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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
今夜最幸福最销魂的当属猪八戒和唐静了,天上掉下个唐妹妹兴奋的八戒彻夜不眠;唐静也是,久别二十多年挂念的情人竟然不期邂逅,自然是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虽然已是午夜别人都进入了梦乡,他俩仍然偎依在阳台上说着悄悄话。一弯明月从薄薄的云层中露出来,把柔情似水的光洒在他们身上,猪八戒和唐静触景拥抱得更紧了,八戒搂着怀里的唐静,两个脸紧贴在一起。
“静,你说嫦娥现在做什么呢?”
“她和吴刚在喝酒、跳舞、唱歌。你听这歌声多动听啊!”
“我当年要不戏弄嫦娥还不能坠落到人间呐,哈哈,我听到了,嫦娥在唱着《蝶恋花》: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嗯,听到了,唱得是很动听。”猪八戒随声附和。
“什么呀,才不是《蝶恋花》呢,是《小白船》。”
“对,嫦娥和吴刚跳起了华尔兹,唱起了《小白船》。”
于是,朱晓杰搂着怀里的唐静轻轻地按着华尔兹的节拍晃动起来,这对热恋情侣一起哼唱起《小白船》来。
高高的夜空白云飘,
一只小白船。
船上有颗桂花树,
一只小白兔。
唱歌跳舞好快乐,
好呀好快乐。
载歌载舞飘呀飘,
向着西天飘。
……………………
08-1
08-1
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
千遍那个万遍呀下苦功;
深刻的道理我细心领会,
只觉得心眼里头热乎乎:
就像那,
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呀,
麦苗儿布满了露水珠呀,
毛主席光辉照亮了我呀,
干起革命劲头儿足。
……………………
天赋一身文艺细胞的朱晓杰头上包裹着白肚毛巾,脸上贴个羊毛胡子,手里拿个短杆烟袋,一副黄土高原人的打扮,他一边表演一边唱着,简直像个专业演员。赢得台下一阵阵热烈掌声和叫好声。
由于一派独霸天下,清河镇的革命形势还算一派大好。造反派虽然人人钢枪在握,除了搞点军事训练和演习,还没有流血牺牲的大武斗。所以孙乃正把小八一兵团组织起来,搞了一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天天学唱样板戏和自编一些小节目,在一次他们演《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场戏的时候,表演得惟妙惟肖。从此,孙乃正、朱晓杰、沙喜福就留下了孙猴子、猪八戒、沙和尚的褒称外号。开始他们谁都不爱接受大家这样不礼貌地叫他们,可是外号这东西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彼此间也都这样叫顺了。而且因为外号的结缘,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友情更近了一步。
“猪八戒,再表演一个。”台下打着口哨,喊叫着。
报幕员司马风走向台前:“下一个节目,革命样板戏《沙家浜》片段智斗一场。阿庆嫂扮演者邸春雨;胡传魁扮演者沙喜福;刁德一扮演者孙乃正,现在演出开始。”
一阵锣鼓敲过之后,沙喜福先出场唱道:
乱世英雄起四方,
有枪就是草头王;
钩挂三方来闯荡,
老蒋鬼子青红帮。
“好!有味!”台下一阵呼叫声。
常年转山沟修水库的工人老大哥们一辈子也不能看到几出戏,更不用说名团名角了,一个小小业余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就满足了他们的精神享受,每次演出都座无虚席。还有许多站着看的。
孙乃正演刁德一就更象了,细高个头瘦长脸,外表就像。他穿着一身从长影借来的将校呢料军服,比胡传魁那套合身,所以显得格外地精神抖擞。
邸春雨扮演的阿庆嫂最吸引观众的眼球,小丫蛋长得就俊俏靓丽,又有一副唱戏的好嗓子,那腰条,那做派,那眼神,唱念做打都特别传神,功夫下的和专业的一样,她在舞台上走到哪,观众的眼球就跟着转到哪,开口刚唱第一句就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垒起七星灶,
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
招待十六方。
相逢开口笑,
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说什么周详不周详
…………
唱完,邸春雨拿着茶杯晃一晃往孙乃正脚下一倒茶根,立刻引来台下喝彩声。
“好!”
