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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一步的雷大鹏送了王华婷,虽然载了一程,可看着支书拉着张苦瓜脸实在无趣得紧。回头就驾着车直驶英雄路,电话里问着老妈新店开张在那儿呢,要去看看,这毕业证到手了,自然是到爸妈跟前显摆一下下,驶到了地点,却是坐落在英雄东路繁华地段的两大通间门面,两个“哥弟”标识雷哥认识,可一瞅店里全是女的,有点纳闷这哥弟怎么来的?
伸头伸脑推开了门,那迎宾的妹妹笑着鞠躬请进来了,一进门雷哥猛地倒吸了口凉气,全是清一水的花季少女,上身短衫、下身短裤、露趾的水晶凉鞋,个顶个清爽、个赛个撩人,看得雷大鹏心里直嘀咕:哎哟,我妈比我爸还懂这调调!?
痴痴地、傻傻地、淫淫地挨个看过去,那一店四五个店员被盯愣了,登时都不悦了,貌似店长的一位高个妞走上来了,像这号根本不像买东西的得客气地请走,上前几步,却不料雷哥张口喊着:“妈!”
一句惊得姑娘们都愣了,讶异地看着雷大鹏。
雷哥大张嘴道着:“又不是喊你们……妈,快出来。”
“嗨、嗨,来了来了……哎哟,我的傻儿子嗳。”说着从休息室里出来了胖大娘子,敢情是小少爷,那店员都笑了,雷妈直上来,雷大鹏却是嘿嘿笑着:“妈,你眼光不赖呀,我来这儿当老板怎么样?”
“怎么跟你爸一个得性,看见漂亮丫头就跑不动了,就你,能算对账么。过来,让妈看看。”雷妈喊着,看什么?自然是毕业证了,雷大鹏得意地把本本递上来,雷妈看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直摸着儿子脑袋夸着:“哟,看把我儿子能的。大本毕业了。”
“那当然,天之骄子啊,您是天之骄子他妈,嘿嘿。”
“好,总算混出来了,中午叫上你爸,一块出去吃去。”
“嗨,妈,你答应我的事呢?”
“还有什么事?”
“呀,不能给忘了,都说了我毕业给我买奥迪呢?”
“哦,这事呀。”
雷妈笑了,直哄着儿子道,妈刚盘下个店,手头紧,缓缓,再说你刚毕业还没工作呢,给你买个车你自个都加不起油,多没面子不是?就开妈那辆。
老妈的眼里怕是小孩心性没当回事,不过可把雷大鹏说了一肚子火,就憧憬着开个靓车泡妞拉风一去呢,这倒好,全打水漂了,雷大鹏气不自胜地叫嚣着:“不能这样吧?妈你当奸商天天骗人就罢了,连儿子也骗呀!?”
“耶,长本事了,有这么说你妈的吗?皮痒了是不是?”雷妈也不悦着,瞪着眼一指门外:“自个玩去,别来打扰生意。”
老妈自然有老妈的威风,粗嗓门一吼,就雷多宝都不行,何况儿子雷大鹏,被镇住了,雷哥怏怏不乐地走着,却是气无可泄,直得啵着:“哼哼,说什么来着,女人都靠不住,亲妈也不例外……等着老了把你送养老院,看谁管你。”
这报复想得,店员们吃吃笑着,雷妈气得胖脸失色,顺手捡了个衣服架“嗖”声砸将上来,雷大鹏见机得也快,一拉活动门,“啪”声砸在门上,整个人吱溜钻出去奔了。
这事闹得好不失落,雷大鹏走了不远,气无可泄,又悻悻跑回店里,在门口把车钥匙“吧唧”往店里一扔叫嚣了句:“给你的破车,谁稀罕。”
扔了钥匙,出了口气,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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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勇载着司慕贤走了很久才到目的地,是西郊西上庄公墓,林立的碑林和坟茔中,长眠着那位已经作古的民俗学家司孝忠,生前的清苦并没有换来死后的荣耀,坟茔四周已经盖了一层浮尘,长满了荒草。
两人都没有说话,除着坟上的草,烧了两刀纸,单勇给这位未谋面的伯父斟了碗酒,司慕贤带着成条的烟全拆开了,一支一支点上,呛得眼睛直流泪,满满地插了一坟包。
