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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回想起来，一切都已经是悔之晚矣。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阳光自窗户的夹缝中微微的穿透进来，可是，沈怡柔却猜不透父亲这时的情绪。
自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父亲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也知道，他是一个把利益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
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哥，真的没有人能够触动他的心弦了。
如果说这个世间还有谁能够让父亲舍命相救，那么必定是大哥了。
可笑的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哥都不会相信，可是，她却是知道的。
当局之谜，旁观者清，每每只有在看着大哥的时候，父亲眼中才会有那一丝的一闪而过的孤寂。
“让父亲担心了，女儿不孝！”
此时，除了歉意，她真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原本，以她这样一个庶女的身份，从来都没有奢望过父亲会看她一眼，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良久的沉默，让她真的无法在自欺欺人，原来，父亲真的是怨恨她的，怨恨她把大哥牵涉其中。
大哥和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其实从小大大，她做什么，想什么，都不重要，因为没有人会在乎，而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唯一需要的，只是父亲一个肯定的眼神，只是一句关切的话语，为了这一切，哪怕出卖她的灵魂都在所不惜。
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肚脐中的暗香，她知道这样的行径意味着什么，伤人一百自损三千，她知道或许终其一生她都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了。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顺从，甘愿冒这种风险，去换得父亲的中肯。
“非儿带你出宫的事情，你先前知道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她就是知道，父亲真的不会原谅她了。
或许，她真的是奢求了，原本就不该有任何的希望，那么就不会有如今如此深的失望和悲伤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把大哥牵涉进来的。”
在父亲面前，她向来都只能是屈服，她觉得这是一种宿命，他给了她生命，给了她通往高处的机会，唯独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难道不知道，这后宫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尤其是你当前的身份如此的敏感，我真不知道你竟然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言语中的失望和责备已经勿需再如何的言说，或许父亲从来都不知道，他一句如此简单的话语却是对她身心致命的打击。
下意识的，她*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最终言语却还是那么的苍白。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够做些什么。
“一会儿我会叫人把你送回宫去，宫闱中的女人，无论生死，终究是皇家的人！”
丝毫没有商酌的意思，就这样一锤定论。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果断和决绝，甚至没有想过她回宫之后面临多大的难堪和困境，一死了之倒是自在，可是要是生不如死呢？
“为什么不说话！”
第一次父亲如此的疾言厉色，沈怡柔嘲讽的笑了笑，是的，她只是一个没用的棋子了，弃之如履也不过如此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踹了开来。
看着大哥满脸的愤恨和嘲讽，沈怡柔有的只是浑身的无力。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父亲吧！”
“父亲！”沈傲天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如果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的话，怎么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叹了口气，沈怡柔披衣而起，想要去劝说些什么，却被大哥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愚蠢？你看看怡柔现在，如果你还有一点为人父的自觉的话，就请你不要再为难她了，男人之间的战争，为什么要让一个弱女子来承担呢？”
“大哥，不要再说了！”这样的话语从沈奕非口中说出来，让沈怡柔莫名的一颤，原来，她的心中并不是没有恨的，只不过，她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或许，她心中的恨意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很多。
“既然她是沈家的女儿，就该担当起这种职责，她所有的一切尊荣和显赫都是凭借着这个姓氏，没有我，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低贱而卑微的庶女罢了。”
“父亲！”沈奕非满眼的不可置信，以往父亲还会冠冕堂皇的掩盖他丑恶的嘴脸，可是如今，却是。。。。
他摇了摇头，复又开口：“不！现在连父亲都不想叫了！”
“这个姓氏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人稀罕，儿女在你眼中不过就是通往权势的捷径而已，你千万不要否认，否则我会更加的鄙视你的！”
“啪！”的一声脆响，沈傲天大概是用了浑身的力气，转眼间沈奕非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红肿，还有嘴角流出的一丝血迹。
沈傲天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他险些愣住了，沈奕非的叛逆和无礼，他很早就领教过了，可是今日他却是第一次的失手。
“混账东西！”
“请您马上离开吧！如果不想事情无法收拾的话，您最好现在就离开！”
凌厉的语气，寒冽的面容，淡漠的眼神，这一切都让沈傲天再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
暗暗叹息一声，他缓缓的走向了门口。
前脚才刚要踏出，只听后面传来了一声狠戾的声音：“不要再在怡柔身上打主意了，否则我会以命相抵的，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微微的呆愣几许之后，他最终离开了。
只不过，他萧索的身影沈奕非并没有看到，唯有沈怡柔，看着父亲有些蹒跚的步伐，心底很不是滋味。
“怎么，你心痛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明显的是肯定的意味。
“怡柔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
四目相投，久久之后，沈奕非嘲讽的嗤笑一声。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在你身上我就看到了两个字。”
沈怡柔脸色一变，不想再做过多的交谈。
“怎么？害怕了？害怕面对现实了！”
