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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我也不想继续,否则打你这个电话干啥?不过我要问你一句,你跟那家上市公司的关系好不好?能不能帮个忙,把刀工的儿子想办法放出来。都快过年了,这么拘着人家不放,让人家一屋老的少的怎么过日子啊。”正说着的时候,老刀和媳妇带着一帮人进来,也是老的老少的少,脸上都欢天喜地的,洋溢着喜儿看见红头绳的笑。听了许半夏的说话,都一下静下来,眼巴巴热切地看着许半夏,似乎她就是希望。
屠虹道:“我与他们关系并不熟,不过可以托人帮你问一下,我会尽力。你等我消息。”
许半夏还有点虚晃一枪的意思,屠虹却似乎是当真的,这一点,许半夏听得出来。放下手机,一个个大妈上来跟她握手致谢,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许半夏第一次感觉,做好事原来感觉不错。其中有个大妈犹豫了半天说了自己儿子的名字,原来也是带头抗争给抓进去的。这一下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地报上自己儿子的名字,一数有七个,加上老刀家的孩子,共有八个。许半夏只有一一记下再说,能不能做到,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等大家拿着肉菜面粉,带着希望离开以后,老太——胡总工过来道:“小许,你别太为难,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放人出来的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还算是本地人,可为了放孩子出来,上下疏通关系搞得倾家荡产。你一个外来和尚未必容易念经,别太放在心上。”
做过总工的人果然不一样,毕竟管人与管技术有很大不同。许半夏笑道:“你们知天命,我尽人事,算是我到东北没白来一趟。”
饺子上桌的时候,被窝里又揪出一个小男孩来,才两三岁,睡得小脸蛋红是红白是白的,很可爱。手工饺子就是不一样,皮薄馅足汁多,小家伙几乎是一口一个,许半夏虽然吃过晚饭,却也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咽了几个。总算有点克制,知道那是人家的口粮,所以没多吃。期间,胡总工问起许半夏公司的事,许半夏便把赵垒给她设计的规划详细说了一下,大好机会,哪里找得到那么好的顾问。因为很多数据无法给出,许半夏提出可不可以明天拿着笔记本电脑过来讨教,两个老人都很高兴,觉得自己有用,又觉得许半夏雪中送炭帮了他们那么多,他们总算找到回报的机会。
《不得往生》第四部分《不得往生》(七十六)
许半夏被刀工和胡工两夫妻送出很远,一直看着她上出租车才肯走。许半夏特意留意了一下,身后似乎没有跟踪的人。回到宾馆,就给赵垒打电话,说了今晚发生的一切。“我出来后虽然与刀工他们一直说着话,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没发现有人跟踪才松口气。我在想,我虽然实力一般,可是手中还是有几个可以为我动拳头的人。这家上市民企能做到如此嚣张,除了政府走得通以外,黑道能不沾一点?还真怕月黑风高下被人灭了口。所以我有点担心,明天虽然只是去讨教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可万一给误会了,不知会出现什么后果?我在想,要不还不如与上市民企他们打个招呼,也可进出方便一点。”
赵垒一针见血道:“胖妞,你最终目的是不是想把他们这些技术骨干挖到手?你挖重机厂的技术人员,等于是撬动上市民企的对立面,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你不如与他们面谈,做得正大光明,免得自己身处险境。”
许半夏听了欣慰地道:“帅哥,我与你想的一样。而且我还想与他们谈一下条件,把几个我需要的人放出来。本来我是准备回家的,可是今天与胡工他们一谈,实在不舍得不挖走几个人,都是宝啊。好吧,我明天联系他们。”
赵垒笑道:“我本来以为你又打一个电话来是说当着别人不能说的私房话,热心了半天,原来还是在办公室都可以说的话,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许半夏愣了一下,不由满脸欢笑,道:“我……嘻嘻,好好想我,不许想别人。”口气中满是霸道。
赵垒大笑,心想,这倒也是胖妞的特色。
放下赵垒的电话,许半夏立刻给屠虹电话,一边拨一边心想,都是帅哥,年龄也差不多,赵垒以前与屠虹差不多,可是现在为人要实际了很多。打击对于人来说,会在人心中留下永不可磨灭的伤痕,但也会锤炼一个人的社会处世能力,究竟打击是好还是坏?如果可以选择,她许半夏又会做出何种选择?会不会愿意选择有一个通情达理的父亲,从小无忧无虑,长大少个心眼?许半夏发现这个选择有点难。
“沙包,和他们联系了没有?”
