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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原来,张敏欣也好,方轻尘也好,所有人那样痛骂他,都是太正确,太应当了,连他自己也很想痛骂他自己一顿啊。
容谦醒过来的好消息,立刻传遍了皇宫。
当然,容谦依然极虚弱,就是睁眼清醒的时间也极少,而且,最开始,他依然没有力气说话,到后来,才慢慢能用微弱的声音发出一个两个音,来表达一下意思。
然而,无论如何,他能醒过来,总是一桩好事。
朝中宫内,大大小小的人物流水价地前来看望。
有燕凛的铁令在,没有什么人真敢进去搅扰容谦,都是在外头留下礼物,和名帖,便又乖乖离去。
只是来的人里,没有燕凛。
知道容谦醒来之后,燕凛曾无数次地在清华宫外徘徊,然而,他颤抖着的步子,始终没能往里踏进一步。
容相醒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一想到要面对容谦的眼睛,他就莫名地瑟缩畏惧,他不敢再放纵自己的感情,放纵自己的贪焚。他只有努力地克制着心中的渴望,明明做梦都想着守在那人身边,但他能做的,只是在那风露侵衣的夜晚,在清华宫外,一夜又一夜地守候。
然则,他到底也没能下决心,无论如何不去见容谦。
他召了太医,每天四五遍地问容谦的状况,他的伤势,他清醒的时间,他每天能喝多少水,他吃的药用的是什么方子,他的眼神如何,他的表情怎样,一切一切,他问得极细。
然而问得最多的却是。
“容相有无提起朕?”
他想着的是,如果容相问起他,那么,无论他如何畏惧,如何害怕,他都一定要鼓起勇气去见他。
装成没事一样,告诉容相,他很安全,他没有受伤,他过得很好,刺客的事也没给朝局带来任何动荡。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容相在伤重的时候,还要费心牵挂他。
然而,容谦没有问过他,一次也没有问过。
他不知道,容谦为着他才疲惫了千年不改的身与心,他也不知道,容谦还是为着他,才奇迹般地战胜了身体的软弱,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每一天,睁着眼时,那人静静打量一切,闭上眼时,那人静静倾听一切。他一直在等他,尽管他知道,他应该不会来,然而,他依然抱着一种奇异的心情,等待着。
他等待着,却既不说,也不问。尽管他已经能够勉力发出短促的声音,却一次也没有提起过燕凛。
尽管,他一直在等着燕凛,一直,一直,等着……
于是,燕凛便也一夜一夜,守在清华宫外,一步也不敢靠近他。
没有宫人敢说皇帝的闲话是非,所以,容谦也一直一直不知道。
这时候,从赵国日夜兼程而来的风劲节,才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燕京。
第217章 神医驾到
风劲节见着燕凛的时候,一身白衣早都成土黄的颜色了,身上脸上,就连头发上都全是灰扑扑的。这样的形容,什么风采也都给掩得一干二净了去,看上去倒是很有些当年他在军中当伙夫,挥舞饭勺那时候的气度了。
他这一路上紧赶慢赶,快马奔驰,竟是一刻也没停息过,到了燕京,又立即就被宫里的使者知会去见驾。那些礼仪规矩他自是一概不理,不但不肯净发沐浴,甚至连衣服也不换一件,就直接入了宫。
其实,照风劲节本来的性子,便是满身的风尘,一身的疲惫,也能如穿锦袍处花丛一般,照旧显出从容洒脱,谈笑自在,让人只顾着钦佩他的潇洒来。奈何这会子他的心情极度不爽,正是看谁也不顺眼的时候。
燕凛这个大燕国堂堂的皇帝,在他看起来,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没有长大,还喜欢故作忧郁玩深沉爱胡思乱想的小孩子罢了。所以见了面,他冷冰冰一揖,连客气话都懒得多说上一句。
小容受伤的真相他是不清楚的,但是,光听张敏欣和方轻尘的话头就可以知道,这档子事儿,绝对和这个小皇帝脱不了干系。就凭这一点,他怎么可能对燕凛太客气。
燕凛却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他给盼了来。
自从风劲节进了燕国国境,他便下了令,每天都要有七八趟的信鸽飞进宫来,好让他随时掌握风劲节的行踪。
风劲节人尚未入京,他就得了消息,连忙派人出城去迎,自己这边也紧赶着散了朝,亲自特意从宫中来迎他。
结果对方一介草民,却是连个好脸色都懒得给他。
本来说,皇上要找哪个名医来帮着谁看病,从来都是一个“召”字了事的。这样的亲身相迎,若是论起礼法来,已是极其不合的了。然而,对方却偏偏还大咧咧臭着一张脸,好像皇帝倒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一点也没有受了帝王礼遇,该受宠若惊下的自觉。
如此无礼的行为,简直是不敬太过,直把宫里一干地位较高的执事太监看得个个额头直冒青筋。只是早在皇帝要亲迎的时候,一干“忠心直谏”的内侍们就都倒了大霉,这个时候,眼见皇帝两眼放光地把人家当成救星看,谁又活得不耐烦了,敢再多嘴多舌呢。
风劲节也没空去跟燕凛客套闲谈,说那些无聊的场面话,张口直接就问:“容谦在哪?”