“别笑我啊,老大,我爸生前就一个嗜好,每天能抽好几包。最后也是这玩意把他抽成肺癌了,哎,他要是能看到我毕业多好,要是知道宋教授一直念着这事,要是知道左教授很欣赏他,准备给他的书二版,真不知道他该有多高兴。”司慕贤黯黯地说着,不过话里带上了几分欣慰。
“会好起来的,现在不是比以前好多了么。”单勇安慰着,拍拍贤弟的肩膀。
“是啊,好多了,要是我爸知道我交了你这么一位兄弟,我想他会更高兴。”司慕贤抹着泪道,朋友不少,但称得知己的,也就老大这一位,连自己毕业后想偷偷来的地方都没有瞒过他,唏嘘着,单勇安慰着:“别伤心了,应该高兴才对,我本来一直瞒着我的家事,一直觉得我心里比谁都苦,不是那次我还不知道,身边还有比我更苦的,再痛苦的事泪也应该流得够多了,在我们俩也回到这个归宿之前,该高高兴兴地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嗯,谢谢你,老大。”司慕贤抹着泪,谢了声。
“还跟我客气,来,敬老爸一碗酒,不许哭。”单勇倒着酒,清洌洌的两大杯,和着眼泪一饮而尽,沿着坟头洒了两杯,单勇给死者鞠了一躬,又远远地等着司慕贤在父亲坟头磕了几个头,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悲切的心情,起身时,单勇揽着这位朝夕相处几年的贤弟,这安慰的话,却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或者也想为贤弟做点什么,可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老大,毕业你准备去干什么?”
离开时,司慕贤关心地问。
“还没想好,现在那儿也是什么都不多,就人多,先干着小生意再说吧。”单勇道,回头随意地问着:“你呢?我听说现在的老师队伍那儿也超编,别说市区、郊区,就连乡下都人满为患,有的等几年才能上了编制,就那还得考试面试通过,说不定还得扔上好几万打点。咱们仨大鹏吧,肯定有门路;我自己吧,混惯了,还不想受那约束呢,我就担心你……要不跟我一起先贩肉去,肯定比工资高。”
这殷殷切切的关心听得司慕贤好不感动,笑了笑问着:“你真不知道?”
“什么意思?”单勇愣了,好像贤弟有去处了似的。
司慕贤没说话,掏着一份东西递给单勇,展开一看,单勇愣了愣,乐了,直拍着司慕贤笑骂着:“咦你个酸货,这么好的事都不吭声?咱们班差不多都还宅家里犯愁呢,你倒不声不响谋了好差事啊,呵呵,好好,这是千里马配上黄金鞍了,用上正场了。”
单勇的高兴溢于言表,手里是潞州市民俗文化馆项目筹备处发的聘书,招聘司慕贤为编纂秘书,司慕贤却是不好意思地说着,亏得宋诚扬和左南下两位教授向筹备处举荐,连自己都没敢想这么好的事落到了头上,单勇把聘书递回去,却是领导般地拍着司慕贤的肩膀鼓励着:“好好干,将来你要成了文化界的知名人士,咱也跟着沾光呢……走,我家去,这么好的事咱得贺贺去。”
司慕贤笑了笑,上了单勇的车,坐在后座,看着老大好像比自己找到工作了还兴奋的样子,心里却是有那么点疙瘩,瞅了个空问着单勇道着:“老大,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
“什么事?”
“按理说左熙颖那么喜欢你,左教授又那么宠女儿,怎么回头让我捡了这么个大娄子……我是说,你要开个口,谋个差事应该很简单吧,别说筹备组了,就是天脊铝锌化工都能进去,现在各大院校的毕业生可抢着去这两个地方,关系不广、后台不硬,还未必进得去呢。”
单勇听得司慕贤这么说,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边走边道着:“我就学你的酸味这么说吧,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成了路……有没有这句?”
