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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受到空军阻挠,又被海军抛弃,被迫离开了。
赢得的延缓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外科医生对劳伦斯的腿很挠头,骨头没有断,但是对它进行粗略的触诊时,却引起了剧烈的疼痛,除了几乎遍布全身的淤血的擦伤外,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劳伦斯的头也疼得厉害,但除了给他一些鸦片酒之外,医生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劳伦斯拒绝喝这种酒。医生命令他不要把身体的重量放在腿上,这样的建议实际上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已经无法站起来了,疼痛使他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泰米艾尔非常幸运,只受了一点点皮外伤,已经缝合了。劳伦斯不顾他的激动,耐心地劝他多少吃点东西。到了早上,泰米艾尔很明显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没有任何因受伤而发烧的迹象,没有理由再拖延时间了。兰顿将军正式传唤了劳伦斯,命令他到营地司令部报告。“如果你明天早晨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你。”他发誓,谁都没办法劝阻他。他不得不坐在扶手椅中被抬过去,留下了不安、不听话的泰米艾尔。事实上,劳伦斯也无法让自己安心,他极有可能会被捕,如果不是兰顿竭尽全力去劝说,在多重的进攻之下,军事法庭完全有可能将他判处死刑。一般情况下,飞行员除非直接叛变,否则是不能被绞死的。但是巴勒姆一定会将他带到海军军官面前,他们会更加严厉,因为保证龙的服役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更何况根据中国人的要求,英国已经不能让泰米艾尔再成为一条作战龙了。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种从容自在的状况,更糟糕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殃及了手下人。格兰比必须对自己的挑衅行为负责,其他的上尉,伊凡斯、弗瑞斯和瑞格斯也是如此。很有可能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解除服役,这对于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的飞行员来说,是相当可怕的命运。那些还没有晋升到上尉的人一般不会被解散,会安排在繁殖基地或者营地中工作,还有可能留在他们原来的社会中。
虽然夜里他的腿有所好转,但当尝试着登上司令部前面的台阶时,他仍然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虽然这只是一小段路。疼痛越来越剧烈,令人越来越眩晕,走进办公室之前,他不得不停下来稳住呼吸。
“天啊!我以为外科医生已经让你走了。倒下去之前,你快坐下,拿着这个。”兰顿不顾巴勒姆不耐烦的怒视,把一杯白兰地放在劳伦斯的手中。
“谢谢您,先生,您没有错,医生已经同意了。”劳伦斯说,但他只是出于礼貌喝了一小口,他的头脑中已经够混乱的了。
“够了!他来这儿不是为了接受照顾的,”巴勒姆说,“我平生还没有见过这样令人无法容忍的行为,而且还是一位军官——天啊,劳伦斯,我并不喜欢把人绞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说这是很好的解脱。但是兰顿对我发誓,绞死你的话,你的龙会失去控制。尽管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对于这种倨傲的态度,兰顿一直紧闭着嘴唇。劳伦斯可以想象得到,要让巴勒姆明白这一点需要花费多少令人羞辱的时间。尽管兰顿是将军,而且刚刚从一次重大的胜利中归来,即使这样,对于大一点儿的圈子来说仍然不算什么。巴勒姆可以冒犯他却不需要受惩罚,在海军中的每一个将军都有足够的政治影响或有足够多的朋友,这些都要求对他们更加尊重。
“你将被解职,这一点无可争辩,”巴勒姆接着说道,“但那个动物必须返回中国,为此,很遗憾,我们需要你的合作。想办法劝劝他,我们会把问题放在那儿。如果再出现任何反叛,如果不绞死你,那我就该死。当然,我也会射杀那只动物,那些中国人也同样该死。”
听到最后这句话,劳伦斯不顾自己的伤痛,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兰顿按住了他的肩膀,使劲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先生,您太过分了,”兰顿说,“我们从来没有因为任何原因射杀一条龙,现在也不打算这样做。那样的话,我会亲手发动兵变。”
