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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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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衙役在大老爷极之难看的脸色下站好班位,齐呼堂威,只不过,这喝声此时此刻,究竟还有多少威慑力,就有待商椎了。

风劲节双手反负在后,于堂前漫然向前走了几步,漫不经心望了望跪在公堂一侧,正在哭泣不止的一个妇人以及她面前的一具明显是因为被打而死的尸体。

他的田产即多,佃户也众,自己又很久不管这些帐目上的事,所以倒也不知道,死掉的人是他自己的佃户,不过心中已隐隐知道这件突如其来的案子怕是同人命有关,不能轻了了。

刘铭见风劲节上得堂来,不但不下跪,倒似连正眼也没看自己一下,更是动怒,把惊堂木一拍,沉着脸喝道:“风劲节,你逼债催租,打死人命,如今苦主已告上公堂,还有何话可说。”

仅闻此一言,风劲节心中已是明了,他连回头望一眼尸体都省了,不慌不忙上前两步,悠然笑道:“我当什么大事,便是定了罪,我也不过给他赔命便是,大人你又何必这般大惊小怪,大动干戈。”

刘铭冷笑:“你自恃家富,便不将国家律法放在眼里,公堂之上,犹敢无礼。需知国法二字,正为汝而设,堂下李氏,你丈夫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如实讲来,自有本县为你做主。”

那妇人只是扑在丈夫尸体上痛哭,半晌不说话。

刘铭这次连惊堂木都懒得拿了,用手狠狠一拍桌案,厉声喝道:“李氏。”

那李氏猛然一颤,不敢抬头,只是呜咽着说:“是风公……风劲节害死了我丈夫。”

刘铭冷着脸喝道:“你且慢慢讲来,不必害怕,万事有本县为你做主。”

李氏颤抖着身子,哽咽着,断断续续道:“我……那天……”

风劲节忽得发出一阵长笑,纵兴飞扬,把个县衙前后,公堂内外,一众人等都慑住了。

他目光淡淡一扫众人,这才轻描淡写地道:“这等小事,大人何必问个不休。我就替大人省些力气吧。李氏的大夫确是我亲自催租时,逼打至死的。”

这一句话说出来,公堂内外,尽皆惊骇。

第3章 轻慢公堂

“风兄,你的酒还没醒吧。”

“风公子,你喝多了。”

“公子爷,这天大的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大人,大人,我们公子他醉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公堂外,已是一片混乱喧闹。

而公堂上,刘铭的嘴巴张开基本上已经合不上了,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风劲节:“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是我亲自打死的人啊。”风劲节依旧是轻淡无比地应了一声,回头看看同样目瞪口呆,连哭都忘了哭的李氏,漫然问“你说是不是?”

刘铭事先是教了李氏一套指证风劲节的说词,但李氏,又是心慌,又是心虚,又是伤心,又是紧张,能不能有足够的胆色把话重说一遍,都还是问题呢,更何况,就算她胆子够大,也早紧张地十句里头最少忘了三句。

此刻听风劲节这么一问,她心里本来就纷乱如麻,早忘了太爷纷咐的那些细节,只记得要给这人订罪,所以只会拼命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

风劲节悠然转眸看向刘铭,眼神里带三分醉意,偏又有三分清明,透着三分讥嘲冷诮,却还有一分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我已招认,又有苦主指认,大人不必再费心劳力,将供词拿来,我画押认罪即可。”

刘铭直愣愣望着风劲节,脑子基本上已经不能思考了。这也不能怪他,遇上这种怪事,堂上堂下,除风劲节外,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正常思考问题的人了。

所以,刘铭只能直着眼睛挥挥手,一旁记录的师爷,忙拿了供词走向风劲节。

风劲节接过递来的笔与供词,正要画押,堂外忠心耿耿的管家,总算回过神来,拼命大叫着往公堂上冲:“公子,使不得啊,公子,你快住手。”

本来大伙全在发愣,他这一叫,倒把一堆人叫醒。衙役们纷纷动手,把总管拦在堂外,而刘铭也醒悟过来,见风劲节笔都提了起来,忙道:“慢。”

风劲节手上一顿,抬眸微笑:“大人还有何指示?”

