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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算是明媚的月光透过重重阴气,只化作了灰蒙蒙的残光。
大救星和戒成的身影在阴气之中隐约可见,看不分明。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依依呀呀、嗯哼唉嗨,悲伤、痛心、哀怨的哭丧声在四周响起,围绕在山谷中,徘徊不去,听去仿佛有成百上千冤死的鬼魂在四周游荡。各种临死前发出的惨叫衬托出死者的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王二蛋和大神仙觉得仿佛是到了阴间。虽然从来没有去过阴间,但阴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但真正的阴间绝不会只是这个样子,他不止有鬼的哭声,更需要有鬼的面孔。果然在阴沉的山谷中有脚步声传来,一只送葬的队伍突然在迷雾的恍惚中显出身影。
这是一个约有五六十人的队伍。这群人个个面色煞白,眉毛头发也煞白,手脚煞白,身上也穿着煞白的丧衣。唯一不同的颜色就是在腮帮子上涂抹的那血红色的像是鲜血一样的东西,在涂满他们的脸的同时,更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上。而血色的泪水顺着他们的眼角在他们的脸上留下四道血色泪痕。
队伍的最前方是五个二三十岁的人。他们举着高高的招魂幡,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引领着众人缓步前行。最前面的那个人大声哭喊着:“我可怜的爹啊!我可怜的爹啊!……”第二个人则哭喊着:“我可怜的妈呀!我可怜的妈呀!……”第三个人却喊着:“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五个人喊着不同的亲人的名字,像是在梦游一般。打幡的队伍显得诡异而可笑,透出一种精神病人特有的气息。
在他们的身后,是八个抬着一口大大的、足能躺下四个人的棺材的人。
这口棺材被胳膊粗细的绳子捆绑,由几条大腿粗细的棍子穿过,被八个人分列两旁抬着。棺材上布满了细细的花纹,隐约还有些许血红色的痕迹,在白色的送葬队伍中分外刺眼。
大腿粗细的棍子被棺材坠的弯成了弓形,可见棺材分量十足,只是不知里面到底装着什么。难道真的是有人躺在里面?会是怎样一个人有如此殊荣?
抬棺材的人们面色沉静,虽然抬着一口大棺材,但却步履稳健,毫无干重活的感觉,但看得出绝不是热爱劳动的原因。
棺材的后面是一群拄着木棍的人,男男女女,老弱病残都有。他们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面无表情,不知是哭是笑。二大爷,三舅妈,还我命来,我还没死,活该之类的话交相错乱,听不分明。但他们的目光仿佛都集中在棺材之上,诡异之中又带着一种希冀。
正所谓哭也不是好哭,笑也不是好笑,哭笑都透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哭丧的队伍从山谷的一端出现,沿着山谷缓缓前行。
王二蛋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见到撒纸钱的人,难道是风俗不一样吗?但哭丧的队伍这一套明显具有撒纸钱的时代气息。
还未待王二蛋想明白,山谷的四周又陆陆续续的现出许多人影。他们有的三人一组,有的四人一组,有的单干,有的集体出动。摔死的、分尸的、吊死的、砸死的、饿死的等等各式各样的死鬼在自顾自表演的同时快速向山谷中心而来。
其中有个吊死鬼的二人组从距离王二蛋和大神仙的不远处缓缓而来。一个是吊死鬼,半悬在空中,脖子上套着条绳子,在风中飘摇,顺带着把嘴里的血和哈喇子以及由于尿失禁流下的液体喷洒的到处都是。他边哼哼呀呀的笑得很是难听,边嚎道:“谁干的?谁干的?……”。边笑边嚎,很有高难度的意思。
在他的身边爬着一位看不清相貌的人,他一边用头狠命的磕着地,一边大声的嚎叫着。地上斑斑点点都是磕出来的血迹,很是让人不舒服。
王二蛋和大神仙急忙四处巡视,想要发现这奇异的包围圈的缺口,进而赶快突围出去。
果然在离他们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单干的家伙。他双眼溅满鲜血,双手杵着长矛,左右乱点。看样子好像是瞎了。
王二蛋一指那杵长矛的道:“咱们从那走!”大神仙也不回答,背起王二蛋,撒腿就朝杵长矛跑去。
第十四章、天地不宁
二人一阵小跑,没一会就到了杵长矛那人的地界。大神仙提高警惕,故意离得远些,想要躲开。幸好那家伙并没有打过来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着。二人出了杵长矛的地界,又跑了一会,终于放下心来,仔细的观瞧这哭丧鬼的奇怪绝招。
