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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九陷饶是隐忍,听秋长风竟有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意思,忍不住怒道:“秋长风,你未免狂了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云梦公主就在我手,你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可对抗我们?”
秋长风微笑道:“公主在你手中,与我何关呢?”
云梦公主本一直为自己和秋长风担心,早觉得自己和秋长风是一条船上的,闻言脸色大变,叫道:“秋长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暗中人冷冷道:“他的意思就是,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宰了你!”
云梦公主本对秋长风印象改观,闻言不由得心惊,喝道:“他敢?”
秋长风接道:“公主,我是不敢的。可我是锦衣卫,天子有令,锦衣卫为成任务,可不择手段,事后无咎。当然了……”笑容中带些暧昧道:“我肯定不会杀你……”
“但他可借我们的手杀你,事后推到我们的身上,这不是他们锦衣卫的一贯作风?”黑暗中人立即道。
云梦公主急怒攻心,差点晕了过去。她本以为等到了救星,不想来了个煞神,盯着秋长风,云梦公主咬牙道:“秋长风,你莫要让我活着回去,不然凭你今天的话,你死定了!”
秋长风看也不看云梦公主,扭头望向藏地九陷道:“现在公主的问题解决了,你们两个,我只要抓住一个,就可明白真相……”
藏地九陷突然长吸了一口气,瞬间又回到木然的表情,身形躬起,双手几乎垂地,只是说了一个字,“请!”他能由怒极变得平静,倒不愧是东瀛藏地部少见的高手。
秋长风见藏地九陷姿势怪异,就如个巨型的田鼠要冲过来撕咬的样子,心中凛然,可神色不变,问道:“不一起上吗?”
藏地九陷何尝不想与黑暗中人联手,但他身为忍者,自有狂傲,这种话,打死也不肯开口的。正犹豫时,黑暗中的那人平静道:“秋长风,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秋长风淡淡道:“总比躲在暗中不敢见人要有把握些。”
他话音一落,破庙中沉寂如死。不知许久,脚步声响起,一人蓦地走出,云梦公主也想看看那人长的什么样,可见到那人的一张脸时,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
那不是一张人脸。
出来的那人浑身黑色,狰狞五彩的面目,简直如黑暗中冒出的厉鬼!
可云梦公主转瞬发现,那人不过是在脸上涂抹了五色油彩,遮掩了本来的面目。
那人出了黑暗,却仍旧和黑暗一样的神秘缥缈,他缓步走到公主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卷书,亮向秋长风道:“我知道你们不远千里前来,就是为了这本书……”
那本书封面被撕掉小半,月光下,只有“日月”两字浓墨而写。当初叶雨荷曾从刘太息手中取到小半页纸,上面只写个歌字。若是和这封面一凑,赫然就是“日月歌”三字。
《日月歌》!
这本书难道就叫《日月歌》?这本书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能吸引这些人赶来,兴起一场腥风血雨?
云梦公主见了那本书时,一颗心怦怦大跳。就听秋长风轻淡道:“你这般谋划,不也是为了这本《日月歌》吗?”
鬼面人嘿然笑道:“不错,我很想看看,刘伯温的《日月歌》,究竟写了什么。可不想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云梦公主心中一跳,想不到这让众人抢得你死我活的《日月歌》,竟是刘伯温所写。
云梦公主当然知道刘伯温,也知道刘伯温对得起大明,对得起朱元璋,但朱元璋却有点对不起刘伯温。
传言中,朱元璋虽得刘伯温相助取得天下,但对刘伯温出神入化的能力很是忌惮,因此只封刘伯温一个诚意伯的官衔。刘伯温告老还乡,也是因为怕太祖猜忌罢了。而刘伯温病死后,膝下有两子,长子刘琏,被当时的宰相胡惟庸手下逼死,而次子刘璟,因对太宗朱棣直言“殿下百世后,逃不得一‘篡’字”,被锦衣卫捕捉下狱,死在牢中。
刘家人对朱家很是厚道,但朱家人对刘家似乎不算厚道。
这种时候,云梦公主还能想到这些事情,她事后想想,也感觉有些奇怪。可她更奇怪的是,听闻刘伯温有通天彻地之能,他如果写了本《日月歌》,定当传世留名,可她怎么从未听旁人说过?
秋长风脸色有些苍白,看着那本《日月歌》,微笑道:“你一会儿只怕会更失望。”
那鬼面人蓦地放声长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孤傲,双眸在朦胧的月色下闪着妖异的光芒,“秋长风,你很狂。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怎么让我失望?”
