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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惊惶,在人群间乱跑乱窜,却怎么样也摆脱不了那吓人的火光。
后来火把燃得短了些,又烫著了小猪们的背,这时更是让它们惊叫乱跳,一时之间乱成一团,众家纨裤子弟又叫又笑,追著小猪在院中不住奔跑,燃烧的火把炙著了猪背,散发出阵阵刺鼻的焦味,夹杂著烧烤的香味,一时间,场面变得残酷又混乱。
这场火烧小猪的把戏一直玩到所有小猪烧焦了背脊,力尽而死的悲惨场面方止。众家閒客、纨裤子弟又叫又笑,丝毫不将方才那残忍的场面放在心上,反倒像是玩了场尽兴的游戏。
喧闹声中,突然有一个人高声叫喊出来。
“我的银袋,我的银袋呢?”
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全场陡地静了下来,那高喊出声之人又大叫了几声,众人知道这人乃是魏国贵族公子魏阳竖,主人公输子鱼问了几句,才知道他在混乱之中不慎掉了钱袋。
方才在火烧小猪的混乱之中,人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场中随著火把四下悲鸣奔逃的小猪身上,却没有人注意到四周围的状况。
那魏阳竖高声怒骂了几句,却没有人出来承认。
一众富家公子也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什么人知道那银袋为什么会不翼而飞。
还有几个素来和魏阳竖有心病的贵族公子,此时便冷言冷语地讥嘲笑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丢了什么东西,也许是看人家主人够气派,看看说丢了什么会不会捞著一点好处甜头。”
听了这样讥嘲之语,魏阳竖更是暴跳如雷,觉得自己大大失了面子,他怒气冲天地跳了几回,一转头却看见个端食物的小厮正鬼头鬼脑地向院外走去。
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心血来潮,魏阳竖便指著那小厮,大声怒喝道:
“便是你!方才没有别人走过我的身旁,只有你过来端了我桌上的盘子,偷我钱袋的,定然便是你这穷贼!”
那小厮当然不肯承认,高声抗辩了几句,却是句句成理,魏阳竖被他辩得恼羞成怒,冲过去便要挥拳打他。
这时候,公输子鱼看看情势,便叫了守卫将那小厮抓了起来,将他高高吊起,亲自拿起皮鞭,在地面上“啪啪啪”地不住挥动,脸上却露出轻松的嘻笑表情。
众人此时纷纷围拢过来,人人都是欣喜欢愉的表情,因为先前的游戏都已经玩腻了,现在有个活人在眼前任人摆布,确是个前所未有的新鲜把戏。
只听得有几个好事的贵家公子,这时还大声握拳叫道:
“吊死他,吊死他算了!”
公输子鱼哈哈大笑,高声说道:
“好教各位好朋友知道,我公输子鱼家可是有家教的,怎能够容下这样鸡鸣狗盗的小厮?今天哪!我便要在各位面前,让大家看看我家的管教!”
话声未歇,那长长的皮鞭便“唰”的一声扫了过去,结结实实鞭在那小厮的大腿上,登时便是衣破血出,还伴随著那小厮的高声惨呼。
“啪啪啪”的几鞭下来,公输子鱼的额上现出了汗珠,脸上的神情却更是兴奋,手里的皮鞭握得更是使劲。
而一旁的富家少年们更像是见了血的豺狼一般,对那小厮的长声惨呼不但没有同情怜悯之心,相反的却叫喊得更是兴奋起劲。
公输子鱼面露饥渴残忍的笑容,挥起长鞭,已经准备好要再听一次那悦耳的皮鞭入肉的声音。
便在此时,他的背后突然有人朗声大笑,只见明晃晃的一道光芒闪过,跟著手上一凉,手臂一挥,居然便挥了空。
为什么明明是很有把握地一挥长鞭,怎么会空盪盪地,没有什么感觉呢?