“你给我出去！”歇斯底里的，这是沈怡柔第一次如此的失礼，可是此刻，她真的险些要发疯了。
她受不了大哥如此的通透，如此的直白，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知道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那就是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大哥是家中的嫡长子，自然不懂我的苦衷。”
“嫡庶之分，怡柔，你还真的是可笑至极！你要知道，所有的这一切在权势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沈怡柔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如此的震怒，当然，她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从未谋面，甚至不知生死。
“我知道他刚才和你说了些什么，告诉我，大声的说出来，你会回去吗？”
仿佛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沈奕非袖子一扫，桌案上的茶具倾泻一地，噼噼啪啪的声音让沈怡柔有着几秒钟的呆疑。
印象中，自己和这个大哥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而且也不亲近，可是为什么这次大哥竟然会如此的执拗呢？
什么事情，是她忽略掉的，什么事情，是她一直都不知道的。
“永远都不要做那样的决定，不要让我后悔救了你！”
微怔几秒之后，沈怡柔坚定的点了点头。
或许，她真的是该开始另一种人生了，以前的她，早已经埋葬在了宫闱中，如今，她或许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哪怕，只是尝试一下！
“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想了想之后，沈怡柔还是决定开口。
虽然，她知道大哥未必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只是不希望你致死都活在欺骗中罢了，男人之间的斗争，本就不是你该参合的，如果不是父亲的强逼，你应该和普通女孩子一般。。。。”
话还未出口，就被沈怡柔打断了，“不！不会有这种可能的！况且，父亲也没有逼迫我，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罢了。”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挣扎在家族和丈夫之间，我不知道父亲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值得你如此的愚忠！”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就和大哥你一样！你，父亲，皇上，又何尝不是陷入这种困境呢？”
“幸运的是，你心底没有我的这种犹疑，因为，在你心中，根本没有父亲存在的地位。为了这一天你等待了多久我不知道，可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父亲是爱你的，这个家族中也唯有大哥你会让他在意，况且弑父的罪责你承担的起吗？”
“没想到数年的宫廷生活竟然让你如此的心思敏捷，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此说你了，聪明，愚蠢，呵呵，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假象罢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谁又能够保证，一辈子都活得通透呢？”
“你暂且现在这歇息几日，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或许在那里，你会想清楚一些事情，从那个人身上，你或许会懂得如何的把握自己的人生。”
“能让大哥如此赞赏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大哥，这个人我认识吗？”
“况且，以我现在待罪的身份，如此敏感，谁敢和我有所牵涉呢？”
“记住，这个世界上从今往后就没有沈怡柔了，有的只是青鸾。”
“青鸾？这个名字好听，不过鸾这个字我又如何能够担当的起呢？”
“这是他给你取的的名字，我也不甚清楚其中的寓意，不过，对于未来的一切，我还真的蛮期待的。怡柔，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就当是为我而活吧！”
“那个人是？”
“见了面你自然就知道了。”
*
左相府邸
“小姐，你为什么要答应沈家大公子呢？更何况这沈贵妃以前还处处的刁难小姐。”
瞧着小钰如此纠结的神情，萧晓笑的很是欢快。
“小姐这不是怕你平日里一个人闷得慌，才给你找个伴吗？”
果然不出她所料，小钰一副避之不及的神色。
“小姐，你要是再拿小钰开玩笑，小钰就不要理你了！”
腮帮子鼓鼓的，还真是可爱的紧。
“你这小东西，还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言语中却是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
“公子，你莫不是想要物尽其用？”
说这话的这是迟迟没有开口的无杀。
“知我者无杀也！”
“可是这种风险，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无杀，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皇上呢？”
这一瞬间，无杀也被问住了。
萧晓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复又开口：“我敢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沈怡柔没有第二个人能让如此了解慕容景。”
“此话何解？”
“暂且不论沈怡柔在这后宫中数年的打磨，你要知道，一个女人对于自己心爱的男人，尤其是自己的枕边人，必定是费尽心思的想要去了解的。”
“更何况，宫中花开无数，沈怡柔这方面的钻研必是我等难以想象的。一个如此了解他的女人，或许，以后也会成为伤害他的利器。”
“如果她想要杀害皇上的话，这么多年中，她又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的犹疑和不忍，公子如何有信心让她全部的舍弃？”
萧晓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深意的笑了笑：“不！感情这种事情任何人都强迫不得，更不要说忘怀了。只有记住当初的荣宠，之后的萧索，她才能够为我所用。对于女人而言，这种天堂与地狱的差别，这种陡然的转变，容不得她不恨。况且，公子我压根都勿需做任何的事情，因为，早就已经有人急不可耐了。”
“公子说的人是沈傲天吗？”
“无杀，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
“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倒戈相向，你猜猜沈傲天会不会狗急跳墙呢？”
“如今，沈怡柔虽然已经是败落的凤凰，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容易操纵。况且，不要问忘记了，他还是沈怡柔的父亲，更是她出生伊始命运的决判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沈怡柔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这种屈从，当然，也不排除她如今内心的波涛汹涌，内心的挣扎。”
“而恰巧是这种挣扎，如果能够为我所用，那么说不定就是隔岸观火，坐享渔翁之利。”
话音刚落，就看到小钰呆呆的表情，那是一种难以置信。
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了？
是的，她从来都不喜欢沈怡柔，可是，小姐如此的言语还是让她心里一颤的。
“小钰，你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