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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莫非是后世流行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张嫣于是掐指算算,似乎,从前元七年她成功的把此人拐到手算起,到今年,正好是七年。
所谓七年之痒,两个曾经热情相爱的人在生活中渐渐磨掉了激情和消失了新鲜感,在平淡的朝夕相处中,因彼此太熟悉而缺点毕露或理念撞击。最终彼此倦怠。
但是,他们不同于一般夫妇,是从最亲的亲人走到最爱的爱人。彼此之间对对方的品性性格熟知的一清二楚,从不隐瞒。沸水渐渐冷却成温水是世间常见的事情。将温水煮成一鼎沸水,却需要不断地加柴禾燃烧。他们一路走过来殊不容易。她相信,他们的感情能够经得住考验。
身边,繁阳长公主正在初习琴艺,胡乱拨弄,好好的一把琴。被她给弹成了枯燥单调的很。更是走调的不知道十万八千里,张嫣忍不住对自家女儿道。“好好,这弹琴。什么地方不能弹是吧?宣华阁正空着,你到那儿去练琴好不?”
“可是母后,”好好笑盈盈地抬起眼眸,她今年不过六岁,一双杏核一样地眼睛。像极了张嫣,唇形却和刘盈相似。
她撒娇似的拉着母亲地衣袖,“我想弹琴,也想陪在母后身边么。”
张嫣于是无言,这世上卤水点豆腐(穿越无所不能),一物降一物,她能够将刘盈吃的死死地,同理可证,这个女娃娃就能够将她吃的死死的。女儿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得领情。
酉时。刘盈从宣室殿回来,于是亲自教她习琴。替好好矫正了弹琴的手的姿势。嗯,这个时代琴为君子之乐,权贵人家公子贵女多多少少都要学一些。刘盈自然也曾习过。只是当初身为继承人下地功夫更多是在治国大道之上,在这些杂艺上花的时间不多,不客气的说,琴艺很是一般。而他对子女一向没有话说,基本上可以当二十四孝父了。
问题是,我呢?某个自认被忽略的皇后微微有些哀怨。
当椒房殿的晚膳上上来后,父女两这才罢手。刘盈揉了揉耳朵,见张嫣气定神闲,好笑道,“我以为你听不喜欢好好的琴呢,已经习惯了?”
张嫣指了指耳朵。
刘盈仔细去看,这才现,她在两只耳朵里面各塞了一团绵絮,不由失笑,“还好吧。”他掩口咳了下,避开女儿的目光,“好好弹琴弹的虽然是差了点,也不至于难以忍受到你这个地步吧?”
“那是你对乐声没有我敏感。”张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听了那么久地单调枯燥地琴声,她只觉得脑中的一根筋一直一直在抽。
“唔,”刘盈回想了一下,“朕记得从前也曾经听过一个人刚开始学琴地时候,似乎也没有比好好强到哪里去。”
张嫣愣了愣,眼神些微迷蒙起来。
很多年前,她也是六岁的时候,和如今的好好一般年纪,客居在长乐宫的椒房殿,一日忽然心血来潮要学琴。刘盈路过听见,也曾经“嘲笑”过她的琴艺。
刘盈然后转过头。抱起好好,笑道,,“现在陪着她,挺像当年陪着你的。”
他赠她锦囊,她还他琴曲。岁月如流年,暗偷换。一转眼,似乎都老了。
刘盈瞧着她青葱一般的指尖,眼眸微微黝黑了一些。
好好饮着她最喜欢的蒙顶茶,左瞧瞧父亲,右望望母亲。啊,又开始黏腻了。
母后说,这叫做夫妻。她长大了也要找一个自己非常非常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可是,什么叫做非常非常喜欢呢?年幼的好好咬着自己的指尖,忽然记起房间中小舅舅上次送给自己的毛绒木偶。自己非常非常喜欢。
“决定了。”好好忽然拍案,出豪言壮语,“好好长大以后,也要嫁给舅舅。”声音奶声奶气,带着一些娇憨。
砰的一声,张嫣被吓的险些砸了手中的筷子,回过头来肃然道,“不许。”
“为什么?”好好不服气问道,
那一年,张偃一十八岁,正是少年最好风华,眉目宛然,每一次从长安城中过,侧帽风流。
张嫣脸不红气不喘的道,“你小舅舅过年就要迎娶你的小舅母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那”好好缩了缩脖子,微微扼腕,又如壮士割腕大义凛然道,“那我就嫁给贾师傅吧。”
师傅琴弹的好,说话也总是很高深的样子。也能够凑合。
“也不许。”
张嫣淡淡道。
“哈?”好好傻眼道,“师傅他家中没有师母吧?”
