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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好玩的真想再来一次可惜排队太耗时间了不如我们去白雪公主城堡逛逛……”
工作人员迅速撤入黑暗中,危险的警报声袭卷整个加速隧道,两排红灯的闪烁速度忽然间快了十倍。红灯忽然全部熄灭!警报声停止!叫人窒息的一秒钟死寂,随后路明非觉得自己骑在火箭的上方,而火箭点火了!数倍于体重的巨大力量把他死死压在靠背上,迎面而来的风压大到可以把眼镜给掀掉。
路明非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坐在这东西上,任何人想要表现得优雅淡定些都是不可能。所有人都会大喊,好像只有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去才算个完。
而惨叫声里,居然夹杂着昂热和夏弥的笑声,路明非不得不怀疑这俩家伙的神经回路异于常人。
前方的一点光明迅速扩大,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速度达到了极限,惊人的250公里每小时。前方就是天梯一样近乎垂直的上升轨道,路明非几乎以为他们会一头撞在轨道上粉身碎骨,但是强有力的钢轨引导过山车攀升,并且扭转,湛蓝的天空里白云飘,白云在路明非的视野里急速旋转,就像一具万花筒。
路明非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尖啸的风、那扑面而来的天、那旋舞的云,好像此一刻时间就在身边飞速的流逝,岁月荏苒,黑发瞬间苍白。
让人就想轻轻地叹口气。
果真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哥哥,想要召唤我的话,你还有9秒钟,9秒钟后,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能救你们咯。”
路明非一愣,随即伸脚狠狠地踹向身边的人,不是脸色煞白的楚子航,而是路鸣泽,这家伙一身休闲的装束,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端着一份淋了黄桃酱的雪珠冰激凌,叼着塑料勺子仰天轻叹。“鸣泽你每次出来都是这么有爱啊——法月”任何正常人想要在时速250公里并360度拧转的过山车上吃冰激凌都是扯淡,巨大的离心力会把冰激凌和黄桃酱一起拍在他脸上。
但是路鸣泽显然不是个正常人,而且,他把整列过山车停下了!
虽然每一次路鸣泽的出场都有些行为艺术的感觉,各种离谱搞鬼不可思议的事路明非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一次的出场委实更加出彩。整个游乐园忽然变成了灰色的,就像是瞬间定格的照片,彩色的只有路明非和路鸣泽两个,也只有他们两个能活动。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一点减速感,250公里的高速瞬间归零。
路明非扭头,战战兢兢地往下看,过山车离地已经有几十米了,好像是被黏在轨道上的一条小毛毛虫。悬在半空里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更觉得“中庭之蛇”真是太大只了,仿佛一条巨龙的遗骨。
“别乱动,真的会掉下去的哦。”路鸣泽提醒。可他甚至没有扣上安全锁,他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就像是在自家客厅里看电视。
“嘿!”路明非忍不住笑了。
这本来不是笑的时候,但他看到了那些游客脸上的表情。被定格的表情千奇百怪,有的牙关紧锁脸上抽动,有的眼睛瞪大眼珠子像是要滚落出来,漂亮女孩嘴张大到路明非觉得自己把脑袋伸进去都没问题,满嘴络腮胡子的大叔撅起嘴好像一个周围长毛的小喇叭。“这么喜感的画面法月表示也很想看……可惜咱没有一个鸣泽弟弟……悲泣……”
“我是怕,但是没有怕到要哭爹喊娘的地步,这里没你的事儿,拜托能不能快点消失?”路明非挥挥手,对于路鸣泽这种没有预约的访问,他觉得就像是无良的上门推销员,应该以轰苍蝇般的洒脱叫他滚蛋。“明妃你怎能对鸣泽如此呢!人家对你的一片真心啊!!表示非泽泽非神马的也很美好!”
你知道过山车的事故率是多少么?大约2亿5000万分之一,跟许多游乐设施相比,都算是很安全的。“路鸣泽咬着勺子,含煳不清地说,”所以其实哥哥你没必要害怕,这比坐飞机的风险要小多了。〃
“我只是顺应大家坐过山车的习惯惊叫一下以烘托欢快的气氛不可以么?要你管。”“明妃你又傲娇了!!——法月”“但不是零”路鸣泽淡淡地说。
“什么意思?”路鸣非一愣。
“全世界的过山车运营2亿5000次,就会有一次事故,对于碰上事故的人而言,死亡率是100%。”
“喂,”路明非心里有点发毛,“不要乌鸦嘴!”