大救星此刻也是有些紧张,毕竟他也没有看过这种绝招,自己心中很是没底。但该来的总是要来,他一拳砸在宝剑之上,顿时金光闪耀,将山谷照耀的如同白昼。
哭丧鬼冷笑一声,猛的几个闪身来到了哭丧队伍的最前列。只见他胸前黑气变化,一个灰色的陶盆恍惚出现,其中竟还有许多的纸钱。哭丧鬼得意的笑着,一手端盆,一手扬起了纸钱。
大救星大惊,他不明白哭丧鬼究竟是何用意,但肯定是什么诡异的功法。
山风吹过,哭丧鬼扬起的纸钱,一化为二,二化为四,越来越多,很快就飘洒的漫山遍野,将阴森的山谷化为纸钱的乐园。啪啦啪啦,纸钱撞击的声音传遍了山谷,像是他们在欢笑。
王二蛋和大神仙所在之处也飘来一些纸钱。王二蛋好奇心起,伸手抓过一片近在眼前的纸钱,只见手刚一碰触,那纸钱就突然化成了一滴红色的血,滴落在手中,透出一股凉意。他一时没防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大神仙在一边看了,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很冷吗?”
王二蛋道:“是这血太冷了。”
大神仙听了面色微变,很是诧异的样子。“奶奶的,很能唬人啊!值得我等学习!”
这时,哭丧鬼突然痛哭起来。哭声悲切异常,透出不甘与怨恨,怀念与哀悼,以及一种莫名的忧伤。他大喊一声:“天地不宁,冤魂不散!”
山谷中飘散的纸钱突然化作一道道利刃,向着大救星刺去,同时棺材腾空而起,以无匹之势砸向大救星。哭丧的队伍像是受到了刺激,他们停止哭笑,抄起手中的木棍、招魂幡,也向着大救星杀来。那些死鬼也嘶喊着向大救星冲来、爬来。
大救星急忙一剑划出。金光一闪,将刺到近前的利刃划向一边。剑光火石飞溅,叮当之声不绝。
棺材冲过利刃的包围,向大救星袭来。
四面皆是敌人,大救星无处可躲,只得举剑相迎。咚的一声,棺材和剑相交之处,冲起强劲的气浪,将奔到大救星身前的鬼怪吹得睁不开眼。
大救星只觉得两膀发麻,胳膊像是要被压掉了似的,使不出力气。
棺材一击未有效果,像是发怒了一般,剧烈抖动起来,直抖的大救星的两条胳膊像是错了位一般的痛,两腿更是像刚跑完八百里似的又酸又痛。四周的空气抖出一阵阵的气浪冲击着大救星的脸,将他的脸划出一道道血痕。
大救星卯足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棺材推了出去,接着他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了身子。
棺材被推出,腾空而起,飞到山谷之上,飞跃了云层,消失在视野中。戒成见状急忙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像是有大难要临头。
大神仙和王二蛋见戒成这副德行,心知不好,急忙互相搀扶着,快速向山谷外跑去。而此时大救星由于体力不支,想跑是没有力气了,只得抬头欣赏一番这灭亡前的美景了。
哭丧大队的所有其余成员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个个都恢复了理智。丧也不哭了,鬼笑也不笑了。死鬼们也从死亡状态觉醒,恢复了正常。杵长矛的那位抬头仰望,微有些恼怒。吊死鬼更是落到地面,伸手取下上吊绳,也抬头仰望。地上爬的那位豁然而立,站得比谁都直。他们大叫一声,瞬间消失了身影。看这实力,他们竟是比戒成还强。
呼啸声响过,棺材从天空急坠而下,像是疯了一般冲向大救星。大救星无可奈何的向后挪了挪,算是坐最后的挣扎。
如飞石入水,轰的一声,棺材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砸出一个足有半个山谷大的坑。在山摇地动之中,整个山谷都颤抖了。它四分五裂,崩碎了。一块块巨大的山石四处飞溅,随着被棺材撞击而起的气流向四周涌去,楔入四周的山林中。
山谷消失了,崩碎的巨石受到四周山林的阻挡将山势堆积的更高了。整座山谷化作了一个盆地。地下那黑硬的巨石重见天日,它横亘整个盆地,消失在盆地的边缘。它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
棺材静静的立在巨石之上,像是恢复了平静。一招之势,沧海桑田,变更天地。
第十五章、突戒
大救星离棺材最近,受到的冲击最大。他只觉得劲风吹过,接着就失去了知觉,被飞来的巨石卷携着楔入了山林中。
而王二蛋和大神仙运气要好了许多,一是由于离得够远,受的冲击小;二是由于他们所处之地是整个的被掀起,然后砸到一边山林中。所以他们受伤算是较小,但也是口吐鲜血,四肢麻木,行动不能。
至于哭丧鬼由于实力很强,躲得也够早,所以只受到一些碎石的冲击,破了些皮肉。这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胳膊腿没了都能治,何况是些皮肉伤。四人之中,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站起身来,放眼四顾的人。
“好强大的力量啊!”戒成感慨道,之后他又忽然极其惊异地道:“为什么这巨石毫发无损?”
