化为文字,就是一本相当厚的书本了。
除了录音带之外,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白纸,打开一看,又使我兴奋莫名,
显然是巴图的笔迹写著“我不能告诉你的事,全在其中,你可以听,听了之后,
希望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那句话,又令我莫名其妙。
录音带上记录的,自然是他过去十年来的生活,那他怎么还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要我告诉他?这个人,花样真是愈玩愈多了。
我有可以运作这种超微型录音带的装备,不然还真伤脑筋,只怕要到外
国去找。
急急赶回家,白素也心急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录音带上并没有编号,也不知道该先听哪一卷才好 这是一个大困
难,浪费了我们许多时间。由于录音带上记录的声音,千头万绪,非但有各种
不同的人在说话,使用的语言,也复杂无比,甚至包括了蒙古的达斡尔语。
若是我们知道了次序,顺序来听,自然对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比较容易
瞭解。
可是事情本就复杂,我们又没有这个好运气一下子就拿到了第一卷,只
好颠来倒去地听,等到好不容易,弄清楚了次序,再听一遍,所花的时间极长,
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了。
也就是说,总共花了超过二十小时的时间。
在这二十小时中,我们只是胡乱嚼吃面包 实在不想吃;喝大量的水
人在情绪紧张。惊恐和惶惑之中,特别容易口渴;也喝了不少酒 在不
知所措,或者是惊惶失措的情形下,喝酒可以略起镇定作用。
录音带的内容,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虽然将之整理了一下,一定已经顺
序,可是其中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是很容易理解。
以下是整理过的录音带内容。
【第五部:活的机械人】
录音带虽然只是记录声音,但在声音上,也可以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和讲话时的人的神态。所以我整理之后,不用录音带的原来形式,而用各种
不同的记述形式 这在我以前许多故事中,用过许多次,各位一定十分习
惯。
也照例,我和白素在听录音带时的反应,加写在括弧之中。
事情,大约在十年前开始。
巴图掌管“异种情报处理局”,听来十分渲赫,实际上却是一个典型的冷
衙门,所以,两辆吉普车呼啸开到,后面又紧跟著一辆有防弹设备的黑色大房
车,驶到门口停下时,除巴图之外的另外两个工作人员,都象是乡下孩子看热
闹,奔了出来。
从吉普车上跳下来一位上校,问:“巴图先生在吗?”
巴图懒洋洋地踱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办公时间,理论上我一定在
的。”
上校先向巴图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走向前去,在巴图的耳际,低语了几
句。
上校的语声甚低,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巴图一听,视线立时扫向那辆黑
色大房车。防弹玻璃有反光作用,看不清车中的情形,整辆车,看起来象是一
个黑色的大怪物。
巴图扬了扬眉,神情讶异,向黑色大房车走去,吉普车上,又跳下来两个
军官,站在房车旁边,巴图来到车前,一个军官拉开了后座的门。
巴图的两个手下(一男一女),料到在车子里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