“来不及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路鸣泽耸耸肩,“对于统计学家而言,2亿5000万是几率,但是对于那一天坐上那一列过山车的人而言,一切就像是注定。很可靠的钢轨因为构建中的小错误,导致使用寿命大大缩短,经过57893次的使用……也许是76213次的使用,外表看不出来,但是钢轨内在的韧性已经耗尽。你们看到一拨又一拨的游客登上过山车,但是当这个数字变成57894,或者76214的时候……结局忽然改变了。”路鸣泽微笑,“上一趟车来往天堂,这一趟车来往地狱!”
他的话音落,周围的黑白灰重新变成了彩色,过山车开始缓缓前进,时间恢复了流动。过山车顺着轨道拧转,路明飞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拧转的不仅是过山车,还有整条轨道!想象一个人双手捏住一条蛇的嵴骨拧转,而差不多的事正发生在这条钢轨上!原本他们只要旋转270度就能到最高点,但是现在他们需要旋转7、8个270度!这条钢轨整个成了麻花!
路明非顺着路明泽的手指看出去,接近轨道的最高处,清晰的裂纹蔓延,它……开裂了!
简直就是恶魔的诅咒,这趟车正开往低于!
“救……救命啊!”路明非的嘴唇哆嗦。
“好办咯,1/4的生命,包搞定!”说这话的时候,路鸣泽已经不在路明非身边坐着了,他居然爬到第一排去了,正趴在夏弥面前,认认真真地拿黄桃酱在她脸上抹着,好像画家全心全意地绘制自己的心爱之作。
“漫天要价……可以落……落地还钱么?”路明非对于出卖生命这件事还是有点忌讳。书上说旧社会的地主就是这样,借高利贷的时候和蔼可亲,到时候还钱了就翻脸抢人女儿。
“这次不打折,好不容易有被你惠顾的机会,我发展你这么个客户我容易么我?你泡妞我送花、你买东西我花钱。你仗剑屠龙我鞍前马后伺候着,就差端茶送水了我。”路鸣泽从座椅的间隙里对路明非一笑,嘴里说得刻薄可那笑容还是清澈无尘的,洒着温暖的阳光。
路明非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钢轨已经断裂了,这一半钢轨依靠主钢梁的支撑才没有倾塌,放慢的时间里,另外半截正以末日般的美感缓慢地坠向地面。
他喊在嘴里的“成交”二字就要出口,忽然间,路鸣泽漂亮的脸上透过一丝狰狞,金色的瞳子里冷冽的光剑一样放射。
“揽人生意的人最可恶了,”他回复了满不在乎的神色,耸耸肩,“那么局面就先交给他好了,我们下次见。”一瞬间路鸣泽就不见了,那种干脆的消失方式就像是用橡皮在一张纸上擦掉一道铅笔痕,而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正抓着路明非的衣领。
“明非,子航。”昂热低沉的声音。
路明非一头雾水。什么状况?如果回到正常世界的话他们不是正在时速250公里的过山车上么?校长就算是老当益壮一身虎胆,也不至于打开安全锁从前排伸手过来拎他们。
过山车正在缓慢上升,半截钢轨也正缓慢下坠,路鸣泽的消失并未导致时间回复正常。
“是”时间零“?”楚子航第一个反应过来,昂热的言灵能力恰好是拉长时间。
“是我的言灵之力,”昂热低声说,〃意外事故,轨道崩塌。
“怎么了?”夏弥还没明白过来,茫然地四顾。
路明非心里一凛,夏弥的嘴唇上方,用黄桃酱画着两撇黄色的小胡子……最近路鸣泽的出现越来越嚣张了,以前只出现在梦境般的地方,现在他开始在现实里留下明显的痕迹,无论是前次的油条还是这次的黄桃酱胡子。
“自己砍。”昂热这么说的时候,过山车和轨道莫测,发出诡异的长音。
“这种感觉……真神奇。”楚子航望着不远处展开双翼近乎悬停的飞鸟,好像一件被塑在空气里的白色塑像。
“只有龙血纯度极高的混血种才能摆脱时间零的影响,但是如果我有意识地把对方卷入我的领域,即使纯血龙族也会被影响。”昂热说,“但现在不是言灵课的时间。”
“能坚持多少秒?”夏弥明白了处境。
“6秒是极限,现实时间6秒,领域内的时间会延展大约50倍,也就是说我们有300秒。”
“300……300秒怕不够啊!我们现在离地几十米,爬下去也得10分钟!”路明非脸色煞白。
“我可以在轨道倾塌前到达地面,但是,”楚子航低声说,“如果我没有想错,时间零的效果事实上不是真的让时间流动变慢,而是加快我们几个的速度,我们看来时间变慢,是因为我们变快了。”
