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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一弄出破绽来,反为不美。”
大窦笑道:“要想坚固我们原有的宠幸,非要教化儿改扮一个男人,随我一同到万岁那里去探探他的究竟。如果是不疑惑,他必然又是一个样子了。”小窦拍手笑道:“这样去探究竟,倒是别出心裁呢。化儿不知她肯去不肯去呢!”
话犹未了,化儿和能儿手牵手儿走了进来,见大窦坐在这里,连忙一齐过来见礼。小窦掩口笑道:“看不出他们俩倒十分恩爱哩。外面看起来像一对姐妹花,其实内里却是一雌一雄,永远不会被人家看破的。”化儿笑道:“娘娘不要来寻我的开心吧!”
能儿扭扭捏捏地走到大窦的面前,慢展宫袖,做了一个万福,轻启朱唇,直着喉咙说道:“娘娘在上,奴婢有礼了。”
大小两窦不禁掩口失笑。化儿忙道:“现在的成绩如何?”
大窦满口夸赞道:“很好很好!严师出好徒,没有这个玲珑的先生,哪里有这个出色的学生呢?”小窦道:“哪里是这样的说,她教授这个学生,却是在夜里教授的多,所以能儿才有这样的进步的。”化儿闪着星眼,向小窦下死力一瞅,笑道:“娘娘不要这样的没良心,我们不过是个奴婢,怎敢硬夺娘娘的一碗菜呢?我不过替娘娘做一个开路的先锋罢了。”
大窦笑道:“你听见么?她这两句话,分明是埋怨你独占一碗,不肯稍分一些肥料与她,你可明白些,总要看破一点才好。”小窦满脸绯红,低头笑道:“颇耐这个蹄子专门来造谣言,还亏你去听她的话呢!我要是个刻薄的,老实说,我前天还教他到濯龙园里去,与你解渴么?”
大窦听她这话,不禁满面桃花,忙向她啐道:“狗口没象牙,不怕秽了嘴么?
好端端地又将我拉到混水去做什么呢?”
小窦咬着樱唇笑道:“罢呀!不要来装腔作势的了,现在有个铁证在此地。”
她还未说完,能儿凑趣说道:“不要说罢”你们两个人的花样真没有她多。
“小窦赶着问道:”前天共做出几个花样呀?“能儿将手一竖,说道:”六个。
“化儿笑得前俯后仰地问道:”做六个花样,是什么名目?“能儿笑道:”什么老汉推车咧,喜鹊跳寒梅咧,鳌鱼翻身咧,还有几个我记不得了。“他数莲花落似地说了半天,把个小窦笑得花枝招展,捧心呼痛。
停了片晌,忍住笑向大窦说道:“到底是姐姐的本领大,现在还有什么话可以掩饰呢?”大窦也笑道:“不错,我的花样是不少,但是绝不像你们成日成夜地缠着,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大的精神,万一弄出病来,那才没法子咧。”小窦笑道:“这话也不需要你说,我们自然有数,至多每夜不过演一回,万不会像你这样穷凶极恶地钉上五六次,什么人不疲倦呢?”大窦笑道:“我扯和下来,还是不及你们来得多咧。”能儿笑道:“你们休要这样的争论不休,都怪我不好。”化儿笑道:“这话不是天外奇谈么,我们争论与你有什么相干呢?”他笑道:“我要是有分身法,每人教你们得着一个,岂不是没有话说了吗?”
三人听他这话,一齐向他啐道:“谁稀罕你这个宝货呢?
没有你,我们难道就不过日子了么?“能儿笑道:”虽然是不稀罕,可是每夜就要例行公事。“化儿笑道:”你不用快活了,谨防着你的小性命靠不祝“能儿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地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无需你替我担忧。自古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是登时死了,都是情愿的。”
大窦向化儿笑道:“我今天有一件事,要烦你做一下子,不知你肯么?”化儿笑道:“娘娘这是什么话,无论什么事情,委到我,还能不去么?”
大窦笑道:“现在万岁待我们,已不像从前那样的宠幸了,我们急急要想出一个妙策来去笼络他呢。听说现在万岁就要搜宫,这个消息不知你晓得么?”化儿听说这话,不禁吃惊问道:“果真有这样的事么?”大窦正色说道:“这事与我们有绝大的关系,怎好来骗你呢?”化儿呆了半晌,不禁说道:“如果搜查起来。”她说到这里,用手指着能儿说道:“将这个冤家安放在什么地方呢?”大窦笑道:“正是啊!”