燕凛初时见他这般无礼,倒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此时听得他如此不客气地直呼容谦的名字,心里面却是拧了劲儿的不舒服。只是容谦当时事急之下交待不清,人家和容相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根本没搞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哪里好来计较这种事,只即刻道:“朕领先生去。”
风劲节大刺刺地点点头,毫不介意地接受皇帝的引路服务,一路直往清华宫而去。
他这几世颇有几次出将入相的经历,昔年做御医那一世,出入宫闱更是等闲事体,此时搭眼看了看宫殿的格局,立时就能猜到小容现在“下榻”的地方分明是皇帝自己的寝宫。风劲节眼珠转动,不免就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小容受伤住在宫里倒罢了,为什么会住在皇帝自己的屋子里?那这段时间,这小皇帝又住在哪儿?莫非……张敏欣一直心心念念的源氏结局果然成真了?
呸呸呸,唉,真是的,三天两头听那个同人女在耳边尖叫,一不小心就被洗脑了。
小容的伤势虽然重,但对风劲节这种小楼人物来说,倒实在算不得天大的事。
他的问题之所以相对严重一点,只是因为他不能换身体,所以风劲节也愿意放下一切赶来相救。但在内心深处,他却实在还是很难把这件事看得过于严重,因此,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瞎猜。
燕凛哪里知道身后这位自己寄予厚望的神医转的是什么诡异的念头,只是越近清华宫,便越觉心怯,脚下忍不住要迟疑,却又不敢耽误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救治容谦的时间。
他不得不暗中握拳咬牙,鼓起自己的胆气来。无论如何,总是要见容相一面的。一直避而不见,也太过不合情理,太过令人生疑了,就是容相嘴里不说,心里怕也多少是要计较的。
就借着这个由头……远远地看一看也好,以后再借口朝政太忙,尽量不来再近着他就是了。
天知道,在内心深处,他渴望着接近他,渴望着看着他,渴望着知道他的一切,都几乎疯狂,而直到现在,他才找到足够的理由,让自己有勇气踏入清华宫。
燕凛领着风劲节,并一两个大太监,和两三个太医,一起入了内殿,守在容谦床前的青姑回头望过来,先是迟疑了一下,再上下仔细打量了风劲节几眼,终于大喜起身,径自奔了过来,欢喜地道:“风公子,你来了!这下容大哥有救了!”
风劲节感念她待容谦极好,对她可比对皇帝客气有礼貌多了,他微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眼神却已凝向床上的容谦,眉头不经意地跳了跳,眸子深处,开始浮出深深的怒气。
容谦这时也已注目看过来了。
他连眼神都是无力的。目光貌似极其漫不经心地在燕凛身上一扫而过,这才凝定了在风劲节的脸上,眼中终于慢慢流露出温暖之意。
燕凛不惜迢迢万里地请来风劲节,只不过是因为容谦的一句话,其实心里面不是没有疑虑的。但此刻看青姑如此欢喜,再看容谦的眼神,终于还是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看来,这个人倒确是可以信托的。
又想起容谦看向自己的平淡眼神,却不免有些黯然,只是,这似乎也是他该受的吧。这么久了,甚至没来看望过容相一次,容相对他有些心冷也是应该的,这样就好……只有真的放轻了他,容相才可再不受他连累。
他却哪里知道,这个时候,容谦一半的心思在为着风劲节的来到而欢喜,另一半的心思,却是在迷迷茫茫地想着。
头发怎么了?