“是没有。”张嫣颔,“但是。他太老了。”
“母后最是欺负人。”好好恼了,指控道,“只准你这个郡守放火,就不准我们百姓点灯。”
“扑”自从她们母女开始讨论这个问题开始就一直坐在一旁装做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的惠帝陛下终于忍不住,笑喷了。
于是两双一模一样的杏核眼同时怒瞪着他。张嫣先告状。“你看看你女儿。”
好好于是学着一模一样地语调指控,“父皇。你看看你的皇后。”
唔,女儿又不是他一个人生出来的。
张嫣哄睡了女儿。心里计量着,以后应该多让些长安城中的年轻男孩子到未央宫中走动走动。免得好好成日里眼中除了父母只见过那两个人,眼界不够开阔。
“要找一个比阿偃和姓贾的还要出色地年轻人,才能安心。”张嫣叹了口气。
吾家有女将长成地滋味,她此时算是体会到了。虽然。似乎还有点早。“唔,唔。”刘盈很少在口头反驳于她,于是含糊道,“随阿嫣意思就好。”只是在心里计量的是,改明儿就把那两个男人给遣走,唔,阿嫣要挑,就慢慢挑吧。虽然对好好这般看重那两个人,他这个做父亲地非常不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是一时俊杰。阿嫣若想挑出一个超过他们的年轻俊杰男子,不是他说。有地难的。
那便自然可以将女儿在宫中多留几年。
身为一个父亲,对那个虽然不知道目前在哪个匝窝里窝着但是日后可能带走自己宝贝女儿的男人,天生有着仇视心理。
但是。唔。
怀中的娇躯贴过来,阿嫣的手脚相当地不老实。
刘盈苦笑了一下,将她的一双手捉出来,握住了,道,“今个儿不早了,睡觉吧。”
张嫣的心迅速冰沉下去。
从那一年他留下了自己之后,这些年来,他从未拒绝过自己的求欢。
她忍不住就委屈了,恼恨的踹了他一脚。
“唔。”刘盈清醒过来,瞧见自家亲亲小妻子板着一张脸,一时间头就大起来了。根据经验,如果当下不说清楚,那么,接下来的两天,自己就等着在椒房殿中被冷待吧。
所以他只好打着精神问道,“怎么了?”
“你不理我。”她想起多年前的赵颉,王珑,还有丁酩,忍不住心还有些酸。那两年,她为他受了多少委屈?现在偶尔有理取闹一下,也算是收回一点利息。
“好好的,干嘛要翻旧账?”刘盈苦笑,抬手问道。
“你以为我想翻旧账么?”张嫣恼道,“你平日里不会这么敷衍我的。凡事反常既有鬼。说,你是不是偷偷去看梅八子,还是江美人了?”
唐明皇也曾专宠杨贵妃,还不是会偶尔念及旧恩,去看过梅妃江氏采萍。
刘盈皱眉问道,“未央宫中有姓梅地八子和姓江地美人么?”
