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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冷笑着,双眸里有丝失去理性的疯狂,他咬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液泊泊流出,应是将指尖塞入偃月的口中,让他饮下自己的生命。
「你!」偃月双眸大张,诧异之间喉咙已经不由自主地吞下那口咸涩暖热的液体。
「这是灌注我的魔力的血,现在你的体内有我的血、我的生命。不论你到了何处,什么地方,我都在你的体内,随着你心脏跳动而流转着,你的每个细胞、细微的血管、甚至是你呼吸之间,都有我的存在。再逃呀,你逃得了渗透到你的四肢五体内的我吗?」
那些话就像那些已被吞入体内的血液一样,带着恶意的毒性腐蚀着偃月的意志。他不能相信这个恶鬼竟然疯狂至此,想用这种方法在他的灵魂里烙印,将他拉入无边的恶梦中。
他舔着溢流出偃月唇角的鲜血,「有了魔王的血保护,没有魔物可以伤得了你,你将会和我一起活到我俩断气为止。」
「你──真的疯了。」
「呵呵,这句话对魔王来说是恭维吧。」苦笑着:「我让你离开我生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既然如此,疯与不疯之间又有什么差别呢?如果疯狂可以让我得到你的话,我乐意疯他个千年万年。」
「要疯你一个人去疯,别把我扯进去!」
「这怎么可以。你是我唯一孤注一掷的对象,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确定你就是『他』的时候,我就抱定要放手一搏的决心,用我的生命来赌。」
「我同情那个被你爱上的家伙,可是别把我和他扯在一块儿!」
他轻轻抚摸着偃月的脸颊,疯狂的双眼竟还能显露一丝柔情,「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我清楚的很,我唯一的生命,那唯一值得我用生命去爱的人,就在我的眼前,哪怕是要我赌上这条命,我都不在乎,我会得到你的人、你的心、你的全部。你无处可逃了,从我再一次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爱?从这魔王口中吐出这样的字眼,真是荒谬得令人要发笑。他凭什么指称自己就是他认定的那个人。他们不过是在战场上见过一面而已,凭这一点要让人相信他说的话?偃月不认为自己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他绝不承认会有这种事。
「你‥‥‥哪懂得什么叫爱?连心都没有的魔鬼,谁会相信。」没错,这个魔王只是想骗他坠入黑狱而已,恶囚人心,想从中获取什么利益罢了。
「我爱你,偃月。」
「我永远也不会上你的当!」他低喃着,视线开始模糊。
「是吗?」阎罗双眼一暗,稠重而低调的嗓音说:「你想折磨我,就像我不放过你一样?」
「我才不信恶魔的谎言。」
「那么,我们来做个小小的试验好了。要我如何证明,你才会相信我的话是真心的?提出你的要求,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证明给你看。」他攫住偃月的脑后,抬起他的脸说:「要我把心挖出来吗?还是把世界毁在你眼前?随你说,我不会有半点迟疑,你说吧?我的爱人。」
头好昏,他说什么?──证明?他什么都愿意做吗?像这种恶魔,说不定有上千颗心可以供他骗人,偃月苦涩地一笑。
「谁要看你那颗黑心,不如放我走。」
「放了你?我能得到什么?放了你,你就会爱我?死心蹋地?如果你承诺我放你了,你的灵魂留给我,永远属于我,要我放人有何难?」
「灵魂?那种看不见的东西,要我怎么给你?明知道我办不到,编这种好听的谎言与借口,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话说得好听,其实全是些空言。」
「所以你是不肯屈服于我了?」
「没错。带着你那些可笑的谎话滚回你的黑穴去吧!那对我是没有用的。」
阎罗气愤地掐住他的颈子,翻搅在胸中的苦痛淹没了所有的理智,「我怎么做都无法得到你,那么我就毁掉你这个身体,让你那漂泊无依的灵魂脱离这个躯壳,永远困在我的世界中!」
「露出魔王的尾巴了吗?随你高兴吧!反正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我永远不会臣服于你,与其像现在这样任你发泄,这骯脏的身体我不要也没关系。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还是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东西!你死心吧!」
「可恶!」
他愤怒地收紧手,但是一见到呼吸困难而脸色由红转白的恋人,不由自主的又松开了手。他气愤地将他摔回床铺,起身离开他,大手一挥将所有室内的装饰物全都砸了个粉碎,原本照亮室内的灯火也一瞬间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内。
月光,依然宁静地从窗口流泄进来。
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心中的怒火,再次走到床边时,偃月已经因为过于疲惫与刚才所受的攻击而陷入半昏迷的睡梦状态。即使在睡梦中,也像是要将自己驱逐出境一般,紧闭的双睑,任由长长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阴影。骄傲、固执与硬脾气,无一不与那人雷同。不管转换了什么样的面孔,但是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像他一样如此刚正不阿,纯洁的灵魂了。
他转生的灵魂,几乎只需一眼,他就能确认。毕竟,自己等待了如此之久‥‥‥
〔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就算你转世了,还是不接受我的情感?把我逼到疯狂,这就是你乐于见到的吗?你要我疯狂,却不给我半点希望?你晓得我等得有多痛苦?只希望能再听到你唤我一声艾默。长久以来的空虚是无情的你留给我的全部,现在你还要继续让我痛苦下去?多瑞尼斯,你的心中就容不下小小的我吗?这是你给我的惩罚?惩罚我对我俩友情的背叛,爱上你是这么不可饶恕的罪?
