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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老不死的,思想落伍,怎么会知道我们年青人的这种激情,你要不想听就把耳朵给我堵起来,没人要你听。”
“上班不能看书,那也绝不能听音乐,同样是影响工作。”贾干来了。
“对,对,不能听,就是不能听,工作时候没有什么可以例外的,老董说把音乐关了就是关了。”友子的子弹也上膛了。
钱道见这么多人反对自己,势单力薄不是对手,拉来了王强。王强站了起来,大声地说:“让你们听音乐,没收你们的钱就很好了,还在这里叫,真是一群乡巴佬,一点生活品味都没有。”
听到这话,我也发怒了:“是,我们是乡巴佬,你们是有钱,有钱又怎么样,有钱也要把音乐给关了。我们听了受不了,就会没心思,严重影响工作,不能搞特殊。”
“影响个屁,要开着。”王强叫起来。
他一个人说开,我们一大群人说关。“关,开……”大家吵个不停,不管是股东还是打工仔,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都给我住口!瞧瞧你们,我在这,你们还这么大声地吵,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阿姨生气了,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你们看看,领导不像个领导,员工不像个员工,吵吵闹闹,这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大家都不要争了,我草拟了一份工作十不准,大家认真听好,刘丹,念。”老董说。
“工作十不准,第一,上班不准看书报,第二……本制度自宣布之日起生效。”又给我们弄出一个十不准,真是可笑,什么看书,睡觉要罚款之类的。刘丹念完之后,老董还叫我们签上大名,复印多份,叫我们拿回去贴在宿舍里,让大家时时刻刻都要记住。
看到这“十不准”,我都觉得好笑,有的人看了直摇头,还有的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不管怎么样,命令已经颁布,严打一段时间是少不了的,真不知这十不准出来之后,大家还能有什么新花样出来。
这个“十不准”刚实施的第一天,大家还真的有些受不了。懒猫刚闭目养神,就有人上去开玩笑:“我去上报,睡一次20元,我能赚15元。要是你买东西给我吃,我就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还有特别服务,专门为你把风,让你安安心心地睡个大觉。”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公司耳目众多,老董又会时时下来巡查,法令刚颁布,大家可没那么“自由”,要忍一段时间啦。
寂寞和无聊是亲兄弟,这兄弟俩要是占据你的生活,那你可真是难受得不得了。当一个人被束缚得很紧的时候,他总会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这一切,一旦松开,那就会比先前更加疯狂。这“十不准”把大家锁得死死的,一天两天可以,时间一长恐怕就不行。
这几天货还未到,我们稍微轻松一点,没事干的时候只能坐在休息室里干瞪眼。钱赢和钱道受不了,又跑到这边来,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你们怎么不看书,睡觉,也让我抓一两个,好罚点钱花花。”钱道满脸阴笑地说。
钱赢也苦笑着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苦啊,赌又不能赌,睡又不能睡,是够难受的。”这么同情我们,不是吧,是你没的赌自己难受吧。没事就在这边转来转去,一下子拿笔乱涂一通,一下子又走到休息室门口,不知在看着些什么。其实,这两个赌鬼比谁都难受,要破戒,也是这两个先破。钱赢这不说还没事,一说,这些人的心还真是有点痒痒的。
“老徐,你一个人在玩着什么呢?”钱赢看着老徐手上拿着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老徐也不知从哪摸的十几张牌,在桌面上玩弄起来。牌虽说只有这几张,可都胜似黄金珠宝,把这些很久没开浑的赌徒们迷得神魂颠倒。每一张牌都是强力磁铁,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向着牌移动。这些赌徒只要能碰一下牌也过瘾,就十几张牌,一个拿一张去摸摸吧。这牌的魔力可真大,比鸦片还厉害,是他们的精神食粮。
