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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岚轻轻掀开帽子,露出稚嫩的面庞,冰冷的目光落在迈尔斯脸上,轻蔑地问:“你知道辱骂我的代价吗?”
迈尔斯不屑地嗤笑一声,转身冲着一位顾客说:“尊敬的穆尔先生,看来要麻烦您把这个小子抓到监狱里抽几鞭子,让他知道辱骂我的代价。”
一脸横肉的穆尔倒没像迈尔斯那么冲动,而是笑着说:“如果他们交不出罚金,我们警备队不介意抓一两个扰乱罗兰港秩序的小罪犯!”穆尔是商业区警备中队的副中队长,地位不低,自然不会乱说话。帮衬一下老汉斯的侄子可以,但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迈尔斯却没听明白穆尔话中的意思,立即趾高气扬地对罗岚说:“听到没?这种穷鬼就应该抓起来,抽几十鞭子就老实了!”
就在罗岚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老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问:“迈尔斯,你又想抽谁?”
迈尔斯立即换上笑脸跑过去,乖巧地说:“叔叔,两个孩子打碎了店里的瓷器,竟然不想赔钱。”
“哦?如果是不小心打碎的,赔个半价就算了,小孩子而已……咦?”老汉斯一边走,一边向两个孩子看去,目光落在罗岚的脸上,愣住了。
罗岚看到老汉斯,脑中浮现罗兰和他最后一次见面的场面,于是笑着说:“咱们家里的盘子怎么都是圆的,为什么没有方形、菱形的?”
老汉斯身体一颤,强忍心中的喜悦,说:“瓷器都来自东方,据我所知,他们的工艺做圆盘子比较容易。”
罗岚又说:“现在盘子都是圆的,如果出现方形、菱形或其它形状,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老汉斯点头说:“查……客人说的有道理,您如果需要大宗瓷器,我们可以上楼谈。”
迈尔斯急忙说:“叔叔,您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穷小子,不知从哪拐来一个小……”
“啪”地一声,老汉斯一耳光抽在迈尔斯脸上,然后抬腿一脚把惊愕的侄子踢倒,最后一咬牙,拎起旁边的瓷瓶对准他的脑袋砸下去。
“砰”地一声,瓷瓶和迈尔斯的头相撞,炸成碎片,老汉斯瞧也不瞧满头是血的侄子,平静地说:“回家收拾东西,明天有趟船去东方,你跟船去历练一番。”
迈尔斯捂着流血的头,吓得瑟瑟发抖,他从来没见过叔叔发这么大的火。
无论是穆尔这些顾客还是其它店员,全都不知所措。他们都知道老汉斯在罗兰港很有地位,手头有五家店铺,是罗兰港商业工会的一名理事,甚至有权力出入罗兰伯爵府。
别人不知道,但穆尔身为这个区的副警备中队长却知道老汉斯的真实身份,不由得诧异地看着罗岚和妮丝,最后看到两个人后面的三个成年人,脸色微变。
他是一名高级战士,又在警备队工作,眼力可比这些店员厉害,一眼就看出来那三个成年人绝对是剑士级的强者。
他眼珠一转,笑着说:“汉斯老哥您这手劲可真大,我都赶不上。我刚才都看到了,这两个孩子是被汤姆吓到才打碎瓷器,两个孩子没什么责任。迈尔斯这小子不懂事,是应该教训教训。还是这两个孩子涵养好,要是我早动手了。”
穆尔之所以来这家店铺买瓷器,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家店铺的真正主人即将成为罗兰伯爵,至于再详细的,他就不知道了。他甚至隐约猜到那个孩子就是下一任罗兰伯爵,就算不是,身份也非比寻常——他的头脑不只会用来收黑钱。
老汉斯的目光迅速掠过所有客人的面庞,最后说:“店里出了这种事,让各位见笑了。这样吧,各位每人挑两件瓷器,我只收半价。穆尔队长,谢谢你作证,我这里新到一批货,送你鉴赏鉴赏。汤姆,去楼上把新到的一件瓷器拿出来送给穆尔队长。”
于是,其它顾客买了半价的瓷器欢天喜地离开,穆尔队长则拿着昂贵的瓷器连连说绝对会好好保管瓷器——他是在暗示会管住自己的嘴。
迈尔斯依然躺在地上不敢起来,捂头地看着叔叔。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叔叔非常生气,根本不敢站起来,满肚子委屈。
送走客人,老汉斯让店员以整理店铺为由关门,然后轻轻弯腰,对准楼梯做了个请的姿势,说:“尊贵的客人,我们去楼上谈生意。”
迈尔斯惊恐地看向罗岚,他在这里做了五六年的领班,除了罗兰伯爵来的时候老汉斯弯腰行礼,就算碰到贵族也从不弯腰。他现在终于明白罗岚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让老汉斯这么隆重对待,绝对是动动手指就能捏死自己的大人物。