在清河镇观众眼里,这场戏演的和正规样板戏团没有太大出入,所不同的就是戏台上挎着真枪演戏,不是道具;台下抱着真枪看戏,荷枪实弹。武斗期间嘛,时刻防备对立派偷袭。果不其然,智斗一场还没演完,孙乃正就接到了王文革老师从沈阳打来的十万火急地求救电话,叫他们火速增援沈阳的武斗现场,把装甲车、无坐力炮都拉来,前方吃紧。
王老师是代表省革命大联委下的死令,必须坚决执行,孙乃正立即做了战前动员和战斗部署:车队立即把三十辆太拖拉开出来在路边待命;老八一兵团和小八一兵团立即全副武装集合待命上车,一个连三台车,要分秒必争向沈阳进发解围。
兵贵神速,孙乃正和牛春库在广播的大喇叭里一喊,老八一兵团和小八一兵团很快集结在俱乐部广场,老八一兵团都是战场里滚过来的转业兵,训练有素,牛司令又是解放战争中老牌战斗英雄,别看转业后当了农民,又跑盲流到清河干了多年工人,整个兵团军事动作不减当年;小八一兵团都是二十来岁的小虎羔子,生龙活虎的总跟着老八搞军训,训练科目接受的也快,运作也十分快捷。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改装成装甲车的苏联进口的十五吨载重量的太拖拉就风驰电掣地向沈阳飞去。
为了制止文化大革命的混乱局面,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文革小组频频下发指导文件,从六六年5。16通知到现在的六八年三月的六百多天里就下发了二百零三个中央文件,平均不到三天就有一个文件下发,有时一天就下发两三个文件。尽管这样,全国混乱局面非但没有向好转化反而更加混乱,真是越乱越下文件,越下文件越乱。造反派都拿着文件各取所需,指责对方是反动的、保皇的、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军队的常规武器都被造反派抢去,天下能不大乱吗?
王文革所领导的辽革派是被军队支持的有实力的造反组织,武器装备要远远超过辽联、八三一这两派组织。当时辽宁三大派在老百姓的口碑里就是:辽革是军办的,武器足;辽联是官办的保皇派,武器也可以;八三一是民办的工人阶级造反派,武器都是抢地方和企业武装部的,装备最差但战斗力最强。王文革今天的对手就是八三一。
王文革因为平时没把八三一放在眼里,所以肆无忌惮地打到八三一总部,把正被八三一批判的刘少奇在东北的黑爪牙宋、马、顾、余、徐抢到辽革批判,激起了八三一的群怒。三天后,八三一调集了全省的武装力量把辽革总部围困在大楼里,楼里企图几次突围都被密集的火力打了回来,楼里向八三一工事发射火燃喷射器把八三一气急眼了,开来两辆坦克对着大楼就是几炮,把大楼墙体打了几个大洞,楼内的人伤亡不少。看来只有调清河老小八一兵团的装甲车队,进行内外夹击才能打退八三一。王文革想到这,火速向清河发出了求救电话。
不知是谁家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对持的枪林弹雨的空地里拣子弹壳,王文革和钟本之看在眼里一同急忙喊了起来。
“小孩,这里危险,赶紧离开。”
“小孩你快走,你不要命了。”
小孩听到喊声往楼口看了看,发现钟本之在掩体里端着枪不停地向他挥动,知道大人不让他在这里拣子弹壳,于是不情愿地往回走,就在这个当口,一颗流弹打在小孩身上,小孩哇哇地哭了起来。
“不行,孩子在这太危险。”
钟本之说了一句便跳出掩体向小孩跑去,他跑到小孩跟前一把抱起小孩就往回跑,就在这一瞬间,从钟本之后背钉进去三颗子弹把他打倒,他继续拖着孩子咬牙坚持往回爬,爬到楼门口王文革和几个战友也冲了出来把他们抢救进楼里。这是,钟本之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对王文革痛苦地笑了笑就永久地离开了这个混乱的人间。钟本之的好朋友高树贤见状利马气红了眼睛端起机枪喊着骂着向八三一一顿疯狂扫射。由于缺少包扎治疗,小孩也因流血过多去了天国。
太拖拉车队赶到一顿横冲直撞以后,八三一围楼部队溃不成军,内外一夹攻,多数没跑掉成了俘虏,造反派可不知道怎样优待俘虏,让他们在马路上跪成一排,高树贤挨着个用枪管指着脑袋问:“你说,是不是你打死的救小孩的人?”问一个说不是,再问一个又说不是,他急了:“我让你们说不是,我让你们说不是,来呀,你们都给我去找他去吧,哈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枪栓,愤怒地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跑了出去打倒了五六个俘虏。王文革一看他疯了急忙下了他的枪,叫牛春库和孙乃正他们把他架走拉回清河去,在车队打道回府的路上,高树贤还一路大嚷着:“我叫你们不说,哒哒哒哒,都打死你们,哒哒哒哒,都打死你们,哒哒哒哒……”
“看来得送他去开原精神病院了。”孙乃正说。
“也难怪,他和钟本之是过命的老战友了,王老师把他带到沈阳保驾,他非要求钟本之和他一起去,现在扔下一个他能不疯吗?”牛春库说。
“牛司令,我现在有些糊涂,我们宁愿战死沙场究竟图的是啥呢?”