屠虹的声音里听得出生气:“胖子,再没见过那么流氓的人,我劝你别掺和这趟混水,早点抽身。这说出来的哪是人话啊,好像警察局是他们开的,黑道都比他们讲点规矩。”
许半夏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门锁一响,房门洞开,一个服务员似的人影在门口一闪而过,随即闯进一帮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四个。许半夏非常识相地把电话挂上,拿过桌上的手机扔床上,举起双手。这套规矩,她早年混江湖的时候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个高大汉子冲到许半夏面前,劈胸抓住她的衣领,大声喝道:“你就是什么屠律师的女人?”
许半夏镇定地道:“屠律师懂个屁,他口传有误,我刚才正教训他。我要见你们老大,我有办法让他尽早得到重机厂地皮。我们互利,没有冲突。”开宗明义,口气当然是越大越粗越好。心里却是真想把抓住她领子的大手用碎刀斩了。
那大汉咧着嘴笑道:“凭你?小胖妞?你想见我们老大?做梦吧你。”说完,使劲拧了许半夏的胖脸一把,手掌只是挨挨蹭蹭着脸不放。
许半夏虽然暂时还没发怒,可一张脸早是铁青,吊起嗓门道:“你最好立即跟你们老大通报,否则误事的后果你吃不起,你们老大最近的心头大患只有重机厂地皮。”
那大汉头一歪,与兄弟使个眼色,叫他电话通报,却还是捏住许半夏的下巴不放,许半夏终于火大,她虽然嘴上荤素不拘,可其实洁身自好得很,连赵垒都不敢相信她和他会是第一次。这会儿本来碍于大局,想忍忍算数,可这大汉得寸进尺,眼看一只脏手就要探向胸口,终于忍不住。瞄住那大汉身后的刀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膝撞裆,肘击太阳穴,反手抽刀,架刀于颈,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一招之际,打了那大汉一个措手不及,立刻受制于许半夏。
一招得手,许半夏一脚踩住被她反手抓住手臂、压倒床上的大汉便破口大骂:“他妈的,你奶奶混地头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敢跟你奶奶动手,不要命了。”又抬头问其他投鼠忌器,刀子在手却不敢上来的汉子,道:“叫你们打电话,打了没有?叫个管事的来说话,不要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孬种。”
其中有个人道:“好说,好说,你手下留情,不要伤了我们兄弟。”又有人出去打电话。
许半夏冷笑一声,不去回答,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于脚下汉子,仔细留意他的微小起伏,怕他使出什么招数翻身。真要出手,她手中的刀子可不怕见血。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人进来,进门就笑道:“误会,误会,兄弟们不会办事,得罪大姐的地方,请多多包涵。敝姓王,我们老板在办公室等大姐过去,外面冷,我给大姐披上衣服。”说完,取出衣柜里的大衣,而不是羽绒服,挂在手臂上,人却不过来,只是摊开双手,微笑着看着许半夏。
许半夏见此,知道此人不便过来,怕她误会他来援手,看来是个懂事的人。此时也只有选择相信他,否则,难道与这一帮人对峙到底?许半夏也微笑,抬脚退后两步,让脚下汉子起身。那个姓王的男子立刻喝道:“怎么办事的,滚!”
许半夏干脆把手中的刀扔出去,然后也双手一摊,笑道:“这位兄弟把刀子拿走。”
王姓男子笑道:“大姐好身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我们这就走?”
