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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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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通骇然道:“尊师姐是为拈星掌所杀?”

女子怒道:“何须装腔作势?”


陈世通叹了口气,肃然道:“姑娘,你真的误会了,在下承认拈星手为我独门绝技,天下确再无第二人使得。但这功夫在名家瞧来又何足一晒?更未见得高深到无人可仿。再者说,我陈世通也五十开外了,若真不枉‘世通’二字,又岂会在下手时留下印迹给你们当证据?依在下愚见,是有人恶意嫁祸老夫,令震南帮和火云门这江南最大两派起争执,以坐收渔人之利。”

那女子怒气微敛,复又说道:“教我凭什么信你一面之词?”

陈世通不由怨气迭生,道:“老夫哪里料到会有此事发生,又安能提前备好证据?”

袁冲认为陈世通的话不无道理,便道:“陈二当家的,你若真没干这等事,也确需找个证据,否则你换作我,又如何信服?”

陈世通忙道:“袁大侠深明事理,老夫感铭五内。”继而瞥了那少女一眼,似暗指你太不明事理,又道:“不若这般,列位随我去震南山庄,我掌门师兄自有说法。”

袁冲的左首像是二徒弟的男子冷笑道:“阁下想把咱们引去,然后恃着贵庄人多恐吓我们?”

店里太过恬静,水一方实在忍不住了,方才刚吃了一块辣鸡,酒壶又在陈世通手里,酥麻难当,只得咳了一声,“叭”一口浓痰吐到地上,那少女厌恶地将头偏到一旁。

陈世通灵机一动,指着水一方对袁冲道:“此是老夫的小友水一方,武功不在鄙人之下,不若就由他讨教尊徒如何?”

袁冲冷冷道:“他既非你震南帮之人,咱们也不必乱结梁子。”

水一方站起身来便要往门外走,袁冲瞥见,喝道:“回来!想去哪儿?”

水一方回头道:“我要走便走,你又不是皇帝,你管我呢?”

袁冲怒道:“小子你要走连声招呼也不打,袁某人分明不入你眼,适才明明说让无事之人离开你却不走,现在你倒随意要走,岂非太没规矩?”

水一方百无聊赖地道:“那你想怎样?”

“就依陈世通,你胜得了我徒弟,我便去震南山庄,你随意挑一个吧。”

水一方的目光转向那女子,淫笑道:“就这位大姐吧。嘿嘿,看样子,少爷赢定了。”

另三名男子随即大怒,大徒邵明玉拨出长剑指向水一方道:“你使什么劳什子兵器,出招吧。”

那女子忽地拔剑,抢在邵明玉前,娇叱道:“你敢羞辱我,接招。”


水一方双目一沉,面色登时变得愠紫可怖,那女子竟吓得倒退二步,不敢来刺,水一方暗自庆幸,不由为自己学成罗公远这门瞪眼神功得意不已。他自罗公远口中得知灭门仇人叫卓绝,一直念念不忘,但苦于自己初涉江湖,阅历尚浅,根本无从查起,突然想到眼前几人乃久闯江湖之人,定有所见闻,忙道:“小子莽撞,得罪老前辈与姑娘,定请原谅,敢问老前辈,可曾听说过有个叫卓绝的人?”

袁冲剑眉略皱,侧面凝思,道:“未曾听说。”

水一方扫视了一圈道:“真没人知道?”他又拍拍脑袋道:“找到他就等于找到一张藏宝图,够吃十辈子的,那个……这会儿谁知道?”


陈世通师叔侄三人,袁冲及女袁明丽,三大弟子邵明玉、栾明杰、南明初皆是一惊。陈世通暗忖道:“此人这话若是真的,在场之人如若知道又怎会相告?嗯,定然是了。”他见水一方如此古怪,料想此人必有重大背景和秘密,且看水一方江湖经验甚是不足,如若当众说出更多关于宝藏的秘密,想寻宝的好手必会源源而至。自己只是个二流武师身手,连袁冲弟子也未必有稳胜之算,因此更要避免言多有失,可此时他却不知该如何暗示水一方。


水一方暗自吃惊,暗想道:“师傅说我的仇人是卓绝,依他的性情,那是断然不会假的,只是此人竟会籍籍无名,居然没人认得,要报血仇看来还是极为渺茫。”想及此处,不禁黯然神伤。


袁明丽恼他方才狠状,扬剑刺来,水一方哪个只觉眼前白茫影晃,剑尖已指到脖颈,仅差几毫。陈世通见此,对袁明丽精短有刻的剑式大为赞誉,想亏方才未与其动手,但又见水一方毫无惧色,快剑及颈竟全不理会,如若不是未及躲闪的凡夫俗子,便是极强的高手了。

袁明丽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一面虽恼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而却更加惊讶于他的镇定,道:“你干么不躲?”

