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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殿下好象从来不近女色啊。人家十几岁就当爹了,可他过了弱冠,也只专心练武演兵。先皇当初屡次提起他的终身大事,他也没应承,到如今殿下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别说是娶妻了,居然连个贴身服侍的侍妾都没有……
这么说起来……
嗯……
也许……可能……说不定……
这人倒是长得极是英武俊俏……
多年身处宫中,见多皇族各种荒淫逸乐之事的宫人们深有所悟地彼此点着头,用那异样的眼神,传递着见不得光的信息。
很快,这流言就传到宫外,京中那些不明内情官员们听了,虽有些惊异,但联想起秦旭飞多年不近女色的性情,总也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免为着国家将来的稳定而担忧起来。
至于武将们,当然完全没把这些流言当回事。他们对于方轻尘的身份太过清楚,对于方轻尘的性情也早就明白。
这二位关起门来避开旁人在一起那么久,还能是干嘛?更不要说连衣服都扯破了。
当然是……咳,当然是某人脾气发作,和自家殿下又打了一场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却没有谁站出来替秦旭飞的名声分辩。有外人问起方轻尘的身份来历,这些人也都是支支吾吾,更没有人将这风声透露给秦旭飞知道。
于是,秦旭飞突然很郁闷了。
国家破败不堪,百废待兴。各部打残的军队要重新整编,各地流离的百姓要重新安顿,无数烧毁的房屋农田要重修归整,各方已经僵硬停顿的民政要重新开展,对于他来说,偶尔任性地躲起来喝酒至醉,已经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了。大部分时间,他都忙得晕头转向,痛不欲生,气都没空喘了。
至于日常起居上,他是行伍之人,生活简单,本就不耐烦有人伺候。虽说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已经不同,有些花架子不得不端起来了,可是要他去为那些费心,怎么可能。兵祸之中,秦宫中原本的宫女们,十停里已经散失了八九停,倒是那些太监,因是畸余之人,无人在意,也无力在外谋生,大多还留了下来。
秦旭飞不打算补充宫中之人,而因为宫里剩下的基本都是太监,所以秦旭飞随手指了负责帮他端茶送水的人,当然也都是太监。
于是,近日来……秦旭飞终于很困惑地注意到,总有些年少,俊俏,面貌阴柔的太监会借机围着他转悠。那种奇怪的,甚至可以说是“哀怨”的眼神,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然,秦旭飞没空为这种小事费什么心思,令他更加头大的则是,朝中文官跑来向他议政请示之余,也总爱用一种极忧虑担心的眼光看着他,还有人多事得拿了一堆京中闺阁佳丽的芳名资料,来跟他谈娶妻之事。心烦气燥的他气得简直要拍桌子。
国丧兄丧,两重的重孝戴在身上,这个时候叫他娶老婆?就算是想往他的头上抹黑,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国事繁重,头大如斗的时候,他自然没有那样细致的心情,去体谅别人的难处,研究旁人的想法了。甚至,他连对方轻尘的行止起居都没有太多时间过问,只是听知机的部将跑来报告说,方轻尘出宫那天,随手抓了当时在宫门外的将领,让人替他找了一处已经在战乱中成为无主之处的富家豪宅居住,还要人去人市买了一堆伶俐的下人去服侍他,另外又要了一堆奢侈的家俱摆设,精食美肴和大量美酒。
这时候,京城里已经是人人精穷,这种奢华连秦旭飞都享受不到的,也不知道那班将领们费了多少心思气力,才替方轻尘办到。
秦旭飞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知道那个坏脾气的家伙有什么古怪本事,倒搞得自己的手下怕他比怕自己还甚似的。
不过,看方轻尘这般架式场面,倒似真有点长住的意思在,他心中又有些许欣然。只是他实在太忙,就是有时候想去瞧瞧方轻尘那京城第一奢侈享受的新家,他也没有空。
好在过了些日子后,方轻尘自己倒是常来找他,找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打架。打架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方轻尘要杀人灭口。
虽说最后总是没灭成口,不过,每一回却也是打得惊天动地。宫里的某些太监们曾经的那点小九九,早飞到天边去了,人人叫苦连天。这二位每次聚一块儿,就是飞砂走石,天崩地裂啊,他们倒是痛快了,可怜的是他们这些下人们,事后收拾,累得那叫一个凄惨啊。