“对,”昂热点头,“改变的只是我们对时间的感觉。”
“但是对人类无效,我们也许还能活着离开,但是其他游客没有自救的机会。”夏弥说。
昂热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路明非有点自卑,这三家伙不约而同的正义感好像三座搭讪要压出他皮袍下的“小”来,此刻脑海里,鲁迅先生的各种名句仿佛被刻板的语文老师以抑扬顿挫的声音念诵。
这些身体里混着龙血的家伙本不改是正义使者的Pose吧?这里的四个人,昂热和他是“S”级,楚子航和夏弥是A级,按说都是学院的顶梁柱,按照武侠小说的说法就是江湖上三山五岳的人物,命很贵重,在这龙王纷纷复苏劫难将至的艰难岁月,难道不该互相鼓励说“好好活下去”,“我们的命对世界和人类的未来至关重要”,然后纷纷跳车逃命么?说起来他们压根儿就不是纯正的人类,不改有太多人类的感情才对吧?看楚子航那张一直瘫着的脸,显然是个无父无君对于人伦世故无感的家伙,在这只剩300秒就要玩完的绝地,瞎勇什么呀?
“必须有救援方案,”昂热看了一眼腕表,但是腕表的指针仿佛被磁铁死死地吸住了,他叹了口气,“普通计时器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没用,估计我们还剩250秒。”
“助威不妨细细想来我忽然有些尿急容我上个茅厕就回!”这句烂话就在路明非嘴里,但那少的可怜的荣誉感硬生生的阻止了他,他只能竖起耳朵摆出倾听的姿态。
四个人都沉默了。路明非面对对面三双焦躁的、快速闪动的瞳孔,瞳孔深处沁出令人不安的暗金色,知道他们的脑袋里各种念头飞闪,热闹的就像是一锅煮开的粥。而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救援方案真是纯扯淡,一列过山车有多重?少说几吨,而且是250公里的超高速,就是一列小型的火车,还在一列垂直的轨道上,而这轨道正在崩溃,大概唯一的办法是有一架“超级种马”重型直升机刚好路过扔给他们一个挂钩,他们挂在过山车前面把它吊起来。
但是放眼蓝天白云,能飞的只有那只白鸟,他们四个里昂热和楚子航的言灵之力都清楚了,他只会个不太管用的“不要死”,那么只好期待夏弥的能力是“言灵?变身超级种马”什么的。
短暂的沉默里过山车又上升了几十米,这列以250公里时速飞奔的飞车慢了50倍,好似只爬上葡萄架的蜗牛。
“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啊嫩啊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啊树啊上两只黄鹂鸟,啊嘻啊嘻哈哈在笑它,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真的越紧张越脱线,他脑袋里忽然浮现出陈雯雯在联欢晚会上唱的这首儿歌,柔软而沁着凉意的歌声在空气中精灵般飞舞,而他……见鬼!完全不对!记忆似乎出了点错,他在一个会哄的、圣堂般的巨大空间里听舞台上白衣的陈雯雯唱歌,整排整排深红色座椅都空着,除了他的听众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路鸣泽!
该死,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仕兰中学再怎么阔绰,也没有那么牛的剧院,记忆中每年的联欢晚会都是人头攒动,热闹得跟茶馆儿似的,哪容他大老爷似的独自听曲儿?
可那记忆……清晰的就像是个烙印。
“昂热是很烦人的人啊,有他在不好太嚣张,这次生意做不成了。就算免费奉送一个提示吧,”记忆中的路鸣泽扭头喂喂一笑,“最好的时候,是在你们爬上最高点的时候。”
“我很喜欢听她唱歌,”这小子望着舞台上的陈雯雯,用一种历尽前翻的淡然叹了口气,“有些时候觉得,为了这种歌声放弃宿命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考虑。”
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路明非不由自主的地哼唱这首歌,完全不理解路鸣泽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