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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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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后来那女人追了出来,塞给我三千块钱,说我一走,那家伙想通了。我知道那家伙根本不会有这好心肠,是她自己拿钱给我的。我能要么?是这女人害得我家破人散,害得我成了孤儿,我恨她,我妈也恨她。可是……不拿……不拿我妈怎办?医生说不及时治疗她会发展成癌症的!霞姐……超然……那时候,我好难呀!”

孟超然见林芷霞黯然无语,叹了口气说:“小奇,这种选择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承受!承受!”马小奇哈哈大笑,“她要给我一块钢板,我宁愿一头撞碎了,同归于尽!可那是钱呀!能救我妈命的钱呀!……我……拿了它……”

马小奇高亢的声调突然低沈了下去,沙哑,缓慢,带着似老人般的沧桑。

“我没告诉我妈。”他慢慢地说,带着一种沉思,“她整日念念不忘的混蛋见死不救,而她恨了十几年的人反而拿钱给她看病……我不想告诉她真相。爱的,她就爱吧,恨的,她就恨吧。何必再选择一次。报应不爽,老天爷瞧着呢……瞧着呢……”

他陷入一种喃喃的自语中。

“咱们都大了。”孟超然拍着他的肩,说,“就该经受些大人才能承受的打击,这样才能证明咱们已经成熟了。生活本就是个谜,谁知道谁要揭到什么样的底?可既然是自己揭的,就该自己去承受。”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沉默的三人。马小奇仿佛在回想曾有的欢乐,嘴角挂着笑。林芷霞痴痴地望着孟超然,他黑亮的眼眸一转,她猛地惊觉,慌忙垂下了眼。四壁无声……

【6】

孟超然想起马小奇的不幸,比较了一下自己童年的遭遇,觉得自己是那样幸运,即使不算幸福也有种珍贵的感觉。他双手合什,暗暗赞颂着无所不能的上天,充满渴望地回了家。

孟家民和谢琬厂里事忙,难得回家吃一次饭,专门买了鱼,炖了火锅,一家人其乐融融。正吃着,敲门声响起,芊芊跑去开门:“二舅?”

谢琬一抬头,是自己的二哥谢守树和侄子谢青山,连忙让座:“二哥,吃了没有?”

谢守树瞅着满桌子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吃过了,你们吃吧!”

盂家民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谢琬问:“二哥,你进城是路过还是来这儿的?”自从搬到城里后两家来往已经很少了。

“哎……专门找你们的。”谢守树望望儿子,说,“到厂里看了看,没人,说你们回家了,这才过来。”

“有事儿?”

“呃……有些事。”谢守树欲言又止。

芊芊三下两下吃完饭,把鱼头扔进哥哥碗里,跑过去打开冰箱拿了两瓶饮料说:“舅舅,二哥哥,喝水。”

谢守树笑着摸摸她的头:“青山今年没考上中专,不让他上了,家里活儿也用不着他,你看你那厂子里用人就让他去干两天。就这事儿。”

谢琬一愣,慢慢放下了筷子,半天没做声。

孟家民也吃完了饭,到沙发里坐下:“二哥,这事儿可有些为难,前几个月厂子改成了公司,王支书当了家,他本来就是要和咱争权的,这事儿如果不经他同意,又得大闹一场。而且现在饮料销售已经到了淡季,厂里正要减产,过个把月就要裁人,实在不是机会呀!”

谢守树脸有些发黑:“那么说,你侄子,你是不让进了?”

“二哥,不是那意思……就现在进去,过个把月还得裁下来。一停产,连我都没事儿干。再说,厂里的人安排得满满的,自家人硬挤进去,老王他们又该有意见了。”

谢守树闷着头,眼不看孟家民:“家民,当哥的以前求过你没有?”

孟家民慢慢摇了摇头:“没有。”

“我是个粗人,庄稼汉!咱老农民……吃的啥?喝的啥?没见识,没学问,也说不出大道理……可是有一点,当哥的只往你这儿送过没往你这儿拿过。盖房子借那三千块钱,前两年还清了吧?”

“你提这干嘛?自家人借俩钱,帮个忙算回事吗?可这事我有难处……”

“我知道你有难处,你怕别人说闲话。我也有难处啊,我也怕别人说闲话,自己妹子妹夫当厂长,谢老二厚着老脸领着孩子去了,人家愣给撅了出来……家民,我这可不是拿面子砸你,只是要你知道,你哥是厚着老脸来的……咱家日子不好,青山不争气,他要有出息,他爹犯得上吗?”

