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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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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怎么做的呢?脚下是不可抗拒的宿命,而他们,太渺小了。街上灯火阑珊,偶尔有人急匆匆地骑着车子飞驰而过,他们也许会带着轻佻的目光望一眼这对深夜里的少男少女,于是有人听见了这么一句话:“小萱,我陪你到最后的时刻。”

夜深得像一个黑洞洞不见底的陷阱,赵淑华坐在床上心潮翻滚,丈夫没有回来,女儿也没有回来。她担惊受怕,心忧如焚。她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房门轻轻地响了一下,她呼地站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女儿站在了面前。

母亲的心放下了一半:“小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妈,我饿了,你给我弄些东西吃吧!”小萱可怜楚楚地说。

母亲差点惊讶死,这是一个月来女儿第一次主动说的一句话,第一次主动要东西吃。她连忙说:“好!妈给你炒盘你最爱吃的青菜火腿,还有几个晚上刚买的馒头,你再喝杯牛奶。好吗?”

白小萱点点头,赵淑华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了两个多月来第一个笑容:“乖,你先上楼歇会儿,妈这就给你做去。”说完乐踮踮地跑进了厨房。

小萱看妈妈进去了,向门外一招手,孟超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拉着他迅速跑上楼梯。等进了屋,白小萱紧紧关好门,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人的世界里如今有两个人了。他们坐在床沿上紧紧地相拥着,倾听着彼此的心跳。这一刻,谁有他们幸福呢?这一刻,谁知道他们花了多少惨痛的代价换取的呢?这一刻不仅仅是这一刻,它是宇宙间凝止了的永恒,是心灵无限伸展穿透了此岸与彼岸的至境。

妈妈在下面叫,白小萱出去吃饭,孟超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她回来了,两人又回到了永恒的姿态。

时光无知无觉地死亡,宁静无声无息地成长,他们不言不语享受着生离死别的痛苦而伴生的超凡脱俗的幸福,这一刻的到来是多么不易,但它又多么让人痛恨。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真的不如吗?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又会怎样选择?幸而他们别无选择,命运已经替他们选择好了。

白小萱的身子渐渐沉重,眼皮也合了起来,她太疲倦了,睡罢!亲爱的,睡眠是现实的避风港,是另一个现实,是最幸福的现实。在那里,一切都是虚幻,痛苦也好,哀愁也好,折磨也好,绝望也好,统统都是虚幻,在那里命运再也无能为力,那里不是它的世界。孟超然扶着她轻轻躺下,替她脱下鞋,盖上毛毯。他坐在床边默默地望着那张安宁而圣洁的面容,一缕神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她成了天使,飘然欲飞。

他就那么一直望着。她的额头光洁细腻,眉毛轻扫,那样秀美;修长的睫毛微微卷曲,掩映着下面两泓清泉;鼻子小巧秀挺,嘴唇美软红润:整个面容仿佛是上帝费尽无穷心力精雕细琢,却又天然所成而无丝毫的雕饰。但它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孟超然怀着圣徒般的虔诚在她柔润的双唇上轻轻一吻,他惊讶地发现,两粒清泪无声无息地从紧闭的双眼中滚了出来。那是什么?

不知哪里的钟声,“当、当”地响了两下,白小萱从梦中惊醒,她茫然地望了望,看见了孟超然,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海,梦到了你。你在海边盖起了小房子,在院子里种上了小萱草,然后你却走了,你不要我了,离开我了。”

“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扳着她的双肩,深情地望着她的眼,“小萱,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永远陪着我!”

白小萱羞红了脸,轻轻垂下眼帘。孟超然等待着她的回答。她抬头温柔地注视着他,柔情似水:“愿意。”

他把她拥在怀里,她喃喃地说:“我明天就要走了,去另一个城市,那里有座古塔,很古老,很古老……我永远不再回来了。”

“我去找你,世界这么大,不是丹邑县才有我们的家。”

“你不要找我,我怕,超然,你等我吗?等我十年,十年后我们再相遇。”

“我等你十年,十年后你要乖乖做我的妻子。”

“嗯。”

