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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森身上,他要预防着屠森万一不支,好来得及施援。
屠森在上下六个敌人的攻扑里,仍然进退自如,游刃有余,他的武力的确是高,那六个
人,在“筏帮”里全是一流的硬把子,但待到和屠森玩上了,却颇受威胁,攻拒之间,完来
处于被动的地位,莫说伤到屠森,能够勉强将他缠住,业已是相当吃力。
燕铁衣看在眼中,却并不觉得轻松,他知道“筏帮”的内容很不简单,组织严密,能者
众多,尤其规划谋略,更有独到之处,他们必然也清楚屠森的不易相与,因此,他们既然主
动堵上了屠森,便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虎头蛇尾,虚张声势,目前的阵容,可能只是主力的
一部分,恐怕压轴好戏还在后面呢。
就在他暗自忖度的须臾里,屠森已是豁开来干了──他在再次以凌厉的刀法将由上而下
的严长卿挡出之后,于迎接那双枪敌人的快刺中,猛然身形侧偏,双枪贴着他的身子落空,
“巨芦刀”的光华倏映,使那双枪的大汉整个身体便平撞起来,半边脑袋刹那时抛扬,白白
的脑汁与浓浓的血浆迸溅,连一声嗥叫都未及发出!
“杀──。”
“玉箫”曾双合的“紫凤刀”暴斩横劈,同时嗔目狂喊,屠森蓦地矮蹲,”巨芦刀”飞
划出两条眩目的光流,两声撞响融为一响,“紫凤刀”跳荡歪斜,但是,曾双合猝而抛肩急
旋,就在他的领口中,“呼”声飞出来一溜浑圆细长的白影,白影甫现,立时响起一片高低
不同的尖锐音律,屠森的“巨芦刀”循声挑削,竟在连削三次中,俱未中的──声音的变幻
怪异而飘忽,明明在上,那溜白影却旋舞向下,明明在左,白影的实体却回转于右了!
屠森三次快削,次次落空,这三次削斩的动作快逾电闪,却也微微露了空隙,曾双合便
抓紧这一线之机,双刀暴切入内!
寒芒交织中,屠森刀翻有如石火映现,“紫凤刀”的利刃擦过他的大腿两侧,皮开肉绽
下,他已不容对方生出,“巨芦刀”顺着翻扬之势,划过曾双合的咽喉,一抹血水随着曾双
合的闷嗥同起,可是,那溜在空中旋飞的白影也倏忽尖啸着直落,屠森回刀横截,又因为对
声响的判断错误而截空,他奋力躲避,让过了后颈,却未能避开肩头,但闻“扑”的一声,
那溜白影已插进了他的左臂内!
那是一根奇异的东西──两尺长,只有拇指般粗细,两头尖锐,中间略宽,上带七个对
穿小孔,通体洁白如玉,且呈现着微微的弧形,这样的一件暗器,不但能以发出奇异飘忽的
音响,亦可做多次的,难以捉摸的旋舞,而且由于质地光润滑溜,便是受到撞击,由其弧线
作用,更能顺势翻折,的确是一种别出心裁又颇为狠毒的暗器!
曾双合号称“玉箫”的由来,便在于这根箫形的利器上,但是,他若不施展这件东西,
只怕再怎么样也不会叫人猜得到!
肩头上挨了这一记,不禁把屠森往前撞出了两步,当面那个生了一双豹眼的壮汉狂吼着
冲扑,一对“虎头钩”兜胸便挑!
“巨芦刀”斜起横截,两柄“虎头钩上下”分开,斜起的刀锋暴落,狠狠透入对方的肚
腹,但是,那名大汉却不往后仰,一声长号,反朝前挺,刀尖穿露出他的脊骨,他却双臂合
力,死死抱住了屠森!
事情的始与终只是一刹那间,那个使长“丧门剑”的汉子已扭曲着面孔,十九剑暴卷屠
森背后!
屠森也够狠了,他怒吼半声,就以搂抱着自己的这个身体迎接对方骤雨也似落下的剑
锋,只见血肉裂卷,红芒映溅,那死力搂抱着屠森的大汉,固然头脸背脊上布满纵横剑痕,
一道道的可怕伤口累累交织,但屠森也挨了好几下,虽说仅是划破皮肉,也令他怒火如炽,
愤不可抑!
在寒光的泻落中,屠森突然左右暴闪,大斜身,连着那大汉的尸体往前猛冲,同时奋力
将早已透入这具体体里的“巨芦刀”往前硬撑,使“丧门剑”的那人慌忙往后急退,“咚”
一声碰上了墙壁,急迫里,他长剑方待由横变直,却已来不及了,透出他同伴背后的寸许
“巨芦刀”尖,业已重重戳进了他的左胸!
