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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自有爱人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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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紫音无法答话,一次次猛烈的抽痛,让他只能咬牙强忍。

  龙傲天见爱侣才这一会儿的工夫,额头竟已冒出豆大般的汗珠,脸色发白,慌得他朝外高唤:「双卫、双卫在不在?」

  唤声过后,门口立即出现宗氏兄弟的身影,两人齐声问:「域主有何吩咐?」

  「紫音的心口又发疼了,陕去请高大哥和楼老来,快去!」

  「是。」两人应声而去。

  龙傲天抱扶着爱侣,拉起衣袖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不多时,先到的高晋之匆匆进来,来到上官紫音的身边,轻声问:「公子,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上官紫音闭着眼虚弱地答:「现在已经不痛了,可是刚才好痛,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了。」

  高晋之闻言便道:「域主,请将公子抱上床睡下,我来替他详诊。」

  龙傲天依言将爱侣抱起走向大床,让他平躺在床上,高晋之见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便伸手替他把脉。

  未久,楼澧峰也来到,看见徒儿正在替上官紫音把脉,便低声向龙傲天询问事发经过:

  楼澧峰抚髯沉吟,依他见识之广,却也想不出这是何种怪病。

  一会儿,高晋之结束把脉,伸手按按上官紫音的心口,轻问:「公子,这样痛不痛?」

  上官紫音摇头,高晋之收回手,神色逐渐凝重,脉搏很正常呀。

  龙傲天见状便问:「脉象还是很正常,对吗?」

  高晋之点头。

  这才教人更感忧心呀,龙傲天不由把视线投向楼澧峰。

  楼澧峰相信徒儿不会把错脉,却也担心公子这怪病来得突然,又见小主人投来忧急的视线,只得问:「公子,您这心口疼痛之前有没有徵兆?」

  上官紫音摇头。「没有,就突然痛了起来,今天比昨天还痛,而且痛得比较久,好像整个心脏要被撕裂般。」

  这种怪病前所末闻,师徒俩互看了眼,楼澧峰只得轻咳一声:「域主,请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我们会想办法查出来的。」

  唯今之计也只好信任他们师徒了,龙傲天只能点点头。

  可是——情况却急转直下,上官紫音心口发疼的次数一天比一天频繁,一次比一次剧烈,好几次都痛得晕了过去,半夜痛得把龙傲天揪醒过来,几乎要在床上打滚了起来,为了忍住疼痛,下唇也不知咬破了几次。

  龙傲天开始日夜都过着惶忧、焦急、心疼的生活,爱侣心口疼痛的毛病一发作,他都只能急唤双卫去请来楼澧峰和高晋之师徒,所得到的结果是一切都正常,但谁都看得出上官紫音的情况愈来愈严重,可是这对医术精湛的师徒就是找不出病因,找不出病因自然就无法对症下药。

  到后来,每当上官紫音发作时,龙傲天只能点他睡穴,将他紧拥在怀里。不过短短的六、七天时间,爱侣已被这怪病折磨得消瘦而憔悴,俊颜苍白、灵活的星眸渐变得无神,眼见爱侣如此,他的一颗心几乎快要被失去的恐惧给淹没了。

  「傲天……」

  龙傲天回神,低头看着用无神双眸凝着他的爱侣,柔声问:「什么事?」

  上官紫音看着他吃力地说:「我想念师父做给我的那一支玉笛,我想再看看它、摸摸它。」

  龙傲天点头。「好,我马上派人去明月山庄将它拿回来给你。」

  「傲天……」上官紫音看着他,无神的双眼闪动着祈求的神芒。「不要随便伤人,把它拿回来就好。」

  龙傲天绽着温柔的笑。「我知道,我派一个本领堪比神偷的下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偷回来,我谁也不伤,这样好不好?」

  上官紫音点头挤出一丝笑容,接着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龙傲天低头在他额上印个吻,心中的不祥感愈来愈浓,这几个月来爱侣从未提过他想拿回玉笛,而如今却突然想要拿回玉笛,难道是人之将死……不,他不该这么想也不能这么想,爱侣是他选定今生要相偕过一辈子的伴侣,怎么能够……怎么能够……独留他一人呢!两行情泪从他的眼角悄悄溢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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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仞壁的飞瀑已成了一小道的泉流,引流到书斋前水槽的涌泉也干枯了,连水槽也滴水不剩了。