什么样的承诺如此痛苦?什么样的承诺如此幸福?孟超然从桌上的花瓶里拔出一支玫瑰,枝是软铁丝包着绿色的皮。

“小时候,离我家不远就是沁河滩,那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草,村里的女孩子们心灵手巧,她们用莎草编成草帽,用狗尾草编成戒指,非常漂亮。”孟超然手边动边说,“她们把草戒指送给她们喜欢的男孩子,男孩子们戴在手上。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钻石戒指,这就是他们的钻戒,他们骄傲地在人前炫耀。从来没有人送给我草戒指,但我却会编,比女孩子编得还好,你看。”

他手里托着玫瑰戒指,指环镂空的图案造型优美,最妙的是顶端恰巧盛开着那朵鲜红的玫瑰,白小萱惊喜地瞧着。

“我送给你,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她轻轻接过来,戴在指上,仿佛指上盛开了鲜花,鲜艳欲滴的花朵,洁白柔腻的纤手,说不尽的动人。

两颗年轻的心灵造就了成年人眼里的童话,谁要笑,就该笑他们自己,笑自己心灵的贫乏,笑自己情感的麻木。思想成熟了,思想也枯萎了,纯真的天性在他们眼里成了惊世骇俗,有伤风化的异端,他们始终认为,青春纯洁得应该像一张白纸,而不应该像一朵鲜花,像他们自己一样。

命运不耐烦了。远来的钟声“当当当”地响了三下,又“当当当当”地响了四下,白小萱循声望去,眼里充满了恐惧。

“我怕,超然。”她紧紧搂着他,“你别走,别走。”

“我不走,不走。永远陪着你。”

两人的脸颊轻轻擦着,白小萱感到自己脸一片清凉:“你哭了?”

“没有,是天在下雨。”

白小萱心神飘荡,很久很久以前,《少年风》被查封,在一个夜晚的操场上,她感受到了他的第一滴泪。那晚,孟超然就是这么说的太久了,多少甜蜜、多少欢笑都已不可复见,随时光一去永不回头,两人彼此对望一眼,这才发觉都已经泪流满面。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为我流过的泪。”

白小萱喃喃地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孟超然紧紧抱住她,互相拥吻。泪痕交织,交织在化不开的哀愁中。

“天该亮了。”他说。

她没做声。

“我该走了。”

她痴痴望着他。

他失去了勇气,然而她却站了起来:“天该亮了。”

她一阵摇晃,他赶紧扶住她。她轻轻打开门,轻轻走下楼,看也不看周围向他招了招手,平日里套在身上的禁忌和顾虑悄悄地躲了开去。街上星光闪耀,寒意逼人,不夜的路灯支撑着黑夜的天宇在寂寞里昏昏欲睡。灯光匝地,一团一团地铺向远方。

两人相对无言,夏夜的风来去匆匆,留不下一片思念。

“不要再难过了。你要知道,每当你流泪的时候,我的心在流血;伤心时,你要想到:你是在伤我的心。”

“我知道,我要坚强起来。”

“不要恨你爸爸,他比你更痛苦,每当怨恨他时,你就想想小时候。”

风太冷了,白小萱身子颤抖了一下,孟超然温柔地抱住她低声说:“2005年6月1日,我们不见不散。”

“十年后的这一天,我在塔下等着你。”

哪一个塔?孟超然没有问。是否有缘,由天裁定。

“超然——”白小萱忧怨地瞥了他一眼,手渐渐松开,渐渐从他身上滑落。

那眼神,一下子让孟超然想起秋天的湖水,春天的波纹,那样明澈、那样温柔,可它又是那样凄婉。呆然中,他只觉心在片片碎裂,如同远处法国梧桐的枯皮。

他满腔悲愤却无可奈何,满腔深情却无从说起,默默地庄重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别了,小萱,保重!”

