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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雅惊恐的黑色眼眸正对着乌尔格毫无表情的灰白色瞳仁,同时,她感觉到乌儿格另一只手上尖尖的指甲滑过她娇嫩的肌肤,停在了她的金项链上。
‘最初和最终。‘她念着,一只手继续掐住玛雅的脖子。
‘什……什么?‘玛雅几乎被她掐得透不过气来。
‘这个十字架上刻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乌尔格说着,‘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的项链上刻字?‘
‘知道,但我不认识……你要干什么?‘玛雅惊叫。
乌尔格‘哼‘了一声,放开了十字架,掐在玛雅脖子上的手停在她后颈受到过重创的地方,忽然一用力,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她的皮肤。
‘啊!‘玛雅痛得叫出声来,想摆脱乌尔格的手指,却发现她有着惊人的力量,足以让自己无法移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玛雅咳嗽着问道。
乌尔格仍然没有回答,尖尖的手指不断地往那片淤血的地方施压。
正当玛雅以为自己快要被掐死或痛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脖子后面有一阵凉意,同时,乌尔格也松了手。
玛雅下意识地往后颈摸去,感觉到那儿有一片冰凉而黏腻的液体,同时,脖子也不再疼了。她困惑地看向乌尔格。
乌尔格正蹒跚着往回走,边走边摇头:‘藏了那么多年的七叶草,用在你身上也不知道值不值得,要是你又是活不了几天,我就亏大了!‘
‘七叶草?‘玛雅惊呼。
这是传说中的圣草,将它携带在身边能提高战士的战斗力、魔法师的魔力,而如果将它用于疗伤,则更有快速治愈的功效。
‘没见过吧,‘乌尔格头也不回地扔出一样黑漆漆的东西来,‘让你见识一下。‘
落在玛雅手上的是一棵已经枯死的植物,在七片修长的叶子中,是一圈小花冠样的蕊。如果它没有枯萎的话,将会是一样非常漂亮的圣物,而它一旦被用于疗伤,
则会快速地腐朽。
玛雅抬起头,看着乌尔格。她已经回到了那堆稻草上,并再度背对着玛雅躺下了。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有一道斜斜的光芒透过高不可攀的天窗射进了这黑暗的地牢。
‘乌尔格!‘玛雅轻轻地叫着。
躺在阴影中的乌尔格纹丝不动。
‘谢谢!‘
过了半晌,乌尔格总算动了一下:‘哼!‘她回答道。
玛雅笑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在最没有希望的时刻,她却觉得自己交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亲爱的,我真是太喜欢这块料子了,我都等不及要穿给你看了。‘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亚特雷耀在心中默默地数着。
茉莉欣喜地抚摸着那块丝绸光滑的表面,蔚蓝色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感激和爱慕之意尽在其中。
是否所有的女人都无法抵抗服装和珠宝的诱惑?亚特雷耀想着,嘴上却彬彬有礼地告退:‘国王有要事找我,所以我必须走了。‘
‘亲爱的……‘茉莉欲言又止。
亚特雷耀停下了脚步,很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作为一名贵族小姐,茉莉似乎已经忘了她的矜持。
‘一有时间。‘亚特雷耀说道,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向茉莉点点头,走出了她的房间。
茉莉,魏凯文伯爵的女儿,有世袭的封号和中落的家道。
她也是亚特雷耀的未婚妻。
离开魏宅已有很长一段路程了,亚特雷耀还在考虑自己的决定是否明智。
为塞亚特征战多年,在国王的嘉奖下,他已经拥有了三座城堡和数不清的财富。而常年的骑士生涯也让亚特雷耀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有安定的生活。所以,在为
自己挑选妻子的时候,他只需要对方有温和的个性与说得过去的家世。
茉莉是所有淑女中最合适的人选。
她有着干草似的金发,天空般碧蓝的眼睛,单纯的头脑和爱讨人喜欢的性格。由于魏凯文伯爵欠下了一大笔赌债,因而一直没有人向她求婚。
所以,当“狮心”亚特雷耀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茉莉和魏伯爵的惊喜可见一斑。
亚特雷耀不仅有惊人的财富,他也拥有国王的信任和喜爱,同时,他更赢得了塞亚特所有贵族仕女的注意力。他高大的身影,黑色的眼睛和冷酷的笑容不知道打碎
了多少女孩的心。
茉莉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直到亚特雷耀向她求婚的第三天。在这一天,她收到了他的第一件礼物——一条蓝宝石项链。也就在这同一天,茉莉下
定决心维护这从天而降的运气,维持自己与亚特雷耀之间的关系。