水一方受了罗公远四十九天的特别训练,虽然武功不济,但胆量却无独有偶,只是笑道:“你猜。”

袁明丽见他如此青皮相,道:“你定然不认是自己躲闪不及,想必是你估计到我定会停吧?抑或你真能躲得过?”

水一方摇摇头,玩世不恭的面孔陡然又变得神秘怪异,森然道:“这玩意儿刺不死我的。”

袁明丽被他的样子和话吓了一跳,莫名其妙一阵毛骨悚然,饶是她随父亲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物,却也没似今日这般,对此人怀着一种自骨髓血液里发出的恐惧。

那角落里吃鸡的欣长大眼的汉子忽然开口道:“小兄弟,你刚才讲的话可当真?”

“真的,不信你刺我一下试试。”

那汉子冷冷道:“不是那话,我是问你说过的宝藏一事。”

水一方立即道:“哦,当然,我从不撒谎的。”

那汉子又道:“是否找到卓绝这个人,就可以找到宝藏了?”

水一方点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你到底知不知道?”

那汉子并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道:“那卓绝料来武功绝高吧?”

水一方又摇头道:“真对不起,我不知他的年龄,连是男是女是人是狗都不知道,卓绝这名字更是不知是真是假。”

那汉子有些怒色,皱眉道:“那你却又如何得知他有宝藏?”

水一方笑道:“我却又为何要说于你知?”余音甫毕,那汉子手起掌落,“砰”地击到桌面上,桌面未见破裂分毫,桌腿却轰地一声四散开来,木屑纷飞。

众人皆惊。袁冲对这隔山打牛的掌法也既惊且佩,未料杭州竟也有如是好手在此。

那汉子傲然道:“这本事够不够资格?”

水一方虽然惊讶,但凡是见过罗公远的人,只怕不会再对这世上任何事情感到诧异了,只是微笑道:“可惜,不够。”

这话令众人更是一震。那汉子面色愠怒,而其侧清秀女子也禁不住往水一方处看去。

那汉子冷然道:“我贝龙达方才这一手,阁下若能照样学个七成,就不必收回方才的话了。”


袁冲和陈世通都是老江湖,听闻武林中有一少年怪杰贝龙达,独行天下,打败不少称雄一方的武师,与太行派新秀张谦并驾齐驱。他的武功源自长白侠隐鹿玄奇,至于鹿玄奇为何不将独门掌法传给子孙或弟子,而传给这个不相干的人,就无人知晓了。

贝龙达见水一方凝神沉思不语,以为惧怕自己,又道:“既然不敢,赔个不是,也就罢了。”

忽听那清秀女子冷笑道:“这位爷干什么跟你赔不是?他说的本也不错。”

贝龙达大怒,“哦”一声反问道:“如此说来,你也能学在下方才玩一手喽?”

女子不屑道:“区区小技,却有何难?”她一掌向桌面击去,桌面毫无裂痕,但桌腿却也未断开。众人茫然不解,贝龙达不禁喝道:“你耍我么?”


忽然之间,贝龙达瞥到桌腿之下,地面居然略有凹起!他一凛之下,面色疾变,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无不悚然动容,袁冲也暗自心惊道:“这女子不过二十三四岁,便就算自娘胎里开始练,也不过二十来年工夫,这一掌竟间接将地面砸凹,便是全力以桌腿击地也不能够有如此奇效,就连老夫也不能办到,她到底是何人?”

贝龙达颤声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女子银雀般笑道:“你这人好不知耻,见到高超的功夫竟诬为妖法,倘若不信,我再打几张桌子。”言罢向袁冲那边走去,袁冲手下四徒与门外众人齐齐拔剑相向,喝道:“休得无礼!”

那女子悠然道:“我听人说袁冲诨号唤作火方公,那套源自少林的火云掌使得出神入化,怎样,你那火云掌也能照样打么?”

袁冲拱手道:“姑娘神技,老夫自是没有这个本事。但姑娘若要插手我与震南帮的私怨,那老夫也不会跟姑娘客气。姑娘师承何派,可否相告?”