看他这轻松样,哪里是给自己画足以至死的押,倒似来赴宴游乐一般。

刘铭定定地瞪着他,良久才道:“风劲节,你可知,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风劲节朗声一笑:“大人,我也同样知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我更知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说话之间,他已落笔如风。公堂外,有人长声惊呼,有人嘶声惨叫,公堂上,刘铭竟失态地站了起来。

风劲节画过押,便信手抛开纸笔,悠然背负双手:“大人以为我本来应该怎么做呢?一上堂就大呼冤枉,连声叫屈吗?大人自然就可以拍拍那块木头,喊几声不动大刑,谅你不召的话,让我尝尝什么叫做人心似铁,王法如炉。而这位李氏,自是要好好地泣诉一番,我是如何命令恶奴,打死他丈夫的惨事。大人你当然便有足够理由,派人捉拿铐掠我家的仆役下人,为了防止恶奴挟带逃跑,可是为了搜拿躲避捉拿的犯人,想必是要搜查我家所有的产业,然后加以查封的,这其间,巨额的财富,有什么错漏,缺失,想来都是歹人挟带,与县令大人决然无关的。而这期间,我的一切辩白,都只会是狡辩,只能换来更多的刑责,一切对我有利的证人与证据也会被说成是伪证,然后忠于我和为我不平的人不但要受这堂前非刑,怕也难逃事后刑责。当然,如果我能有足够的诚意,足够的表示,清天大老爷,还是有可能为我洗脱冤情,平反冤案的,不过,这必然是要我吃足苦头,出够血本之后,我说的是也不是啊,大人。”

刘铭愕然忘然风劲节,眼神里的惊恐震怖已不能掩饰,这是人还是妖魔,怎么可能身临此变,绝无慌张,还可以在转瞬间,料到他的一切打算,并把他的所有算计,全部封死。

“我已认罪,而且苦主也当堂证明,打死他丈夫的人是我,与旁人无关,案子已结,大人没有理由再对我动刑,也没有理由追究其他人。我只是打死人,并不是欠债,依律只需赔命便是,所以,我的产业,大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动上一分,而杀人大案,杀头之罪,大人一介县令是处置不得的,必得上报有司,令刑部勾决,方可定案。事已至此,大人你如今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把我还押监中罢了。”

风劲节悠悠然道:“总之呢,大人想要给我什么罪名,我都一一认下便是,大人想要让我熬刑受辱,为人所制,受人胁迫,却是万万不能的。”

刘铭不知是气是畏还是惊,全身颤抖起来,他费尽心血,也不过是为了狠狠折辱风劲节一番,然后再大大发一笔财。先是查封风劲节的本地产业,以抓拿打人的家丁为由,到处搜查,明搜暗抢,然后再狠狠折磨风劲节一阵,令他吃苦之下,出大笔的银子来买他高抬贵手。

却谁知,风劲节只简单一个认罪,就把他所有的打算全部打乱,辛苦做出这么一番戏来,看这样子竟是连一文钱的好处都捞不到了。

他脸色铁青,伸手指着风劲节:“你,你,你,你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官,真当本官,奈何你不得了?”

“当然不是,你还是有一个理由可以找我麻烦的。”风劲节叹口气“我身为布衣,见官不拜,于公堂之上,说笑无忌,已是咆哮公堂之罪。按律,你可以对我用杖刑。”

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再叹口气:“我又何尝愿意挨打,可是要我给你这样恶心的家伙,下跪磕头……”

他伸手掩口,做个几欲作呕的姿式“我还是情愿选挨打算了。”

“你……”刘铭基本上已经是连骂都骂不出一个字了,脸色由青开始转白,伸手取了令签,用力掷下“给我重重地打。”

这一场审讯,震动了整个济县,从风劲节被押上公堂,沿路的百姓就纷纷聚了过来,直到风劲节被按在公堂上杖责,整个公堂外,整条大街就已经挤满了百姓,而附近的几条街,人还在不断聚拢。

大老爷审问济县第一富豪,第一善人,这已经是小县城里的奇事了。

而更奇的事在于,被审的人,一开口就自认死罪,而审人的人反而气得半死。

最不可思议的事在于,挨打的人,一边受刑,一边纵声大笑,而下令打人的人,却气得不停得发抖。

直到风劲节受完八十大板,还被上了二十斤的手足重枷,由几个捕快半拖半扶地押到牢里去,依旧大笑不止,而高高在上的县太爷,到后来,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根本没等用完刑,就自己转身,躲到后堂去了。

