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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那是什么?」我问。
「我很确定所有铁矿坑都是在西边。」戴娜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不可能是矿坑。」
蓝光又闪了一次,看来的确是从峭壁那边发出来的,那表示,如果那是火焰,应该是很大的火。至少比我们生的火大好几倍。
「你说过你的赞助人有他自己一套暗示你的方式。」我缓缓说道,「我无意刺探,不过那会不会是……」
「不是,那和蓝焰没有关系。」她看我一副不安的样子,轻轻一笑,「那对他来说太不吉利了。」
我们又看了好一会儿,但是之后就没再闪了,我拿一根和我的拇指一样粗的树枝,把它折成两半,用石头把那两半捶打进土里,像帐棚的支架那样插着。戴娜扬起眉毛,一脸疑惑。
「这指向我们看到的光源。」我说,「现在这么暗,我看不到任何地标,但是明天早上这就可以指出方向了。」
我们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我把更多的木柴丢进火堆里,让火花闪烁升起。「我们其中一人可能需要熬夜看着火。」我说,「万一有人出现,会比较方便。」
「反正我通常都无法安睡整晚。」戴娜说,「所以那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容易失眠吗?」
「我会作梦。」她的语气清楚表明她不太想再谈这个话题。
我拔起黏附在我斗篷边缘的棕色刺果,把它们丢进火里,「我想我大概知道莫森农场发生什么事了。」
她突然振作起精神,「快说。」
「问题是:为什么祁德林人会攻击这个地方,选这个时间点?」
「显然是因为婚礼的关系。」
「但是为什么是这场婚礼?为什么是那个晚上?」
「为什么不快点告诉我?」戴娜说,揉着前额,「你不要像老师一样,这边说一点,那边提一点,就希望我能从中突然顿悟。」
我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抱歉。」
「没关系,通常我很喜欢和你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机智应答,不过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的头又在痛,你就直接跳到结论吧……」
「那是因为莫森在挖掘古山城、找石头的时候所发现的东西。」我说,「他从废墟里挖到某样东西,闲聊了好几个月。祁德林人耳闻风声,便现身将它偷走了。」我讲完时,语气中带了一点得意。
戴娜皱眉,「那说不通,如果他们只是想要那样东西,他们大可等到婚礼结束,只杀新婚夫妇就好了,那还比较容易。」
我一听又泄气了,「你说的没错。」
「如果他们真正想做的,是根除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那就比较合理了,就像赛伦王认为他的摄政者要以通敌之名举发他时,干脆杀了他全家,焚毁他们的庄园,以免消息走漏或留下任何证据。」
戴娜指向南边,「既然知道秘密的人都会来参加婚礼,祁德林人可以来这里,杀光知道的人,然后毁坏或偷走那东西。」她手掌摆平一挥,「彻底根除。」
我震惊地坐在那里,不是因为戴娜的说法,她讲的当然比我猜测的好,而是因为我想起我们剧团的境遇。有人的爸妈一直在唱完全错误的歌,但是他们不只杀了我爸妈而已,他们把周遭听过片段歌曲的人也都杀了。
戴娜把身体卷进毯子里,背对着火,「我就留你慢慢思考我的巧妙分析吧,我先睡了,你想厘清其他的事情时,再叫醒我吧。」
我几乎是靠意志力撑住才没睡着,毕竟我今天辛苦骑了六十里的长路,又走了六里路。不过,戴娜受伤了,她更需要睡眠。此外,我也想注意看北方还有没有发出蓝光。
后来都没再出现蓝光了,我继续添着柴火,心想威稜和西蒙会不会担心我突然不见踪影了。奥威尔、艾尔沙·达尔、基尔文不知道会怎么想?他们会担心我出了什么事吗?我应该要留张纸条才对……
我也没办法判断现在的时间,因为云层仍遮掩着星星。不过,后来戴娜身体紧绷,突然醒了过来,这时我已经添了柴火至少六、七次了。她没有马上坐起来,但是她突然屏住呼吸,我看到她深色的眼睛四处扫视,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抱歉,」我说,主要是让她有个熟悉的东西,以便集中注意力,「我吵醒你了吗?」
她放松,坐了起来。「没有,我……你没吵醒我,我已经睡过了,要换你吗?」她揉眼睛,凝视着火堆对面的我。「我问这什么傻问题,你看起来很累。」她掀起裹在身上的毯子,「拿去吧……」
我挥手拒绝,「你留着,我有斗篷就够了。」我拉起斗篷的兜帽,躺在草地上。