难道不是你的无知引诱了我?用你纯洁的眼光将我导入这条不归路?现在你却连一点慈悲都不肯施舍给我。
把我们过去的回忆只留给我一个人独享。
你这个可恨‥‥‥的人。
多瑞尼斯!回答我呀!〕
皎洁月光下,原本美丽骄傲的他,如今被折腾成什么样了。以指间缓缓划过那英气十足的眉宇,回忆中总是上扬而傲气的彰显那双明眸,此刻却微微地皱起,给人不忍再苛责的楚楚可怜感,连睡梦中都如此痛苦吗?也许此刻在梦中,也闪躲着不肯让人看到真心。
不知不觉地,阎罗亲吻着他蹙起的眉,轻柔而不敢吵醒他的,吻过那令人珍爱的鼻间与唇瓣。
等待不是毫无收获的,绝望地以为自己永远再也碰触不到他的时候,他有许多时间可以想‥‥‥想出一个法子将他永远地束缚在自己身边,想一个让他再也不能逃出自己手掌心的办法。自己手中握有的筹码,就是对于他的了解,那些过去的回忆对他或许是舍弃的垃圾,却是他珍贵的信息来源,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如今这是场只准赢不准输的战役。
〔光是身体还不够,你的心也为我所有,你的双眼只能注视我,你的双唇只为对我诉说爱意而吐出言语,你的脑海里只许有我的存在。〕
该是改变手法的时候了。强硬的刺激手法若是起不了作用,那么换个他无法抵抗的方式,从他的弱点下手。
〔谁叫你曾经容许我进入你的内心世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已看穿,你的弱点没有我不知道我不清楚的,多瑞尼斯。你将会后悔,选择我当你的对手。〕
「以我的生命起誓,偃月,我要得到你的全部。」
「啧、啧,看样子主子可真是好好『疼』过他了。」
「不要乱说话,栗儿。」
「谁乱说话,你自己瞧瞧他身上……根本是『体无完肤』,光看这些吻痕这么精彩,就可以想象到主子这些天是如何日日夜夜『疼爱』他了。不过是区区个人类,真搞不懂他哪一点特别到值得让主子如此另眼相待,百玩不腻?」
「别说多余的事,小心让主子听到了。」
「安心啦,主子在大厅一时片刻不会进来。」栗儿舔舔舌,凑近去瞧那依然昏睡的人,「难道红儿姊姊都不好奇吗?就连我们陪主子玩乐时,他也很少会激动的在咱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大半的时候都是咱们哀求他疼爱咱们的份,就连咱们欲生欲死的时候,主子的喜怒哀乐还是全然看不见。可是……你瞧,主子不但在他身上留下这些吻痕与捉伤,还动怒砸毁这房间,到底他有什么特别…能让主子这样……你知道的嘛,我好奇死了。」
「我只知道你要是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手脚慢了点,等主子回来你的皮肉就有得好受了。」
「是、是。」栗儿手一指,唤使点小魔法,一下子就将地上的杂物给清理干净了。她一边帮红儿重新摆好屋内的装饰品,换上新的床罩,一边又开始嘴痒的说:「你说,等到主子腻了这个人类,会不曾像以前一样,将他赐给咱们姊妹玩玩呀?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尝尝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主子对他如此迷恋?」
「嘘,闭嘴。」
红儿突然掩住她的嘴,拉她跪下。「叩见吾主!」
阎罗森冷的目光在她们两身上一转,「弄好了就下去。」
栗儿这才知道自己差点触怒圣颜,哪得浑身直抖,连抬头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亏得有红儿拉住她,替她回答:「是,小奴们告退。您要我们送来的餐点都放在桌上了,请主子慢用。」