罗岚路过迈尔斯的时候停下来,弯下腰,拍了拍迈尔斯的脸,说:“你应该感谢你的叔叔,如果那个骂人的词语吐出来,你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擦干眼泪的妮丝气呼呼地看着迈尔斯,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上前对准迈尔斯的膝盖狠狠踢了一脚,然后咯咯笑着跑上楼梯——这是她第一次踢人。
她跑到二楼,看到琳琅满目的精品瓷器,惊讶地大叫:“汉斯爷爷,你这里的瓷器好漂亮啊。”
老汉斯笑眯眯地跟在罗岚后面向二楼走去,笑着说:“妮丝要是喜欢,都拿去吧。”
迈尔斯虽然没见过妮丝,但听过这个名字,更清楚汉弗莱男爵是什么人,心中掀起惊天巨浪。他扑到老汉斯脚下,抓着叔叔的脚腕,悔恨地说:“叔叔,我错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别罚我去航海,我是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人啊。”
老汉斯转过身,轻叹一声,一脚把他踢开,说:“不去航海,就不要见我了。还有,管住自己的嘴!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惹不起。”说完走上楼梯。
第一卷 真假伯爵 第四十章 见将军
女剑士跟着上去,另外两个剑士没有上楼,而是恶狠狠地盯着迈尔斯。如果刚才迈尔斯敢骂出那个过于难听的脏话,他们会毫不犹豫下杀手——主人被辱骂却不报仇,这种骑士回去也是死。他们刚才没有直接动手,一是因为有罗岚在他们不便做主,二是因为老汉斯是汉弗莱男爵的朋友。
老汉斯之所以用花瓶砸迈尔斯,一方面是恨铁不成钢,另一方面却是变相保护侄子。他还觉得侥幸,幸好迈尔斯没动手打罗岚,否则迈尔斯必死无疑。
迈尔斯要是敢打下一任罗兰伯爵,就算罗岚不杀他,罗兰伯爵的骑士也不会放过他。
迈尔斯终于明白一切都完了,趴在地上呜呜大哭。他原本计划等老汉斯老了,自己接手五家店铺为罗兰一家服务,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上楼后,老汉斯关紧门,按动一个不常用的机关,房间内的魔法阵启动,形成隔音结界,这是大商人必备的魔导器。
妮丝兴奋地打量着瓷器,老汉斯则和罗岚面对面坐着。罗岚刚才和老汉斯的对话,就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老汉斯根本不用辨认马上相信他就是真的罗兰。
老汉斯给他倒上茶,自己端着茶杯,看着罗岚的面庞,终于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问:“大人他、他还好吧?”
罗岚又产生一种吞了大量芥末的感觉,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紧闭着嘴,双拳紧握,仿佛有话说不出来,心里却大骂仙女婆婆。
老汉斯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溅在鞋上,他却茫然不知。
于是,罗岚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讲述一遍,一边讲一边警告仙女婆婆,以后再用这招,跟她没完!侍剑则信誓旦旦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心里却觉得自己很聪明,至少能打动老汉斯。
老汉斯哭着把故事听完,一边听一边骂伪装成盗匪的杀手。老汉斯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罗兰的父亲帮了他一次,他几乎鞠躬尽瘁为罗兰的父亲服务,为罗岚家赚了用之不尽的财富。当然其中也有罗兰伯爵帮衬弟弟,但老汉斯的努力和忠诚是不容置疑的。
当罗岚说要见将军的时候,老汉斯霍然站起,说:“走,马上就去见将军,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让你继承伯爵。”
罗岚说:“我们这么见面,不会被别人盯上吧?”
老汉斯冷笑:“汉弗莱男爵应该跟你说过,那两方人都在拉拢我,而我不回应,他们必然派人监视这里。你们今天进门,就已经被盯上。趁现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不能确定是你,我们马上去找将军,等见到将军,他们想动手也来不及!”
罗岚担忧地说:“我们人这么少,他们会不会直接动手?”
