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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向全班,「今天我要示范共感法则的一个例子。不过,因为时间有限,我需要有人帮我准备。」我随意点了一位学生,「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一根贺姆大师的头发过来吗?」
贺姆刻意用夸张的动作,大方地拔了一根头发。那位学生把那根头发拿给我时,贺姆露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认为我愈大费周章地准备,最后只会落得愈尴尬。
我善用这段小小的空档,看了一下我能使用的道具有哪些。讲台一边放了一个火盆,我迅速翻了一下讲桌的抽屉,看到里面有粉笔、棱镜、硫磺火柴、放大镜、几根蜡烛、几个形状古怪的金属块。我只拿出三根蜡烛,其他的没碰。
我从那学生手中拿了贺姆大师的头发,认出那学生就是贝佐,亦即昨天被贺姆欺负的那个男孩。「贝佐,谢谢。可以麻烦你帮我把那边的火盆搬过来,尽快把火升起吗?」他把火盆搬过来时,我看到火盆还附了一个小风箱,太好了。贝佐把酒精倒到煤炭上,点火引燃火盆时,我对着全班讲解。
「共感术的概念不是很容易理解,但是一切归结到底,就是三个简单的法则。」
「第一是类似法则,也就是说『相似性可提升共感力』。第二是同源法则,也就是『一个东西的一部分可以代表整体』。第三是守恒法则,也就是『能量无法摧毁或创造』。类似、同源、守恒,这就是共感三法则。」
我停顿了一下,听着五十几支笔沙沙地写下我讲的话。贝佐在我身旁努力地帮我踩风箱,我发现我渐渐喜欢上这种感觉。
「如果现在听不太懂,不用担心,示范过后应该就可以一清二楚了。」我低头看到火盆温热得差不多了,便谢谢贝佐的帮忙,把一支金属浅锅放在煤炭上,把两根蜡烛丢进锅内熔化。
我把第三根蜡烛放在桌上的烛台上,用抽屉里的硫磺火柴点亮那根蜡烛。接着,我把锅子拿开火盆,把熔化的蜡油小心倒到桌上,形成拳头大的软蜡糊,接着又抬起头来看着学生。
「运用共感术时,你通常是在改变能量的方向。共感连结是能量传递的方式。」我抽出蜡烛芯心,开始把蜡揉捏成一个人偶,「我刚提到的第一法则『相似性可提升共感力』,其实就是说,东西彼此愈是相似,它们之间的共感连结就愈强。」
我把那个粗略的人偶拿起来让全班看,「这个,」我说,「是贺姆大师。」教室里传出阵阵的窃笑声,「其实,这只是我用来代表贺姆大师的共感体。有没有人要猜一下,为什么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代表?」
大家一阵鸦雀无声,我刻意让这静默拖延久一点,大家毫无反应。昨天贺姆吓坏了他们,现在他们反应有点慢。最后,教室后面终于有一位学生说:「尺寸不对吗?」
我点头,继续环顾室内。
「他不是蜡做的。」
我点头,「这人偶在形状和比例上的确和他有点相似,却是很糟的共感代表体,所以以它为基础的共感连结会很薄弱,或许效率只有百分之二,我们可以如何改善?」
全场又安静了一下子,不过时间比刚刚短。「可以把它变大。」有人说。我点头,继续等候。其他声音说:「可以把贺姆大师的脸型刻在上面」、「画上他的样子」、「帮它穿上小袍」,大家都笑了。
我举起手请大家安静,很意外大家竟然马上就静下来了。「先不管实不实际,假设你依照刚刚的所有提议,做了一个六尺高、穿袍子、雕得维妙维肖的贺姆大师站在我旁边。」我比手势,「即使你尽了一切努力,你顶多只能期待效用百分之十或十五的共感连结,不是很好,一点都不好。」
「所以我们讲到第二个同源法则。有一种比较简单的理解方法是:『曾经一体,永远一体』。多谢贺姆大师的大方赠与,我拿到他的一根头发。」我把它举起,大模大样地把(。电子书)它插在人偶的头上,「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们就能得到效用百分之三十到三十五的共感连结了。」
我一直在观察贺姆,一开始他有点小心谨慎,现在则是自鸣得意地笑着。他知道没有恰当的缚咒和专注的珥拉,再多的蜡和头发都无法奏效。
我确定他把我当傻瓜以后,便指着蜡烛问他:「大师,你允许我示范看看吗?」他大方挥了一个手势以示允许,接着便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
我当然懂共感缚,我告诉过他了。我十二岁时,阿本也教过我珥拉:马鞭信念。
但是我没使用那两种技巧,我把人偶的脚放到蜡烛火焰中,人偶开始淌蜡、冒烟。