能儿不禁矮了半截,向大窦央告道:“千万要请娘娘救一救我的性命。”她微微地向他一笑,然后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早有道理,不教你受罪就是了。”化儿正色对她说道:“娘娘不要作耍,总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方法来,将他安放好了才没有岔子。万一露出马脚,你、我们还想活么?”
大窦笑道:“这倒不必,我今天与你一同到坤宁宫里去探探他的形色,再定行止。万一他认真要搜宫,我早就预备一个地方了。”她道:“莫非是暴室么?”她摇首说道:“不是不是。”她又道:“除却暴室,宫中再也没有第二处秘密之所了。”
大窦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如果要搜,还不是一概搜查么?这暴室里怎能得免呢。最好的秘密地方,就是濯龙园里假山石下的绿室里为最好。要是将他摆在里面,恐怕大罗神仙也难知道哩。”
化儿拍手笑道:“亏你想得出这个地方,真是再秘密没有了。”小窦笑道:“偏是你们晓得,我虽然是到濯龙园里去过了不少次数,可是这个绿室,我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大窦笑道:“你哪里知道?这绿室是老王爷当年到濯龙园里去游玩,那时正当三月天气,进了园门,瞥见一人,身身二丈以外,形如笆斗,眼似铜铃,五色花斑脸,朝着老王爷发笑。
老王爷为他一吓,将濯龙园封起来,不准一个人进园去游览。
后来请了一个西域的高僧,到园中作法捉怪。他便到园中仔细地四下里一打量,便教老王爷在假山肚里起一座小房子,给他祝老王爷问是个什么怪物,那西域的和尚连说:“不是,它就是青草神,因为路过濯龙园,想讨万岁封赠的。如今造这房子,还恐它再来时,我有符录贴在这门上,它见了,自然就会进去了。它一进去,可算千年万载再也不会出来了。”老王爷当时就命动工,在假山脚下造了一座房子。
那和尚就用朱砂画了两道符,十字交叉贴在门上。他对老王爷说:“如果这门上的符破了,那草头神就吸进去了。”老王爷深信不疑。谁知到了现在,那门上的符,分毫未动。我想哪里什么草头神、花头鬼呢,这不过是老王爷一时眼花,或是疑心被那个和尚骗了罢。
万岁爷如果真地搜查起来,我们预先将能儿送到那里支。他们见门上符录破了,不要说搜查了,只怕连进去还不敢进去呢。
到那时,我们不妨托内侍到外边多寻几个漂亮的来,将他们放在里面,人不知,鬼不觉的,要怎么,便怎么,你道如何?“化儿与小窦听她这番话,无不道好。化儿说道:“这计不独不会被他觑破,而且可以长久快活下去呢。”大窦便对化儿说道:“现在的辰光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去罢,万岁爷也就要退朝了。你赶紧先去装扮起来,随我一同前去。”化儿笑道:“去便去,又要装扮着甚么呢?”大窦笑道:“原是我说错了,我是教你去改扮的。”
化儿吃惊问道:“又教我改扮什么人呢?”她笑道:“你去改扮一个男子。”化儿笑道:“这可不是奇怪么?好端端地又教我改扮什么男子呢?”她道:“你快些去,我自有道理。”她笑道:“那么,到你的宫里去改扮罢,省得走在路上,被她们宫女瞧见了,像个什么呢?”
她点头道好,起身便与化儿回到淑德宫里。化儿进了卧房,不多一会,改扮停当,缓步走了出来。大窦见她改扮得十分出色,果然是个美男子,俏丈夫,毫无半点巾帼的样子,不禁满口夸赞道:“好一个美男!可惜胯下只少一点。不然,我见犹怜呢!”
不表她们在这里戏谑,再说章帝退朝之后,在坤宁宫里息了一刻,心中挂念着窦后,不由得信步出宫。到了淑德宫门口,只见里面静荡荡的鸦雀不闻,不禁心中疑惑道:“难道她此刻又不在宫里么?一个六宫之主,有什么大事,这样的忙法?”