谢青山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穷亲戚富朋友,亲戚越富越远,再找就得拿脸皮蹭。谢琬给他倒了杯饮料:“青山,喝点儿。”

谢青山一动不动,谢琬叹了口气:“二哥,你别说了,都有难处是不假,可是都是自家人,就让青山来吧!”

“妹子,我知道你心里头还有这个二哥,我高兴,可那厂子的门是不能再进啦!你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让人说那厂子大门是我用一张老脸蹭开的,我还用见人吗?这趟我不该来!青山,走!”

谢守树呼地站起,拉着青山就走,谢青山低头跟着。

“哥!”谢琬叫了一声。

谢守树头也不回,大步远去。

谢琬呆若木鸡,回过头来跟丈夫大发脾气:“你不知道二哥什么脾气吗?你明知道拒绝不成的还说说那个说说这个……摆你大经理的派头呀!去年三哥来你就这也难那也难,让他窝了一肚子火,最后还不是进厂去了!你偏要说那种伤人话干嘛?让我跟家里人断绝关系呀!”

谢守树这样一来,令孟家民也颇尴尬,正恼火时,听谢琬一吵,不由气上心头,一拍沙发:“断绝关系!这样的亲戚要不要都行!”

谢琬一呆,立刻叫了起来:“你放屁!那是我哥!你说不要就不要?你的关系都断绝了,浙江的后妈不要你,你兄弟也撵你。你到南台,我哥他们哪点儿对不起你?你没钱娶我,我们家倒贴给你;没钱盖房,我哥哥们东凑西借帮你盖房。现在你钱有了,良心没了!”

孟家民气极,把杯子重重一顿:“你们倒贴我?那是我跑东跑西挣的!1976年那是什么时候,我干那事是掉脑袋蹲大狱的!他们东凑西借给我盖房?借那钱还不是我来还!老大那儿媳妇是谁帮他娶的?我!老三的房子是谁帮他盖的?我!老四承包的地是谁替他担的保?我!要不是村里看我的面子,那么多人想承包,能落到老四头上?他们帮过我!不错!连本带利加添头全还清了!还有富余的!到现在全是我不对!老二口口声声说他没欠我,1986年他贪污村里设备厂的钱给拘留,是谁往县里跑了七八遍求爷爷告奶奶才没判他刑?花的钱有多少?他知不知道?他还过没有?到现在他倒来编派我,说什么有头有脸?呸!”

两人越吵越凶,芊芊吓得缩在哥哥怀里瞪着眼睛一声不敢哼。孟超然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冷冷地瞧着,曾经……已经很久的那一幕幕又闪现脑海:

“要不是为这个小孩,早跟你离婚了!”

“谁要不是因为他才忍着,谁是王八蛋!”

生本多余,活着也是多余。

战争仍在继续,今天两人本来没什么怒气,一吵起来,一翻旧帐,一肚子火全撒到对方头上。起因虽是偶然触发,前因早已伏下。两人本来早有磕碰,一度还闹到离婚,后来儿子大了,也不提了,但对对方的某些反感仍在,别别扭扭地没再表露而已,到办了厂子,杂事日多,冲突日多。孟超然不知道,两人在厂子里三天两头吵架,这个看不惯那个所为,那个又烦这个过于不近人情,厂子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平时总以孟家民妥协告终,因此外界才传说他有点“气管炎”,拿不开。憋了两年了,今天他也豁出去了,丧失了理智:“你以为刚到南台,你们帮我扎根我就该感他们恩?错了!你要是我,只怕你比我更恨他们!”

“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说恨他们?”

“对不起我?哼,那倒没有。可你知道你们怎么看我?一个乞丐!一条狗!要不是准备把妹子给我,他们一脚就会把我踹出去。你知道我每次上他们的门什么感觉吗?我一个大男人,低声下气,人不人,鬼不鬼,赚些钱贴给他后还要陪个笑脸,吃的饭还要别人给搡到跟前。我白吃他们的吗?我什么钱没挣?什么猪狗活没干?当时我就发下誓,将来有钱了一定要他们好看!”

谢琬冷笑:“呦!还苦大仇深呢!我们家成地主老财了。那你干嘛还赖在那儿?干嘛不走?滚回你的浙江?”