每个人在座位上拉长身子观察贺姆大师时,教室里充满屏息、紧绷的沉静。
贺姆耸肩,假装很惊讶,但他的眼神就像一副正要合起来捕抓猎物的陷阱,两边的嘴角得意地抽动着。他从座位上起身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你究……」
「一点也没错!」我突然爆出这一句,把大家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我身上。「为什么会那样?」我一脸期待地环视教室。
「因为我刚提到的第三个守恒法则,『能量无法摧毁或创造,只会遗失或找到』。如果我把一根蜡烛放在贺姆大师的脚下,几乎不会发生什么事。再加上这个共感连结只能传递百分之三十的热度,我们连那一丁点的效果都达不到。」
我停下来让大家思考一下,「这是共感术的主要问题,我们从哪里获得能量?不过,这里的答案很简单。」
我吹熄蜡烛,用火盆把它重新点燃,喃喃低语几个必要的字眼。「在蜡烛和比较大的火之间增加第二个共感连结……」我把大脑思绪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把贺姆和人偶缚在一起,另一部分把蜡烛和火盆缚在一起。「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效果了。」
我随性地把人偶的脚放到离蜡烛芯心约一寸的地方,那里其实是火焰最烫的部分。
贺姆坐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叫。
我没往他那边看,持续用最平淡的口吻对全班说:「看来这次我们成功了。」全班都笑了。
我吹熄蜡烛,「这例子也正好可以说明,精明的共感师握有什么样的力量。试想,要是我把这尊人偶丢进火里,会发生什么事?」我把人偶拿到火盆上。
贺姆仿佛接到暗示似的,马上冲上台。可能是我的想象,不过他似乎稍微跛着左脚。
「看来贺姆大师想从这里接着授课了。」全班哄堂大笑,比上一次还大声。「各位同学和朋友,谢谢大家,我粗略的讲解就到此结束。」
这时我用了一个上台表演的技巧,有一种特殊的语调变化和肢体语言可以暗示观众鼓掌。我没办法解释确切是怎么做的,不过那动作都能达到怂恿大家鼓掌的效果。我向大家敬礼,在鼓掌声中转身面对贺姆,那掌声虽然没有到震耳欲聋那么夸张,但可能也比他曾经获得的掌声还多了。
贺姆往我走近了几步,我差点往后退。他一脸吓人的表情,脸涨得通红,太阳穴迸出了青筋,好像快爆炸了一样。
至于我,以前的舞台训练帮我维持镇静,我若无其事地回应他的凝视,伸手要和他握手。我看到他迅速瞄了一下还在鼓掌的全班同学,咽下一口气,勉强和我握手。那模样看在我眼里,实在爽快。
他把我的手握得又紧又痛,要不是我稍稍把人偶往火盆的上方移动,可能还会更糟。他的脸色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从赤红色变成铁青色,他握手时的手劲也有类似的转变,我把手收了回来。
我再次向全班敬礼,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第四十章 挂在角上
贺姆下课后,我在课堂上做的事像野火般迅速传遍了校园。我从学生的反应猜测,贺姆应该没什么人缘。我坐在笼楼外的石椅上,路过的学生对我微笑,有的对我挥手,有的笑着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虽然喜欢这种成名的感觉,但内心逐渐产生一股不寒而栗的不安感。我已经和九位大师中的一位结怨了,我得赶紧弄清楚我身陷多大的麻烦才行。
◇◇◇◇
餐厅里的晚餐是黑面包夹奶油、炖肉和豆子。马内也在餐厅里,他那头乱发让他看起来有如一匹大白狼。西蒙与萨伏依漫不经心地抱怨着食物,对于炖肉是用哪种肉做的,做出种种可怕的臆测。我离开塔宾还不到一旬,这餐对我来说仍是人间美味。
不过,听到朋友的谈论,我马上没了食欲。
「别误会我的意思。」萨伏依说,「你是真的很带种,那点我永远不会质疑,不过……」他用汤匙比划,「他们会因此把你吊起来。」
「吊起来还算幸运。」西蒙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讲的是违纪行为,是吧?」
「那又没有什么,」我露出比实际更多的自信,「我只是稍微烫一下他的脚罢了。」