巴勒姆板着脸,低声嘟囔着一些缺乏纪律性的话,这对于他来说是不明智的。听到这样的话,劳伦斯觉得是一件好事,因为劳伦斯清楚地知道,1797年的海军大兵变时,巴勒姆当时也在军中,那一次一半以上的舰队都起义了。“好吧,我们期待着事情不会到这样的地步。在斯匹特海德港上有一条运输船‘忠诚号’,她在一周之内就可以做好准备。那么我们怎么做才能够让这只动物登上船呢?他太倔犟了。”
劳伦斯无法回答,一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度,他甚至疯狂地准许自己考虑从这里逃走。泰米艾尔可以很容易地从多佛飞到欧洲大陆上去,而在德意志联邦中有一片树林,直到现在仍然有野生龙在那里生活。尽管只是一些很小的品种。
“这需要考虑一下,”兰顿说,“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先生,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处理得不对。现在这条龙被严重地刺激了,哄骗一条龙做他不想做的事可不是开玩笑。”
“不要再找借口了,兰顿,够了!”巴勒姆刚开始说话,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当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小伙子打开门时,他们都非常惊讶,他只是说着“先生,先生……”就匆忙地让出路来,中国士兵看起来好像要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为永瑆走进房间清出一条路来。
他们非常惊讶,一时间都忘记站起来,劳伦斯还打算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永瑆已经走进房间了。仆人迅速把一把椅子——巴勒姆的椅子——拉过来,让永瑆坐下。但是他示意把椅子放到一边,这样所有人都不得不站在那里。兰顿悄悄地用一只手架住劳伦斯的胳膊,给他一点支撑,但是整个房间还是在他眼前倾斜并旋转起来,永瑆华丽长袍的闪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们对天子表示尊敬的方式,”永瑆对巴勒姆说,“你们又让龙天祥参加了一次战斗,现在你们还在这里开起了秘密会议,商讨如何保住你们窃取的果实!”
尽管五分钟前巴勒姆还在诅咒中国人,现在却变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先生,殿下,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是永瑆甚
至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我已经仔细检查了这个动物的围圈,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营地’,”他说,“考虑到你们这样野蛮的方式,龙天祥形成这样错误的附属品的意识也就不奇怪了。很自然,他不愿意和他的同伴分开,至少他可以让他舒服一点儿。”他转向劳伦斯,轻蔑地对他上下打量:“你利用了他的年轻和缺乏经验,这是令人无法容忍的事情,我们不愿意再听到任何拖延的理由。一旦回到他的家和他正确的位置上,他很快就会明白不应该重视这样一群地位比他低很多的人。”
“殿下,您错了,我们非常愿意和您合作,”兰顿坦率地说,此时巴勒姆正在费神准备更加优美的语言,“但是泰米艾尔不会离开劳伦斯的,而且我相信您一定清楚地知道龙是不会被打发走的,只能被带走。”
永瑆冷酷地说:“那么你的意思是劳伦斯上校也要跟着来?或者你们现在正努力地向我们证明他不愿意被打发走?”
他们面面相觑,非常困惑。劳伦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正确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巴勒姆突然脱口而出:“天啊!如果你们想要劳伦斯的话,太好了,带走他吧,我们很欢迎。”
对劳伦斯来说,剩下的会议就像是在雾中,困惑和巨大的安慰让他心烦意乱。他感到自己的头仍在旋转着,面对大家的注意,他显得很随意,最后,兰顿又一次进行了干预,让他躺到床上去。他尽量保持清醒,但刚刚让女仆帮他带一个简短的便条给泰米艾尔后,他就立即虚弱地倒下了,昏迷不醒。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勉强苏醒过来,此时,他已经整整睡了14个小时。罗兰上校在他旁边打着瞌睡,头靠在椅背上,嘴微微张开。他刚一动,罗兰立刻醒了过来,擦了擦脸,打着哈欠。“哦,劳伦斯,你醒了吗?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艾米莉来找我,说可怜的泰米艾尔焦急得心都快碎了,你到底为什么给了他这样一个便条啊?”
劳伦斯拼命地想自己到底写了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他完全失去了记忆,对于前一天发生的事,他几乎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然而只有中心的最基本的要点还扎根在他的脑海里。“罗兰,我一点儿也记不起来我说什么了。泰米艾尔知道我要和他一起走吗?”