「你真有绅士风度。」她轻声笑我,把毯子围在肩上。
我枕着手臂,正在想该怎么巧妙回应时就睡着了。
◇◇◇◇
我隐约梦见自己在拥挤的道路上移动,然后就醒了,看到戴娜的脸庞就在我上方,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粉红色。总之,是很愉悦的苏醒方式。
我正要说点什么表达这种感受,她就把手指放在我嘴唇上,让我完全分了心。
「安静,」她轻声说,「你听。」
我坐起来。
「你听到了吗?」过了一会儿她问。
我偏着头,「只有风……」
她摇头,用手势打断我的话,「喏!」
我的确听到了,原本我以为是石头崩落,滑下山丘的声音,但不是,那声音没有因为远去而逐渐消失,听起来比较像是有东西被拖上山坡的声音。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我睡觉时,云已经散了,现在月亮的银光照亮了周遭的景致,我们的营火满是闪着火光的煤炭。
就在这个时候,在不远的山坡处,我听到……若是说我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那可能会误导你们。有人穿过树林而折断树枝时,会清脆地发出啪的一声,那是因为我们不小心折到的树枝都很小,很快就断了。
但是我听到的不是树枝折断声,而是比较长的爆裂声,像是腿一般粗的树枝从树干上折下来的声音:喀喀喀咿——喀喀喀咿——喀喀喀喀咿呀。
我转头看戴娜时,又听到另一个声音,我该怎么形容那声音?
我小时候,我母亲带我去赛纳宁的动物园,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看过狮子,也是我唯一一次听过狮子怒吼,人群中其他的小孩怕得要命,我却笑了,非常开心。那声音很低沉,我可以感觉到它在我胸腔内隆隆作响,我很喜欢那感觉,至今仍记得。
我在特雷邦附近的山丘上听到的声音,不是狮子的吼声,但是我觉得那声音也在我胸腔里产生同样的效果。那是一种咕哝声,比狮子的吼声还要低沉,比较像是远方的雷鸣。
我又听到树枝折断的声音,几乎是在山丘的顶端,我往那方向看,看到火光隐约照出一个庞大的形体,我感觉到脚下的土地稍稍震动了。戴娜转头看我,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抓住她的手臂,冲向山坡另一边。一开始戴娜跟上我的脚步,但是当她看到我往哪里冲时,便停下了脚步。「别傻了。」她嘶声说,「我们在黑暗中冲下去会摔断脖子的。」她急着四处张望,接着往上看到附近的灰石,「扶我上那里,我再拉你上去。」
我把十指交扣成一个踏阶,让戴娜踩在上面,我用力向上一举,把她抛到空中,让她抓到灰石的边缘。我等了一下,让她把脚甩上去,接着我把行囊甩在肩上,从巨石的侧面攀上去。
其实我应该说,我是在巨石的侧面努力想爬上去,灰石经过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表面变得格外光滑,没有可以抓握的地方,我滑下地面,手乱抓一通。
我冲到另一边,跳上另一块比较低的石头,然后再往上跳。我身体正面猛力撞上了石头,把胸口的气都挤出来了,也撞伤了膝盖。我的手抓住拱门的顶部,但是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
戴娜抓住了我,如果这是某个英勇的叙事歌谣,我会告诉你她如何紧握住我的手,拉我上去。但实际上,她是一手拉住我的衬衫,另一手紧抓住我的头发。她用力地拉,让我在掉落之前找到了支撑点,爬到石头上。
我们躺在石头上喘着气,从石头边缘向外凝视。接近山坡顶端的那个模糊身影开始朝我们的营火圈移动,那东西半藏在黑影中,看起来比我见过的任何动物还大,像装满货物的马车一样。它全身漆黑,像公牛一样庞大。逐渐靠近火堆,拖着奇怪的脚步,不像牛,也不像马。风扇动着火,把火吹得更大了,我看到那东西的庞大身体离地面很近,脚在身体两侧,仿如蜥蜴一般。
当它接近火光时,刚刚那比喻可说是再贴切不过了。那是一只大蜥蜴,不是像蛇那样细长,而是像空心砖那样蹲伏着,粗厚的大脖子连接着状似扁平楔子的头。
它一下子就从山丘顶端走到我们的火堆旁边,再次发出咕哝声,像隆隆雷声般低沉,我胸口可以感受到那震动。它逐渐靠近时,经过另一块横倒在草堆里的灰石,我才发现我的眼睛没看错,它真的比灰石还大。肩膀离地约六尺,身长十五尺,像马车一样大,有十二只公牛合起来那么重。
它前后摆动着大头,大嘴不断地开开合合,尝着空气的味道。
接着冒出了蓝焰,光影乍现,非常刺眼,我听到戴娜在我身边惊叫了一声,我低下头,感觉到头顶上有一股热气经过。
我揉着眼睛,再次往下看,看到那东西朝火走去,它全身漆黑,布满鳞片,身型巨大,再次发出如雷鸣般的咕哝声,接着它上下摇晃着头,又喷出一大道蓝焰。
是一条龙!