以前在楚都,大家都知道这两个打架,但是碍着秦楚有别,谁也不能不避嫌地跑去方轻尘的侯府外头去扒墙头,现在回了自己家门口了,知道这里有两大高手过招,那些武将好奇这么多年了,个个心痒痒得不行。
到后来,方轻尘一进宫,军中的将军们,就蜂拥而来着争抢入宫巡卫的差事,不过连续三四次,趴墙头,钻狗洞的若干偷窥英雄们,都被方轻尘有意还是无意的,全部遭受了碎石击头,劲风袭眉等等池鱼之殃且面目重创,数日不能见人后,众人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才终于暂时放弃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偷窥大业。
时间就慢慢过去,各方重将,也已经纷纷归京。
柳恒因着同燕军谈和之事拖延,是回程最慢的人之一。等他返京时,京中已经发生了许多事,多了许多生动有趣的流言。
他人还没进京城,就已经听说了七八个版本。
什么什么,三殿下喜好男风,把某个神秘男子宠上了天,封做一品大员,高官贵爵,在京城中开府,其奢华享受,风光气派,比之王侯犹甚。什么什么,那男子每回进宫,必要同三殿下天雷勾动地火,闹得满宫震动,方能心满意足……
用脚趾头想,柳恒也知道那个所谓神秘男子是谁,心里又是好笑,又是诧异。
秦旭飞在小事上一向比较粗心,他本人不知道这些流言倒也没什么奇怪。但方轻尘是个多么精明厉害的人,怎么会纵容流言传到这个地步?
柳恒百思而不得其解,只得快马加鞭,希望尽早赶到京城再说。
第274章 以身相护
柳恒如今可是秦旭飞手下的第一红人,所以他的人马才刚到了城郊,便已有不少文武官员前来迎接,一番客气应酬之后,众人相携入京。
柳恒寻了个空子,凑到早几天返京的祁士杰身边,悄声交谈。
“关于殿下的流言,都是怎么回事?”
祁士杰悄笑:“我也刚回来不久,听说是从宫里太监们开始传的。没办法啊,咱们三殿下和方侯都不是寻常人,平时做事,太过脱略形迹,那帮子家伙喜欢胡思乱想,也就由着他们罢了。”
柳恒气道:“真是胡闹,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不出来收拾局面?打量咱们殿下好说话呢?可方轻尘那是个吃素的主吗?现在他隐而不发,哪天一块儿给你们发作起来,这秦国的地界怕是都要抖三抖。”
祁士杰一摊手:“这……我有什么办法。我回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传到这个地步了,满朝文武都知道,甚至市井间都有流言,再想控制,可怎么控制?”
柳恒叹口气:“算了,等我先看看情形再说吧。殿下呢?”
“还在宫里。这段日子他累趴下了,实在没时间也没力气来接你。”祁士杰忍了忍,下半句话没说出来……
不过,好象他再忙都会有空去跟方轻尘决斗。
“殿下仍然没有和朝廷百官正式介绍方侯吗?”
“殿下倒是有这个意思,提过一次,方侯没搭理他,殿下就再也不说了,还吩咐了我们谁也不准多嘴。”
祁士杰皱了皱眉:“所以那些朝中官员,拐弯抹脚找大家套话,大家也不敢明说。要不然,这流言也不至于传到这种地步。”
柳恒点了点头,屡次出手相助,对方轻尘来说,是迫于无奈,也是不忍看秦旭飞万劫不复。但在内心深处,他始终不愿意明明白白站在秦旭飞身旁。这固然是有些别扭的心思在,但身份上的为难之处却是更多。
方轻尘虽然离开了楚国,但他在楚国的地位,对楚国的影响,都明摆在那里。秦楚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他身为楚国方侯,若是公开和秦国的新皇过从甚密,楚国的官员和百姓们,心里只怕都会很有抵触情绪。
而这些新归附的秦人之中,却也不见得有几个乐见其成。
这一场流言风波,未必不是有知道内情的有心人在暗中推动。有些人,恐怕是不欲方轻尘滞留秦都。
无论他是在明,还是在暗。
柳恒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事,暂时还是含含糊糊,混过去罢了。以后的事,该怎么办,只怕无论是秦旭飞还是方轻尘,都还未必想定了。
众人一行进了京城,各方官员都抢着要给柳恒接风洗尘,柳恒客客气气推辞了,口称身负公务,要先面见殿下,谢过了众人,便向宫中去。只是在入宫的路上,柳恒又被柳云涛的轿子拦住,柳云涛把他招到轿旁,低声交待了一大堆,让他替家人在秦旭飞面上讨些个好位置的话,而柳恒只是唯唯诺诺罢了。
好不容易将这至亲之人应付了过去,柳恒方才入了宫。
他有特权可以直入宫禁,一直到秦旭飞住的崇德宫,才由总管太监替他通报。本来以他和秦旭飞的关系,连这一层通报有时都可以省了,只是他自己处处守礼,不肯逾距。
这倒不是因为秦旭飞的身份有了改变,他便要刻意同秦旭飞生份些,而是因着秦旭飞也是刚刚主理全国政务,朝中官员们对秦旭飞的为人行事不算熟悉。秦旭飞待一个臣下过于不讲规矩,也许会让别人因此轻视秦旭飞的权威尊贵,所以,这最后的一层礼法规矩,柳恒一直用心在维持着。
可今天,远远的,他还没到崇德宫,就见着孙总管如见救星一般地飞跑着迎过来:“柳将军呐,您可算回来了!”