  上官紫音全身包覆在雪白狐裘下,憔悴的俊颜透着淡淡的青灰色,原是丰润的唇也无血色了,眼窝也稍见陷入,只有一头黑发依旧柔而黑亮。

  龙傲天抱着爱侣坐在书斋外的廊上,地上垫着条貂皮,他用大手包握着爱侣伸在狐裘外冰凉的左手,也许是那温玉玉笛有所作用,爱侣心痛的毛病在取回玉笛,并将它日夜都贴放在心口处之后的两天,心痛的毛病略见和缓,但爱侣的身体依然日渐衰弱。

  上官紫音望着峭壁上,在严冬中依然青绿如春的松树,用十分虚弱的话音说:  「傲天,昨晚我作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回到了西华山,是春天的时候吧,花儿盛开还有许多的小动物,我看见一只青色的小鸟,叫声很悦耳,我忍不住就追着它走,走到了一处断崖边,鸟儿不见了,我看见你在对面的崖上,我很高兴想立刻到你身边去,便纵身跃过那深谷,可是就在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已失去了武功,结果整个人就跌进了深谷里,我抬头看见你伸手要拉我,可是没拉着,我一直往下掉、往下掉,那深谷像没有底似的,好黑、好暗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好害怕想叫却叫不出声,我低头往下望,却看见师父在很深,很深的下方,微仰着头笑容慈爱地看着我,我想师父一定会接住我的,突然间我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龙傲天表情平静地听着,但心口的拧痛却是一阵又一阵。

  一会儿,上官紫音用他那已无力气的手反握着爱人的大手。「傲天,如果我见到了师父,我一定会跟师父说,你不是故意害我失去武功的,无能将师门武学薪传是我的错,师父很疼我,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爱侣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难道他自知大限将至吗?龙傲天不由感到惶惧。

  上官紫音把他温暖的大手抬起放在颊侧,感受着那从掌心传来的温热。「你说过年的时候,会有舞狮在高高的木桩上互争夺彩,有舞龙抢珠,你说要给我压岁钱,带我下山去大城买我喜欢的东西,我……」他微颤的唇轻轻闭合,无神的双眸泛上一层水光,随后启唇轻吐一句:「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龙傲天用单手抚捧着爱侣的右颊,俯首让四目近距离地互凝着,温柔无比地轻语:「不要害怕,什么都不要多想,你不会孤单的,永远都不会,我会陪着你去向你师父认罪的。」

  因病而衰弱的上官紫音,思路已不再灵敏,一时间无法领会他的话意,只是楞楞看着爱人,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龙傲天凑上去在爱侣的唇上印个吻,绽开深情无比的微笑。「爱你——生死永相随。」

  上官紫音还是无法理解,只是楞看着他,正想开口询问之际,心口突然一阵猛烈的抽痛,让他不由闭眼、皱眉,痛哼出声」

  龙傲天反应迅速伸指疾点他睡穴,几天来的经验告诉他,这样可以让爱侣少受点罪,低头在他额上印个疼惜的吻,抱起他就转往睡房。

  这时,楼澧峰和高晋之师徒相偕走了进来,正在帮爱侣盖被的龙傲天,虽对两人已不抱太大希望,仍习惯地问:「有办法医治紫音的病了吗?」

  师徒两人愧然相视一眼,师徒十多天来对公子的怪病一筹莫展,眼见公子日渐衰弱,来日无多,师徒俩十分自责却又拿不出办法来。

  高晋之看了师尊一眼,清清喉咙道:「请域主恕我们无能,但属下想起赛华佗陶前辈曾提及,在罗子山有位专治疑难杂症,在江湖上有『鬼医』之称的怪杰巴山丁,我想他应该有能力医治公子的怪病,但求医之人必须先通过其妻子『怪婆』那一关。怪婆顾名思义以怪异著称,如果她觉得你够怪,她便会要丈夫替求诊者治病,否则就任其病发身亡,威胁利诱都无用,不知域主意下……」

  「当然即刻起程。」龙傲天凝着床上昏睡中的爱侣,眸中有着决然。「纵使天命如此,我也要尽最大的人事。」话落立刻唤来双卫去准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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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玥  恶人自有爱人磨