“嗷……哇。”
惨号着,这人双眼上翻,身体僵挺,长剑“仓郎郎”坠地,屠森猛力拔刀,血水狂喷
中,倒下的是两具体体!
上官如波飞窜上来,“判官笔”抖起点点晶芒,有如一蓬星雨罩上屠森的背部!
“巨芦刀”在一团绕回穿射的冷电中迎拒,双方笔刀交锋,火花四扬,脆响密集,方才
各退一步,对面屋顶上,两条身影怒矢般射到!
屠森尖啸着,“巨芦刀”左右飞闪,刃芒挥斩穿击,由上扑来的两人不但双双招出被
封,更各自挨了三刀,两个身体在空中连连翻滚,血雨纷洒,而在此瞬息,上官如波的“判
官笔”急出,连在屠森腰胁间刺中两次!
屠森猛然吸腹凹胸,竭力使对方的笔尖刺入不深,他的“巨芦刀”凝结成一蓬光灿交织
的蛇电,暴落急罩!
于是,上官如波虽然挥笔招架,臂飞腕转恍同九手齐舞,却仍未完全挡住屠森这起于一
刹那的狂厉斩劈,在一片金铁互击声中,他还是挨了七刀──七刀刀刀皆是致命的要害!
上官如波混身溅血,他像喝醉了酒一样,东跌西撞,连连打着转子往外摔出,一对“判
官笔”早就抛落于地。
两串斗大的金弧便在这时有如迅雷殛顶般兜头飞来,力道万钧,凶猛无比——严长卿的
“金瓜锤”!
屠森咬牙嗔目,血汗满脸,他不退反进,长身上迎,“巨芦刀”的刀刃彷佛吐射着冷
焰,带着锐风,在点与线的光彩闪映中弹跳穿舞,“当”“当”“当”有如密集的钟响,硬
是将严长卿这轮狂猛的攻击破除!
猝然弓身缩背,屠森的躯体一团珠也似滚动,在严长卿的飞跃退避里,刀芒似雪融风,
呼啸卷扬,“括括”两声,严长卿的大腿上已被削掉两片厚厚的皮肉!
大吼一声,严长卿左手里掷飞,屠森的身形斜掠三尺,刚刚让过,严长卿的右手里也紧
跟着抛出,这一次,屠森可躲了,他形容狰狞凄怖,狂笑如号,横身侧旋向前,在那枚“金
瓜锤”擦着他腰边掠过的一刹那,他的“巨芦刀”已临至严长卿的颈边!
客栈楼顶瓦面上,五条人影便似五头大鸟般急掠而至,闪闪烁烁的几十点寒光,流星殒
石般凌厉的先后射向屠森背后!
屠森的刀锋只要稍稍再挺挥一寸,便可割切到严长卿的脖颈,但是,如果他不立时躲避
或运刀自保的话,固然他能够伤害严长卿,但是,他自己亦恐不免!
猛然嘶哑的怪叫,屠森恨不可抑,他扭身翻转,“巨芦刀”宛若炸碎了一团琉璃球,幻
为千百条,千百点光影冷芒,四散喷弹,在一片刺耳的锐气破空声里,他的双脚暴飞,急踢
严长卿!
情况的变化是快不可言喻的,一刹那的起始,便也在一刹那间终结,而过程只是那样令
人眼花缭乱的一团影像闪动,一片光华流灿!
几十枚暗器拖曳着晶凝的光尾抛扬四方,严长卿也被踢得“哗啦啦”的压塌屋顶坠落下
去,但是,就在严长卿跌落前的瞬息里,他靴筒中一柄专备用于水底贴身搏杀的尖钻,也刺
进了屠森的足踝中,透过屠森软靴,前后对穿而过!
屠森切齿欲碎,不顾一切的跃空滚翻,“巨芦刀”纵横劈掠,将那五个凌高扑下的敌人
逼得叱喝连声,纷纷后退!
但是,那五个人只是略略一窒,又合拥而上,五个人的五件兵刃如若狂风骤雨般凶狠的
攻杀挺进,复与屠森混战成一堆!
屠森连受多处创伤──有大腿内外两侧各卷裂开一道三、四寸的血口子,肩头那只“玉
箫”入肉透骨,痛苦非凡,脸上,双臂也有几处割伤,腰胁间的伤处亦血流不止,再加上左
足踝这透穿的一钻,各种创伤的组合,非但已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更见严重牵制了他的行
动能力!