许半夏爽快地道:“你们老板难得一见,今天贸然打扰他,我很过意不去,等下我当面向他赔罪。”这下,本来还只是犹豫着要不要见,现在是被逼上梁山了。
随即,许半夏便被带上一辆黑色奔驰,王与她同车,其他四人跟在后面一车,感觉很像大姐大的。这时,天上果然如卖菜胖妇所言飘起雪花,纷纷扬扬,很是迷离。可是许半夏此刻没有赏雪的心情,满心紧张地等待与那位老大的见面。相信此人并非善类,因为高跃进的规模也不小,但应该不会做出派打手出头的事。高跃进这人都还只想着要为自己找保镖保护呢。
进了一幢大厦,步入一专用电梯,直升顶楼办公室。许半夏和王都不说话,四个大汉也不说话,大家都是一脸严肃。许半夏知道,只要与那老板谈得不好,她想竖着走出这幢大厦,可就难喽。
经过通报,许半夏踩着柔软厚实的地毯进入宽敞的老大办公室。里面灯光昏暗,只有头上寥寥几盏筒灯,和大办公桌上的一盏古董台灯亮着,反而还是落地大玻璃窗外城市的灯光返照进来,映着拍窗的雪花,分外好看。奇怪的是,大办公桌后面没人。身后,倒是有人低沉地说了声:“请这里坐。”很礼貌,很君子。
许半夏转身,果然见有半个头露在会客区巨大沙发上面,要不是那人出言提醒,许半夏还真不会去注意。便大步走了过去,也不客气,在那人打量她的时候,自说自话坐到他的对面。那人欠欠身,算是招呼。面对面了,可以看清,也是一个胖子。不过那人说话很客气,“对不起,许小姐,我的手下办事胡来,没伤着你吧。”
许半夏忙笑道:“不客气,我已经自己讨回公道。”大家都是假惺惺的客气。因为大家都是金盆洗手上了岸的流氓。
那人微笑道:“没想到许小姐有这么一手,怪不得,原来是艺高人胆大。想请教许小姐对重机厂那块地有何高见?”那人说话的时候,全身陷在沙发里,半躺着非常舒服的样子。
许半夏当然不会坐得笔挺,也是一上来就舒舒服服地陷在沙发背里。不管谈话结局如何,这会儿能享受还是要享受。“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本来只是有意厂里的二手设备,今晚实地勘察,并找工厂工人打听,以便知己知彼。不过了解之下,我知道设备其实陈旧不堪,但是工厂的技术员却是一流。回来后我想请屠虹律师联系贵公司,我要人,而且不止要一个两个,寻找到出路的人是不会闹事的人,我想,我们互利。”许半夏一辈子都难得说一次那么放得上台面的书面语,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过入乡随俗,人家既然这么咬文嚼字,她当然也得回得字斟句酌。只是,许半夏知道这样的对手最不容易对付,他的情绪掩盖在厚实的铠甲之下,想调动想刺激都很难奏效,只有等他自己觉得合拍,产生共鸣。但只怕共鸣也不会被察觉,莫名其妙就会结束谈话。许半夏的心越发提吊起来,但没有后悔。
那人缓缓地紧盯着道:“互利?我看不出。”
许半夏也照着那人缓慢的语速道:“您一定已经知道,我刚刚从重机厂宿舍出来。说来凑巧,我误打误撞认识了几个闹事事主的家属。原来,老老少少都是一群讲原则胜过一切的书生,家学渊源。这种人可折不可曲,可诱不可压,您和他们对峙到最后,剩下的必定就是这一帮老老少少的书生挡在您的挖掘机前。除非您折了他们,否则将还是无穷无尽的对峙。但这种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的信仰没有那么坚定。而我需要他们,他们如果离开,与您对抗的大队人马将群龙无首。”
那人一双略为深陷的眼睛紧紧盯着许半夏,也紧紧追问了一句:“许小姐不远万里就为前来配合我处理此事?”
许半夏道:“凑巧,凑巧而已。但最需要您的配合。”
那人在黑暗中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你需要那些人才,我需要那片土地,互帮互助,各取所需,是不是?”
许半夏心中暗骂,他妈的狐狸,就是不肯给她占一点便宜,非要说是她的意思,好像他没心急似的。不过见问,只有点头道:“是,我需要您的帮助,然后才能各取所需。”
其实那人也在心中暗骂。说了半天,许半夏只是在与他兜圈子,就是不说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