王二蛋和大神仙借着山势,定睛观瞧,果然发现那巨石是半点裂纹也没有。究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怎么看上去如此古怪?
这时,大救星也恢复了神智,他的身上满是伤口,腿被砸烂了,胳膊少了一只,胸口还被刺穿了。但这些毕竟只是皮外伤,对他们这些会神功的人来说都不叫事儿,最多就是消耗功力罢了,虽然在战场上过多的消耗功力等于嗝屁。他活动活动胳膊腿,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从肩膀处伸出,凝聚成了一条胳膊。至于腿,自然也是重新长好。
他勉强的站起身来,俯视下方,见那巨石毫发无伤,他竟高兴的对着棺材大喊道:“你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得。”
棺材好像是受了刺激,吱吱嘎嘎的晃动起来。戒成对着大救星大叫道:“你想找死啊!是不是想再被砸一次?”
大救星脾气也上来了,他大叫道:“我就是想找死!怎么的吧!”
这时,棺材的里面突然传来愤怒地挣扎声,以及咚咚咚的撞击声。棺材在巨石上左摇右晃,时不时还要来个翻滚。
戒成不解的道:“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如此激动?我还是收了这棺材为妙!”说罢他几个闪身来道棺材附近,又幻化出一个盛满纸钱的黑盆,一扬手,撒起了纸钱。边撒边道:“天地已死,无人永生!”
棺材果然老实了许多,不再蹦来窜去,但它并没有离去。
戒成很有些疑惑,大概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接着又喊了一遍:“天地已死,无人永生!”
棺材还是没有消失,同时从里面还传来了奋力爆发的声音:“啊……”,接着盖子突然吱嘎一声,张开了一个小口,很小很小的开口。顿时山摇地动,整个新落成的盆地都在颤抖,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这开口正对着王二蛋和大神仙,但由于大救星和戒成都会千里眼的神功,所以他们二人也感觉到了。
四个人一起发出了惊呼,戒成更是牙都快呼掉了,嘴巴张得老大。他大喊一声:“狗屎!”接着便闪身离开了棺材,跃出足有四五百米。之后,他又分出十余个分身,一个个都端着黑盆,边撒着纸钱,边喊叫着:“天地已死,无人永生!”
虽然戒成很努力的在扩张声势,但那棺材里爆发似的声音还在持续,丝毫不给戒成面子。只是不知为何,那很小很小的开口一直没有扩大,只是在微微晃动。
戒成眉头紧皱,不明所以,“这哭丧大队的神功一直都挺正常,为何今日如此不听话?”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师弟可好啊!”,说罢,一只手突然拍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身材瘦高,慈眉善目,但却透着精神病的气息。他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紧紧地,最外面罩大长袍。
戒成回头看去,有些不悦的道:“突戒,你来干什么?难道我杀不死他吗?还要你帮忙吗?”
突戒也有些不悦的道:“你忘了这是哪里了吗?你不知道这棺材有多么诡异吗?你不知道师傅用它害死了多少人吗?我若不来,你一个人镇得住它吗?”
戒成不耐烦的道:“既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突戒没好气的大喝一声:“游魂不散!”
阴气森森的山谷中突然冒出许多看不清相貌的人。他们个个手里端着黑盆,边撒着纸钱,边悲伤而又激情地唱道:“天地已死,无人永生!”
漫天飞舞的纸钱发出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