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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史诗:犹大之裔-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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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法兰斯看着对面的人。“卡罗,我听到什么?”他手指向她。“您被自己的女儿打败?”

“她打斗方式与我习惯的不同,法兰斯。”他还提到两人之间的协议:比试胜利的话,奖赏是自由。“您有什么看法?”

德国人看着席拉,她的眼神透出胆怯的期待。“没有。”

她深吸口气。“请见谅,为何?”

“我同意你父亲的忧虑。”他转向卡罗。“不是我要说,定下这个协议,想法实在太天真。您没看见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吗?若是被我划满伤痕,看起来会如何?”

卡罗磨咬腭骨。

席拉松了口气。协议仍然成立。她翻炒着蛋,以免烧焦。没多久后,便把蛋倒进盘子里,跟面包、叉子一起准备拿上桌。“我这样请求或许有点冒犯,但是,法兰斯先生,我们能否今天就比出胜负呢?”她放下食物,在他对面坐下。

“今天就要?”法兰斯取用食物,狼吞虎咽地祭五脏庙。蛋、熏肉与面包一下子全进了嘴里。他大声打嗝,往前倾靠。“为什么要这么急?你有把握能打败我?”

“是的。”她答复得很坚定。

法兰斯用食指与拇指拿起剩下的蛋,送进嘴里。他慢慢来,没有立刻回答。“但是我不急。不过,我会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学点教训。比试规则是先放弃的人就算输。”他拍拍肚子。“可是我要先去照料我的马,之后躺下来休息一下。我的疲劳或许会成为你的优势,我不喜欢这样。”

“我也不喜欢。”卡罗补充,然后带老朋友到粮仓去。



【一六七六年九月十五日】

【鄂图曼特里布兰】

刀与脸仅差之毫厘,颤抖的刀声令人终身难忘。席拉呼吸急促,眼见刀迅疾如电,差点划上她脸颊。法兰斯并未对她手下留情,甚至从收藏中拿出最长、最利的刀。

第二波攻击被她用最爱的刀挡掉,刀刃有一手长。席拉没拿武器的手攻向对方鼻子,转移他的注意力,趁机脚踢右膝。然而两者皆落空了。

法兰斯迅速转身,速度惊人,刀已换到另一只手,刀尖向下。接着猛地一抽,由左下对角线往右上挥砍。

但刀一动,席拉便伸脚踢过去,箝制男人手臂,紧接着屈下身体,刀尖直往腋下刺去。她很清楚,如果刺中就算不致命也会伤及动脉,所以打算点到为止,不再突进。这个德国人是父亲的朋友,她不希望取他性命。

法兰斯察觉她的攻击意图,快速一跳脱离险境。但前臂还是遭刀一划,衣服上留下裂缝,几秒后渗出血来。他用手指探查伤口,然后猛点头。肌肉与肌腱尚未受损。

席拉退后两步,伫立粮仓中央。马车早移了出去,好空出地方比武。“是否要稍事休息,包扎伤口?”

卡罗站在储放干草的二楼,仿佛置身剧院顶层,居高观看女儿与朋友的表演。席拉猜测他应在衡量是否中断比试。他询问地看着法兰斯。

法兰斯抬起头,眼神说不,旋即拿领巾绑在伤口上打结,以免流血过多。“我很庆幸比试条件并非先流血者败。”从声音听不出伤口是否让他觉得疼痛。“否则你就赢了,席拉。”

她微微一笑,刀在松散一旁的稻草上擦拭,血迹勉强沾在禾杆上。“我会赢的。”她强调道,眼神挑衅。“您不想放弃吗?以便处理伤口。”

他咧嘴露牙,表情既非亲切,也非怀有敌意。“不,我不会放弃,除非丧失意识。”他从腰袋拿出磨刀石,用马饲料槽里的水沾湿后磨利刀锋。“你对我心软了吗,席拉?”

“没有。”她愣了一下反驳道。

“那么,你并未使出全力比武。”他做出毁灭性的判断。“当你父亲告诉我你进步神速时,我心想会面对一位出色的使刀高手。但是截至目前,我不过是看见做了一些练习的小娃儿罢了。”

“您受的伤怎么说?”席拉拿刀指他手臂。

“小事,那只会让我发怒。”他反击道,摆好战斗姿势。“你若准备好了,我们就继续吧。”