头发很好啊,没见有什么问题啊?
到底青姑那天的惊呼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燕凛那天换了个比较夸张的发型吧?
第218章 鬼神之术
容谦身体虚弱,精神不济是应该的,旁人自是看不出他的心思跑到天边去了,这会子完全是在心不在焉,但却哪里瞒得过风劲节。
风劲节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到床边,探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一瓶子药水,直接倒进容谦嘴里。
他的动作太快,几个太医太监谁也没来得及插手阻止,人人的脸色都古怪起来。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草头神医?
皇宫里的贵人啊,哪能随便就吃些来历不明的药。皇上请这位来是给容国公看病的,可不是就来下药的?
按理来说,风劲节就是独自诊断过了病情,有了结论,也得和他们几个太医商量着会诊,得了他们的首肯后,再大家一起拿出各自的药案医方,再和他们商量着确定用谁的药方,再呈报上去,由着负责此事的贵人了拍板,才好在严格的监督下煎熬药汤,让人尝了药,确定了没毒,然后才好给容国公服用啊!
有好处大家沾,万一治疗无效也法不责众,这才是皇宫里太医的存身之道。
大家对于风劲节这种当着皇帝的面,还敢自作主张的行为,都很不以为然。
容国公的情况糟糕到这种地步,哪里还有得治。这种人,纯粹是井底之蛙,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妄想出头,迟早自取其祸,命不久长。
很可惜,事实立刻打破了这几个人的自以为是。药效的作用,竟是快得出奇。
容谦自受伤以来,一直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微微笑笑,轻轻说:“你来得好慢。”
虽说他的声音极轻,但已经足够让这里一殿的人都惊喜无比了。
这些日子,容谦虽勉强能发音,但往往要努力半天,才能说出一两个音节的字眼,因为没力气,咬字也不甚准,往往还要别人猜。现在他居然有力气说一句完整的话了。
青姑眼中蕴满欢喜的泪水,燕凛脸上也现出兴奋之色。而太医们,自然是脸都黄了。
那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可能有如此奇效?这……这……不合常理啊!更要命的是,皇上会怎么看他们这些曾经判定了容国公已经没救的太医啊……
他们哪里明白,这小小一瓶药水,根本是超出时代的东西。当年风劲节带出一堆他在小楼里自己做了好玩的神药,为的本来是救治卢东篱,结果卢东篱没怎么用上,一大半全都浪费在容谦身上了。
你小子明明是不死之身,有不灭之魂,好端端的,干嘛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想死都死得不彻底,连累别人替你操心受累。
“为了你,我天大的事都放下来,紧赶慢赶,累死累活,你还嫌我慢?”
容谦无力地笑笑。
咳,是啊,给卢东篱打下手帮忙那是天大的事,相比起来,他这个同学在受苦受难,算得了什么啊。
虽说当着燕凛等人的面,这话没真说出来,可是,光看他的眼神风劲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冷笑一声,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放心,有我在,你这什么伤都不在话下。”
他用的力气虽不大,但这个时候,容谦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看似温情地几下拍打,立时疼得额上连冷汗都出来了。
青姑吓得脸都白了,上前两步,又不太敢说话。
燕凛声音有些僵硬:“风先生请小心,容相伤重,禁不起任何一丝力气。”
风劲节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一国的皇帝:“我是医者,岂会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刚才我不过是查看试探伤情罢了。”
燕凛的脸都黑了。那样对着断了骨头的人拍,这是查伤情?
风劲节语气甚是不屑:“皇上从来尊贵,自是没有受过什么伤。若有疑问,您不妨去问问那些习武的侍卫,断骨接骨,骨头脱臼,要治好,要矫正,是不是都会奇痛?总不能因为怕痛,就不治了吧!”
燕凛这辈子何曾让人如此不客气地抢白过,呛得半死,偏偏还不敢生气,一时竟是答不得话。
容谦终是看不过去,低低咳嗽了一声。就算这几天,他心里也有点和燕凛闹别扭的意思在,但燕凛总还是他自己护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