第七十五章 插曲:顺从
在道石旅店里,克沃思好像在期待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就这样静默不语,直到编史家抬起头来。
「我是给你机会说点话。」克沃思说,「例如『不可能!』或『这世上没有龙这种东西……』之类的。」
编史家把笔尖擦干净,「其实我没有立场对故事做评论。」他平静地说,「如果你说你看到龙……」他耸肩。
克沃思对他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龙蜥的交配习惯》作者,大揭密家德凡·洛奇斯,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已经答应绝对不打断或改变故事的一字一句了。」编史家放下笔,按摩着手。「为了听取他非常想知道的故事,他就得遵守那唯一的条件。」
克沃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听过一种说法叫『白叛变』①吗?」
『注①:White mutiny,意指人太听话到一种毫无助益的地步。』
「我听过。」编史家淡淡一笑。
「瑞希,我知道,我来说。」巴斯特开心地说,「我并非什么事都认同。」
克沃思来回看着他们两个,接着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事情比完全顺从更讨人厌的。」他说,「记住这句话,对你们两个都有帮助。」他示意叫编史家再次提笔,「很好……是一条龙!」
第七十六章 龙蜥的交配习惯
「是一条龙。」戴娜低语,「老天,是一条龙。」
「那不是龙。」我说,「这世上没有龙这种东西。」
「你看它!」她嘶声说,「就在那里!你没看到那只超大的龙吗?」
「那是龙蜥。」我说。
「大得好夸张。」戴娜语气中带点歇斯底里,「那只龙大得夸张,它会过来这里,把我们吃了。」
「它不吃肉。」我说,「它是草食动物,就像只大牛一样。」
戴娜看着我,笑了起来,不是歇斯底里的笑,而是那种刚听到太好笑的事,忍不住噗嗤而笑的声音。她捂住嘴巴,摇着头,只听得到从指缝间发出的微微呼气声。
下面又闪了一次蓝焰,戴娜笑到一半僵在那里,接着把手移开。她看着我,瞪大眼睛,用些微颤抖的声音轻轻地说:「哞欧欧欧。」
我们因为太快从惊吓转成安心的状态,差点就因为松了一口气而笑出来。所以当戴娜又忍不住《;文;》捂着嘴,笑得前《;人;》俯后仰时,我也跟《;书;》着笑了,我强忍着《;屋;》不出声,肚子抖得厉害。我们就像两个躺着傻笑的孩子一样,下面那只庞然大物则是不停地发出咕哝声,在我们的火堆边闻着气味,偶尔喷出火焰。
过了好几分钟,我们平静了下来。戴娜擦掉眼角的泪水,颤抖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靠近我,直到她身体左侧紧挨着我的右侧,我们一起从石头边缘往下探时,她轻声说:「那东西不吃草,却那么庞大,它永远不会找到足够的食物。你看它的嘴,还有那些牙齿。」
「没错,它们的牙齿是平的,不是尖的,它是吃树木,整棵树,你看它有多大,要去哪里找足够的肉?每天可能要吃十只鹿才够,那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她转头看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在大学院里面读过。」我说,「有一本书叫做《龙蜥的交配习惯》,它们用火来吸引异性交配,就像鸟类展现羽毛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下面那个东西想和我们的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