待风劲节被押走,这一堂官司算是审完,满堂衙役居然还站着发呆,不知道要散,而满街观看的百姓,也无不咄咄称奇,人人震愕莫名。

风家的下人,管家,早已经打点清楚,飞快跟往牢房去了。

而常与风劲节来往的县内仕绅名人们则都具了名帖,纷纷往拜刘铭,要为风劲节说话。

第4章 入监

风劲节一关进牢房没多久,管家就把上下关节全部打通,进到牢房里去探望。

见了面就忍不住老泪纵横,哭出声来:“我的公子爷啊……”

其实风劲节关起来不到半柱香,拿了好处的狱卒就把他的刑具给打开了,也给他安排了一个极干净的牢房,虽说受了杖刑,但他身强力壮,而且以前在沙漠上经商,什么苦没吃过,为了防范沙盗,更是从小练武,真没把这伤当回事,所以表面上虽是阶下囚,其实状况不算差。

他在公堂上可以进退随意,从容自在,如今被这么一个老人家扯住大哭,却哭得他头痛欲裂“福伯,我好端端的,你用不着这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

可惜忠心而伤心的老仆人这个时候是不讲理的,完全不理主人家说什么,痛哭道:“我的公子爷啊,你这娇贵的身子,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都怪那个狗官……”

风劲节听得猛打寒战,不是吧,才享了两年福,就把以前风里来,沙里去,拼死拼活的苦日子忘光了,娇贵?福伯,你今天才认识我,那两个字,何曾与我有半点干系。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风劲节,也很识相地放弃和老人家讲道理的可能了,咬着牙,闷着气,忍忍忍,终于忍到福伯哭够了,骂够了,这才拭着泪说:“公子爷放心,这里上下我已打点好了,断不至让公子受了委屈就是。”

话虽如此说,抬头看看,监牢里四下阴森森的景至,由不得老泪又开始往外涌“我的公子爷啊,你平日每天都要看最好的景色,现在却只能对着这几堵墙,你平日一天要换四五套,京城郑庄记的王大师父亲手做的衣裳,现在只能穿囚衣,你平日总是让最秀丽灵巧的丫头服侍,现在这里只有一堆长得凶神恶煞的狱卒,你平日……”

风劲节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苦笑着打断他那尤如长江之水,奔流不息的唠叨:“行了行了,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用担心了。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会很快适应的。”

福伯再次拭着眼泪问:“公子还有什么需要,我立刻去办。”

“别的也没什么,只是那上好的酒却是缺不得的,一定要给我送进来。”

福伯责备道:“公子爷,你受了刑仗,现在那个狗官还想要害死你,你还喝什么酒?”

风劲节笑道:“他爱干什么是他的事,难道因他要害我,我就不喝酒了?”

福伯知道自家主子任性,也不好再劝,只得叹道:“也罢,想来各位乡绅都已经去求情了,我看公子没多久就能出来,喝点酒也不是大事。”

“福伯,事情没这么简单的。”风劲节淡淡笑道:“已经在堂上公审,罪名认定,就算想要翻案也有些麻烦,刘铭若是半点好处没拿,岂肯自打嘴巴,白白让我胜了这一场。”

“那就给他些银子好了,反正这是身外物,公子素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风劲节微微一笑:“银子虽是身外物,但我却最恨有人威胁我。我不是送不起,我只是不爱送给他。”

这回轮到可怜的福伯头疼了“我的公子爷啊,事关性命,这可是任不得性,闹不得气的。”

风劲节笑道:“你放心,我岂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人。你替我修书省城和京师的分店掌柜,让他们调动库银,替我运动。能翻案固然是好,若翻不了,把案子拖着也行,再想个法子,把刘铭调离本县便是。”

福伯点点头,记下来,却又忍不住说:“其实眼前的事,只要让刘铭一个人顺心平气便好平定,可要是依公子的意思,绕这么大的弯子来办事,只怕,那银子的花销……”

风劲节不觉大笑起来“福伯,你刚才还说银子是身外物,这么快就忘了。买他一个官,几万两我也花得起,买上十几个官,几十万两,我也没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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