那女子讪笑道:“本姑娘正欲自创一派呢,今儿个到杭州收徒弟来了。”他伶牙厉齿,一时间面色活泼,眉目中灵光波动,晶莹可辩,比适才面无表情时真判若两人,容貌虽不及袁明丽,却也算不俗了。

贝龙达阴恻恻地道:“你这是有心生事来着,那在下就来领教一下姑娘的神技。”


说罢拉开架势就要打,水一方刚想离开,却又被这女子奇特的行为所吸引,复坐下观看。而袁明丽一双凤眼却瞧着水一方,又怕又恨,而那几个师兄见她如此神情,也怒视水一方。


水一方回头看见三个男子烈火般的目光,笑道:“看什么?你们想死么?”虽然水一方自始至终未露一点武功,但他那怪到极处的行为与语言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就似“你们想死么”这等极为普通的恐吓自他嘴里说出又是别样一种味道,那师兄弟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水一方诡毒的目光与他们接触,他们就立即撤回。

袁冲与他们说:“贝龙达跟那女子的事和咱们无关,但你们的大师姐的仇,务须得报,我们这就动身,去震南山庄讨个说法。”

袁明丽按捺不住,俯身轻声道:“爹,待到了震南山庄,咱们的人又显少了。”

袁冲一抖短须,巍然道:“不妨,毕世奇不是陈世通,好歹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决不会恃众凌寡。我们师徒五个去便可,带太多的人反而缺乏诚意。”


贝龙达那边与那女子打得不开开交,灵若游雾,重仿崩石,差池燕起,振迅鸿飞,贝龙达一直是凌厉攻势,而那女子却未被被击中一下,反而像是逗小孩似地随意闪避,并在密若针雨的拳气掌风中抽出空暇清晰有力地说道:“你之所以打得这般快,无非是怕我有空可趁,我一旦出拳必然中你。”手上越来越快,嘴上却半会儿未停,好似平常讲话一般。


贝龙达见被她点破,脸上一红,愈发怒急,攻势更劲。女子的声音依旧极稳:“你道这种攻势之下,我就真抽不出空打你一拳么?”话音未落,贝龙达只觉面颊一阵刺痛,忙抡拳回户,身上却有四五处大穴同时有此感觉。女子退到一旁,冷笑道:“刚才我可以杀你六次。”

贝龙达震惊莫名,他不料自己本已可与江湖一等武师并肩,竟会为一年轻女子所败,不由瞠目结舌,木立当地。


水一方向那女子投去一笑,示谢解困之助,那女子笑吟吟道:“各位,小女子尚启雯,来杭州见见世面,不想今日遇到了列位英雄,幸何如之,方才我听袁老英雄与陈世通之间的梁子似有诸多可疑之处,想必这内里有些出入。不若就依陈前辈所言,众位前辈往震南山庄一趟,这样这位水兄一路也可以找寻他要找的人,况且毕帮主见识渊博,说不得知道些卓绝的情况也未可知。”

水一方道:“我也想啊,可我一点儿钱都没有。”

尚启雯笑道:“如蒙水兄不嫌,小女子包下水兄的衣食住行。”


水一方乐道:“那太好了,虽然我不认得你,觉得多少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好意思,但我从不说假惺惺的客套话。”袁明丽对他有点儿改观了。而陈世通倒奇了,他本料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多半有阴谋,可这姓水的小子竟一口答应,更是深不可测了,别是这俩人本是一伙,串通起来演了场戏罢?”


大约行了七八日,来到另一个去处。此是杭州城外一座小镇,遥街山野,岸沿林平,清光滴露,遍野桑竹滴翠,湖中渔歌相闻,正是“极阴阳晴晦之胜,恣览游萦曲之乐。”众人方入未久,许多百姓忽然惊慌起来,四处逃开,一彪轻骑挟风掠过,为首之人于马上促喝道:“让开,滚蛋!快滚蛋!”最奇的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官兵居然躲闪他们的马匹,态度诚惶诚恐。


邵明玉为人忠厚,但嫉恶如仇,最是看不惯这种人,见一此市井的摊点被砸,小孩哇哇啼哭,老人被撞倒在地,而那些骑马者却扬长而去,并随手侮辱性地扔银两,手触剑柄便要拔出。


陈世通眼疾,一把摁住他的腕部,邵明玉一阵酥麻,动弹不得,暗想:“这老儿先前尽说客套话,我还当真了,如此腕力,我怎是他的对手?”又岂知陈世通这一摁用了八九成力,为了保全面子,还是装得轻松自然,可声音也因此而发颤:“莫……莫惹事端。”

邵明玉只道他害怕,适才的佩服之情尽去,便要反唇相机,袁冲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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