老汉斯说:“在建造罗兰港的时候,老伯爵就想到了各种可能。这家店铺是特殊地点之一。下面有一条通道,通往两百米外的一户人家,那里住着罗兰伯爵的骑士!而周围六家人全都是罗兰伯爵的骑士。”
罗岚惊讶地说:“难道罗兰家族一直以来都要防备敌人?”
老汉斯骄傲地说:“老伯爵当年为建罗兰港杀过数不清的人、得罪数不清的贵族,死去的伯爵大人也清洗过一批危害罗兰港的新兴贵族,罗兰家族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
罗岚点头说:“那好,我下去把楼下的两个剑士叫上来,这就走,外面的人留在外面,麻痹他们。”
老汉斯赞许地说:“经历佣兵的磨难,你终于长大了。我们走。”
于是老汉斯带着罗岚、妮丝和三个剑士进入地道,来到那户骑士家。
住在这里的骑士明面身份是警备队的剑术教官,但实际上却是罗兰家族的隐秘骑士,而周围加上他一共住了六个隐秘骑士。最强的是中级剑士,最差的也是初级剑士。
看到老汉斯带人出现,这位隐秘骑士立即召集其他人。
众人商量了一阵,隐秘骑士套上马车,让罗岚、妮丝和老汉斯上车,和九个骑士一起前往三百米外罗兰伯爵家族的一个私兵中队驻扎区。
隐秘骑士拿出委任状和特殊印信,那个私兵中队长验证过后,立即调集中队的一百人,护送罗岚,跑步向将军家前进。队伍又加了十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混在一起,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初级魔法师和一个初级魔药师。
这个私兵中队本来就有三名剑士级强者,加上魔法师,队伍就有十四个剑士级强者,是一股绝对可怕的力量。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罗兰伯爵的私兵中队簇拥着十辆马车赶路。
罗兰港的私兵经常训练,所以大多数路人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有少数人觉察到异常。
当这支队伍到达将军家门口,罗兰港的另外两方势力终于发觉不对,开始调动力量。
隐秘骑士拿出老伯爵以及第二任伯爵的委任状,门口的卫兵马上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跑出来,请隐秘骑士、老汉斯、罗岚和妮丝进去,其他人守在门口。
将军家的庭院非常大,四个人在卫兵的带领下向里走。两侧种着郁郁葱葱的灌木,道路尽头有一座水池,水池两侧各有平坦的操场用以练剑,绕过水池就是两层房屋。
不过众人在水池边停下来,因为将军正坐在操场边的木凳上,用刻刀进行木雕。
他左手握住木头,右手持刻刀,刀刃连绵不断地落在木头上,木屑纷飞,不过十几秒,将军手中的木头就变成惟妙惟肖的木雕。
将军随手把木雕放在一套木雕中,罗岚看到那些木雕,心中升起熟悉的感觉——那些木雕包括罗兰一家所有人,但代表他的木雕还只是个婴儿,在老伯爵的怀抱里。
将军站起来,看向他们。
罗岚略感诧异,在他心中,将军一定是一个外貌威猛、浓眉大眼的高大老者,但实际上将军只比他高一点,比凯瑟琳还矮。将军看上去没有太特别的地方,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面带微笑。如果一定要找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睛比常人更加明亮。
第一卷 真假伯爵 第四十一章 十血,检测
罗岚、老汉斯和隐秘骑士同时弯腰躬身,问候将军,妮丝也行了一个屈膝礼。
将军把目光放在妮丝身上,和蔼地说:“你是汉弗莱家的小妮丝吧,病好了吗?”
小妮丝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嗯嗯,快好了,多亏了罗兰哥哥。”
“哦?”将军转头看向罗岚,笑着说,“你是第三个?”
老汉斯连忙说:“将军,他是真的罗兰,和那两个冒牌货不一样,否则汉弗莱不会让妮丝送他来找我,您知道汉弗莱有多奸诈。”
将军满不在乎地说:“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道。”
罗岚等人默默地站着,将军把凳子扔到妮丝的前面,凳子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你身体不好,累了就坐下。”将军说。
“谢谢将军。”妮丝连忙致谢。
在场的人不再说话,罗岚完全搞不懂将军的意图。大概过了近一个小时,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罗兰家族的首席魔法师,高级法师科恩。
科恩身穿黑色法袍,目光锐利,脸上的鹰钩鼻子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他走到将军面前,拿出一本魔法书,念了一句咒语,魔法书立刻投射出一片魔法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