五条大汉的这一次扑击,也是不要命的野悍法,五个人全都是一副“与敌偕亡”的架
势,个个奋不顾身,豁死进攻,招招是同归于尽的动作一式,是玉石俱焚的打算,五个人全
像疯狂了!
又一次的齐进合扑里,屠森蓦然贴地横翻,“巨芦刀”“仓郎”架开一柄”霸王镧”,
一把马刀,刃锋闪射,眨眼间已各分九次穿刺又缩出自两个对手的肚腹中,肠脏溢出里,那
两个尖号着的大汉竟然不倒,以“霸王镧”与马刀交叉暴劈!
屠森人是贴地翻进的,对方两人这出乎意外的垂死反击,令他大感狼狈,刀锋横起,架
是架住了,但旁边的三件家伙又疾速地刺向他身体各部致命之处!
客栈的窗口中,此刻又有七条人影惊鸿也似,一现而落!
比一切更快来到的,是燕铁衣,──他流光般穿越出他那几个对手的阵势,长剑“太
阿”的寒芒有如一条经天而起的白虹,紫电迸溅,剑气森森,匹练也似的旋绕,立即将三件
向屠森身上招呼的兵刃激震开去,并同时把楼上扑落的七条人影逼得四散躲避!
以刀撑地,屠森挺跃而起,却不由大大的摇晃了一下,几乎一个踉跄又摔跌下去!
燕铁衣低促的道:“走吧!”
屠森喘着气,愤怒又怨恨的道:“我还以为你真要恩将仇报,看着我挨剐了?”
燕铁衣冷冷的道:“别多说了,我们快走……”
屠森再度摇晃了一下,切齿道:“不,我要斩断这些龟孙子,一个也不容他们活着出
去,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这正是你报恩偿债的最佳时机,也是最后时机了!”
望了屠森一眼,燕铁衣沉着脸道:“我看你有点迷糊了,屠森,你挂了这一身彩,又在
重围之中,凭什么再‘斩绝’人家?‘筏帮’今晚乃是有备而来,好手云集,精英会萃,里
里外外全把这附近围满了,以你现在这种情形,若不是有我为助,能否突围都成问题,尚奢
谈什么进一步的报复?”
屠森一脸的血汗污染,映着红艳艳,青惨惨的灯火,看去越发恐怖狞厉,他瞪着燕铁
衣,恶狠狠的道:“你又是干什么的?你难道就不能帮我抵制他们?不能帮我诛杀他们?”
燕铁衣生硬的道:“不要忘了,屠森,我不助你杀人!”
屠森火爆的道:“但你至少也该帮我不遭对方伤害。”
燕铁衣道:“不错,我现在同你一起突围,正是为了不让你被他们坑死在此!”
就在两个人互相对了这几句话的当儿,方才从客栈楼上窗口中跃下来的七个人,与原先
自瓦面上扑落的五人里面存的三个,业已会合一起,又再围了过来,不但如此,那边对抗燕
铁衣的七位亦同时奔近!
就在人影晃掠中,巷子对面的屋脊上又冒出了二十多条身影,另外,巷子两头更有不知
多少火把燃起,刀光闪闪,锋芒隐隐,大批“筏帮”的人手开始拥进,看情形,他们为了要
截杀屠森,真是不惜孤注一掷,倾巢而出了!
客栈楼上的窗口里,仍然尚有人在,此刻,又是那位“总管事”宏亮坚定的声音传来:
“里外全把稳了,兄弟们,大家沉着应战,姓屠的身受重伤,业已是‘个中之鳖’,难以逃
脱,我们照着预定的计划来,今晚必要诛除此獠,永绝后患!”
“筏帮”那边的人虽多,但却肃静无哗,有条不紊,除了沉疾移动的脚步声,便是兵器
轻微的磕撞声,再就只有火把偶而爆起的“劈拍”声了,然而,越是如此,越见其一股萧煞
阴森的窒人气息!
悄细的,燕铁衣道:“看仔细了,屠森,这等阵仗岂是你眼下的情况所堪对抗的?直到
如今,管婕妤连面尚未露,你要再强撑下去,很可能正主儿的边都沾不上一下,便叫她的手
下人给摆平了!”
屠森目光四边巡视,恼恨无已:“卑鄙无耻的‘筏帮’,下贱龌龊的管婕妤,竟然用这
种不公不平的手段来对付我,倚仗人多取胜,算是什么英雄好汉,简直把武林同道的颜面全
都丢光赔净了,一群打滥仗,众凌寡的猪狗,畜牲……”
燕铁衣低声道:“你要骂,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却不适宜,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