“呃”张嫣愣了愣,“那不是重点,姓梅还是姓江,只是虚指而已。哦,你模糊我说话的重点,一定是心中有鬼。”
刘盈苦笑不已,“你想到哪去了。我今日不想亲近你,只是因为今日是戌日。
戌日怎么了?张嫣一时反应不过来。
“民间说,”刘盈无奈解释道,“每年地五月上旬戌日,禁房事,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生。”
这一日便是夏五月壬戌。
张嫣眼光呆滞。
唔,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她的鲁元阿母似乎在教育她成妇敦伦之礼时,是曾经跟她提过这个事情。
每年的春季多雷之季,以及五月上旬戌日,禁交合。否则,“赤帝降灾百姓,违禁妄行,其殃不出岁中,大小毕至。”
不过她当时心不在焉,有一点点尴尬,也有一点点羞涩,一点点雀跃,更多的是想立时回到他的身边,永不分离,于是对于阿母所说地那些有的没的。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
可是,为毛?为毛?她这个每日里在椒房殿做贤(闲?)妻良(凉?)母的皇后都不记得啥壬戌日的忌讳。为啥他这个本应日理万机地皇帝记得一清二楚。
张嫣忽然有一种泪奔地冲动。
“怎么?”刘盈忍不住笑道,“你这小脑袋瓜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呃”张嫣一时还真没法子回答。
“好了。”刘盈闭目揽着她道,“都老夫老妻了,好好都能去打酢酱(酱油)了。我既然当年答应过你。就自然会做到。好了。天不早了。真的睡了。”
刘盈睡梦迷蒙中。忽然觉得有一双娇柔地小手缠到自己身上,醒过来。忽然就听见张嫣先声夺人道,“已经过子半了。今天已经是
他愣了愣。就着幽光去瞧床边的沙漏,果然已经翻滚了一侧。某人得意洋洋,“也就是说,你那个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她一定要把丢掉地面子给找回来。
唔,既然小妻子这么热情。刘盈似乎也不好慢待。
张嫣忽然想起来她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情,道,“等等。”
在被潮水淹没之前,她奋力伸出一只手,胡乱摸到放在床前案上的油灯,砰的一声向西南方向砸去。
跪坐在其处的小女史惊的浑身一抖。
张嫣意乱情迷地时候,掷物自然没有一个准头。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是为了砸人的。小女史吓了一身汗,连忙拾起彤史。三步并作两步。踏出殿门的时候,已经听见皇后娘娘从喉咙中逸出的一声娇吟。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站在殿门前。忽然就呆了。
沈姑姑曾经说过,身为伟大而庄重的女史,要不畏“恶”势力,勇敢的守护着自己的职责,但是,沈姑姑教了她道理,却忘记了教她胆量啊。沈姑姑不畏惧张皇后,不代表她一介小小新女史也敢不把张皇后明显的意思给当成耳旁风啊。
“喂。”御前总管韩长骝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十五六岁地白衣小女史抱着彤史呆呆地站在椒房殿前,模样单纯童稚,忍不住问道,“你是新来的女史,嗯,沈女史带出来地徒弟。”
“嗯。”小女史点点头,眼眸晶亮晶亮的。“韩公公好。”
“她怎么选中你的?”韩长骝呆呆道,沈冬寿看似憨愚,实则大巧,怎么会选中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
“我是皇后娘娘亲自挑出来,托到沈女史手下为徒的哦。”小女史忍不住用骄傲崇敬的语气言道,“张皇后说我心思明净,通些文墨,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哦。”韩长骝颔,算是明白了。
张皇后大约是瞧着她脾气好,胆子小,不会如沈冬寿那般桀骜难使唤,这才挑中她强托给沈冬寿,让沈冬寿有苦说不出。
“可是姑姑总是说我笨。”小女史沮丧道,“我也知道我的本事没学全,可是姑姑前些日子出宫了,我只能独自前来。现在又被张皇后赶出椒房殿,今天晚上的彤史,我可怎么记呢?”
如果是沈冬寿,韩长骝忍不住想,她会面不改色的留在殿中,反正只要撑过开场,过一会儿,张皇后就分不开神计较她了。
张皇后承欢之时不喜有旁人在场是张皇后的小性子。但记载妃嫔御幸事,却是女史的职责。张皇后念在当年她的一分恩义,总也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但若是换了这个小女史么,只怕会被里面那个腹黑小皇后啃的连渣都不剩。
殿上广榻之中,被翻红浪,张嫣紧紧的勾着刘盈的背汗水濡下来,打湿了鬓。有时候她会不确定的想,这么多年是否大梦一场,醒过来,她还是那个站在长乐宫前四目无所依靠的孩子。
但是他总在她身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们可以一辈子相依相靠,白头偕老。
他们在全世界最相近的一个距离里,喘息相闻。
某一个刹那,她好像看到绚烂的火花在眼前绽放,经不住将指甲深深的掐到他的背上,仰头几要痛哭,无意识的唤出从前的旧呼,“舅舅。”
“别。”刘盈抱住她的纤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自嘲笑道,“别叫我舅舅。”
“我算你的哪门子舅舅?”
“反正陛下这些年几乎只在椒房殿留宿,皇后娘娘自己也是一清二楚。这彤