“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除此还能有什么。”
“都这么说,听说党中央又号召我们上山下乡了,到农村去建设红色根据地,王老师在省里都看到文件了,叫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北京上海都动了,去新疆石河子农垦兵团。”
“是啊!你们红卫兵肩上的担子很重啊!毛主席他老人家寄于你们八九点钟太阳身上的希望太大了,不断革命和继续革命大旗靠你们扛下去呀,中国修不修就看你们的了。”
“我想我们这一代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殷切希望。”
文革时期的一切行动都是雷厉风行,回到清河,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高树贤送进开原精神病院,当时只要是同一派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特别的亲,精神病院的战友保证尽最大努力治好高树贤的病而且不收任何费用。紧接着办第二件事,安抚钟本之家人,布置追掉大会。俱乐部舞台两边挂上了黑色巨幅挽联。上联是:为有牺牲多壮志,下联是:敢叫日月换新天;横幅写着:沉痛掉念无产阶级革命战士钟本之同志。放大的遗像挂在舞台正中,骨灰盒用党旗盖着,上千人胸佩小白花,排着队在哀乐声中缓行着,一个个表情庄严肃穆,走到遗像前三鞠躬,然后从太平门走出俱乐部,出了门,说说笑笑又都一切自如。
08-2
08-2
可能经常死人、经常开追悼会的关系,人们都习惯了这种场合游戏,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了,以后不管死了谁,只要他做过有益于人民的事,就要给他送葬,开追悼会。所以不管是武斗中战死的还是打隧道砸死的都开追悼会,半月前给孙楷开的追悼会也是同样规模,郝正贤没有把孙楷自杀的实情告诉革命组织,他和谭满汉、林彬攻守同盟炮制了孙楷为大家安全,勇排哑炮因公牺牲的故事。革命组织也考虑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加什么罪名了,所以组织笔杆子写了一篇光宗耀祖的悼词赞扬一番,追悼会举行的也很像样。
不过,孙楷的死去大大地刺痛了孙乃正的心,在又长了两岁的时间里,他好像成熟了许多,对父亲的绝情他有些悔悟,他知道是他伤透了父亲的心,妈妈又离了婚,虽然他没看到父亲留下的遗诗,但父亲寡言内向的气质,他想象得出,父亲这种结局是必然的。他到现场看过了,人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只不过都心照不宣罢了。
革命岁月你说清闲,清闲得让你胡思乱想胡作非为,你可以不去工地干活,可以背个破枪闲游闲逛去搞对象或者去搞破鞋;革命岁月你说忙碌,忙碌得让你手忙脚乱无所适从。深更半夜一条重要新闻发表,一条最新最高指示发布,你就得敲锣打鼓上街游行奔走相告。毛主席舍不得吃的芒果,送给工人阶级一个蜡做的,十里长街人山人海夹道迎接。这些,人们好像都习惯了,需要严肃的时候特严肃;需要荒唐的时候也特荒唐。就像冥冥之中被操纵的一群闹鬼,张牙舞爪的表演者。
按着文革的游戏规则,一场文攻武卫的战斗以后,不管是胜了还是败了,总是要找理由开一场祝捷庆功表彰的大会,因为会议过后大摆酒宴,所以革命的大人小孩没有一个不参加的。大会无非是自吹自擂一番,然后再传达一些毛主席最新最高指示和上级文件,追认烈士和表彰战斗英雄。
今天的祝捷庆功表彰大会正好在七一召开,这就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