“出仓。”贸易部那边在叫。可这些人还是留恋这几张牌,迟迟不肯离去。“出仓啊。”不谁是谁又叫了一声。钱赢转身走出去,骂道:“叫什么叫,来不及是不是,赶死啊,一点点的货,也叫。”这些人哪,看着几张牌,魂都被吸走了,还会浮想联翩,有时他们还会莫名其妙地大笑,像是中邪了一样。忍住,忍住,你们还是忍不住。钱赢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有股东仔带头,底下的人还怕什么。“怕死不是共产党。”不知谁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了这句话。这些人的眼神汇成了一句话,似乎已经达成共识了。
他们几个正要行动的瞬间,贾干突然停下来,对钱赢说些什么。“没事,我保证,看我的。”钱赢对他们说。一下子,他们几个就分开了。钱赢过来对我们说:“友子,永胜,外面出带鱼,就一点点货,你们去处理。”就这样,他把我们给打发了,好进行他们的“勾当”。
在外面做事的人就我俩,幸好只有一点点,一下子就完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休息室竟空空如也。他们都到哪去了?“唉呀,这手气。”不知从哪传来这细微的声音,闻声不见人啊,难道这些人有隐身术不成。声音究竟是从哪传出的,我们在四处找着。刚才那声音太短暂了,找不到声音的根源,就找不到人。不会吧,大白天的,人就凭空消失了。友子想想说:“这里只有一个地方,难不成他们在……”友子推开休息室里的一个小门,往左走几步,还有一个小门,声音就是从这传出来的吧。我过去一看,他们果然全都在这。一个大概四五平米的杂物间蹲着这么多人,再加上那些杂物,显得拥挤不堪。这地方还真是隐蔽,如果不是刚才无意间发出声音来,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这,更不用说是老董了,为了赌,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我和友子突然的出现,让他们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不去理睬我们。虽说他们怕我们告状,但有股东仔带头,他们就有了保护罩,还有就是他们对赌太着迷了,实在没办法自拔,告也没用,除非把他们给枪毙。
哇,好臭啊,我刚进来就受不了了。看看这个杂物间,又脏,又乱,而且还很臭,再加上这些人吐出来的烟团,那就更不得了,乌烟瘴气,空气污染到了极点。这哪是空气,都成了毒气,哪能呼吸啊,都能熏死一头牛了。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受的了,是“赌”的魔力把他们的灵魂给勾走了,只剩下了躯壳,已经毫无感觉了。我和友子实在是憋不住就跑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们肯定会晕倒在里面。我真是佩服这些人,他们的龟息神功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这一刻,他们终于冲破障碍破戒了,此时的“禁赌令”和“十不准”已经形同废纸了。这些人把公司最忌讳的赌从遥远的地方给找回来了,对他们来说,这是久违的重逢,比牛郎和织女的相会还激动,这时他们才不管禁不禁和准不准的,相逢才最美。
第五章 戏耍赌徒
“五一”劳动节到了,生意也特别红火,昨晚加班到凌晨1点,今天还有很多部车等着装货。大伙一大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憋足了劲,准备上前线。一整天不停不歇地干下来,大家全身上下都软了,有的人连腰都直不起来。五一节就是要拼命地劳动,不然怎么会叫劳动节。
贾干开玩笑地说:“我们都是劳动者,五一节要双倍地干活,不知有没有双倍的工资。”
马尚道唉地叹了一口气,说:“在这里说什么节日,还说什么双倍工资,你是在做梦,快醒醒吧。”
这个节日搞得大家一点精神都没有,别人都在旅游,享受假期,我们却在这里受罪,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还不如不要过节。
“算了吧,谁叫我们没本事,只能在水产这地方做打工仔呢,搞水产的除了大年三十,其他什么都不是节日,有节日也是别人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有拼命干活的命,苦命啊。”尖头也大发感慨。
哇,瞧瞧这些人,在节日期间感叹命运的不公,不过这些牢骚也合情合理,有气总不能憋在心里吗,别家公司在过节都有表示表示,唯独这家公司置若罔闻,谁会有心气啊。
“怎么了,一个个软趴趴的跟死人一样,才做这么一点点事。”钱道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徐看了钱道一眼,冷冷地说:“你又不做事,我一把骨头了,干了一整天的活,当然受不了,你年青人刚才干嘛不动?”