话未落,藏地九陷已出手。
而那鬼面人几乎同时间手腕一翻,从腰间抽出一条白带,迎风展动,亮如匹练。
第七章 过 招
月光清冷,肃杀满怀。藏地九陷最先出手。
藏地九陷是东瀛高手,渡海到了大明后,本想凭借一身本事开创藏地家族另一个天地。
东瀛忍者最厉害的不是武技,而是忍者之术。
忍者之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其中对五行、暗器、毒药、障眼等术的运用,可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藏地一部深精毒药及五行中的土遁之法,藏地九陷身为部中高手,对此自是精熟,不然也不会只凭几个手下,就突破了卫铁衣所布的埋伏。
可藏地九陷最自负的还是武技。
他不得不如地鼠一样的活着,但却有向往苍鹰的豪情。落魄不得志、有抱负的人均有这种情怀。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因此他劫持了公主,因此他抢先出手。
一出手就是九陷大法。
他出手时,双膝微蹲只是一撑,整个人就如弩箭般射了出去。他武技取自田中硕鼠,一举一动,均是效仿鼠类的举止。因此他虽有苍鹰的情怀,还不能脱离鼠类的习性。
刹那间,他已扑到了秋长风的面前。
秋长风急退,一退就到了三丈外。如果说藏地九陷是犀利的弩箭,那秋长风就是飘逸的轻风。
弩箭射空,藏地九陷落地一顿一陷,身子好像都要没入土地的时候,再次爆发了出去,这一次,他攻得更急、更猛、更加犀利。这本是他的绝招,停顿为了更好的蓄力,若等他第九次蓄力之后,他相信,就算是长风闪电,都会被他追上。
不想秋长风并没有再退,也等不到九陷之法完全施展。秋长风身形一闪,就和藏地九陷擦肩而过,扑向了那鬼面之人。
二人擦肩而过时,藏地九陷只感觉脚踝微微刺痛下,再次落地时还待转身再攻,可剧痛从脚踝传来,差点惨叫出来。
他低头望去,见到脚踝上早就鲜血淋漓,心中怒极,可也怕极……
秋长风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在他脚踝上轻割了一条口子,那口子若在平时,根本无足轻重,但藏地九陷落地时,正要施展第三陷的攻击,那时候他的脚踝承受的压力,远超平日。
他平日可以承受,但他裂开伤口的脚踝却是难以承受,重压之下,伤势恶化,已不异被人砍了一刀。
这个秋长风,恁地出招这么精准毒辣?竟利用藏地九陷最强的那点,重创了藏地九陷自己!
秋长风不管藏地九陷,早扑到了鬼面之人的面前。在他心中,真正的对手,无疑就是这个幕后之人。
鬼面之人似乎也没想到过,秋长风一招就重创了藏地九陷。他虽亮刃,但并未急于出手,他还想利用藏地九陷看清秋长风的武功路数,可他竟也没有看到,秋长风是如何伤了藏地九陷。
妖异的眼中闪过分凌厉,那人手中白练一展,陡然后退。一退丈许,然后断喝一声,挥出了白练。
白练是刀——一把软刀,软如绸,硬如钢。
刀光如月照风雪,月在天,风雪满人间。
那一刻,鬼面之人施展秋长风方才对付藏地九陷的方法,以退为进。他退一步,拉开最能发挥刀法威力的距离,然后出刀。
刀光如雪,肃杀清冷;风中有火,如火如荼。秋长风无疑就是那扑火的飞蛾,眼看就要撞到如雪如火的刀光中……
就算云梦公主,都骇得差点叫起来。她虽恨秋长风的冰冷傲慢,但知道若秋长风死了,她只有更惨。
秋长风陡然顿住,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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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攻势如离弦之箭,看似没有回退的余地,但蓦地退后,直如飞矢化烟,烟飞云散。
但就算是飞烟,看起来都逃不过如月的刀光,云梦公主只见到冷月般的刀光罩在了秋长风的身上,然后有飞絮蒙蒙,秋长风落在地上,脸色更白,肩头有血,衣衫绽裂。
他终究还是没有逃过那一刀,不但被鬼面人一刀绞碎了衣裳,还被那人伤了肩头。伤是轻伤,斗志更昂。
刀光一击而收,寒气仍在,清光犹存,而那鬼面人眼中的战意,如同烈火般燃了起来。
望着刀尖上一滴鲜血垂落尘埃,鬼面人缓缓道:“好身法。”
秋长风竟还能笑得出来,“好身法也不如好刀法。听闻这泼风刀法本缘起东汉太平道,传到大隋第一高手李玄霸手中后发扬光大,自李玄霸身死,泼风刀也就再也不见,我本以为失传了,不想能在阁下手中见到。”
鬼面人眼中闪过分惊凛的光芒,缓缓道:“秋长风,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锦衣卫的千户、朝廷的鹰犬,现在看来,要对你重新评估了。”
秋长风笑笑,并不介意道:“鹰犬也罢,锦衣卫也好,天子赋予我们权利,就是要将你们这些叛逆一网打尽!”