「有害的共感术就算是违纪行为。」马内用他的面包指着我,他那乱糟糟的灰眉毛严肃地拱了起来。「孩子,开战要挑人,别惹那些大师,一旦你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他们可以让你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是他先惹我的。」我不满地说,嘴里满口豆子。
一位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我们这桌,「你是克沃思吗?」他问,上下打量我。
我点头,我的胃突然一沉。
「他们要你现在去大师厅。」
「在哪里?」我问,「我才刚来学校几天。」
「你们谁可以带他去吗?」男孩问,环顾这一桌的人,「我得告诉杰米森,我找到他了。」
「我来带他吧。」西蒙推开碗,「反正我不饿。」
那男孩转身离去,西蒙站了起来。
「等等。」我用汤匙指着餐盘,「我还没吃完。」
西蒙一脸焦虑,「真不敢相信你还在吃。」他说,「我都吃不下了,你怎么吃得下?」
「我饿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大师厅里有什么在等着我,我宁可吃饱了再去应付。」
「你要被『挂在角上』了。」马内说,「这么晚了他们还叫你过去,那是唯一的原因。」
我不知道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但我也不想让餐厅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的无知,「他们可以等我吃饱了再说。」我又吃了一口炖肉。
西蒙坐回位子上,漫不经心地戳着食物。其实我已经不是很饿了,但是在塔宾饿了那么久,现在吃到一半就被拉走,让我觉得很不爽。
等西蒙和我终于起身时,平常闹哄哄的餐厅突然静了下来。大家看着我们离开,他们知道我要去哪里。
走到外头后,西蒙把手插入口袋,往洞楼的方向走。「言归正传,你麻烦大了。」
「我以为贺姆会觉得很丢脸,不会张扬出去。」我坦言,「他们开除很多学生吗?」我试着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这学期还没有人被开除。」西蒙尴尬地笑着说,「但开学才两天,你可能会创纪录吧。」
「这不好笑。」我说,却发现自己都笑开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西蒙总是可以让我发笑。
西蒙带着我走,我们很快就到了洞楼,比想象中还快。我开门进去时,西蒙举起手,犹豫不决地跟我道别。
我先和杰米森碰面,他负责监督大师们没有直接管辖的一切事物:厨房、洗衣、厩舍、贮藏室。他有点神经质,长得跟鸟一样,有着类似麻雀的体型和一双鹰眼。
杰米森带我到一个没有窗户的大房间,里面有一张熟悉的新月形桌子,校长坐在中央,就像入学面试时一样。唯一的差别是,这张桌子没有垫高起来,大师坐下来时刚好和我的视线等高。
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友善,杰米森带我到新月桌的前方,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下我明白『挂在角上』是什么意思了。杰米森退回他自己的小桌子边,拿笔沾墨。
校长两手合成尖塔状,没说什么开场白就直接切入正题,「三月二日,贺姆召集所有大师开会。」杰米森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把笔伸进桌上的墨水台沾墨。校长继续用正式的口吻说:「所有大师都到齐了吗?」
「医术大师。」奥威尔说。
「文书大师。」罗兰说,他的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算数大师。」布蓝德,心不在焉地折着指关节。
「工艺大师。」基尔文头也没抬地喃喃自语。
「炼金大师。」曼椎说。
「修辞大师。」贺姆一脸凶恶,涨得通红。
「共感大师。」艾尔沙·达尔说。
「命名大师。」伊洛汀还对我微笑,不是敷衍地动动嘴角,而是热情地露齿而笑。我有点颤抖地吸了一口气,想到现场至少还有一人不是那么急着把我吊起来,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有语言大师。」校长说,「全员八人……」他皱眉。「抱歉,把刚刚说的杠掉。全员九人到齐。贺姆大师,请提出你的申诉。」
贺姆毫不犹豫地说:「今天,非秘术士的一年级生克沃思,恶意对我施展共感缚。」
「贺姆大师针对克沃思提出两项申诉。」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