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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爹……”
“皇子钧?……”那女子稍感意外,“怎么,你也到了这里!”
皇子钧一愣,意外此女子能一眼将之认出,并无作声,只细细端详这女子,似曾相识哪!
女子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便从腰间取出一只白玉翔凤,示道:“家父淮阳王,此物乃你我两家当年定婚之物,数年前我与家父曾来燕晋见,皇子忘了么?”语出,皇子钧恍然,也自腰间取出一方玉佩,却是一白玉龙。皇子略微一笑,“兰凌公主!……你说得没错,此物正是你我定亲之信!”此言出,身后赛红英神色一变,却也不敢多言。皇子微微蹙眉,道:“只是,为何你也在此,莫非……”
“不错!”兰凌正色道,神色中隐隐浮现一缕忧伤,“淮王府惨遭灭顶之灾,家父已故!临终前嘱咐我前来燕土与皇子会合,共商大计!”兰凌子怀中取出一面金牌,递与皇子。
“皇歧军!”接过那面金牌,皇子大惊,“二弟下的手!”转瞬,皇子神色大怒,道:“太可恶了,他为防我投靠淮王,竟狂妄至此!”
“究竟燕国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故?”兰凌追问道,“我淮王府尽数成灰,一夜之间,领土之上无一幸免。想不到的是,此事竟牵扯上你大燕皇室!如此说来,燕国之中定也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如你所说,燕国中确实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皇子转身,直视兰凌,“宫变,甚至演变成了国变!数月前,父皇身染重疾,我二弟皇子拓便趁机联合朝中五王,谋夺政位,弑父逼宫!连我这个正宫太子,也被逼至此,沦丧乡野!”皇子沉重一叹,道:“想必,你一路而来,也是危机四伏吧?”
兰凌颔首,“一路追兵穷追不舍,沿途逃亡至此,我身受中伤,恰被祁连所救……”语间,她竟想起了山洞中的那一幕,蓦然,心中一阵不自在,便也语至此休,幸得皇子并无听出端倪。
一路狂奔,赫连天不曾停步,骤然只觉天地间尽即地苍茫,“砰”的一声,纵身跳入江里,幸而滩浅,江水只漫膝而过。然赫连天却如疯似狂地,将清冷江水瓢泼至虬髯满布的脸上,脑中一幕幕划过的是当年,当年再当年,久久难断,撕心裂肺!嘴中尚不余喃喃念叨,“是梦,不是梦,非真,却是真……”骤然,他停下了双手,平摊双掌,凝神而望。水珠滴落在那大掌之上,却有余温,脸上泪痕的余温。
直到,一路追赶而来的祁连,打破了此刻的沉静,“爹,您没事吧?村里人都遭其毒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祁连一时忍不住热泪满眶,迎上的却是空洞洞的一双如死眼眸。赫连天再次垂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纳纳道:“这双手,差点,差点就把他给杀了呀!”说着,竟号啕大哭了起来,一把抓住祁连双肩直晃,迷茫道:“祁连,你知道不知道啊,荏苒二十余载,我竟是如此的苟且,如此的安生,深仇大恨竟抛诸脑后,生者何安,逝者何安啊?!哈哈哈……”一阵漫天狂笑,洋溢着悔恨,却是祁连所难明了,只得劝道:“……爹,我们,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一掌覆过赫连天肩上,刹那间的怔忡,赫连天痴痴抬首,深深凝望眼前这个他一手抚大的青年。蓦地,神色骤变仓皇,掌心蓄力,直落祁连心口处,怒吼道:“你个狗杂种,二十年前你害我一家,今日还想杀我么?啊?……我养了你这个狗杂碎二十多年,现在竟然连你也要来杀了我,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吗?”
随即又是一掌赫然而下,祁连一个遂不及防,只觉喉口一甜,喷涌不出却入肺腑,心胆一呛,骤然间只觉天昏地暗。轻捂心口,轻瞥过赫连天的依旧如疯似狂,似乎眼前的一切又回到了若干年前那雪山之顶时的情景,他也是如此生生地被拒之心门外,也是那样鄙夷地唤他“狗杂种”!无奈地,他紧闭双眼,喃喃道来,“爹,我没有,真的,没有要害您的意思!”但似乎,赫连天依旧充耳不闻其言。“我是您的儿子呀,您生我养我,为何却独独对我一直,如视仇敌般,我做错了什么吗?爹……”
祁连缓缓起身,撩起那半身被江水浸透了的衣裳,眼中竟隐隐浮起一丝恨意,甩过湿襟,平摊开双臂,骤然间顶天立地,纵声高嘶,却独独苦无奈。“我祁连俯仰无愧于天地人寰,二十来载,我敬您爱您,可您呢,却只视我如仇如敌!爹,我不是别人,我是您的儿子呀,何苦如此作弄,如此相逼啊!”