钱道笑了笑,又说:“嘿,怎么样,开始吧,还有一点点时间,玩一会儿就精神了。”
钱道这一句话让贾干的眼睛发亮,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是,是,开始吧,我正等着你这句话。”这个贾干,刚才还跟软脚蟹一样,现在却精神抖擞,全无疲态。这个赌的威力真是大,至少比那兴奋剂管用,要是用赌来刺激他,说不定他还能在北京奥运会上拿块金牌为国争光呢。
“谁做头啊?”贾干问。
“就叫钱赢吧,他有钱,听说昨天赢了几千。”钱道笑着说,“钱赢,在总统套房等着你啊。”哈,这个暗号立刻传到了贸易部。那地方还什么总统套房,是垃圾房还差不多。这个暗号可是支催魂曲,不一会儿,钱赢飘啊飘,飘到了“总统套房”。
他们都在杂物间里奋斗着,整个休息室空荡荡的,只剩我和友子。“这些人真是死性不改,赌博比什么都积极,做事要是都这么积极就好了。我要上去告他们一状,叫他们死得很难看。”友子的怨言颇多。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说:“算了吧,最终的结果还不是那样,臭骂一顿就完了,这些股东毕竟是他们的至亲,他们碍着面子,不可能把他们开除,除非公司发生大变动。那底下的员工就更没事了,有这几个股东仔保驾护航,他们不会受什么伤害。反倒是我们去告状,事情一旦平息之后,他们会群而攻之,疯狂地报复我们,那时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况且去告他们对我们也没有好处,何必自找麻烦。”
听了这番言论,友子对我另眼相看,笑着说:“哎,永胜,不错吗,才来这么一段时间,你是大有长进。”
哈哈,我笑了。“多谢夸奖,这都是跟你学的。”我还做了个抱拳手势,说,“跟这些人打交道,我可是多长了几颗心眼,他们要是真的怕,就不会赌,更不会这么肆意妄为,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去趟这浑水。”
“好,不错,分析得相当好,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我。”友子点点头。
“出仓。”一个约摸二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清秀的年青人叫道,“咦,人都跑哪去了,又去赌了,友子赶快去叫他们,大黄鱼出10吨。”这个人也是股东,名叫何成,是阿姨的外甥。怪不得他长得不像钱氏一家子,双眼皮,很清灵,身材消瘦,显得精干,而钱氏一家是单眼皮小眼,体胖,反差很大啊。这人虽说年轻,但做事却很沉稳,很多生意人都愿找他。他行事一向比较低调,对员工也很和气,从不骂员工,为人和善,大家都很敬重他。
友子跑进去叫他们,一听到出仓,这些人都垂头丧气的。
“又出仓,累死人了,刚刚忙完又出仓,谁这么烦,快下班也不能让我们休息下。”贾专在报怨。
“出多少?”钱赢问。
“10吨黄鱼。”友子答。
“才10吨,出去几个人就够了,你和你出去。”钱赢点了几个,被叫到的人极不情愿,没叫到的人暗自偷喜,又可再玩两把。
贾专被叫出来,一脸的不高兴,嘴里还刁着一根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货虽说不多吧,但有臭货,顾客看得很认真,臭鱼拣了很多下来。何成说要重新分拣。这下可麻烦了,黄鱼倒得满地都是。我们都很认真地在挑拣,可贾专才挑了一会儿就嫌这嫌那,头还时不时地往休息室里望。友子看到贾专挑的臭货中好像有一包是好的,准备倒下来瞧一瞧,贾专却说:“不用看,那肯定是臭的,再挑不是没事找事吗,随便一点就行。”这家伙巴不得事情早点做完,人在曹营,心在汉,好货臭货都一样。
友子看到他这样,很火,大声地说:“贾专你做什么事,好坏都不分,要做就认真点,这样做事,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不用做。”
友子的这句话,让他高兴极了,拍着手说:“好啊,太好了,不要做,那就麻烦你们了,我走了。”这声音刚落,贾专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就跑没有了。整个站台就剩几个人在做事。
友子破口大骂:“做事不见人影,赌博一马当先,早晚输死你们,你们不做,我也不做了。”
友子气冲冲地走进去,我也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友子进去。友子用力地推开小门,这些赌徒吓了一跳。
“干什么你,想吓死人啊。”钱道指责友子。
“吓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