说罢哈哈大笑,热泪横流,手一挥,转身离去。

凄清的长街,一个人影,默默地站着,站着……

(上部完)

下部 随风而去

第五章

【1】

〖相见欢,相见欢,

离别去,肝肠断。

若是相逢在梦里,

如果离痛锁眼帘。

若是咫尺身边过,

如何茫然看不见。

——1995年6月2日〗

他完全沉默了。

“孤独……孤独……你是我永生的朋友,所有的一切都会将我遗弃,只有你不会。偶尔,幸福来了,欢乐来了,你悄悄躲开,让我享受这生命中转瞬即逝的片刻;当它们又将我抛弃,你又来陪着我,平息我锥心的刺痛,带给我宁静的愉悦。我拿什么来感谢你呢?为了生活,我已付出了太多……我还有什么呢?只有我自己罢了。我就将他送给你,可以吗?……孤独……不要抛弃我这已被欢乐所抛弃的人!没有你,我还有什么?没有我,还有谁爱你?你被人厌恶,我被人鄙夷,我们又怎能彼此拒绝,像心灵拒绝你,像欢乐拒绝我?……”

他就这样与孤独为伴,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生活里消失,很久都没有人再提起他,他成了他们中间完完全全的平凡者的一员。开学第一天惊警的故事……课堂上同各老师舌战的风采……辩论会上妙语连珠力挫徐文婥的睿智……主编《少年风》如日中天的辉煌……《伙房事件的真相》的正义……公开为企业家贪污申辩的轰动……面对通报批评的哈哈一笑……万岁的呼声……一切的一切全都埋进了地底,随着白小萱的一去,他的心也去了。

※※※

7月28日,丹邑县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根据被告人白在宁的犯罪事实,性质、情节和危害程度,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各条各款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白在宁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犯渎职罪,判有期徒刑三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八年。〗

从此,和孟超然的过去有关的一切都完结了,他开始了新的生活——平凡的、被人忘却的生活。

【2】

忽然有一天,孟超然这个名字又被人提起。开学后文理分科,自由选择,但他的选择却被剥夺,马文生“命令”他进入理班,班里一片哗然,不过这种哗然只一瞬便平息了,人人都在面临着这种选择。

选科事关重大,关乎人一生的命运。求必有所得,亦必有所失,选择就意味着失去。无论成绩再好,只要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那么个人的兴趣爱好、各科的水平、高考录取比例甚至将来的就业就会形成一个取舍的迷宫,让人在其中迷失方向,尤其是成绩愈好,则患得患失感愈重,因为他们走错要比别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许红康无疑就是如此,丹邑一中实行班主任“终身负责制”,从高一负责到毕业,马文生作为高二文科班班主任,自是极力劝他学习文科。

“但我的政治、历史成绩不如物理和化学呀!”许红康为难地说。

马文生笑着摇头:“你所说的只是分数没有理化高,但你应当知道,政史分数从来就没有很高的,考到120到130就算顶尖了,而理化考到140甚至150满分也不少见。你应该看你各科的名次,你的理化和政史学科排名基本相当,所以你的历史不见得比理化差,对吧?”

许红康犹犹豫豫地点头:“可是我的数学比较好。”

“不是比较好,而是特别好。”马文生肯定地说。

许红康一愣:“那我不是更应该去理科?”

他以为马文生做茧自缚,没想到老马另有脱壳之计,说:“错了!正因为你数学好,你才更应该去文科。”

许红康愕然。

马文生闪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神情:“因为大多数人正是因为数学不好才进文科的,你数学好可以使你在文科中非常突出,仅这一门就可以把别人拉下老大一截,而理科的数学尖子非常多,相对你就不显得突出。”

许红康听他翻嘴为云覆唇为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马文生以为他被劝服了,心想:“又留住一个。”刚想笑,还没笑出来,许红康又迸出一句:“可政史总是背来背去的,我不喜欢死记硬背。”

马文生为之气结,半天才说:“谁让你死记硬背呢?你要掌握学习的诀窍!”说完又大谈“决窍”,秘授“口诀”。

反正他说一句许红康点一个头,再问选择好了没有,他又摇头,把马文生气得连连摆手:“好……好好好……你再回去想想。”

许红康又想起一事:“马老师,孟超然你怎么会让他进理科?”

马文生一听“孟超然”,想了好半天,仿佛已经忘了这个人:“噢……他呀?这个……进文班还是理班并不是完全凭个人自愿的,还参考期末考试的分数来确定,他上次考得不好。这是学校的意愿,我也没办法。对了,你去把卢永川找来。”

马文生显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把他支了回去。许红康大为犹豫:去找卢永川?他知道徐文婥去年便和卢永川一刀两断,但在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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