“你怎么会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啊?”赫连天无奈,连退数步,频频晃首!
“是,我是不明白!”祁连望着那孤独身影,每每心痛,“我不明白,为何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而我……”他轻指自己胸膛,一字一句道:“却只能做你口中的“狗杂碎”!”久久相望,终究难解,祁连赫然转身,朝着岸边而去,再无流连意!
赫连天抬首望向那毅然决绝,骤然明了,那个爱他的孩子,经已成长,直到他此刻的脸上,尽写沧桑。清风席席过,月下,他竟呜呜咽咽残泣出声!
不远处江滩之上,疾风厉厉,夹杂着呐喊声,班马萧嘶声,源源不绝,跨水而来!
赫然回首,祁连不禁倒吸一气,这又是何等现象,竟气吞山河!
“爹!……”骤然回身,朝着远处依旧伫立水中的人长声嘶喊,奋力狂奔而去!
极目远眺,千军万马中,赫连天孤身奋战,力敌千钧!
铁蹄缭绕,碧水漫天溅起,长刀横过,血肉连飞,翻落江心!见此景,祁连只恨不得身生双翼,飞至前方!只得任其狂呼:“爹……”茫茫碧波千层浪,犹只剩刀光剑影曜苍穹!
定定地,望着江面灯火阑珊,不觉热泪横流!“啊……”一声长啸透彻天地,朝着千军万马中狂啸而去……
长戈纵马始如复,唯只浩瀚满江红!
撕杀声响贯彻长空,穿过越身而来的军马,反手夺过手里长戈,来回抡舞,且绝且狂,下手毫不容情!
稍作停顿,他望向依旧漫天狂卷而来的军马,眼中骤然悲愤,更似欲绝!“都给我纳命来!……”一句力竭声嘶,长戈探讨来回,竟杀也杀不完!……
骤然间,千军万马骤然停下了来势,缓缓,自那万马千军中的赫赫军威之中,一黑色骏马渐步而近。马上是一年轻将领,金盔银甲,身后黑色大氅无风自动,更显其马上男子阴狠神色。只见他一手缓缓握紧刀柄,却始终无出刀只意,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如疯似狂的祁连,似是戏耍般,令道:“我要捉活的!”
令下如山,前排军士如数涌上,漫卷狂沙天地间,祁连如猛兽般困之与形,来回撕杀,所向披靡!……
却也最终,单枪匹马始难敌,终将败阵!……
长戈交叉,架起那一身血迹斑斓,眼中却依旧凶如洪猛之人。双眸紧紧锁住前方马上之人,一声咆哮,竟教马上将领饶有意味地翻身下马,步至他跟前。一番打量,凛冽一笑,悻悻然开口,“倒也是顽强……”语未竟,祁连足下一掠,踢起长戈直起,疾如破矢。少年将领偏身一转,避开长戈,直入身后一军士心口,当场命毖!如是羞辱,少年将领勃然大怒,赫然抽出腰间长刀,一刀而落,直下心口,却力度相当,也不致命。一把抓起祁连衣领,狠然道:“落入我龙将之手,你以为你尚有反抗的余力吗?下贱卑微的平民,竟也敢与朝廷敌对,我要叫你生不如死!”
放开祁连,回头翻身上马,尽极鄙夷地一瞥身后的俘虏,挥起手中长刀,长声道:“走,向二皇子领功去!……”
“嗬……”一声遥呼相应,浩浩荡荡一行人马,带着他的战利品,往着那个已满成焦灰坑土的村落而去!……
村落之中,方才稍稍落下的寂静,再度战火缭乱,漫天狂沙铺盖苍穹黄土地,所剩下的,是那战马萧歇声,兵刃铁甲寒!
“嗖”的一声利矢破风而过,穿过层层兵甲,直对皇子钧!
皇子钧偏身疾闪,也在此时,撕杀的兵马忽而停了下来,并列而排,势如长龙。自铁甲兵中,缓缓走出一红袍男子,手持长弓,金冠玉带,貌也清奇!
稍坐马上,倍显得极度庸懒,却也意气风发,王者之势丝毫不逊于皇子钧这个正东宫太子,反之,更有帝君之傲!显然,适才那冷不防的一箭,正是出自于他之手。冷眼睥睨众人,轻声一笑,似是轻虐,“怎么皇兄,数月来如丧家止犬般地四处逃亡,竟也没教你客死他乡么?”