席拉再次逼近法兰斯,目光固定在他身后大约一步的地方而非刀上。如此做,眼睛较易察觉到动作。若只瞪着刀,反而会忽略手或脚发动的攻击。

她还没进攻,法兰斯已欺身上前,脚先踢起一阵混杂着稻秆的灰尘,杂物劈啪喷上她的脸,眼睑本能闭上,不受控制。

这一分心就够了,等她看清楚他的进攻已经太迟。他刀刺进她右手臂,顺便在她额上拐了一肘子。

席拉踉跄失足,受伤的手臂撞到柱子上,伤口插进凸出的钉子,扯得更大,致人瘫痪的痛楚贯穿肩膀与手臂,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武器掉了下来。

但是席拉并未打算放弃。刀子一掉,左手立刻接住,连忙闪到一旁,躲开欺上脖子的第二波攻击。她在狂怒之下,奋力踩向他的裤裆。

即使他及时向内转过左大腿护住,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两个人气喘吁吁窥探对方,然后重新拉开距离。

“你满足了吗?”法兰斯试探她,看着她手臂上血流不停的丑陋伤口。

席拉沉默地摇头。她的内在起了变化,黑暗念头大举入侵,法兰斯被砍的景象闪现眼前,想置他于死地的愿望像火一样在体内燃烧。她放纵念头,耳内心跳声如雷,疾跳的声响叠覆在周遭声音与她的念头之上。她再度盯住法兰斯身后一点,脑中恣意想象从肩上砍掉匕首大师人头的画面,就像当初她对待巫皮恶那样。她渴望胜利,不择手段。“继续。”她的话从齿缝挤出,然后举刀进击。

她加剧攻击,从四面八方不断侵入,灵活运用身体假动作迷惑法兰斯。如今他对付只剩一只手可使用的受伤对手,显得比对付健康的席拉还要费劲。

双刀交锋相击,铿锵当啷,对于眼睛没受过训练的人而言,很难看清两方突刺捅击的动作。

席拉喘个不停,满身大汗淋漓,但攻击力道分毫未减,伺机等待法兰斯露出防守破绽。他脸部表情已变,看起来很紧张。

“席拉,停手!”卡罗从上面大叫起来。他发觉朋友陷入险境,席拉像失去理智般疯狂打斗,眼睛闪烁出赤裸裸的凶狠嗜杀。她听不见他的话。

她的刺击终于减缓,法兰斯眼见机会出现,趁隙躲掉下一次攻击,欲以刀柄敲她的头。她却一脚踢高,正中他的胃。

看得出来,他压根儿没想过一个瘦小女子脚劲如此强大。他感觉快吐了。

席拉纵声大笑,又补了一脚,再低身突破对方防守,从膝盖下方进攻,刺其小腿肚,法兰斯跌落在地。“够了。”法兰斯发出呻吟,眼里浮现出恐惧。“你……”

她一跃而起,踢中他的腹部,刀尖直指心脏。

“席拉,不可以!”卡罗大叫,从上面跳了下来。

但是要赶到她身边已经太迟了。“我赢了!”她高声厉吼,一刀刺下去!

叮当一声,刀撞到金属。

“怎么!”

席拉往法兰斯胸前又刺一次,仍然遭遇坚硬的阻碍。

卡罗终于赶到她身边,抓紧她的手。她正对准对方未受防护的脖子。“够了!”卡罗厉声斥责,“你可以住手了。”

她站起来往后退,看着染血的刀,又看看自己的伤口。有层薄雾从脑中散去,对死亡的贪渴消失,幸福与疼痛回归。她双脚一软,跪在法兰斯身边。

“简直疯了!”卡罗跪在他们之间,轮流照料两个人在狂热中加诸对方的伤口。他先后将两人扶到厨房,从袋里拿出外科工具及针线,准备缝合伤口。“我竟然同意这种协议,真是疯了。”他缝合法兰斯小腿上的伤时责骂自己。“你们很容易因此丢掉性命,法兰斯。”他解开衬衫,底下藏了一件铁甲。“没有这东西,您或许已经挂了。”

席拉将注意力放在炼丹公式上,想藉由专注思绪,忽略手臂灼跳的疼痛,不要被影响。父亲缝合她的伤口时,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但她仍一声不吭,甚至微笑以对。

“我赢了。”她低声说,一思及打斗时心里的念头,不禁望向法兰斯,心中异常惊慌。就算他投降了,她也很可能在狂乱中毫不犹豫地杀掉他。羞耻涌上心头,她垂下眼睛。

卡罗给席拉一杯茶,给法兰斯咖啡,然后快步走到粮仓,回来时带了一只装着药膏的坩埚,放在女儿面前。“把这涂上,两个人都要涂,才不会留下伤疤。”

“我皮肤上再多几道疤也没差别。”他拒绝了。“这次的教训很受用。以后对刀比试,我再也不会低估年轻女子。”他对席拉点点头。“你使刀的方式与我习惯的不同,有自己的风格。而你所欠缺的力量,即用下流勾当与速度弥补。”