柳恒心里暗自嘀咕,自己和这位总管大人不算很熟啊,用不着见了他,就象见着久别的亲人吧。
“孙总管,麻烦你向殿下通禀一声……”
“柳将军,这个时候,谁敢进去通禀啊,大家可都想多活两天呢!”孙总管指着偌大的崇德宫,声音里约略也有些怨气。
柳恒这时也隐约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劲风之声,心中有些明白过来了:“莫非……”
“殿下又和那位公子在里头打架呢!每回打完了都是天翻地覆的,东西一片狼藉倒也罢了,可殿下身上总会带些伤。殿下金玉之体,怎可这般不爱惜,柳将军,这事,只能指望你来劝谏殿下了。”
孙总管巧妙地把他们这些太监对辛苦活计的抱怨,转换成对秦旭飞身体的关怀,用殷殷期待的目光望着柳恒。
在这段流言满天飞,所有有识之士都在为秦国的未来而担忧的黑暗时期,大部份人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身为秦旭飞至交的柳恒身上了。
可惜啊,柳恒丝毫也没被孙总管的痛苦触动,一听说秦旭飞和方轻尘在打架,他就是眼前一亮。他自己也是武人,和那些武将一样,对于这种宗师级大战也是充满了热情和好奇啊。
他想也没想就大步向前,走到了崇德宫外,略一迟疑,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轻轻一跃,一手攀在墙上,悄悄探头去看。
他倒不是喜欢偷窥,而是怕自己从正门走进去,打扰到了两个正在比武的人,呐自己岂不是错过了这一场眼福。
“柳将军,使不得……”
他身后的孙总管吓得脸色发白,脱口大喊。天啊,都忘了跟柳将军说明了,前前后后有四位爬墙偷看的将军,都是人一上墙,就惨叫着跌下来,再爬起来时,已经鼻青脸肿不能见人了!
话音未落,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烟尘弥漫,眼前一时不能视物,隐约只听得柳恒一声惊呼。孙总管手脚冰凉地赶过去,一边被呛得咳嗽连连,一边辛苦地揉着眼拼命张望,好不容易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傻眼。
好家伙,这一回,不是在里头打得昏天黑地,而是直接拆房子了。
偌大的围墙倒了一大块,断垣残壁之间,柳恒面如土色,秦旭飞侧身挡在他前面,而那位模样英俊,脾气却极其不好的公子则沉着脸,冷冷站在对面望着他们。
看着气氛不对,孙总管屏息闭气地蹑手蹑脚往后退,然后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而柳恒却是无处可躲,干咳一声,对着方轻尘一礼:“方侯神技,在下佩服得紧。”
刚才柳恒才一探头,已是叫方轻尘察觉,随手一袖拂出,却把地上一块用来当景观摆投的奇石拂得疾飞袭来,不过站在他对面的秦旭飞也及时发现冒头的那个是柳恒,赶紧一脚把旁边假山踢得生生裂出一大块石头也疾迎过去,两块石头在堪堪靠墙那一瞬撞在一起,连墙都被震塌了一大块,不过好在有秦旭飞这一阻之力,柳恒才有机会飞退开来。
秦旭飞恐方轻尘恼怒,还要出手,所以才飞身过来,护在柳恒身旁。
方轻尘看着冷笑:“他又不是小孩,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