“皇子拓,休要欺人太甚!”飞广视不得家主如此受辱,不觉胸中一气,狂呼而出。
皇子拓蓦地眉间神色一凛,反向皇子钧,“怎么皇兄,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狗么?”轻地一笑,讥讽道:“也难怪,你都尚且落魄至此,哪还有余力相加管教呢!”
“你……”飞广一怒,却也无言。
皇子钧夺步而出,满是愤然
,“皇弟,我无力与你多加遑论,只是你竟丧心病狂至此,所到之处,莫如蝗虫过境,寸草难留,如此心狠手辣之徒,我问你如何掌得江山万顷,治得天下万民?”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把江山放眼而量,哪代帝君不是踩着荒冢白骨,方能坐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宝座,皇兄,你太心软了!”三言两语,自他口中出,生杀大权竟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皇子钧堪苦一笑,道:“好一个当代枭雄,我的确不如你!”皇子钧望向一路而来的白骨高堆,心中痛若刀剜,闭眼细数,“如此不仁,如此不义,……昨日方弑父,今日又杀兄!”蓦地,他睁开了眼,竟隐隐地嗜杀,“今日,我们兄弟两人,就在此做个了结吧!”
“也罢!”战马上,皇子拓脸色骤然阴沉而下,“跟你玩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结了!”横扫众人,皇子拓挥弓直指而道,“你,大燕正宫太子,还有……”他转向一旁兰凌与其他众人,“兰凌公主,与之你身边所养的狗,今日都得死在我的皇歧军手中!”冷眼睥睨,天下人在他眼中,竟视若刍狗般!
未及令下之时,远处一队兵马,携着那所获的俘虏,疾驰而来,卷起漫天沙尘,势也磅礴!
龙将神色一使,手下军士将之祁连狠力一甩,丢至皇子拓马前,道:“皇子,怎么样,没有令您失望吧,全村中唯一的活口,属下也给您生擒过来了!”
@奇@皇子拓望向地上的祁连,对上那双眼之中的倔强,道:“龙将哪,你还真是不道义呢,以多敌少,居也敢来向我邀功,似是不耐烦了吧?”
@书@闻言,龙将垂首,“皇子教训得极是!”语罢,再无他。
@网@谈笑声间,祁连骤然反力一扑,夺过身旁兵士手中长刃,挥刀左右而去,数几兵士悉数而倒,却只见得他长刀直向皇子拓,口中呼道:“还我整个渔村的村民性命来!”长刀未达,在半空之中被一长戈划过,来回抡转,将之整个人也甩开飞出数丈远,直落皇子钧身旁!
“祁连!……”扶起祁连,皇子钧道:“二弟,你我之间的恩怨,与之他人何干?”一语愤然,对上皇子拓的似笑非笑,却似乎无视于他,径自道:“还真是一顽强的人呢!”侧首对之龙将,“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说完,竟自调转马头,朝后而去,独留下下这一片一触即燃的战场的强弱敌对!
龙将目视这一片属于他的战场天地,仰天一阵狂笑,“弓弩手,准备!……”鹰臂挥扬,起落之间,万箭齐发。
一阵箭雨过后,撩起的漫天黄沙夹杂着的焦灰,缓缓息落而下,呈现在夜幕之下的,再不见那数人踪影。提缰缓上,龙将催马接近那庞大的草垛旁,咧嘴一声干笑,鹰臂再度轻扬,这次,所指的,却是这堆庞大的草垛。示意而下,千军再度弓满弦!
蓦然,自千军身后未及始料之处,一声战马高嘶声起,千军万马所巩筑起的高墙瞬间决堤!
“什么?”龙将一声不可置信,侧头望向三军所破之处,却是那适才在江旁所杀之人――赫连天!“他不是死了么?”龙将瞬间的呆滞,竟茫然不知所措!也只一瞬,他拔剑冲陷而上,一路狂呼,“杀!……”顿时,三军如涛似浪而涌,天地苍茫间,风吹草低人如是!
一路铁骑交纵,龙骑却忽略了适才目光紧锁的那堆草垛,此时赫连天一呼而应,草垛翻飞而起,数人再度持剑交战!
见眼前形势蓦转,龙将不禁心中大怒,长戈所去,本该将赫连天一挑下马,却不料赫连天反手挥戈,竟将之生生抡起半空,龙将身下追风马,一个收缰未及,直往前去。赫连天再战当年,丝毫未见宝刀老,足下轻点马鞍,纵身越起,凌空翻飞,于龙将未及还手反戈之际,将之踢翻数丈远,随即坐回鞍上,催骏而去!
龙将那追风骏马,疾驰而去之向,正对祁连之方。祁连纵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