而亚特雷耀也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终于下了这么个决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妻子。这意味着他今后的生活将会安稳和平静,但同时也会乏味,缺少欢笑。
可是,对一个一直过着动荡不安生活的人来说,能有什么比安稳和平静更令人向往的呢?至于爱——从手下弟兄们的经验来看,这种东西只能带来烦恼和忧伤。
“大人!”马房小厮敬畏的轻呼把亚特雷耀从沉思中惊醒。
不知不觉中,跨下的骏马已经把他带回了家。
“好好照料一下闪电,今天它受了一些惊吓。”亚特雷耀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小厮。
从那个男孩惊讶的眼神中,亚特雷耀能看出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却又不敢开口。
也难怪,闪电是国王赐予亚特雷耀最珍贵的礼物之一,它是一匹罕见的良驹,陪伴亚特雷耀经历过无数场战争,已经训练有素到就算有箭从它耳朵旁射过,也能安
详地继续吃它的草。
“有人拔它尾巴上的毛。”亚特雷耀淡淡地解释道。
男孩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嘴也张开了——怎么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居然敢做这样的事?
眼里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亚特雷耀决心再刺激一下这个男孩:“因为她想偷我的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屋子走去。
身后果然传来一声因为惊吓过度而发出的抽气声。
从没有人,从来没有人敢得罪、敢惹“狮心”,这位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黑骑士。就连敢于和他说话的人都很少。甚至亚特雷耀只要用他的黑眼睛冷冷一扫,便会有
不少人心胆俱裂。
可是,现在居然会有人想来偷他那把闻名于世的黑魔剑!
亚特雷耀把身上的披风扔给早就守在一边的管家,径直向楼上走去。
过了好久,管家还捧着那件披风呆呆地站在大门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主人居然在笑,还笑得很高兴!
不错,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亚特雷耀站在窗前,看着夕阳余辉下的大花园,想着上午的那场好戏。
要不是那个小偷太过迅速地从人群中消失,引起了他的注意,说不定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谁偷走了他的剑呢。
更大的惊讶还在后面。
直到他一掌劈下,那小小的、罩着连身帽的身影惊吓地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个女孩子。
而他的这一掌虽然不足以要了她的命,也够她难受上好几天的。
此外,对她的惩罚还有塞亚特地牢——亚特雷耀沉下了脸,即使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将这个小偷和那个老太婆关在一起的决定是否明智。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此一来这个女孩也将会是绝对安全的。
三天。
已经是第三天过去了。
从那扇小小的窗口中轮番照进来的日光和月色,让玛雅还能分辨出白昼与黑夜。
脖子上的伤一好,她就来回地在这间小小的地牢中走着,三天来,她已经不知道兜了多少个圈子了。
“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乌尔格叹着气,“你这样走来走去,看得我头都晕了!”
“你不看就不会头晕啦!”玛雅说着,冲着乌尔格甜甜地一笑。
但是很快,愁云又笼罩上了她的眉头。
“乌尔格,你说,我会被关几天?”
“除非是‘狮心’亲自来释放你,否则,”乌尔格摇摇头,“那就是一辈子。”
“不行,我绝对不能被关在这里!”玛雅猛地停下了脚步,“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我还没过上我想要过的人生,还有我的梦想……”
“跟我说说你的梦想!”乌尔格舒舒服服地靠在稻草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玛雅。
“我做梦都想成为最伟大的魔法师,用我的力量来帮助人们,”玛雅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一缕月光从窗口投射到地上,形成一个光斑,“这样,人们就会信任我
,爱戴我,把我当他们的朋友。”
“也就是说,你的梦想就是要交到朋友?”乌尔格说着。
玛雅看着乌尔格,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嘲讽的痕迹,却并没有看到她有任何表情。
“说来也许你会不相信,我没有亲人,除了满月外,我也没有一个朋友。”
“满月?”