公输子鱼楞楞地一抬手,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他一双眼睛几乎要凸了出来。
因为本应该是握著皮鞭的手腕部位,此刻却已经空盪盪的,只留下一个齐腕而断,平整鲜红的切口。
而从那切口之中,清清楚楚地冒出了满眼的血光,像波涛一样地迸现泉涌般的鲜血。
然后公输子鱼像是撕心裂肺地,开始疯狂地大吼大叫。
原来就这样刀光一闪,他的右手已经被人齐腕而断。
原来被砍掉手腕的惨叫声,和吊起来鞭打的惨叫声,听起来非常的接近,几乎没有办法分辨出来。
无声无息砍掉公输子鱼手腕的,是一名面目清朗的青年,此刻他将那沾血的切牛刀一掷,稳稳地插在地上,跟著连手带皮鞭地捡起公输子鱼的断腕,有些嫌恶地丢掉手腕,跟著便虚挥了一记皮鞭。
然后,他轻松地指著人群之中,那个坚称小厮偷走银袋的少年魏阳竖。
“你过来。”
在公输子鱼狂声的惨呼之中,魏阳竖的脸“唰”的一下变为惨白,转身便要逃跑,但那青年的动作好快,一挥长鞭,登时在他的背上“啪”的一声,印了记带血的鞭痕。
围观的人群这时像是被风吹倒的麦秆一般,让出一道宽阔的通道,众人都是一溜烟便跑,那魏阳竖吃痛,一个踉跄便倒在地上,那青年快步追上去,像是打狗一般地痛快鞭打这不可一世的魏国贵族公子。
打了几鞭之后,魏阳竖在地上不住翻滚,滚了几圈后,便从身上掉出一个鼓鼓的银袋。
原来他的银袋并没有丢!只是不小心放到了袍子的另一个口袋。
那青年做了这样几件事,过程看似繁复,但是动作一气呵成,因此几件变故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那公输于鱼府中卫士众多,只是那青年的动作实在太快,因此等到了断腕、夺鞭,直到鞭了魏阳竖十几鞭之后,卫士们才回过神来。
“宁小白!”其中有人这样高声大喊。
然后数十名大汉便像是潮水一般,这才狂奔过去,将犹在畅快鞭打魏阳竖的青年宁小白扑倒。
然后,几十名大汉像是堆草垛似地,将他压了个结结实实,最后用最坚实的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不多时之后,宁小白纵使再勇猛,也抵不过数十名大汉的包围,于是他满脸是伤她,也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在夜色中,火把的炬光闪烁不定,但是宁小白的脸上却仍是满不在乎的轻松笑容。
卫士之中,有人识得他是新绛城中的卖菜小贩,平时却常常和人打架,但是这一次,他砍下的却是国君宠妃胞弟的手腕,又鞭打了贵族的子弟,犯了这样两项罪名,便是来头再大之人,也很难留下活命。
眼见得公输府中的弓箭手已经出现,那公输子鱼脸色惨白,却一脸凶残神色。
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砍下他手腕的市井流氓乱箭射死。
宁小白高高地被吊在木架之上,看见那一支支的箭镞搭在弓上闪闪发亮,心中却有些怅惘了起来。
想起自己因为一时正义感发作,帮那受冤枉的小厮出了口气,现在过不多久,自己就要变成一只中箭身亡的刺蝟,他的心中没有什么害怕感觉,倒只是觉得今天一大早煨了锅姜丝鱼汤,想想不再有机会吃完那锅汤,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崭亮的箭镞在火把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一旁的围观众人有的脸上露出兴奋的残酷神情,有的却胆子小,遮著眼睛不敢细看。
这时候,公输子鱼嘶声大叫:
“放箭!”
但是语声已歇,却没有听见预期中的飕飕箭翎破空之声,只听见四周围纷纷出现“咦?”“啊!”的诧异声响。
原来,不晓得为了什么,那些箭手的箭都像是溶化了的蜡条一般,软软地垂了下来,纵使有人放开了弓弦,射出的箭都还是有气没力地掉落在地上。
只见得吊在半空的宁小白脸上也是一脸的诧异,不晓得为什么自己曾往这千钧一发之际逃得性命。
人群之中,已经有人惶急地大声叫道:
“妖法!是妖法!”
公输子鱼大怒,断腕更是疼痛,他一咬牙,便大声叫道:
“用箭不行,烧死他!我要你们烧死他!”
那些卫士们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地在宁小白脚下堆了许多木头,一个队长举起火炬,准备点火。
便在此时,空中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
“谁敢点火!”