眼中已然没有她们存在!阎罗步向床边的同时,门也悄悄地掩上。偃月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浑然未觉地静静沉睡着,些微发烫的体热,让双颊染上一层不自然的酡缸,奇 …書∧ 網迥异于平日顽固的硬派模样,此刻的他有分脆弱如同易碎玻璃的美,让人想要细心呵护,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取出退烧丹,他坐到床边扶起睡梦中的人儿。「张开嘴,吃药了,偃月。」
长长的睫毛眨动着,以爱困慵懒的音调回答:「嗯……」
「把药吃下去,这会让你舒服些。」
睁开的双眼在认出他的同时,口气也转焉清醒僵硬。「你──不要管我!」
大手在偃月的下巴上增加力气,阎罗硬将丹药塞入他张开的口中,偃月反抗地想将药吐出来,可是下一瞬间阎罗以嘴灌入一大口水,让他不得不咕噜一声把药吞下去。
「唔……恶……」皱着眉摆脱他的束缚,偃月弯身想吐出那些药水,却只是徒劳无功。
「你想干什么!」
「不过是些能让你舒服一点的药而已。」
「我不要你的施舍,谁晓得你窝藏什么鬼心!」
「我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要知道,本来健康的时候你就已经应付不了我,像现在这样虚弱下去,我不就更可以对你为所欲为。还是你以为不吃药就可以一死解脱?别傻了,我说过你体内有我的血,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你想继续衰弱下去,我没有意见,反正你也逃不掉。」
停止干呕动作,偃月费劲地瞪着他。
「你一定在想我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从床畔起身!阎罗背向他,抚摸着桌边娇艳盛开的百合,这是刚刚狐女们才摘来放的。「不晓得我在打什么主意,会让你害怕吗?偃月。」
「哼!」不屑地以鼻音回答。
偃月的确有些不明白这个鬼王又在图谋些什么。这必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怎么可能关心自己的死活,嫌玩弄他还不够久,在玩具坏掉以前先修理好吗?那怕自己现在连一分力气都使不上,就算自己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他也不会上他的当,相信他会有真心。
从桌前转过身,魅邪的俊脸漾着令人战栗的冷笑,「无须害怕,我只是想谈个交易。」
「谁会怕你这恶鬼!交易?八成是你所玩的新把戏,我才不会奉陪。」全然不信任的眼神,偃月啐道。
「要是我的交易能让你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你还会这么说吗?」
偃月愕然地把目光投向他。
缓缓上弯的薄唇,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阎罗有趣地望着他:「看样子你并不是全然对我的『新把戏』不动心?」
「……」咬着下唇,偃月对自己竟因为他的话有过一丝动摇,自觉蠢毙了。
「真是可爱的表情,想不到你也会有露出这种舌头被咬到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只会说不要、住手、我要杀了你这些话呢!」
「你!」
「怎么,你想用眼神杀我?」
偃月撇开头,怒火烧得他无处可逃,连想要揪紧床单的力气都没有,疲累的身体光是呼吸颤抖就已经让他吃不消了。苦闷的痛、身体的痛、心里的痛,全部都一起涌到胸口,眼眶一热,偃月在掉下泪之前,反而气得吐出血。
「你这个傻瓜。」跨着大步,在他口中涌出更多鲜血前,阎罗己经抢先制住他胸口上的血穴,「深呼吸,放松。你打算气死自己以前,劝你三思,死了一个你,怕要陪上更多人的命。包括你一直想救的那个女人。」
续又涌出另一口鲜血,偃月挥开他的手,「我不要你在这儿猫哭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