“它是一只捡来的黑猫,现在大概正在塞亚特城里四处流浪吧。”想起满月,又一阵忧虑袭来。当玛雅捡到它的时候,它瘦得只剩皮包着骨头,奄奄一息。如今主
人被关进了地牢,也许过不了多久,满月又会回到当初的悲惨境地吧。
“在所有的动物中,黑猫是最能加强魔法师的魔法的。”乌尔格淡淡说道,“可惜,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乌尔格,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你一定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出去的,是不是?”玛雅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
乌尔格面无表情地道:“我如果知道怎么出去,为什么现在还被关在这里?”
“哦!”玛雅失望地说了一声,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得好蠢,可她就是忍不住,直觉告诉她,在乌尔格的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
灰白色的眼睛直视着玛雅,乌尔格忽然道:“过来,孩子,让我看看你的命运。”
玛雅还没走到乌尔格的跟前,她就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
这是一只纤细的手,细细的掌纹在手心纵横交错。乌尔格伸出一只鹰爪似的手指,顺着玛雅的掌纹移动。
“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乌尔格说着,抬头惊异地看了玛雅一眼,“有九颗最明亮的星星正好排成了十字。”
“这代表了什么?”玛雅问着,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一点。
乌尔格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玛雅的手上:“诞生或是毁灭。你将会带来毁灭,但也有可能带来新的生命。”
“最初和最终。”玛雅喃喃地说着,摸索着自己的项链。她从不知道这项链上刻的字代表了什么意思,直到三天前,才从乌尔格的口中了解到的含意。
“也许给你这项链的人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乌儿格淡淡道。
“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你的父母应该都是魔法师。”乌尔格说着,“并且他们有着很高的身份地位,但是在你出生后不久就都离开了你。”
“他俩在一场战斗中死去了。”玛雅说着,失落多过伤心。她不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在她还没有建立记忆之前,他们就已经不在了。
“你的手告诉我,你将会有一番很大的事业,你还会遇上一个很特殊的人,他改变了你的一生。”
“如果我一直呆在这里,能做出什么大事?”玛雅自我嘲讽着。
“这是什么?”乌尔格一声惊叫,她的眼中闪过一道阴影。
“什么?”玛雅吓了一跳,她也瞪着自己的手看,但什么也看不出来,“你看到什么啦?”
乌尔格抬起了头,她的眼睛很快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样子:“没什么,是我看错了。”她淡淡地道。
玛雅敢打赌她在说谎,她一定看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说而已:“是不是我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不,你很快就能恢复自由,并且开始为你的梦想而努力。”乌尔格放开了她的手,“你将成为第一个活着从塞亚特地牢出去的人。”
“那我是怎么出去的?”乌尔格的预言让玛雅兴奋起来。
“你的手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细节,”乌尔格情绪有点低落,一副不太愿意说话的样子,“它只告诉了我你的命运。”她向稻草堆的深处摸索着,摸出了一样黑乎
乎的东西。
“接着!”她把这件东西纸扔向了玛雅。
这是一卷脏脏皱皱的羊皮纸,唯一引人注目的是绑住它的那根绳子。这根绳子闪着金光,竟然是用金丝编成的。
“这是什么?”玛雅惊讶地问道。
“这是我在一次奇异的经历中得到的,上面记载的是一个最高级别,也最厉害的黑魔法。”乌尔格再度懒洋洋地躺在了稻草堆上。
“你为什么要给我?”玛雅问道,看着手中那卷脏兮兮的东西,不敢相信最强大的魔法竟然会记录在这张毫不起眼的羊皮上。
“只有诞生在十字星下的人,才能得到它!”乌尔格闭上了眼睛,当玛雅想要打开羊皮纸上的那根金绳子时,她却又开口了,“千万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