孟家民哼了一声:“不走?我是不走!为了什么?你以为是为了你吗?做梦!我在哪里受了欺负,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要踩着他们,给他们好看!我一个穷小子,受些气吃些苦,谁说不应该?只不过有一点:我受谁的气就要谁还,我吃谁的苦就要谁偿!有多少偿多少!只不过这些年年纪大了,孩子也大了,就忍着他们吧!没想到他还来要我的好看!哼!”

谢琬彻底冷静了下来,定定瞧着这个人,就像不认识一样,点着头说:“好!好!你有心!你有心!我没眼……竟然嫁了个白眼狼……好!”

两人越剖析越深刻,把自己揭发得淋漓尽致。谢琬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丈夫自己竟然根本不了解他,没想到他竟然压抑了这么多年,一味地迎合自己忍让自己,苦心孤诣卧薪尝胆竟是为了这种念头!她一时无比的悲凉无比的失望,自己一直向往的美满幸福合家欢乐,只是个不堪一击的梦想,只是活在幻觉里!

孟超然听个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心中无限悲愤,满腔的苦水却往何处流?他冷漠地听着……看着……忽然,嘴角迸出一丝冷笑,拍了两下手:“精彩!精彩!……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自己自小所受的痛苦从何而来了——来自一腔仇恨!

他拉着芊芊的手:“走,芊芊……上学去。”

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芊芊哇地一声哭喊从门外传来,两个大人都呆了。

【7】

一场幸福的幻想,转眼间被现实击得粉碎,化作泡影。一连几天,他都失魂落魄,仿佛一只巨手紧紧捏着心脏,不让血液流动,不让郁气消解。西风渐冷,法国梧桐的枯叶飘满了长街,人群渐稀,几粒雪片似的东西四处飘散,随落叶而飞,整条街市一片肃煞。

冬天来了,不知姥姥冷不冷?煤球炉可生火了?一个幸福的幻灭令他加倍感到另一个幸福的温馨,他强烈地渴望着,不再犹豫,到了周六,约了常弘扬一同回去。

两人合骑一辆车赶往南关,路口依旧停满了机动三轮车。自从那场事故后,交警队对三轮车进行清查取缔,一时雷厉风行,三轮绝迹。可是取缔之后交通能力却没跟得上,没车子可坐,城乡往来极其不便,又有人向县里反映,老百姓也骂不绝口。载客三轮依然有着广大的潜在市场,有市场就有钱赚,有钱赚就有人冒险,又有人开着三轮运营了,交警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一人赚钱大家红眼,一时间机动三轮死灰复燃,蜂拥蚁挤般云集路口。县里无奈,若取缔就等于隔绝城乡,一时也没能力建立城乡公交网,只好严加管理了事。

县府束手无策,常弘扬却记忆犹新,一看又要坐车子,他有些害怕:“咱们……骑车回去吧!”

孟超然犹豫不决,几十里路,带个一百多斤的臭肉,这可不是玩儿的。两人正为难,一辆摩托车在耳边嘎然而止:“常弘扬?”

“你?”常弘扬哼了一声,不是冤家不聚头——大头梨。

“原来你没死呀!”大头梨笑了。

“等着你呢!”他也嘻笑地回敬。

大头梨哼了一声:“我说过,以后见一次打一次,不过你见了一次阎王,我就饶了你这次,以后放屁擦净屁股。嘿,忘了告诉你,我和小玲快结婚了,到时候喝喜酒去。”

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他一走,常弘扬的笑脸立刻变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的背影,说:“我闷了,不回去了,用用你的车子,你坐车回去吧。”说完骑上就走。

孟超然刚叫了一声,人早没影了。

他摇摇头,刚想上车,猛然想起常弘扬挨打的那天晚上,他搀他去看伤,曾问想不想报复,他说,闷了再说。

他一惊,常弘扬自从和罗新奎去了几次广州回来,完全变了,就像换了个人,整天谈着发财,权势,再或者扬言“死过一次”,纯粹一副痞子嘴脸,看着就让人讨厌。可是……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他找大头梨报复去了!”

他不再犹豫,匆匆回了大学桥,一找,没有;又到小玲家,没有……他为难了,后来想起杨辉,立刻给他打电话,杨辉声音懒洋洋的:“谁?本人午觉未醒,暂不接电话,再……”

“是我,孟超然!”

“噢……超然呐?你……”

“你见弘扬没?”

“他?嘁——这小子吃错药了,下午突然跑到我这儿侃了两个小时,害得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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