鬼面人握刀的手紧了下,寒声道:“你莫要拖延时间了,卫铁衣那帮人不会赶到了。就算赶到,反倒会成为你的桎梏。”
秋长风抚掌笑道:“你可真知我心,大伙分功劳,当然不如一个人领要好!我亦是不想卫铁衣他们前来,更不想拖延时间,可你一刀得手,反倒收手,却是什么道理呢?”
鬼面人淡淡道:“你这种高手,也算少见,若就这么杀了你,不是可惜吗?其实我倒觉得,你若投靠我们……”他拖长声调,话音未落,突然一个健步就窜到了秋长风的身前,手起刀落,片刻之间就砍出了三刀。
那人故意用言语懈怠秋长风,倏然出刀,端是诡计多端。
秋长风猝不及防,左支右绌,似乎无从应对这种犀利的刀法,甚至拔刀都没什么机会。
转瞬之间,秋长风已退到了佛龛不远歪倒的佛像旁。
云梦公主见了,只觉得那人刀光就如风雪狂涌,虽不识货,也知道这是极高明的刀法,一颗心忍不住提了起来。可蓦地见到一件事情,忍不住眼露惊骇之意,喊道:“小心。”
就在这时,平坦的地上突然凸起一物,寒光闪动,刺到了秋长风的背心!
鬼面人见状,心中大喜,刀法又变,刹那间左右当头各砍三刀,封住了秋长风的退路。他拖延时间,其实就在等着这一刻。
原来鬼面人方才和秋长风谈话之际,早与藏地九陷互通消息。藏地九陷知道和秋长风相差太远,放弃与秋长风斗技的念头,利用土遁之法,潜在佛像之旁。
鬼面人攻得急,就要将秋长风逼到藏地九陷身边。鬼面人见藏地九陷出手,立即封住秋长风的其余三路。
转瞬间,秋长风已四面为敌。
云梦公主惊骇交加,只以为秋长风再也躲不开这致命的攻击。
不想寒芒堪堪到了秋长风的背心,秋长风陡然反踢一脚,竟将藏地九陷连人带刀踢飞了起来。
藏地九陷眼见刀尖入肉,甚至早一步体会到手刃仇敌的快感,哪里想到秋长风还有这招,惨叫一声,只感觉下体剧痛,惨不堪言。
秋长风早在等着藏地九陷。他把鬼面人当作最大对手,但以他心机缜密,又如何会忘记藏地九陷?他故作中计,却是在引藏地九陷上当。
后方危机瞬去,可前方杀气更浓,鬼面人九刀连环,就像刀山般迫过来,秋长风一脚踢飞藏地九陷,但却把自己陷在绝境之地。
眼看他再也躲不过鬼面人的泼风刀。
砰的大响,藏地九陷摔落在地。
乒的声响,刀光散去,火星四溅。
鬼面人一刀砍实,震得手腕发麻,大吃一惊,倒退一步。却听当的大响,佛像落地。
原来方才工夫,秋长风居然举起地上的佛像,抗住了鬼面人的九刀。
那佛像少说几百斤的分量,竟被秋长风硬生生地举起。那佛像极大,根本不用招式,已尽数封住鬼面人的刀势。
鬼面人算了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过秋长风竟能力举佛像挡了他这一刀。
可秋长风随即丢佛像在地,反身一纵,已如苍鹰般扑到了藏地九陷身旁。
这时藏地九陷才摔在地上,冷汗直冒。他一直像地鼠般的活着,虽重重摔在地上,还不算疼痛,可他两腿之间,实在和裂开一样。
见到秋长风扑来,藏地九陷的豪情壮志突然消失,再没有对阵的勇气,他双手一展,黑衣倏然解体,向秋长风罩来。秋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