“有,什么意思?”司慕贤没有跟上单勇的思维。
“意思在后半句,我说的……如果这条路上走得人太多了,就不能称之为路了。都想着考研、考公、进公司谋个高薪职位,挤得头破血流争一个撑不着饿不死的饭碗,有必要么?”单勇道。
“我明白了,老大,你要走自己的路。”司慕贤道。
“对,宁当烂人、不做苦逼。我根本就没打算过上班或者给谁打工去。”单勇道,脑海里一闪而过何苦如此、非要如此的纳粟买监生一段,捉马乡的实习,也许并不是一无用处,最起码帮他下了决心。
“老大你要走自己的路,肯定会抢很多人无路可走。”司慕贤笑着道。
“那当然,弱肉强食的法则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只不过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单勇道。
兄弟俩相视笑了笑,慢悠悠地走着,就像曾经上下铺胡侃海聊的无数个夜晚一样,不管是理想的渺茫还是未来的不可知,都挡不住想像的翅膀,单勇又开始兜售他那番有关“吃货帝国”的伟大的设想了,司慕贤听得虽然可笑,不过连他也忍不住憧憬,如果真有一天,再没有这些俗事的烦恼,有这么一个理想的中的吃喝玩乐国度,那该多好。
车行到半路,没朝家里要上奥迪车,直道又被女人骗了,无比失意雷大鹏来电话了,单勇照样邀到了晌马寨,就在农家乐的阁楼露台上,哥仨毕业后头一回喝得酩酊大醉,就睡在露台上,伴着清风明月、伴着满天星斗,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
《第一卷完》
第二卷 吃货们的奋斗故事
如果想做好一件事,需要朋友。如果想把一件事做到最好,需要敌人。
第01章 江湖从来风波急
有第一就抢、见红旗就扛。
偌大的条幅下,整着四方队列,斗志昂扬地喊着“一、二、三、四……文明共建、荣辱与共”的口号,齐刷刷地走过了太东区城管大队今年刚上岗的女子方队,清一色的城管制服加上清一水的齐耳短发,着实让人眼前一亮。连各台上检阅领导也频频点头。
惩治吃拿卡要、创优发展环境。
另一个大幅的条幅下,同样整着四方队列,同样斗志昂扬地喊着:“一、二、三、四……树文明形象,展和谐风采。”那声音雄浑刚劲,却是更压女子城管队一筹,清一色的制服加上清一色的帅哥方队,着实也吸引了不少围观市民的目光。
这是经过三个月军训太东区新招的应届大学生城市管理执法队伍,今天军训结束兼上岗的第一日,局领导一行亲自把编组的新队员送上街头执勤。太东区的副大队长张道江只待各组分赴执勤,队长又送走了军训的教官和局领导,一直恭立地门他迎着进门的大队长小声问着:“何队长,后面那两队怎么办?”
说这话的功夫,大队长何振海看了眼“树文明城管形象、展和谐潞州风采”的永久标识墙后,上面一层脑袋,齐刷刷缩回去了。
哦,还有隐藏的梯队,不过这个梯队让队长也有点为难,撇着嘴,往楼上走着,副大队长提醒着:“总得给他们找点事干吧?”
“能干了什么?站军姿五分钟就往地上瘫,走正步腿都抬不起来,这还算好的,可这长相……实在影响市容啊,难办。”大队长好不为难地道着,上楼时,又返回来了,过了停车场,往后院走着,一进门,副队喊了声“集合”,三三两两排了一排十人队伍,这队伍可就不入眼了,当头的三位站一块,肥如肉山膘林,脸上胖得挤得眼睛都瞧不真切,后面的四个却又瘦如霜侵柴禾,整个一队营养不良的;再后面仨又实在长得奇形怪状,一个深度近视,眼镜有两寸存,另一个却是眼睛散光,那眼神往那个方向也能瞅,就是不会往前看,最后一个不说了,个子太矮,放出去怕是会被当未成年儿童。
何大队长大摇其头,有些事不是他能当得了家的,比如招聘,不是上一级直接招进来的,就是上级单位那个领导打了招呼的,别说他个大队长,就是局长也未必能招架得住,那个大队都分进来这么一窝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货色,差不多都是刚上军训就被涮下来的,可偏偏又是队里剔不出去的。
站着一言未发,又转身出去了,副大队长直追着队长的步子,看样是要商议这干人的去处了。
两位队长一走,这一队人明显地啊声泄了,坐地上的,斜靠墙的、吊儿郎当站着的,还有掏着手机打游戏的不一而足,最胖的那位却是已经吃不住劲了,抹着脑袋上的汗直道着:“日他爷滴,都是城管,差别怎么这么大涅?”
第二胖却是耷拉着嘴唇似乎还有未抹净的口水,一屁股坐下来问着大胖道:“栗哥,没发现啊,咱们队里这帮柴禾妞穿上制服挺那个的啊。”
声音有点糊囊,脸太胖下巴太重的缘故,闻得此言,一旁也一屁股坐下来的雷大鹏笑着道:“白肉,你丫简直是骡子看着小草驴发情,你那家伙什管用不?”
“去去去,乌鸦嘴,一边去。”叫白肉的二胖扬着头斥了句,和大胖凑着,不理雷大鹏这货了。
没错,雷哥上班了,当城管了。
没错,还是那得性,走那儿都不招人待见。
环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