她想抗议。“下流勾当……”

“踢男人的裤裆并不高尚。以后我会小心你的脚,它们就跟马脚一样强壮。”他啜了一口咖啡,逗趣地笑了。“我没有说这样不好。下流勾当很好,因为能取得胜利。”

席拉仍然不敢看他。她冷静下来,血液不再像之前打斗时噗噗鼓噪,如热水流过血管。那不是平常的她。意识到对手不是只想打得她鼻青脸肿,而是遍体鳞伤,她不禁陷入亢奋迷乱。理性思考,尤其是自我克制的能力荡然无存。如此疯狂,如此不科学!她目光落在他小腿上的绷带,然后移往被刮损的铁甲。如果没穿上它的话……

“怎么了?”法兰斯观察她。“不,不要自责。我必须感谢你放过我一命。”他敲敲披甲的胸膛,狡黠地笑着,一边摇摇头。“不可思议的女娃儿,请原谅,我是说:不可思议的年轻女子。”然后看向卡罗。“就让她在附近逛逛吧。她甚至能在巫皮恶的利齿咬上之前,将他大卸八块,拆骨去肉。”

卡罗叹了口气。一言九鼎。“那么,我希望你以后能佩带一把很特别的刀。”吐出这句话后,他站起身。这次拿回来一个帆布包裹的长形物品。

“这次找得真久。某人是不是老了,动作也迟缓啦?”法兰斯取笑他道。

“我的确又老、动作又慢。”卡罗回答,接着坐下。“只是别人看不出来。”席拉喝光杯里的茶,他把东西推到她面前。“给你的。这是个纪念,也是个警示。”

她把杯子推到一旁,掀开帆布。眼前出现精雕细琢的金鞘,上面的图样与纹路一看就知道来自土耳其。花朵与藤蔓的金色饰片覆满刀鞘。即使是木制刀柄,从装饰即能了解,那并非一般士兵负担得起的。

法兰斯吹了声口哨。“亲爱的朋友,您拥有一件多精致的东西啊?”他兴奋地问,完全入了迷。“那够您买下磨坊附近的土地了,包括森林与村落在内。”

席拉只看一眼,就认出那是多年前带走母亲的土耳其禁卫军挂在腰带上的匕首。

“抽出匕首来。”卡罗要求,他看出女儿已经知道手中那把匕首的来历。

大马士革钢锻制的刀刃,从柄到刀尖全沾染血迹,鲜红又湿润,好似才往某一躯体刺入,拔出,然后插入刀鞘。

“那血来自带走我们妻子与母亲的人。”卡罗严峻地说。

“何时……”

“去庄园接你那天早上逮住他的。我跟踪他,然后突袭。他打斗技巧不如我,短暂交锋后即倒地而亡。”卡罗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仿佛沉浸在回忆中。“我肢解他的尸体,装入箱子,放在马车里。”

席拉想起来了。她沿途不断地问他为什么要坐在不舒服的驾驶座上,而非柔软的坐垫上。现在终于知道原因:显然父亲担忧她的好奇心。“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母亲过世了吗?”

“我很绝望,不忍心相遇第一天就告诉你噩耗。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希望在带你回新家的途中能找到办法。”卡罗咽了咽口水,想喝口茶,却发现杯子空了。法兰斯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我没让他好过。”他解释,看着年轻席拉的脸。“他永远无法入土为安,灵魂终将不得安息。”随后他用拉丁文说,“他现在就躺在我们的架上,永世不得翻身。”他指着刀。“我无法理解血为何始终沾在上面,我从内到外擦洗过好几遍,但只要抽出刀来,上面又全是血。”这次用塞尔维亚语说明。

“是个诅咒。”法兰斯立刻说。“有些兵器师会在匕首上施咒。这件武器很有可能如此。”

卡罗耸耸肩。“对我而言,禁卫军的灵魂要为他的行为赎罪。”他看着席拉。“如果血不会困扰你,就把武器收下吧,女儿。这把刀极锋利,不费吹灰之力即能切手断骨。”他咧嘴冷笑,脸上闪过一丝阴沉邪恶。席拉与法兰斯皆了然于心,他亲自在禁卫军身上试过刀。

她拿起武器,把它洗干净,然后察看大马士革钢锻造时产生的独特纹路。

她知道鄂图曼人的技术与欧洲人全然不同。大马士革人制造出坚硬又有弹性的钢,与其他的钢相比不易断,高压下也不会爆裂。锻工将钢棍与钢丝交替相叠,在烧得通红的炭中长时间一次又一次接合,焊合在一起的接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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