           第十章

               北风狂肆地呼啸着,一辆双辔大马车顶着刺骨寒风在人烟罕至的山路前进着,两匹黑色骏马俱是万中选一的良骥,在寒风中依然抖擞迈步,两名年纪、样貌相似的马车夫,身上是件单薄的夏衫,却不见畏寒状。

  马车里,龙傲天抱拥着爱侣,为让爱侣能睡得跟在水云阁的大床上一样舒服,他尽量保持着平稳。

  对面,同坐马车里的楼澧峰和高晋之师徒,在这几天中终于见识到小域主深情温柔的一面,看他对爱侣体贴入微的照顾,由此可见他对上官紫音的爱之深。

  当马车走至一个平台处时,龙傲天听见了流水声便掀开帘子朝外望了眼,开口唤道:「在这里停一下。」

  驾车的双卫听见命令,立即拉紧缰绳停下马车。

  龙傲天抱着爱侣步下马车,迳自朝平台的断崖边走去,对面那如刀削般的峭壁,垂落着一条飞瀑,在这天寒地冻的严冬,依然水量丰沛发出巨大的轰响。

  龙傲天凝注飞瀑片刻,低头轻轻唤醒爱侣:「紫音,你看,这里有一条你最喜欢的瀑布喔。」

  上官紫音睁开眼睛凝注他片刻,才转眸去看那飞瀑,好一会儿才声若蚊蚋的赞了句:「好美喔,比我们家的那条瀑布还大呢。」

  悄悄步下马车,站在两人身后的高晋之和楼澧峰师徒,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感动得几乎不能自已,也暗暗自责医术的不足,无法救治公子。

  约莫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抵达了山顶,一行人才刚步下了马车,就看见一群人哭哭啼啼,如丧考妣地低着头下山而去,一看便知是求医不果的人。

  转首抬眼望去,前方依壁建有数间的茅屋,屋前围着矮篱,矮篱竹门的上方悬着一面如磐石大的铜锣,铜锣前方有个内套布袋的竹篓,竹篓旁立着一块直式木匾:

  求医者请用「金艮」让锣发出响声!下面附注:金子更好。

  原来要求医得先付银子呢。高晋之早有所准备,从袖袋里拿出一锭约莫十两重的金元宝,运功朝铜锣中心掷去,金元宝击中中心点后弹至竹篓里,发出的撞击声在山谷中回响不已。

  「来喽——来喽——」

  一对发须皆白的老夫妇,相偕从茅屋里走了出来,老夫妇形貌虽老但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便已走至铜锣边了。

  怪婆屈无姤走至竹篓边,用老眼朝里瞄了一眼,前来求医者一出手就如此大方的,这还是第一个呢。

  屈无姤伸手把金元宝捡起收进怀里,拉着老伴走至龙傲天等人面前,笑嘻嘻地说:「锣发出这么人的响声,这还是第一次呢,可见我们真是有缘人,老婆子就破例让老头子看一下脸好了。」

  鬼医巴山丁见老太婆都这么说了,也只好上前准备替求医者看看脸色。

  龙傲天看着这对着实有点怪异的老夫妇,戒心渐生,看着面红如婴的巴山丁,沉声问:「你真的能医吗?」

  这俊朗小子说的是什么话,把他这个对所有前来求医者皆视为最后救星的鬼医,当成骗吃骗喝的江湖郎中吗?龙傲天的话大大地伤了巴山丁的自尊,遂说:「即使是绝症,我也有办法医,天底下只有我有能力和阎罗王抢人。」

  龙傲天还是不怎么相信,迟疑再三后才踏步上前,轻轻拉下披风罩帽,露出爱侣的一张病容。

  屈无姤见他把一个大人包得像襁褓中的婴孩,老早就有点好奇了,也跟着凑上前一探,光是张已病得枯瘦但仍不失秀丽的容颜时,想必未发病前定是绝色佳人。

  巴山丁正待开口之际,届无姤却已抢先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呀,老婆子我看过很多这样的女人,小子你也很俊,金童玉女不但招人妒也易招天嫉,普通一点的花朵比较容易养。」

  龙傲天闻言不由俊颜一冷,沉声道:「他不是红颜,自然不会薄命的。」

  什么意思?不是红颜难道已是白首了?屈无姤想追根究柢之时,巴山丁已开口道:

  「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那可难数了!龙傲天答道:「难以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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