他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不禁哼了一声,暗道:“这两窦的神形,与从前大有分别,我想她们一定是有什么暧昧的事情发生了,不然,不会这样的神情恍惚的。”
他一面怀疑,一面动步,不知不觉地走到房门外,将帘子一揭,瞥见窦娘娘与一个美男子在窗前着棋。章帝不由得将那无名的毒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一步跨进房门,泼口骂道:“好贱人!你身为六宫之主,竟敢做这些不端的事情。怪不得这几天,孤王见了你总是淡淡的不瞅不睬,原来还是这样的花头呢。”他说罢,喘吁吁地往一张椅子上一坐,连声问道:“你这个贱人,该怎样处治?你自己说罢!”
她微微地朝他一笑,说道:“今天万岁爷,为着什么这样的发挥人呢?”他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大胆的贱人,你对面坐的是谁?”她不慌不忙地对他说道:“要问她么,万岁你认不得么?还要我说出来做什么呢?”
他听得这话,更是气不可遏,立起来,腰间拔出宝剑就来奔向那个男子。那男子笑嘻嘻地将袍衫一揭,露出一双不满三寸的瘦筝来。章帝一见,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忙将宝剑入鞘,转怒为喜地问道:“你是谁?竟这样的来和孤王取笑。”
大窦此时反而满脸怒容,故意哽哽咽咽地哭将起来。化儿见她做作,还不是一个极伶俐的么,连忙走过来,到她的面前,双膝一屈扑通一跪,口中连说道:“奴婢该死,不应异想天开的改换男妆,教娘娘无辜的被万岁责罚,奴婢知罪,请娘娘严办就是了。”
大窦见她这样,不由得暗暗夸赞道:“怪不得妹妹常说她伶俐精细,果然有见识。”她却故意说道:“化儿,你去卸妆罢,这事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不应随你改装男人,教万岁生气。”她说罢,取了手帕,慢慢地拭泪。化儿将男妆随时卸下,依然是一个花容月貌、雾鬓云鬟的绝色美人。
章帝此时,自知理屈,见她哭得娇啼不胜,不由得起了怜爱之心,深悔自己过于孟浪。但是又碍着化儿在这里,不能径来赔罪,只得默默无言。停了半晌,搭讪着向化儿说道:“你从哪里想起来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扮男妆呢?要不是你将脚露出来的快,被我一剑将你砍死,那才冤枉呢!”
化儿笑道:“罢呀!还问什么,我今天到娘娘这里来请安,见万岁的衣裳摆在箱子上,我就顺手拿起来往身上一穿,本来是玩的,后来朝着镜子里一望,不禁自己也觉好笑,爽性戴起冠来。因为娘娘喊我着棋,我就忘记卸下,不想被万岁碰见了,起了疑心。奴婢万死,还求万岁恕罪!”
章帝道:“事已过了,就算了。”化儿连忙谢恩。大窦便朝她偷偷地丢去一个眼色,化儿会意,起身走了。
章帝见化儿走了,忙不迭地走到她的身边并肩坐下,正要开口赔罪。她将宫袖一拂,走到榻前坐下。章帝跟着又走到榻前。她却粉庞儿背着他,只是吗咽不祝章帝到了这时,真是肝肠欲断,伸出手来,将她往怀中一搂,悄悄地说道:“娘娘,今天只怪孤王一着之错,得罪了你,孤家自知不是,千万要请娘娘恕我一朝才好呢。”
她哭道:“万岁请你就将我杀了罢!
我本是个贱人,做这些不端的事情,理该万死。“
章帝慰道:“好娘娘!只怪孤王一时粗鲁,不看今天,还看往日的情分呢。”
她仰着粉颊,问道:“你和谁有情?这些话只好去骗那些三岁的小孩子。今天不要多讲废话,请你赶紧将我结果了罢,省得丢了你的脸面。”她说罢,故意伸手到章帝的腰中拔剑要自刎。章帝慌忙死力扯住,央求道:“好娘娘!请暂且息怒,千不是,万不是,只怪孤家的不是。你实在要寻死,孤王也不活了。”她听罢,不禁冷笑一声说道:“你死归你死,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横竖我这个人,已经成了人家的摈弃的人了。便是死了,谁还肯来可怜我一声呢?”章帝忙道:“娘娘,我这样的招赔你,你还是与我十分决裂。谁没有一时之错呢?我看你从来待我是再恩爱没有的,为何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她道:“你这话问我做什么呢?你自己去层层次次的细细地想想吧,也用不着我细说了。”
章帝听她这话,沉吟了一会子,说道:“娘娘莫非是怪孤家削去窦氏弟兄的权么?”她道:“万岁这是什么话?自古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难道因为我的情面,就不去究办内戚了么?自古也没有这个道理的。”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