“哦,现在他知道了,我来看你之后,兰顿都告诉我了,但他确实没有在这张纸上发现这一点儿。”她递给了他一个纸条。
这是他的笔记,还有他的签名,但是内容完全不熟悉,而且很荒谬:
泰米艾尔:
不要害怕,我要走了,天子不能容忍拖延时间,巴
勒姆让我离开。忠诚会带我们走!求求你吃点东西。
劳伦斯劳伦斯忧伤地看着纸条,一直在思考自己怎样写下这些话的,“我一句话也记不起来了。但是等等,‘忠诚’是运输船的名字,永瑆王爷称他们的皇帝为天子,但是我自己怎么也说了这样亵渎神明的话呢?”他把便条递给她,“那时候我的理智一定去散步了。求求你把它扔到火里吧,去告诉泰米艾尔我现在很好,而且很快就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你能叫人来伺候我吗?我得穿上衣服。”
“你看起来只能待在这儿,”罗兰说,“不要动,再躺一会儿。据我所知,目前还没那么着急,而且巴勒姆那家伙想要和你谈谈,兰顿也是。我去告诉泰米艾尔你不会死了,也不会又长出一个脑袋来,如果你有口信的话,就让艾米莉为你跑腿吧。”
劳伦斯听从了她的劝告,事实上他感到自己还没有力气爬起来,而且如果巴勒姆想要和他谈谈的话,他必须保存他现有的力量。然而结果是,他这样做是多余的:兰顿自己一个人来了。
“劳伦斯,我想你恐怕就要开始一个可怕而漫长的旅途了,希望你不会过得太糟糕,”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90年代,我们从印度回来时,我的运输船遭遇了三天三夜的大风,船沉下去时,雨结冰了,因此龙无法为了减轻压力而飞起来。可怜的奥波沃瑟瑞尔一直都在病着。无论对他们还是对你来说,怕海的龙总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劳伦斯并没有指挥过一条龙运输船,但可以清晰地想象出船上的情形:“先生,我可以高兴地说泰米艾尔不会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他非常享受海上旅游。”
“如果遇上飓风,我们就可以看到他有多喜欢了,”兰顿摇了摇头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是希望你们都不会拒绝这个决定。”
“不会的,一点儿也不会。”劳伦斯真心地说。他认为这只不过是从煎锅里跳到火里,但只要烤得慢一点,他就很感激了。旅途会持续许多个月,这就有了希望的余地,在他们到达中国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兰顿点了点头:“好的,你看起来有点苍白,那我就简单地说。我已经成功地说服巴勒姆最好给你打上绷带,这样你的队员也要跟着你。你的一些军官可能也要经历不愉快的旅程了。在他想出更好的主意之前,我们最好已经把你们送上路了。”
这又是一个安慰,几乎从未期待过这样的结果。“先生,”劳伦斯说,“我向您表示深深的谢意,非常感谢您。”
“不,别这样,不要谢我,”兰顿把稀疏的灰白头发从前额向后捋去,打断了他的话,“对于这一切,我非常抱歉,劳伦斯。我应该更快地站到你的立场上,这一切太残忍了。”
劳伦斯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没有期待过同情,也不觉得自己会得到同情。过了一会儿,兰顿更加轻松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很抱歉没能给你更长的时间恢复身体,但是这样你在船上除了休息就不用做什么了。巴勒姆已经向他们承诺,‘忠诚号’一个星期之内就可以出海。但就我收集到的信息而来看,他很难在一个星期内找到一位合适的上校。”
“我想卡特怀特会拥有她?”劳伦斯问道,一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出现,他仍在读《航海编年史》,注意到船只的分配,卡特怀特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在“歌利亚号”上服过役。
“是的,当‘忠诚号’打算去哈利法克斯时,显然正在为他建造另外一条船。但是他们不能等着他完成到中国又返回的两年的旅程,”兰顿说,“不管怎样,一定会找到人的,你必须准备好。”
“请你相信这一点,先生,”劳伦斯说,“到那时,我会恢复得非常好。”他的乐观可能毫无根据。兰顿走后,劳伦斯本打算写封信,但是他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