“飕”的一声清响,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射来一柄飞箭,“铎”地一声便将那火把射下,馀势末衰,不偏不倚,又将火把钉在公输子鱼的断腕之上。
公输子鱼像是杀猪一般地哇哇大叫,又痛又惊,却不知道射箭的人躲在什么地方。
这神箭之技令人惊疑万分,众人中有的也学过几日的射箭技法,知道这发箭之人一定在射艺上有著极高的造诣。
众人正在惊惧之时,大院的四周围却像是乌云一般,突然拥出了无数个沉默的黑衣将士。
不晓得什么时候,这座豪宅大院居然已经被这支神秘的军队团团围住。
从军队之中,这时有一名俊美的贵胄公子骑著马慢慢走出来,高声说道:
“我是秦国的子恪,这宁小白我救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一众的富家子弟早被这支神秘的军队吓得呆住,却哪还有人敢答话?有的人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有的人软瘫坐倒,不知如何是好。
那公输子鱼却是个缠夹之人,此刻他的随从已将那支飞箭拔出,忍著痛,他又嘶声说道:
“我这府内可是魏国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这样随意来去,带走我的死囚,我的面子又往哪儿摆?”
他看看子恪言语有礼,以为还是有价码可谈,一念及此,更是理直气壮:“再怎么说,这总是我的地方,你……”
他一言未尽,便“呼”的一声整个人飞了起来,还没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像宁小白一样被高高地吊在木架之上。
不止如此,子恪的部下动作好快,手脚如风,片刻之间,公输府中所有的客人、卫士便已经全都吊在木架之上。只有原先被绑起来的事小白,这时已经松了束缚,站在地上仰望这群像葡萄一样吊在半空的富家子弟,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嘻嘻笑容。
公输子鱼却不知道,这秦国的王弟子恪是从不和人谈条件的,与其浪费在他这样的人身上,以子恪的作风,那干脆一刀杀了远比较省事。
宁小白哈哈大笑,从子恪部下的手上取过来一张大弓,搭上箭,仔细瞄准。
瞄准的对象,当然便是那吓破了脍的公输子鱼。此刻他趾高气扬的嘴脸已经完全消失,主客易位,现在是他的生命迫在眉睫,整个龟孙子样儿便全都显露了出来。
“大……大人,大哥……”他在空中哀嚎哭叫道:“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叫你爸爸!好不好?我叫你爸爸你就不杀我,好不好……”
“唰唰唰唰”几声,在宁小白身后的子恪部下也俐落地抽出箭来,瞄准了其它的富家公子哥儿。
那些公子哥儿平时都是被宠惯了的,何时见过这样的可怕场面,有的当场便晕了过去,有的高声讨饶,有的则干脆放声大哭。
宁小白笑声不歇,却没有放下弓来,手臂轻舒,拉满弓弦,在笑声中,那一箭便“飕”的一声射了出去。
便在此时,那公输子鱼再也忍受不住,脸上一青,眼珠子一翻,吓晕了过去。
“唰”的一声,那一箭却没有命中他的身上,只是从脸颊旁划了过去。
紧接著,众子恪将士的飞箭也已经出手,破空之声此起彼落,却也都和宁小白的箭一样,没有一箭射中他们的身子,只是划过那些纨裤子弟的脸庞。
另听见“哗啦”、“噗噗”的声音此起彼落,跟著一阵阵的臭气传来,原来是那些被吊起来的富家子们纷纷吓得拉屎,吓得尿了裤子,有的人尿多了些,还像是泉水一般叮叮咚咚滴落地上,滴答之声互相应合,哭声、惊吓之声不绝于耳。
做了这样的顽皮事,宁小白大感痛快,更是几乎要笑破了肚皮,转身要走,却发现子恪领著手下的军队,正若有深意地挡在他的前方。
两人这还是初次见面,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却像是已经熟识了许久一般,并没有任何的陌生之感。
子恪曾经在石壁上见过宁小白的图像,但是眼前这种熟悉之感,却比那种曾经见过图像的感觉还要清晰。
仿佛曾经在许久以前,在某一个地方,见过这个人,而且还和他是很相熟的朋友。
在宁小白的心中,也是同样的感觉。
“宁小白?”子恪笑道:“你便是宁小白?”
“你叫子恪?”宁小白也笑道:“多谢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这事,可没那么简单,”子恪正色说道:“我有事情要你去做。”
出乎意料之外,宁小白却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而且,他的回答更是令人吃惊。
“我知道,”宁小白爽朗地大笑:“而且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会来了。”
原来,宁小白并不是一般的市井凡人,他本是巫族的后裔,父亲世代在魏国的巫筮单位担任占卜吉凶的巫师,后来因为被人陷害入罪,这才流落在民间,过著叫卖蔬菜的日子。
但是,宁小白的父亲并没有将祖先传下的巫术隐瞒,早已在宁小白幼年的时候全都教给了他,但是却要他立下重誓,除非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